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20)

活動活動筋骨了。”

見徐慧點頭,王德等人不禁在旁腹诽道:陛下騙誰呢!分明是想出宮泡小姑娘!

☆、第66話

比冬獵更早到來的,是晉王的生日。

說好了今年不要大辦,太宗就真的沒大宴後宮,就在甘露殿裏擺了一桌,叫了薛婕妤和徐慧,還有晉王的胞妹晉陽。統共他們五個,和上回吃鍋子時一樣。

既然是過生日,自然要送禮物。太宗送了晉王十匹貢馬,薛婕妤送了一套孤本,晉陽送了兩個親手繡的香包。輪到徐慧,她送了晉王一幅字。

晉陽和她相熟,就打趣徐慧,“徐姐姐未免太敷衍了些吧,你每天都要練字,随手抽一張送給九哥就算完了!我為了給九哥做香包,可是準備了好些日子呢。”

徐慧是後妃,送晉王東西,那叫“私相授受”!當着陛下的面送,那也就罷了,還能送什麽太費心的不成?

衆人都明白這個道理,也知道晉陽是在逗她,便都沒當回事。

“公主真是冤枉我了。”徐慧柔柔笑道:“我為了寫這幅字,可是練習了十餘年呢!”

晉陽聽她這麽說,真是憋屈的要死——她統共還不到十歲呢!想不到徐婕妤竟然這樣耍賴!

這種調戲別人不成反被調戲的感覺,好想哭!

晉王也想哭,他特別喜歡這種小範圍的聚會,讓他有一種被家人關愛着的感覺。比起往年一群人湊在一起,心口不一地說些漂亮話,實在無趣得緊。

送完禮物之後,宮人呈上精致的糕。乳黃色的糕蒸得柔軟香甜,兩個小姑娘吃得尤其開心。

在唐朝,糕是非常精美的主食,一般老百姓只有節令的時候才能吃。于皇家而言,卻不是什麽稀奇的吃食,禦膳房的大廚用麥面、米粉混着揉好,放到大蒸鍋裏一蒸,費不了多少力氣,轉眼間香噴噴的冒着熱氣的糕就做好了。

晉王的生日過後沒多久,徐慧的生日就到了。

她生日那天,杜掌膳也呈了冒着熱氣的糕上來。結果出乎徐慧意料,今天的糕格外難吃,硬的跟石頭一樣。

徐慧強忍着嚼了嚼,咽下一口就不肯再吃了。

太宗特別失望,輕皺着眉頭問她,“怎麽,不好吃嗎?上回雉奴生辰,朕看你喜歡,才……叫人多做了些。”

徐慧誠實地回答,“嗯,特別難吃。還是吃面好了。”

李二默默地淚流滿面。

晚上臨睡前,徐慧輕聲叫他,“陛下?”

太宗正在脫衣服,聞聲也沒擡頭,就随口“嗯”了一聲。

“我的……禮物呢?”她記得陛下說過要送給她一份特別的禮物的,可是眼看着她的生日都要過去了,也沒見他送她什麽呀!

“朕後悔了,不給你了。”他像個孩子似的,賭氣地說。

徐慧好笑道:“什麽樣的奇珍異寶,竟讓陛下不舍得了?”

他脫了衣服上床來,像只被遺棄的大狗般,可憐巴巴地說:“朕的貞操算嗎。”

“噗……”徐慧難得沒形象地笑了出來,露出兩個甜甜的小酒窩,“陛下,您的笑話真好笑,這個禮物不錯。”

“誰跟你開玩笑了?”李二幽怨地望她一眼,輕哼道:“不稀罕就算了……”說罷鑽到被子裏去,今天連書也不看了,就要睡下。

徐慧忙放下手中的書,輕輕推了他一把,“陛下等等再歇,先熄了燈罷。”

