第1章

章先生對着滿屋子的礦機，不知該如何做，他想起十分鐘之前那個人對他說：“你負責晚上看好！”

看好？怎樣算看好？是負責不丢，還是負責它們夜裏照常運行？

不等他問清楚那個人就急匆匆的離開了。

“唉！只能靠自己摸索了。”他無奈的想。

夜已經到了下半夜，章先生仔細查看每一臺礦機都照常運行，礦機運行散發的熱氣，使整個機房越發的悶熱，伴随的哄隆隆格外大的噪音。

章先生已經很困了，夜裏1 2點，正是人最疲憊的時候，但他不敢睡，這份他好不容易得來的工作，他不能失去，他還有女兒要養，家裏還有個80歲尚能自理的老母親，想到女兒，跟母親，章先生慢慢的陷入了回憶。

還記的那是在一個小山村，他自小跟随母親相依為命，爸爸在他很小的時候就去世了，他的記憶中從未見過他。

母親性格好強，聽不得別人說三道四，在那個貧窮的年代，獨自一人扶養他張大，緊靠家裏幾畝薄田，母親用她那勤勞的雙手，沒日沒夜的操勞，也勉強能溫飽。

很快章先生已經七八歲了，到了上學的年齡，不能在拖下去了，跟他同歲年齡的人都已經上了兩三年學。

這一年，母親帶着他，懷裏揣着一大包零錢，都是母親一點點從牙縫裏扣出來的，整整六百，最大的面額是十塊。這一天，母親拉着他到他們鎮上唯一的學校，他還記得當時母親因為難為情，背過身用她那滿是裂口的雙手，顫顫巍巍的從懷裏掏出一大包的零錢，雙手捧着遞到校長面前，面色有些難為情略帶彎下腰說：

“校長，這娃交給您了，要打要罵您随便”

從那一年開始，這個小鎮子唯一的一所小學的一年級，多了個與其他同學格格不入的大孩子。

他比同齡都大上兩歲，甚至三歲，與他們根本玩不到一起。此後，從他那個小山村，到鎮上小學往返的路上，每天都可以看到一個半大的小子早上急匆匆的跑過去，晚上急匆匆的跑過來。

日複一日年複一年，只要是上學讀書的日子，他從不間斷，只是他母親越發的瘦腰也越來越彎，才30出頭的她已經滿頭的灰白發，臉上的皺紋也越來越多，越來越深，像縱橫交錯的老樹皮。

“媽，我不想讀書了”

“你說什麽？你在說一遍？”老婦人顫抖的問他。

“媽我不想讀了”

“你…你，我讓你不讀書不讀書”老婦人一邊拿藤條抽他，一邊抽，一邊罵，罵着罵着自己流下了淚，她知道供孩子讀到五年級已經是極限了，最後她放下藤條，自己做在門檻那大聲的哭泣，好像要把這多年的委屈通通哭出來。

那個已經有十三歲的少年看見他自己母親老淚縱橫，顧不得自己身上的傷，蹲下身來：“媽，我真的不想讀了，我考不上縣裏的初中的，同學們也都笑話我，班級裏的同學都比我小，媽，我真的不想讀了，您就同意了吧！我已經張大了，以後幫家裏幹活，現在都興出去打工，等以後我成年了，辦了身份證我也出去，去省城打工好不好？”

老婦人聽了少年的話沒有作答。

她沉默了一會站起身，走進廚房，在櫃子裏到處翻，最後從角落裏，拿出一小把面條，煮了，稀稀拉拉的乘出兩碗，一碗給少年，讓他出去吃。少年看到有面條可以吃，也沒多想，歡快的端起面條出去就吃了起來，面條，還是白面條，以往都是他過生日時才能吃到一碗呢，沒成想今天挨了打，還能吃碗面條。

老婦人走到堂屋，堂屋正中間上方一個長條的茶幾櫃，正中間擺放一個牌位，老婦人把面條放在牌位面前，絮絮叨叨的說着：“孩他爸，你也別怪我，娃子今天說不想讀書了，我同意了，我不想同意也沒辦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