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19)

沒聽見。

“滾回來!”太宗高喊一聲,“伺候朕更衣啊!”

他垂眸看了一眼正把着他的腰的徐慧,一雙水潤的大眼睛似乎含着朦胧的薄煙,此時正專注地看着他,讓太宗不由心神一動。

他不禁低頭,在她唇上輕輕一吻。

晉王還在外頭等着,本想着蜻蜓點水一下便放開她,誰知甚少主動的徐慧,突然勾住了他的脖頸。

太宗的身子一下子就僵住了,他呆愣片刻,突然欣喜若狂,“慧兒,你想要?”

徐慧迷茫地看着他,“什麽?”

她話音剛落,他滾燙的吻已經落了下來,溫柔而霸道地撬開她的牙關,極盡纏綿。

徐慧喘不過氣來,幾次在他胸前推了推,可太宗捧住了徐慧的頭,根本不讓她離開。直到他心滿意足,太宗才慢慢地放開徐慧。小家夥柔嫩又脆弱,只是這樣一個吻,小嘴便已有幾分紅腫,看起來格外誘人。

徐慧覺得自己有必要解釋一下,“陛下,我只是怕沉下去……”

太宗選擇性地忽略了這句話,雙手插在徐慧腋下,像是拎起一只小貓一樣将她拉上了岸。

“朕不在,你自己玩兒水怪危險的。今天就到這裏,進去換衣服吧。”

徐慧點點頭,晉王的事情要緊,反正天天都能來,她也不急于這一時。

不過李治今天來找太宗,還真不是什麽要緊的事情。

若是有什麽着急的事情,他就住在甘露殿,和太宗的起居處不過幾步路的距離,在甘露殿說了不就完了?

晉王今日過來,是想起他小時候和太宗一起游水的事情,想和他耶耶重溫舊日美好回憶的。可沒想到來到玉羅殿,直接就被王德攔在了外頭,據說是……徐婕妤也在。

晉王一個半大的少年,聞言當即便紅了臉頰。他父皇在鴛鴦戲水,他竟找上門來,真是……略尴尬。

他本來還想和他耶耶一起游呢,只是徐婕妤在,就不太方便了。

等太宗和徐慧穿戴整齊,一起出來的時候,李治看他們的眼神就不大一樣了。想不到徐婕妤平日裏那麽正經的一個人,還挺玩得開的嘛。

徐慧只當他們父子要談正事,見晉王神色閃爍,正想着要不要避開,就被太宗攥住了手心。

“別走,等會兒和朕一起回甘露殿。”

他都這麽說了,徐慧只好乖乖站在一旁。

晉王此時卻是犯起了為難,徐婕妤還在呢,總不能說我想和你們一起游吧!

太不要臉了!

他趕緊想出了另一件事來頂上。

“耶耶,雉奴的生辰就要到了,今年我不想舉辦宴會,可以嗎?”

太宗頗有些意外,“這又是為何?”

他一向寵愛晉王這個年幼的兒子,每年李治生日,都會大辦一場宴會為其慶祝。

晉王胡亂扯了個理由,“雉奴年紀小,沒什麽值得慶祝的,只會勞民傷財……不如為國庫省些銀兩。”

太宗搖頭笑道:“你這孩子,小小年紀心思倒是重得很嘛。你怕什麽?耶耶有錢。”

可話一說完,太宗忽然變了顏色,斂起笑意說:“雉奴,是不是你舅舅他們說你什麽了?”

一提起錢,護短的李二就不得不想起前段時間他縱容太子和魏王花錢,被大臣們群嘲的事情來。

前頭兩個大的也就罷了,若是他們不讓他給雉奴這個小的花錢,他就,就跟他們拼了!