她睡在裏側,熄燈不便,床帳子裏放燈又不安全,一直以來都是他負責熄燈的。

最近太宗被調教地愈發乖順起來,鬧着小脾氣的同時還挺聽話,乖乖下地吹滅了蠟燭。

殿內瞬間暗了一截,卻不至于伸手不見五指。

夏日裏軒窗半敞,月光伴着晚風柔柔地傾瀉進來,撒落一地銀輝。

月夜正美,太宗卻莫名看得有幾分心煩。他随手将遮光簾帳一扯,頓時與世隔絕,形成了一個獨屬于他們兩人的小小天地。

“慧兒……”他抓起她柔若無骨的小手,捧到手邊,挨個指頭輕吻。

徐慧被他弄得有些癢,低低地笑,“陛下別鬧了……”

他卻糾纏地愈發厲害,順着她嬌軟的玉臂一路輕吻,直至印上徐慧的唇。

她被他壓在身下,雙眸緊閉,不自覺地輕輕發顫,像是晨風中的花兒,待人采撷。

太宗按着徐慧的肩,輕撫着試圖讓她安定下來。安撫了沒幾下,便染上幾分情欲的味道,情不自禁地剝落她薄薄的衣衫。

“陛下……”她模模糊糊地喚他,嬌柔婉轉,一聲聲直直地撞到他心尖兒上。

太宗只覺得怎麽疼愛她都不夠,恨不能将她生吞下肚,或是嵌入骨髓,永不分離。

“朕想要你。”

他鼓足勇氣,終于說出這句話來。一顆心砰砰直跳,好似随時都要蹦出來。明明那麽大個人了,卻好像初出茅廬的毛頭小子般,緊張的不行。

她不答,只是在他的撫弄下低聲哼哼着,聽得太宗血脈噴張。他撥開她的上衣,埋頭其中,含糊地催問她,“行嗎?”

徐慧冰涼的小手,輕輕勾住太宗的頸,幾不可聞地“嗯”了一聲。

他興奮地擡起頭來,一雙眼睛在半明半寐的寝帳裏,像是條眼冒綠光的狼。

這樣的架勢,難免有幾分吓人。徐慧有幾分退縮,本能地将雙手護在胸前。

春光正好,太宗自是不依。雙手拉開徐慧的腕子,滿含柔情蜜意地同她說:“慧兒,你這樣美,又何須遮掩。”

幾個月來,她的身體在他的調教下愈發敏感起來。相比于頭一回親密接觸,徐慧胸前的兩只小饅頭鼓起許多,像是即将成熟的蜜桃,猶然帶着幾分青澀,對男人而言,卻已是致命的誘惑。

在得到徐慧的許可後,太宗這一回大着膽子,将手伸進她的睡褲。

她羞澀地扭動起雙腿,不肯叫他輕易得逞。

帶着剝繭的大手在光滑如絲的大腿上肆無忌憚地游走着,帶着幾分強硬,卻叫人讨厭不起來。反倒隐隐……有些期待?

徐慧被自己這個想法羞紅了臉。難怪出嫁前母親不讓看那種書,當真是看不得的,好好兒的姑娘家,都被教得生了绮念。

但說到底,此時此刻,徐慧心裏還是害怕占了多數。聽說女子破身時會很疼,年紀小的女孩子尤甚。她一方面希望成為真正的宮妃,另一方面,心底卻隐隐有些擔憂。

她太小了,不僅年紀小,身子也柔軟嬌弱。她……當真承受得了高大健壯的陛下嗎?

好在太宗對徐慧十分耐心,左右已經等了那麽久,其實他并不急于這一時。他對待女人,向來不喜歡強迫,你情我願才好。既然抱着和徐慧做長久夫妻的打算,那便更是如此。在床榻上,不能只急着解決自己的需求,要讓她也開心才好。

