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在大城市裏生活的牧陽變得更帥了,可惜頭發剪了,不再是裕城給他設計的發型而是換成了利落的短碎。裕城扒拉着牧陽的頭發,這裏挑挑那裏挑挑,牧陽開玩笑說這是時尚,他不懂,大城市都這樣。裕城也笑着,可心裏卻難受的很。在理發店的這麽多年,他也追随過“時尚潮流”,剪過殺馬特,染過顏色,梳過“貝克漢姆頭”,如此想來,和大城市一比,他也不過就是個土老帽罷了。

牧陽大概看出了他的失落,馬上改口:“不過還是小叔給我剪的好看。我同學都說理發師永遠不理解他們的意思,我就不一樣了,小叔總能給我剪出我喜歡的發型,嘿嘿。”

“你啊。”裕城笑着,習慣性地想摸他的頭,伸出手,卻又堪堪收了回來。

大年開頭的那幾天,裕城也放假了。牧陽在家沒什麽事兒,裕城就約他出來玩。可惜北城實在沒什麽可玩的,兩個人就沿着河堤一圈一圈地走。走着走着牧陽說冷,惡作劇地把冰涼地手插進了裕城上衣的兜裏,裕城的手還在裏面,被冰得一顫。牧陽笑着想要抽出手的時候,卻被裕城拽住手,生生握在了一起。

這下兩個人都有些尴尬,在冷風中紅了臉。可誰都沒想過松開手,就這樣一直走了很久,熱度從掌心,蔓延到了心房。

暑假,牧陽再回去的時候,有一天和家裏聊天,聊到了單身的話題。“現在其實女孩子比較少,眼光又很高,單身男性數量多,男性同性戀也多了起來。”牧陽剛說完這話,老板和師父的臉色就變了:“什麽同性戀,亂講什麽。”

牧陽好像被什麽刺了一下似的,偏偏非要在這個問題上讨個說法:“同性戀怎麽了?同性戀是很平常的事兒啊!”

“韓牧陽!”師父喊他。

“本來就是!同性戀怎麽了?又不是地雷!又不是吸毒!”牧陽也加大了嗓門。

裕城趕緊上前:“好了好了,陽陽,別說了。”

牧陽看着他的眼神裏多了一分難以置信和委屈,老板在這時又說了句:“真是上了大學就無法無天了,瞧瞧你說的那是什麽話!那正常嗎!”

牧陽還想再吵,被裕城用眼神制止了,氣得他轉身摔門跑了出去。

裕城沒法追出去,急忙用微信告訴他不要亂跑,下班以後會去找他。牧陽一直沒回消息,等到裕城快下班了,那邊才回了他一句:“我在西餅屋。”

晚上裕城過去的時候,牧陽一個人在櫥窗旁坐着,呆呆地看向外面。

他走進去,在牧陽身旁坐下,男孩突然抱住他,不一會兒便弄濕了他的衣服。

“陽陽不哭,沒事的。不哭啊。”裕城有一下沒一下地拍着他的背。

“他們怎麽就不理解呢……小叔……”

裕城心裏針紮似的疼:“沒事的,長輩大概都這樣,沒事的。”

牧陽又問:“那小叔,你理解嗎?你也覺得那樣是變态嗎?”

裕城覺得自己在這一天突然開竅了,突然明白了自己的身份,明白了他就是牧陽所說的那類人,可他做不到向牧陽坦誠,他只是摸了摸牧陽的頭,輕聲道:

“回家吧,陽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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