晉王怕引起不必要的誤會,忙道:“不是這樣的,舅舅他們什麽都沒說過雉奴。其實是……是因為母後的忌日要到了,今年……雉奴就不想設宴了,還望耶耶成全。”

聽他搬出長孫皇後,太宗就有幾分猶豫,微微垂眸考慮起來。

這時,一直站在太宗身後方充當背景的徐慧,突然發覺晉王在給自己使眼色。徐慧不明所以,但見晉王眼睛都快眨掉了,只好幫着勸了一句,“陛下便應了晉王吧。”

她的聲音不大,只輕飄飄地說了這麽一句,也沒說什麽多餘的話,太宗便拿了主意,一口答應下來。

回甘露殿的路上,太宗和徐慧在前面,晉王的轎辇跟在後面。

兒子不在,太宗對待徐慧就随意了許多,手臂自然地搭在她的肩膀上,将她摟在懷裏。

“朕剛才突然想起,你的生日也不遠了。”他溫和地問道:“想過怎麽辦了嗎?”

“徐慧也不想大辦。”她向來不喜歡鋪張浪費,而且過生日這種事,簡單溫馨就好了。一群人以她為主角操前忙後,她覺得怪不好意思的。

“不大辦可以,可是不能不辦。”太宗神秘兮兮地說:“朕有好東西要送你,你要是不辦,朕就不給了。”

徐慧進宮這麽些日子,什麽奇珍異寶沒見過,哪裏稀罕他口中的“好東西”?不過考慮到太宗的情緒,她還是笑吟吟地答應道:“好,就依您的。”

回到甘露殿後,太宗有些乏了,進裏屋小睡一會兒。徐慧沒有睡意,就捧着卷書在外頭讀。

讀着讀着,正至勾人心魂之處,玉藻突然走了過來,附耳輕聲道:“婕妤,晉王來了。”

徐慧看了熟睡着的太宗,壓低聲音道:“陛下睡着呢,讓晉王再等一會兒吧。”

她頗為奇怪,晉王才在玉羅殿找完太宗,怎麽回了甘露殿,又來找他?又不是小孩子了,怎麽比晉陽還纏人呢。

誰想玉藻搖了搖頭,卻是說:“晉王殿下是來找您的。”

“找我?”徐慧有些意外,但并未驚慌。把手中未讀完的書規規矩矩地放好之後,徐慧輕手輕腳地走到外面來。

“徐姐姐。”晉王見了她,立即笑了起來,“剛才多謝你了!”

徐慧淡淡地點了點頭,“舉手之勞,無足挂齒。”她沒多問他為何突然不想過生日了,但她知道,原因肯定不是晉王所說的那麽簡單。

不然去年這個時候長孫皇後也已離世,為何不見他為了追思母親停止宴飲?

她不問,晉王卻主動說起,“徐姐姐你知不知道,武姐姐近日很是可憐……”

徐慧心頭一跳,敏感地捉住了什麽,不禁微微凝眉。

晉王似是沒注意到她的微表情,還在說:“所以,今年生辰,雉奴想和她一起過。也讓靜閑殿那些欺軟怕硬的奴才們知道,武姐姐在宮裏不是孤身一人。”

徐慧擡眸看着他,半年功夫過去,這個少年已經比她高出半個頭了。

“晉王告訴我這些做什麽?”她問:“就不怕徐慧告訴陛下?”

若是換做太子、李泰、李恪這些猴兒精的王爺,此時定會淡定從容地誇一番徐慧的為人,表示自己有多麽多麽相信她。

可是李治不一樣啊,他當場就吓尿了,就差抱着徐慧的大腿求她,“別,徐姐姐千萬別告訴耶耶!耶耶不喜歡武姐姐,會害了她的!”