既然喜歡她,就該尊重她。

太宗一直都是這麽想的。

徐慧心裏害怕,太宗心裏也隐有擔憂。他那物什有多大,他自是再清楚不過,只怕會傷了徐慧。他只得伸出兩根手指,小心翼翼地在她敏感處輕探着,讓她習慣些才好。

可是頭一次發展到這一步,徐慧事到臨頭就後悔了,夾着腿不讓他再進去。異物侵入的感覺,不但不好受,而且十分羞恥。即使那人是朝夕相處的陛下,她現在……還是做不到。

“你這壞丫頭……”他被她折磨得不上不下,身體某個部位簡直要裂開一般。赤裸的上身難受的冒出一層薄汗,在黑暗中有種雄性健碩的美。

徐慧楚楚可憐地看着他,也不知如何是好。

太宗心中一軟,掰開她的腿,柔聲哄道:“你別動……朕不會傷害你的。”

說着便撐在她身子上,将那羞人的東西塞到她兩腿之間,前後磨蹭。

徐慧羞紅了臉,只覺自己就像那砧板上的魚,只能任他擺布。原本冰涼的雙手,早已灼熱得隐隐冒出汗來……

等到他終于結束,輕輕趴在她身上時,徐慧長長地松了口氣。可與此同時,身體裏竟有種空虛失落的感覺,好像方才的激情,還遠遠不夠……

經過晚上這麽一茬,徐慧早就把什麽生日禮物的事情忘到了九霄雲外。還是第二天王掌史和杜掌膳她們說起,徐慧才想起這麽件事兒來。

幾個宮女裏頭,有個叫玉荇的,性子活絡些,在宮裏頭結交了不少兄弟姐妹,消息最是靈通。徐慧用完早膳,在看秋裝的花樣兒時,就聽玉荇在旁說:“昨兒個婕妤生辰,各宮都送了好些東西過來,唯獨不見陛下送什麽,當真奇怪。”

各處送來的珍寶如流水一般,都是要在門口唱了名才能登記入庫的。可徐慧身為陛下的寵妃,唯獨沒有受到陛下的賞賜,此事的确透露着古怪。

“好幾個宮的姐妹都瞧瞧地向我打聽,問我陛下賞了婕妤什麽呢!我說不知道,她們還不信,說我藏奸。”

杜掌膳“嗤”了一聲,挑眉道:“她們懂什麽呀?陛下送咱們婕妤的,是心意。”

心意?

徐慧看着她,忽然心裏發虛。

昨兒晚上,床鋪被他攪合得一片狼藉……早上收拾的時候,該不會是被她們發覺了吧?

徐慧臉上發燙,裝作不經意地問了一句,“什麽心意呀?”

☆、第67話

杜掌膳哈哈笑道:“婕妤糊塗了不成,落進自個兒肚子裏的東西,倒問起我們來!”

徐慧被她說得一頭霧水,一臉驚訝不似作僞,“杜掌膳,你在說什麽呢?”

“啊?”杜掌膳也懵了,“您還真不知道?”

見徐慧輕輕搖頭,杜掌膳的神色變了一變,好像不知道說什麽好的樣子,特別無語地說:“昨日您吃的那碟糕,那可是陛下親手做的。诶……?難道陛下沒有告訴婕妤嗎?”

徐慧有種大事不妙的感覺,低聲道:“不好了。”

“怎麽了?!”杜掌膳緊張道:“莫不是陛下沒做熟,讓婕妤吃壞了肚子?”

徐慧擡起眼睛,後悔地說:“昨天……我好像同陛下說,那個糕特別難吃來着……”

“什麽?!”此言一出,在場的宮人們全都倒吸一口涼氣。

陛下乃是九五之尊,真龍天子,平日裏都是被人伺候慣了的。難得親自下廚讨一個小女子歡心,得到的回報不是以身相許也就罷了,竟然是——特、別、難、吃?!

