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章節
個故事不僅長、無聊以外,還差點把周逸的一顆心都碾成了粉末。這是他聽過的最讓人傷心的故事,他無數次地希望這僅僅是個故事,而不是真的發生在莊遙身上的現實。我那時候在哪兒?我在做什麽?為什麽沒有早一點發現?周逸找不到答案。他覺得手心有點疼,原來是指尖早已不知不覺地陷入了肉裏。
這疼抵得上莊遙的萬分之一嗎?周逸恍恍惚惚地想。
“差不多……就是這樣了……”莊遙深吸了一口氣,努力用最輕松的語氣說完。
他的心裏突然如釋重負,又有一點難受,把最深處的傷口翻出來給別人看,這是一件很難以形容的事情。他不敢去猜測周逸的反應,也不敢讓自己停下來,他只能一口氣說完。
良久的沉默之後,周逸突然走上前,抓住他的手,他把他的墨鏡給摘了,然後仔仔細細地看莊遙的眼睛。
沒哭。周逸松了一口氣。
莊遙低下頭去想拿回墨鏡,慌亂道:“心靈的窗戶要拉窗簾。”
周逸說:“這裏又沒其他人。”
莊遙使勁搖頭:“不行,還是要。”
周逸忽然說:“你看着我。”
莊遙簡直要抱頭鼠竄,說道:“我不看,我不看!”
周逸看着他的樣子覺得可愛,但是又很難受,他覺得自己都快精神分裂了。
“莊遙。”周逸低下頭,嘴唇貼着莊遙的耳朵,“小遙,你看看我好嗎?”
莊遙鼻尖一酸。好奇怪啊,他想,自己已經能平靜地把這幾年的遭遇說完,為什麽周逸僅僅是叫了一聲他的名字,他就突然想哭了。
不能哭,不能哭,不能哭。
周逸手上用了一點力氣,捏着他的下巴讓他擡起頭,莊遙淚眼婆娑地看着他,周逸摸了摸他的臉,輕聲說:“對不起。”
莊遙終于憋不住了。
“我不想哭……”莊遙揉了揉眼睛,被周逸抱在懷裏,斷斷續續地說道,“我不想哭……”
“為什麽?”周逸問。
莊遙說:“我覺得丢人。”
周逸覺得自己已經死了,是被淩遲的,他只能更加用力地抱住莊遙:“不丢人,你在我面前做什麽都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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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周逸和莊遙說了什麽,他都只能模模糊糊地記個大概。
小孩子哭泣的時候總是用力過猛,哭到聲嘶力竭,哭到說話都說不連貫。而大人的哭更多的是無聲的,是靜止的,被視為軟弱和無能的象征。莊遙已經很久都沒哭過了。他不特意牢記上一次哭是什麽時候,只能依稀感覺可以用年來計算。
莊遙的眼淚落在周逸的肩膀上,讓周逸的襯衫濕了一大塊。
周逸覺得,他能哭出來,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舒服了嗎?”察覺到莊遙慢慢冷靜下來,周逸親了親他的頭發,問道。
莊遙還是死死抱住周逸,把自己的臉埋在他的懷裏,帶着鼻音道:“……嗯。”
“那你把頭擡起來。”周逸說道。
先前是覺得丢人,現在是感覺自己哭的實在是太醜了。莊遙搖頭,還是那句話:“不。”
周逸對他這種鴕鳥狀态感到既好笑又心疼,他道:“那我們就這麽走回去啊?”
莊遙:“……”
周逸說:“等會兒給許澤那個二貨看見了又要找我拼命,還以為我欺負你呢。”
莊遙想了想,總歸是不能一直保持這個姿勢,只好用力把臉在周逸衣服上蹭了蹭。
“哎。”周逸的聲音裏帶着明顯的笑意,“你是不是要把鼻涕蹭我衣服上。”
莊遙反駁道:“沒有。”
他眼眶和鼻子都紅紅的,真的是一副被人欺負的模樣。
周逸突然說:“要不我來背你吧?”
莊遙愣了愣,問道:“為什麽?”
周逸有點不自在地說:“我背着你走,你就可以不用擡頭了。”
雖然……更多的是我不想讓別人看見你這個樣子。他的私心簡單又莫名其妙,光是想想就讓人覺得像個傻子。莊遙沒有超能力,當然聽不見周逸內心的聲音,但是他卻想起來,以前上學的時候,周逸也是背過他的。
周逸沒等莊遙回答,就徑直在他面前蹲了下來,他回頭道:“上來啊。”
莊遙遲疑道:“真的啊?”
“真的,快點。”周逸催促道。
莊遙有點措手不及,大腦一片混亂,稀裏糊塗地就讓周逸背他走了,他摟着周逸的脖子,小聲問:“我重不重?”