徐慧和李治雖然不熟,但他是晉陽的同母兄長,又因着薛婕妤的緣故有幾分交情,她其實一直都把他當做弟弟看的。此時見少年因為着急,白皙的臉上泛起一絲不正常的潮紅,徐慧心中一軟,無奈地說:“殿下既然知道,就不該這麽做。這種事太過出格,您會害了武才人的。”

晉王還是帶着一絲僥幸,“可是只要徐姐姐你不說,耶耶就不會知道……”

徐慧搖了搖頭,篤定地說:“殿下錯了。這宮裏沒有什麽事情能瞞過陛下的眼睛,包括今日你我這場見面。”

她幫李治說話,不過是做個順水人情,今天他根本就不該再來。有了這場會面之後,如果晉王再去找武才人,那就是把她也拖下水了。

李治被她三言兩語說得心驚肉跳,趕忙保證道:“徐姐姐你放心,雉奴知錯了,一定不會再犯傻了!”

見晉王打消了跑去和武才人過生日的念頭,徐慧輕輕松了口氣,颔首道:“這樣就好。”

晉王千恩萬謝地走了,卻給徐慧留下了一個爛攤子。

原本随着武才人的搬遷,她們兩個也自然而然地疏遠了起來。一是路途遙遠,交往不便。最主要的還是,兩人現今在後宮的身份地位,可謂雲泥之別。

徐慧倒是不嫌棄武才人不得寵,她在意的是,武才人曾經想過借她上位。這倒也沒什麽大不了的,像她後來那樣,大大方方地向徐慧讨教得寵之道,徐慧是決計不會生氣的。只是在背後搞些小動作,總歸是讓人不大舒服的。

至于武才人,她之前有意同徐慧交好不假,可等二人真正接觸了一段時間就發現,她們兩個根本不是一類人。關系融洽可以,想要交心卻太難。武才人聰慧,懂得分寸,自然不會死纏爛打到底。

而且當初,武才人接近徐慧的目的很簡單,就是想以徐慧為助力得寵。可是現在這麽久過去,在武才人看來,徐慧肯定早就承寵了,自然不會再用上她了。

這後宮裏人與人之間的關系,說複雜是複雜,可要說簡單,也是非常簡單。千言萬語,甭管怎麽說,都逃不過一個“利”字。

算起來,自打小皇孫的滿月宴過去後,徐慧已經有好久沒見到武才人了。上一次單獨說話,更是要追溯到年初那時候。

這麽久沒有接觸的兩個人,如今因為晉王,卻是不得不再有聯系。

以往都是武才人來找徐慧,這一回,卻是徐慧來找她。

在去靜閑殿之前,徐慧特意向太宗報了備。她知道自己的行蹤瞞不過他,他又不喜歡武才人,這件事還是很有必要提一下的。

太宗當然要問為什麽。他早就跟徐慧說過,武媚此人不簡單,讓她少和武才人接觸。

徐慧猶豫了一下,還是把小李治給賣了。甘露殿裏都是陛下的人,隔牆有耳,只怕晉王同她說過的話,太宗午睡一起來就知道了。

果然,太宗聞言并未露出驚訝的表情,反倒是十分欣賞地看向徐慧,“你這個丫頭,不錯。還挺會兩面三刀的嘛。”

☆、第64話

徐慧頭痛地說:“陛下,成語可不是這麽亂用的。”

太宗笑道:“你意會就好了,朕是在誇你。”

徐慧擡眸看他,“那陛下是允了?”

“不答應還有什麽辦法?看你這樣子,若是不去,只怕要存了心事憋在心裏。”他寵溺地笑,摸了摸她的發頂,溫柔道:“早去早回,別在她那兒用膳。”

徐慧點點頭,像個得到父親允許才能出門、去找父親不喜歡的小夥伴玩耍的小女孩一樣,拜別太宗,乘上轎辇去往靜閑殿。

武才人聽說徐慧來了的時候,當真是滿心的詫異。她實在想不明白,事到如今,這後宮人人都知道陛下厭棄了她,為何徐慧還要來?