“陛下是不是生氣了?”王掌史最怕太宗生氣,頭一個問的就是這個。

徐慧回憶了一下,他昨晚好像是有點反常,不過生氣啊、鬧別扭什麽的倒談不上。

“應該沒有吧……”

就算是有氣,經過床帳間的那麽一磨合,早也都消的煙消雲散了。

今早上收拾床鋪的玉蓉自認為最有發言權了,不過見徐慧一直給她使眼色,玉蓉非常識相地沒有參與到這場八卦中來。

徐慧越想越覺得不好意思,昨天她吃到那麽難吃的糕,就應該想到是他做的才對。陛下一番苦心,卻叫她辜負了個徹底,實在是不應該。

她決定補償太宗一下。

下午去甘露殿當值的時候,徐慧特意帶上了自己做的糕點,獻與太宗。

這 還是她頭一回主動往甘露殿帶東西。按理說親自給陛下送吃食,這都是妃嫔争寵用爛了的老梗,太宗早應習以為常。可是徐慧送來的東西就不一樣,太宗見她身旁的 玉藻提着食盒進來,別提有多高興了。從王德等人的視角來看,若不是了解陛下對徐婕妤的寵愛,還以為他是看上了玉藻呢!

“快呈上來。”太宗笑道:“慧兒長大了一歲,就是不一樣了,愈發的懂事了。”

徐慧輕輕抿唇一笑,有點兒不好意思地退居一旁。

吳庸碰上食盒,打開了就要試,被太宗一個淩厲的眼風掃了過去,“幹什麽呢?”

吳庸一愣,正尋思着呢陛下這是怎麽了,驗菜不是再也平常不過的事情了嗎?好端端的,為何要罵他?

王德用一種恨鐵不成鋼的眼神瞪了吳庸一眼,忙上前道:“還愣着做什麽呢,邊兒去!徐婕妤送來的東西,還要你來驗不成?”

吳庸碰了一鼻子灰,讪讪地退到一旁。他知道徐婕妤得寵,可……就算是四妃送了東西過來,那也都是要驗的,他只是按照規矩辦事而已,真是無辜得很吶!

他委委屈屈地看了徐慧一眼,心中暗罵自己不會做事,希望徐婕妤不要生氣才好……

可惜事與願違,接收到他的目光後,徐慧突然站了出來,柔聲道:“陛下,就讓吳公公驗一下吧。您信得過徐慧,可一旦中間出了什麽差錯,誰都不好交待。”

此言一出,王德悄悄地松了口氣。

他話雖那麽說,可那只是給徐慧面子。他心裏頭還是怕出了什麽岔子,有損龍體。

徐婕妤能這麽說,那就是再識大體不過了。

徐慧的話,太宗向來聽得進去。果然,他毫不遲疑地點了頭。在吳庸驗糕點的時候,眼睛直直地望着徐慧,眼底的柔情蜜意仿佛要溢出來一般,淹沒整個殿堂。

她說的對,想殺他的人太多了,如果有人利用徐慧殺他,定會事半功倍。這樣的結果是誰都不想看到的。

他的慧兒真是個難得的可人兒啊……

太宗正沉浸在自己腦中的幸福世界裏,卻不知一旁的吳庸卻是遭了大罪。等吳庸試過毒,确定無誤之後,太宗便迫不及待地拿起一塊糕點放到嘴裏。

徐慧有一雙巧手,做的點心一向很好吃,他是知道的。

只是……

這一次,好像例外了。

點心入了嘴,不說入口即化,起碼也不該像現在這樣硬邦邦的像石頭一樣才對。

太宗牙口不好,根本咬不動,想吐出去,又怕徐慧難堪。

可怕的是徐慧此時正看着他,一臉期待地問:“陛下,好吃嗎?”

這……要他怎麽回答?

這碟點心,簡直和好吃二字無緣啊!

可是看着她那張天真爛漫的小臉兒,神情溫柔而專注地望着自己,心裏柔軟得任她揉捏的李二,根本就沒辦法說出“難吃”二字。

“好吃。”他強顏歡笑,将整塊糕點生生咽了下去,如同吞了一塊石頭進肚。

見徐慧臉上露出不信的表情,太宗連忙去拿第二塊,緊接着第三塊,第四塊……

“陛下別吃了……”徐慧的眼淚都快出來了,“徐慧知道自己做的點心很難吃,可陛下……您為什麽不說呢?”