周逸溫和地說:“不重啊,再胖一點我也能背的動。”
莊遙覺得周逸對自己的感覺又不一樣了。他們這就算是和好了嗎?周逸原諒他了嗎?莊遙有點期待,心跳得也快,他甚至希望這段路永遠沒有盡頭。
但事實證明,是他想多了,周逸顯然沒有和他想到一塊兒去。他個子高,腿又長,走起路來都帶風,莊遙覺得還沒過一會兒呢,他們就走回了原地。
“到了。”周逸說。
莊遙趕忙從他背上下來,他四處看了看,只看見了他們留下的燒烤架子,上面還有兩個孤零零的雞翅,已經徹底烤焦了。
莊遙吸了吸鼻子,問道:“許澤和許茗呢?”
“不知道。”周逸也有點兒奇怪,給許茗發信息,對方也不回複,只能猜測道:“可能他們兩人累了,先回酒店休息了。”
莊遙心裏有種不太好的預感,他對周逸說道:“不如我去找找許澤吧。”
“哎。”周逸不大樂意,“你還怕他丢啊?這麽大的人了,別跑,你現在必須在我眼皮子底下呆着。”
莊遙心想,丢是不怕丢,我是怕許澤又耍流氓!但他特地觀察了一下周逸的反應,感覺這個人什麽都不知道,完全是個被蒙在鼓裏的局外人。許澤說了要他保守秘密,莊遙就乖乖地保守秘密,一個字都不敢多說。他只好又回到周逸身邊,周逸去買了點水果,兩人坐在沙灘上吃水果。
“好吃嗎?”周逸問他。
莊遙心不在焉地答道:“嗯,好吃。”
周逸看了看他,突然小聲地“啧”了一下,伸出手捏住莊遙的臉,讓他轉過頭看自己。
“唔……!你要……幹嘛?”莊遙嘴裏還吃着東西,含糊不清地問道。
周逸挑了挑眉,說道:“你跟我在一起能專心點兒嗎?”末了還特地加了一句“小遙”。
莊遙的臉蹭得一下就紅了,道:“我……我很專心啊。”
周逸根本不買賬,說道:“你沒有,還在想許澤他們去哪兒了?”
莊遙把水果咽下去,旁敲側擊地說道:“他們兩個人關系是不是不怎麽好?我怕他們打架。”
周逸驚訝地說道:“怎麽會,再怎麽關系不好也不至于打架,他們可是親戚。”
莊遙:“萬一呢?”
周逸想了想,道:“沒有萬一,頂多吵吵架拌拌嘴。”
莊遙點點頭:“嗯,說的也是。”
過了一會兒,周逸好像也被莊遙的這種擔心給傳染了,幹脆道:“算了,去找找他們也行,正好讨論下晚上吃什麽。”
“好啊。”莊遙道。
他們兩人四處溜達了一圈,沒找到許澤和許茗,半路上卻殺出個小男孩,歡快地朝莊遙跑了過來。
“哥哥!”
莊遙看了看他有點兒眼熟,想起來是之前在酒店裏遇到的那對姐弟。
他蹲了下來,對他笑道:“你好啊,又遇見你了。”
“哥哥一起玩嗎?”弟弟獻寶似的給莊遙看了看手裏的小鏟子和小桶,“我們一起挖坑。”
莊遙哭笑不得道:“你這麽喜歡挖坑啊?”
弟弟興奮地點點頭,道:“可以把人埋進去!”
周逸懷疑道:“你挖不了那麽大的坑吧。”
弟弟激動地說道:“能的!”
周逸饒有興趣地問道:“哦?在哪兒?你埋了誰了?”
弟弟說道:“埋了養老虎的哥哥。”
周逸不知道什麽叫“養老虎的哥哥”,但是此話一出莊遙卻傻了:“什麽?你把養老虎的哥哥給埋了?”
弟弟天真地道:“對!”
莊遙:“!”
莊遙:“在哪兒呢?”
弟弟給莊遙指了個方向,莊遙一臉黑線地站了起來,對周逸說道:“我可能知道許澤在哪兒了。”
一個小時前。
莊遙和周逸走的時候,許澤還在埋頭苦吃,許茗去洗手間了,沒想到回來之後只剩下許澤一人,頓時覺得有點兒不開心。
什麽人呀……周逸真是見色忘義,怎麽一聲不吭地就消失了?但他也不好意思故意躲着許澤,只能期盼許澤能稍微有點眼力見,別跟他說話。但是他想錯了,許澤不僅纏着他說話,還給他烤了一大堆東西,放在盤子裏歪七扭八,一見他過來,就立馬端給他。
“給你的。”許澤說道。
許茗感覺有點無語,禮貌性地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