她自認還算了解徐慧的為人,徐慧絕不會是來看她笑話的。

可徐慧的話,再一次讓武才人意外。

她說:“我今天來,是有兩件事同武才人說。”

武才人見她幹脆利索,正對了自己的性子,便含笑做了個“請”的手勢,請徐慧入座,表示自己洗耳恭聽。

“第一件事,晉王今年向陛下求了旨,不辦生辰宴。這件事情,武才人可知曉?”

見她點頭,徐慧繼續說:“晉王同我說,他想和武才人一起過。”

“這……”武才人吃驚道:“晉王殿下當真對你這麽說?”

徐慧看着她,溫聲軟語地問:“武才人不知情嗎?”

武才人鄭重颔首,一臉的鄭重,全然不似作僞,“天地良心,妾身願對天起誓,絕不知曉此事,還望徐婕妤明鑒!”

徐慧和氣地淺淺一笑,“武才人不必賭咒發誓,今日我來,不是興師問罪的。”

“那徐婕妤的意思是……?”剛開始武才人還有幾分擔心,這徐婕妤是不是奉了陛下的旨意來懲罰她的?

就算是聰明如武媚娘,也實在想不明白,陛下究竟為何會那樣讨厭自己。

徐慧溫聲道:“我是想同你說明,晉王這個念頭,是被我勸回去的。”

武才人意外地挑眉,這……這徐婕妤什麽路數?

一般人做這種事,不都是該遮遮掩掩、避而不談的嗎?畢竟不管怎麽說,晉王都是受陛下寵愛的中宮嫡子,将來前途不可限量,與他接觸是于将來大大有益的事情。徐慧斷了武才人和晉王的這條線,為何不但不遮掩,還主動告訴于她?

“請你相信,從一開始這件事我便不想參與其中。”說到這裏,徐慧露出幾分頗為無奈的表情來。她也搞不明白晉王那熊孩子為何作死,要把這麽隐秘的話說給她聽。

說起來,他們并不相熟啊!

倒是平白将她攪合進來。

好在武才人心思透徹,一下子就明白了徐慧的意思。她不但不生氣,反倒起身鄭重其事地向徐慧施了一禮。

“武才人這是做什麽?”

“多謝徐婕妤救我。”武才人真心實意地說:“你本可以袖手旁觀的,可你勸阻了晉王,就是救了我。”

晉王平白無故的和太宗說不想過生日了,再跑到她這裏來,這樣的事情不可能瞞得過太宗的眼睛。原本徐慧只要冷眼旁觀就好了,到時候陛下大發雷霆,處置的也是她和晉王。

可徐慧沒有。

徐慧這樣一個向來遠離是非的人,在關鍵時刻沒有沉默,而是憑着自己的良心,說了原本不必說的話。

這樣的人在後宮……實在是太難能可貴了。

武才人禁不住感嘆,“徐婕妤你真好。日後若有機會,我定會報答于你,不遺餘力。”

被發了好人卡的徐慧淡淡一笑,“武才人不必如此,徐慧所求不多,平安度日足矣。”

武才人笑了笑,沒有說話。這宮中的變數太多,別看她現在過得不好,誰知道将來會怎麽樣呢?徐慧不在意她的回報,她卻是一定要還徐慧這個人情。

“那麽我說第二件事。”徐慧低聲道:“不知武才人可否知曉,你為何會被遷往靜閑殿?”

武才人一聽到這個,雙眼一亮,熠熠發光,連忙抓住徐慧的手,有幾分急切地問道:“徐婕妤知道怎麽回事兒?”

徐慧沒說話,只是垂眸淡淡地看了一眼自己被她抓的有些疼的手。

武才人意識到自己失禮,連忙松開了手,歉然道:“是妾身逾越了,還望徐婕妤教我。”

徐慧輕聲道:“武才人或許只看到同晉王交往的好處,卻不知恰好犯了陛下的忌諱。”

武才人聞言大震,不可置信地退後兩步,心中十分難受,想不到自己竟會聰明反被聰明誤!她想通過結交晉王來保證自己的前途繁花似錦,卻不想正是由于晉王,自己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康莊大道才會毀于一旦……

真是……太不甘心了!