太宗就愣住了。他把閑雜人等打發下去,對徐慧招了招手,示意她坐到自己身邊來。

見徐慧不動,他便從禦案前走了出來,來到她身側。

他彎下腰,輕輕握住她的雙肩,溫柔且憐惜地問:“慧兒,你這是……為何?”

她別過眼睛,不敢看他,聲音悶悶地說:“徐慧以為,陛下會說我做的點心很難吃。這樣,徐慧便可以傷心回來了。”

太宗愣了半天,才反應過來她是什麽意思。明白過來之後,他突然哈哈大笑起來,笑得肚子都疼。

他揉揉她的頭發,寵溺地說:“慧兒,你真有趣。”

想必她是知道了昨天自己親自下廚的事情,覺得他這樣辛苦卻被她吐槽,心裏過意不去,這才想出這麽一招,讓他也來糟蹋她的心意。

可……他怎麽會呢?

又或者說,怎麽舍得呢。

他寧願自己吞石子兒,也不肯讓她有一點點的不如意啊。

這個傻丫頭……

可此事看在徐慧眼裏,卻是另一番光景。

在她看來,傻的是陛下。

明知道點心難吃,還一連吃了好幾塊,這不是有病是什麽?

只不過,讀過幾本情詩,又被調教了這麽久的徐慧隐隐知道,他不是傻,他只是……願意。

徐慧有些無措,她後悔自己剛才沒早點攔下他,讓陛下平白遭了那麽些罪。

太宗卻不以為意,他見徐慧有些消沉的樣子,伸手在她嫩滑的臉蛋兒上輕輕一捏,笑吟吟道:“行了,放心罷,朕不會怪你的。快回去幫朕抄折子,晚上帶你去瞧一出好戲。”

徐慧小聲道:“我不怕陛下怪我……”

太宗意外地看着她,“那你怕什麽?”

少女的低語在空曠的大殿裏,顯得格外清晰,“我怕陛下傷心。”

沉默。

長久的沉默。

太宗忽然牽起唇角,極其清淡的一笑。

這個孩子啊,終于肯對他上心了。

他攬住她的小腦袋,俯身在她飽滿的額頭上輕輕一吻,只覺心中有暖流湧動,身體裏的每一個角落都溫暖熨帖。

“朕不傷心,朕……很高興。”

他是真的很高興,一個下午都有些飄飄然。到了傍晚,就帶徐慧往甘露殿的小廚房走,拉着她和面。

“這是做什麽?”徐慧好奇地問。

“做蒸餅,給兕子他們送去。”太宗朝她眨眨眼睛,“受你啓發,朕想出一個好主意。”

徐慧有種不好的預感,“陛下不會是要……”

坑孩子吧?!

太宗捋了捋胡須,故作神秘地說:“噓,不要說出來,你懂的……”

當天晚上,太子、魏王、晉王、晉陽公主、高陽公主處,都被送去了一大塊據說是陛下親自所做的蒸餅。

經過前段時間那麽一鬧以為耶耶不愛自己了的太子感動得熱淚盈眶,就差跪着接過那塊蒸餅了。結果吃了之後,他是真的給他耶耶跪了……

這蒸餅裏一定有毒!

不然為什麽會這麽這麽難吃……

與此同時,魏王、晉陽和高陽他們那裏也好不到哪裏去。只因這蒸餅是陛下親手做的,就算難吃得像一坨翔,他們也得感恩戴德地吃完。

一個渣渣都不剩才行。

高陽性子沖,是第一個找來的,說是謝恩,眼珠子差點兒沒瞪得掉出來。

高陽走後,太宗哈哈大笑,将剩下的蒸餅随手送給王德等近身侍者。

蒸餅就是一種用籠屜蒸熟的面食,與饅頭不同的是,裏面可以加入各種餡料。太宗加了什麽,徐慧看得一清二楚,其內容之可怕,簡直不堪回首。

見太宗坑完娃又要坑身邊的人,徐慧看不下去了,頗為頭疼地問:“陛下對幾位公主皇子向來恩寵有加,緣何為難他們?”

太宗蔫兒壞地笑着,看着王德吃完,悠悠道:“……這就是愛嘛。”

好不容易才将蒸餅咽下去的王德,頓時被陛下的愛吓得噴了出來。

☆、第68話

夏天帶着徐慧沒有完全學會游泳的遺憾悄悄溜走,不知不覺間,天氣涼了下來,入秋了。

今年的秋天收成格外的好,各地紛紛向朝廷報喜。不知是官員們有意為之,還是當真上蒼降福于大唐,往年的“多事之秋”,今年卻是風平浪靜。沒有氣象災害,沒有宵小造反,太宗一時間得了閑,內心輕松加愉快,就興起了帶徐慧出宮逛逛的念頭。

他特意選了休沐日的前一天,下朝後就帶她出去,這樣他們就可以在長安城玩兒兩天,還能在宮外住一晚,簡直不能更幸福。

太宗覺着吧,他和徐慧的相處太平淡了,簡直就跟老夫老妻一樣,難怪徐慧對他提不起興趣。他就得多帶她出來玩兒,趁着自己還走得動,多給她的青春年華留下一些美好回憶才是。

呸……不對,怎麽想着想着,好像他半條腿已經邁進了墳墓似的。

他家慧慧都說了,他不老,一點兒都不老。

都怪長孫無忌那厮胡說八道!

“陛下?”見太宗出神,徐慧輕聲喚他。

“啊?”

“已經出了宮門了。”徐慧嬌笑道:“咱們去哪兒呀?”

她在家中時,采買的事都有底下的下人來做,除了随着父親遷徙之外,徐慧還真是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大小姐。

長安城裏實行坊市制度,這她是知道的。可是坊長什麽樣,市長什麽樣,她就真的不大清楚了。

太宗笑道:“咱們先去客棧落腳。今天去東市逛逛,明天再去西市。”

“好呀。”西市胡商雲集,小販居多,魚龍混雜,主要面對普通老百姓開放。原先徐慧還擔心太宗自恃身份高貴,不會混跡于市井小民之中,卻不想他不但毫不在意,還主動提出去西市,當真是叫徐慧歡喜至極。

到了客棧,時間剛過正午。因為太宗說明了晚上要去西市,他們一行人便在西市落腳。

可事情沒有想象中的那麽順利……

馬車抵達客棧外後,徐慧挽着太宗,王德跟在身旁,三人率先進了大堂。

掌櫃的見他們雖着普通錦緞,儀容卻是非凡,心知這是遇上了貴客,連忙親自出來迎接。

太宗剛滿意地捋了捋小胡子,就聽掌櫃的要死不死地說:“客官您可來得巧,上房統共只餘兩間了,您與令愛正好一人一間。只是委屈了這位客官,只能在普通間擠一擠了……”

王德一聽這話,臉色立即變了。還擠一擠,擠你個頭,這掌櫃的腦袋被們擠了吧!!

掌櫃的嘴皮子溜道,說話太快,王德阻攔都來不及。一看身旁太宗的臉色,果然已經差到了極點……

完了完了,陛下要動怒了!

短暫的錯愕後,徐慧便洞穿了眼前微妙的氣氛。她剛要開口解釋,卻見太宗失魂落魄地轉身出了門。任由掌櫃的在身後怎麽喚他,他都不肯回頭。

徐慧和王德連忙追了上去,王德怕被踹,不遠不近地跟着。徐慧才不怕,直接追上去扯住他的袖擺,輕輕地搖,“您怎麽不等等我?”

太宗深吸口氣,低聲道:“換一家住吧,這家掌櫃太吵。”

“好。”徐慧微微一笑,眉眼彎彎。

等到了下一家客棧,不及掌櫃的開口作死,王德便搶先道:“給我們家老爺夫人開一間最大最好的上房!”