可是事已至此,她根本就沒有任何補救的機會。太宗因為此事,或者說許多原因夾雜在一起,早已深深地厭棄了她。

直到今日她才清晰地認識到,只要太宗活着一天,她就再也不能輕舉妄動,接近晉王了!

不然,她只會比現在過得更慘。別說做個冷才人……恐怕這條命都保不住!

好歹現在,她還能安然地活着。

偏居後宮一隅算什麽?只要留着這條命在,總有一天,她會住到皇宮的中央去!

武才人久久不語,許久方感激道:“多謝徐婕妤提點,妾身明白了。”

徐慧看她一向驕傲的一個人,微微垂頭的樣子,讓她不禁想起上回在藏書樓偶遇武才人,武才人被薛婕妤拒之門外的情景,心裏突然軟了幾分,說話間也多了幾分溫軟,“你要是想看書,我可以送你一些。”

不想前段時間還信誓旦旦地“以才侍君”的武才人,卻是喪氣地搖了搖頭,“多謝婕妤好意,不過,不必了。”

她已經無寵可争,還看什麽書?不是每個人都像徐慧一樣,把看書看做人生第一要事的。

徐慧算是看出來了,武才人骨子裏的驕傲還在。她不要被可憐,而徐慧也不會可憐她。

她幫不了武才人多少,只是離開靜閑殿後,讓人悄悄地打點了一下,保證不會短了武才人的吃穿用度。這件事情不能讓別人知道,尤其是武才人。

徐慧身邊的人看不明白,她一個寵妃,為何要幫一個失寵已久的才人?

王掌史就說:“婕妤的心太軟了。她武媚娘的死活,與您又有什麽相幹?”

徐慧淡淡地笑,“左右已經被晉王卷了進去,不如一次說個明白,以後就是當真再不相幹了。”

她往靜閑殿走這麽一遭,其實主要是怕武才人知曉,晉王是因為她才打消念頭的。這樣的話,當面說出來也就罷了,若是從別的渠道傳到武才人這裏,只怕武才人會多想,從而嫉恨上她。

別人徐慧還真不在乎,可武才人不同。直覺告訴她,她不必同武才人如何如何交好,但絕不能交惡。

王掌史她們見她保證以後再不去蹚這趟渾水了,這才算暫且饒過了她,不再啰嗦。

過了兩天,這一篇早已揭了過去,被衆人忘在腦後。尤其是徐慧,她非常興奮地發現,自己終于學會游泳啦!

這是好消息,可與此同時又有一個壞消息,就是……

她游是會游了,可是游兩三米就沉,沉到水裏還咕嘟咕嘟地吐泡泡。

她就去請教太宗,“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太宗拍拍她柔弱的肩,鼓勵道:“不要灰心,不要喪氣,不要悲傷,不要心急。”

聽他說了這麽一堆“不要不要”的,徐慧還是很灰心,很喪氣,很悲傷,很心急,“可是已經學了這麽多天了,為什麽我還是不能像陛下一樣,游的那麽好呀……”

太宗心道,你個傻妹子,自古師父教徒弟,那都是要留一手的,不然被徒弟超過了怎麽辦!

他好不容易有點比徐慧牛逼的特長,能這麽輕易地讓她趕超過去嗎?

于是他就沒說,徐慧蹬水的姿勢有點不對。他糾正了兩次沒改過來,就沒再管了。

反正她每次游水他都要跟在旁邊,不怕她出意外。這樣反倒好,他就可以一直站在前往不遠處,等着他家小慧慧游啊游,然後投入他的懷抱啦!

簡直不能更幸福。

可是太宗才享受了兩天這種“投懷送抱”的福利,徐慧突然告訴他今天不去玉羅殿了,并且這幾天都不去了。

太宗非常着急地說:“你,你別這樣啊!”