掌櫃的愣了愣,便依言照辦。這一回沒出什麽差錯,一行人總算得以順利入住。

貼身伺候太宗十餘年的王德,這一回也被太宗關在了門外。王德看着緊閉的房門,真是心酸又無奈。為了陛下,他可真是操碎了心呀……

也不知徐婕妤用了什麽招兒,晚上兩個人一起出來的時候,陛下的臉色便已轉晴,好像什麽都沒發生過一樣。随行的幾人都暗暗給徐慧豎起了大拇指——還是徐婕妤有本事!

他們邊往外走,邊聽太宗瑣瑣碎碎地抱怨着,“客棧的午飯真是太難吃了,你都沒吃幾口。”

徐慧溫聲勸道:“不怪他們,是我許久沒坐馬車,出宮時有幾分不舒服。”

他忙關切地問:“那你現在好些沒有?”

她點點頭,淺淺笑道:“好了,也餓了。”

“那就好,朕……”太宗頓了一下,改了口,“我這就帶你去吃好吃噠。”

徐慧歪頭看他,目光清澈明亮,隐有星河流動,“陛下經常出宮來嗎?”

“倒也不是經常,一年到頭,總要出來逛上幾回。”太宗看她看得入了迷,走路都不看人。好在他身材高大,在人群中十分顯眼,人人都繞着他走,也沒有撞到過人。

徐慧颔首,望着似乎看不到盡頭的街道,輕聲道:“大唐的繁華,當真是要親身體會才能明白。泱泱大國,萬邦來朝。若是今日大唐盛景,能夠永遠持續下去便好了……”

西市靠近長安城的西大門金光門,金光門是胡商進入長安的第一站,所以番邦商人衆多。徐慧就是看着各色人種穿梭其中,方有此感慨。

太宗笑了笑,溫柔地道:“明明是出來玩兒的,你卻比我還關心國家大事,慧兒當真賢德。若不是賢妃無過,這位子真應當由你來做。”

徐慧聞言心中一驚,忙道:“您可千萬不要再這樣說了!”

太宗知道,徐慧不是膽小怕事,而是心地善良,怕賢妃知道了他這樣想,心裏會難過。他便保證道:“好,朕一定不再說了。”

關于四妃的問題,他們不止一次地談論過,尤其是長孫無忌擔心徐慧會上位的那段時間。徐慧本人對位分是不太看重的,可是太宗寵她,總是想給她最好的。

中宮皇後的位子太難,餘下的正一品四妃之位,若是哪個位子空着,他頂着壓力封給她也就罷了。可偏偏四妃都已在位多年,行事小心謹慎,未嘗犯錯,太宗也不忍心平白廢了她們。縱是再無奈,他也不好為了徐慧胡作非為,不然那就是在害她了。

太宗就想,等過段時間,一定要把徐慧提為正二品。他能為她做多少算多少,斷不能辱沒了她。

徐慧卻沒想他這麽多,得到太宗的保證之後,她的注意力就放在了街市兩邊的小攤上。

太宗見她左瞧瞧,右瞧瞧,取舍不定的樣子,便溫和地笑笑,牽住她的手道:“先走這邊,等回來的時候再看另外一邊。”

徐慧乖乖地被他牽着走,遇到首飾綢緞、文房四寶的攤位,太宗連停都不停。西市裏的品質,他都看不上。倒是有些精巧的小玩意兒,宮中似是沒見過,他才肯駐足把玩片刻。

一條街走下來,太宗已是收獲頗豐。

逛集市之前,太宗就同徐慧說過,看中什麽不必客氣,只管說,就差把“朕不差錢”四個字寫在臉上。

可逛了半天,二百多行,四千餘家,千奇百怪,無所不有的西市裏,徐慧竟然什麽都沒看中。

“慧兒,你的眼光也太高了吧?”和女人出來逛街,小姑娘什麽都沒買,他卻買了一堆,太宗怪不好意思的。

徐慧甜甜地笑道:“您買的我都很喜歡。”

若換了別人說這話,太宗肯定不信。可是徐慧這麽一說,他就不确定了,一時間不免有幾分糾結。

徐慧小聲說:“其實……我想吃點東西。”她小手一指,不是指向豪華的酒樓,裝潢精致的飯莊,而是路邊的小攤位。

太宗驚呆了,“不是吧慧兒,你……”

徐慧美得像個不食人間煙火的小仙女,竟然會不嫌棄民間的小吃?