徐慧牽強地笑了笑,有幾分虛弱地說:“陛下若是想玩水,自己去就好了……”

太宗哭給她看的心都有了,不過為了掩藏住自己心底的那點兒龌龊心思,他做出一副義正言辭的神色來,叉着腰質問道:“慧兒,你怎麽能半途而廢呢?你這樣是非常不好的知不知道?”

☆、第65話

徐慧沒想到自己一句話,竟然換來他這樣激烈的反應,不由有幾分汗顏地說:“陛下先別激動,我只是……來了那個而已。

“哪個?”正陷在焦急情緒中的太宗第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眨眨眼睛左右看了她幾眼,直到把徐慧看得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他才恍然大悟——啊!那個啊!

那個東西真讨厭!既影響他的性福,又耽誤他的樂趣!

提起女人的月事,太宗就是一肚子的氣。他家徐慧性格溫和,每個月來葵水的時候從不亂發脾氣。可是她時不時就疼得不行,小臉兒皺巴巴的,也不喊疼,就那麽不聲不響地咬唇悶哼,那樣子看得別提他有多難受了。

每到這個時候,太宗都恨不得以他之身,受她之痛,可惜他沒有那個功能,他不能。

徐慧臉皮薄,不好意思向太醫請教,太宗就厚着臉皮幫她問。可太醫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每回都是那幾句話,問徐婕妤是不是吃了涼的、辣的,得到否定的答案後,就說徐慧可能是氣血不暢,體內失調雲雲,開了溫補的方子糊弄了事。

宮裏頭就是這樣,太醫從不敢開激烈的方子。只要人活着,沒事,他們就盡量開太平方。心絞痛那樣的大病太醫都不見得下猛藥,更別提痛經這樣的小事了。

有一回把太宗逼急了,他竟拿着一把小刀在手中把玩,吓唬太醫,逼着太醫說實話。

太醫吓破了膽,以為陛下為了徐婕妤瘋魔了,就顫顫巍巍地告訴他……或許生了孩子之後,就能緩解徐婕妤的痛苦了。尤其是生男孩,據說能帶走母親身體裏的病痛。

太宗愣了愣,罵了他一句,“狗屁!”

但他卻是把這番狗屁言論記在了心裏,晚上臨睡前,裝作不經意地說給徐慧聽。

徐慧聽了沉默下來,過了好一會兒才擡眸看他一眼。

“你這麽看朕做什麽?”太宗非常心虛地說:“朕可沒有那麽禽獸啊,不會趁着你不舒服對你怎麽樣的!”

徐慧牽起唇角,淺淺一笑,“陛下何須急着辯白呢?徐慧又沒有說陛下是禽獸。”

他反應這麽大,還能是為什麽,心虛呗。

徐慧來了月事,自然不能去游泳了。倒是便宜了晉王,連續幾日纏着太宗陪他去玉羅殿,還當他家耶耶當真喜歡玩水呢!

太宗見晉王玩得開心,不禁露出一副慈愛的表情來,眼底滿滿都是和煦的笑意。

人年紀漸長,總是喜歡和年輕人在一起。看着他們沒心沒肺的樣子,在濁世沉浮已久的心就像是被雪水洗過一樣,變得清澈透明起來。

“雉奴啊,”看着初初長成少年模樣的小兒子,太宗和藹地說:“你也老大不小了,耶耶送你幾個教導人事的女子吧?”

晉王聞言一驚,大腦一片空白,竟呆呆地沉入水中。等鼻子裏嗆了水,他才回過神來,慌張地掙紮起來。

“真是的,都十一歲的人了,還這麽害羞,你當你是個小姑娘啊。”太宗說是這麽說着,人卻是跳進水中,一把将自家兒子拉了起來。

就像提起一只小雞一樣輕松。

晉王咳嗽着說:“多、多謝耶耶美意……兒子不,不……”

“不要?”太宗挑眉,沒想到他家兒子還挺假正經的。

李治慌忙道:“雉奴不急。”

感情還是要的。

太宗就笑了,“行,那等你過完生日再說。”

晉王紅了臉,低聲謝過父皇。

從玉羅殿出來,太宗便徑直往徐慧那裏去了。

清寧宮裏,徐慧正半躺在床上,安心看書。平時白日裏除了午歇,她很少上塌。只是特殊時期,跪坐着實在不舒服。想着今天不用出門,她便索性只穿了裏衣,靠坐在床榻上。等看了入了迷,自然而然的就忘記了身體上的不适。

太宗回來的時候,就見徐慧手捧着一卷書,正專注地讀着。

側顏輪廓柔和,靜美如玉。

一時之間,他竟有幾分不敢打擾徐慧,生怕破壞了這幅畫中仙境一般的佳人美景圖。

最後還是徐慧發覺他來了,來了也不叫她,就在不遠處傻站着,高高大大的一個人,像一堵肉牆般,投出一片陰影。

她好笑道:“陛下什麽時候來的?”

随着兩人越來越熟,她的膽子也大了起來。若是以往,她定要起身規規矩矩地行禮迎駕。但現在,她被太宗寵得過了頭,身子不舒服,當真就不起了,甚至連樣子都懶得做一下。

偏生李世民這個皇帝不一般,最喜歡她不把自己當皇帝了。見她這般親昵地同自己說話,一時欣喜,不禁笑了起來,“也沒多久。見你讀的認真,便沒敢驚擾了你。”

徐慧淡淡一笑,笑容淡的如清晨的薄煙一般,卻是格外婉轉動人。

太宗看得又是有幾分發怔,頓了頓方沒話找話地說:“在讀《周易》?”

見徐慧點頭,太宗好奇道:“你沒看過?”

徐慧搖頭:“第四次看。”

太宗笑道:“朕特別特別喜歡《周易》。你若喜歡,就是最好的了。”

徐慧輕聲吟道:“‘天地之道,貞觀者也。’陛下連年號都選自《周易》,果然是對此書極為推崇。只可惜徐慧愚笨,讀了三四遍,仍然不得其中精髓。”

太宗不贊同地說:“你若愚笨,這世上便沒有一個聰明人了。你讀三四遍,定然已不下于凡人苦讀三四十遍。”

徐慧突然捂起了臉,哀嘆道:“都怪陛下……”

太宗奇道:“好端端的,怎麽怨上朕了?”他明明是在好心地開解她好嗎!徐慧不感動得主動投懷送抱也就罷了,怎麽還怪起了他?

徐慧嬌嗔道:“看了陛下送來的那些通俗易懂的書後,腦子好像也跟着退化了,竟只愛挑些輕松不費腦的書來看,這樣不好,不好。”

李二一愣,竟是無言以對。她這是在怨他,把她養傻了?

回想起下午被自己養得有幾分呆愣的小兒子,太宗突然自我懷疑起來,他是不是太溺愛孩子了?

感情他一手帶大的孩子,都容易變傻?

為了證明自己不傻,也不會把人帶傻,晚上,太宗挨在徐慧身邊,耐心地給她講解《周易》。

他的講解生動有趣,形象易懂,竟似把那深奧拗口的古文說活了一般,讓徐慧不禁感嘆,“陛下,我忽然覺得您好厲害……”

“那是,”李二翹起了胡子,十分得意地說:“也不看看朕是誰!”

徐慧略窘地看着他,心想,陛下要是不說這句話,本來可以顯得更厲害些的……

不過為了防止太宗當場吐血,徐慧生生地把這句話憋在了肚子裏。

三天過後,太宗一早起來,忽然緊張地抓住徐慧,問她身體好了沒。

好像徐慧身負重傷似的。

她一頭霧水,“陛下,妾身并無不适。”

太宗有幾分着急,又不知如何解釋,“朕是問你……問你那個!”

“嗯?”

“就是朕沒有,你有的那個!”