“大魚大肉,山珍海味,宮裏頭早已吃慣了。”徐慧解釋道:“難得出來一趟,不如吃點民間小吃。”

太宗也正有此意,以往他一個大老爺們,自己出來也就罷了,想撸串兒就撸,可他今天帶着徐慧出來,想着女孩子矜持,不方便,打算帶她去酒樓搓一頓的,沒想到她竟和自己想到一塊兒去了。

只是……

“你有這個心倒是好的,可外頭的東西難免比不得店面裏的幹淨。你向來喜潔,不會不舒服嗎?”

“您多慮了。”她的潔癖其實非常輕,就是看得見的髒東西,絕對不碰。至于看不見的,可能并不存在的東西,徐慧從不去多想。

徐慧都這麽說了,太宗自然不會再客氣。兩個人沿着街買了一堆小吃,最後在一家小小的面店停了下來,給王德他們各要了一碗面。

本來太宗也要給自己和徐慧要兩碗,可被徐慧攔住了,“要一碗就夠了,讓店家給我一個小碗,陛下分一點湯給我就好啦。”

她的飯量不大,那麽多樣小吃,每樣吃一口就要飽了,更別提再吃面。盡管一碗面的錢對他們來說不算什麽,可是浪費總歸不好。

“慧兒真會勤儉持家。”能夠分而食之,這是親近的表現,太宗當然不會拒絕了,反倒十分高興地跟店家要了一個幹淨的小碗,給徐慧倒了點兒面湯。

徐慧看着碗裏的清湯寡水兒,默默地看了吃得滿臉幸福的太宗一眼。

陛下還真是……實心眼兒啊。

說給湯就只給湯,連一根面都不給她……

☆、第69話

吃完面又逛了一會兒,他們便回客棧去了。今晚臨睡前,兩個人都沒看書,蓋着棉被談天。

因為是在宮外,沒有宮人在外頭值夜。徐慧看着薄薄的梨花木門,目光裏隐隐透着擔憂,“陛下,我有點不放心……”

“不放心什麽?”他順着她的視線望過去,瞬間了然,頗有幾分得意地說:“怕這裏不安全嗎?放心吧,長安的治安好得很,朕每次出宮,睡的比在宮裏還安穩呢。”

大唐物質精神都極度發達。貞觀初年,全國判處死刑的囚犯僅有二十九人。兩年後,死刑犯增至二百九十人,不過在這二百九十人身上,還發生過一件趣事。

太宗突然想了起來,就說給徐慧聽,“那年歲末,朕準許這二百九十名死刑犯回家辦理後事,來年秋天再回來行刑。翌年九月,二百九十個囚犯全部歸來就死,無一逃亡。”

徐慧有些不知道說什麽好,大唐不會輕易判處死刑,犯了死罪的人定是十惡不赦。可他們偏又這樣信守諾言,慷慨赴死。是該贊,還是該嘆?

她輕輕地道:“犯死罪的人,還是越少越好。”

見李二又是一臉求表揚的表情,徐慧便善解人意地加了句,“多虧陛下辛苦操勞,方有如今的大唐盛世。”

太宗這才滿意了,摟着她低聲說:“明兒個帶你去東市逛逛,那才叫繁華呢。”

徐慧有些期待,恨不得眼睛一閉上,一眨眼就是第二天了。

太宗看出她的表情,好笑地捏捏她的臉,“才過了生日呢,倒像是退了一歲,跟個小孩子一樣。”

徐慧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把臉往他懷裏埋,不給他捏。

佳人主動投懷送抱,正中了李二下懷。

他一臉“你主動的啊”“不怪朕啊”的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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