徐慧幽幽地看向了太宗的胸口。

“朕說的不是這個!”太宗突然被她看得不好意思起來,老臉一紅,細聲道:“朕是說……你的月事完了沒……”

徐慧恍然大悟,低聲答道:“嗯,都幹淨了……”

“好了就好!”太宗興沖沖地拉她起身,“走,咱們去拉弓!”

“诶?”被拖着走的徐慧吃驚道:“可是,我不會……”

她一個嬌滴滴的小姑娘,別說拉弓了,摸都沒摸過。

“知道,朕教你。”經過教徐慧游泳的事情後,太宗現在特別喜歡教她學東西。

特別是徐慧不擅長的。

這樣才能顯得出他堂堂大唐天子的威嚴嘛,哈哈哈哈!

李二特別自得地想。

到了校場上,就見宮人呈上兩張截然不同的弓。

一張小得可愛,不過半臂長短,瞧着就像小孩子的玩具。

而另一張大弓,足有六尺長,喚作“巨闕天弓”,乃是太宗年輕時随身兵器中最稱手的一件。

傳說陛下年輕時力大驚人,“巨闕天弓”一出,立馬吓得敵軍屁滾尿流,作鳥獸散。

可如今……

王德和吳庸在旁看着校場上的兩人,眼中不免有幾分擔憂。

好幾年沒拉過這張大弓的陛下,您确定不是……來丢人的?

若擱在平時,已是不惑之年的太宗自是輕易拉不起這張大弓了。可是現在能一樣嗎?

小美人兒就在旁邊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一瞬不瞬地望着他。這可是他拉弓射箭的源動力啊!

察覺到徐慧的目光,太宗一下子就渾身使勁兒,好像穿越回了二十年前。舉起大弓,用力一拉,朝着遠處的靶子一射,“嗖——”的一聲,中了!

在場衆人紛紛鼓起掌來,太宗卻不理會,只是扭頭直直看向徐慧。

徐慧抿唇一笑,沐浴在清晨的陽光裏,皮膚白皙得有些透明。

“陛下英武,徐慧佩服至極。”

她這話誇贊是真,卻有三分應付的成分在裏頭。

如今徐慧算是看明白了,陛下這樣苦心安排,她要是不誇上太宗兩句,免不了要被怨念上一天。那就太不值當了。

不如輕飄飄兩句話,哄他開心,你好我好大家都好,省了麻煩。

太宗聽了果然很高興,剛剛逞能時抽的筋都不疼了,興沖沖地跑過來教她拉弓。

與游泳不同,徐慧對拉弓射箭是真沒什麽興趣。她這雙手原本就是用來寫字畫畫的,嬌嫩得很,哪裏是個練箭的材料。

可他特意畫了圖,讓人給她制了符合她身材比例的弓箭,瞧着費了不少的心,她總不好辜負了陛下這番情意。

于是徐慧順從地被他自後攬在懷裏,擺出拉弓的姿勢來。

“放松些,對,就這樣……”他擺弄着她的手指,微微彎下腰來,嘴唇幾乎貼着徐慧的耳朵,弄得她癢癢的,卻不好躲開。

“好了,用力拉,然後對準靶心……”他扶着徐慧的雙肩,幫她瞄準後,說道:“松開手試試看!”

徐慧手一松,弓是出去了,可是直接掉在了地上。

圍觀的吳庸等人看了都想笑,但見太宗眼風一掃,所有人都立即乖覺地閉上了嘴巴。

呵呵,誰敢笑話他家慧兒試試看?

先問問他的弓答不答應。

倒是徐慧自個兒先笑了起來,眉眼彎彎地同他講,“好難喔。”

“不急,慢慢兒來。”太宗溫柔地道:“你先學着,等到了冬天,朕去狩獵的時候,就可以帶上你了。”

“冬狩?”

太宗颔首,“去年憊懶,便沒出宮打獵,今年也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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