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32)

脆收拾行李,請旨回宮。

太宗也是在氣頭上,竟然就這麽答應了。

第二天一大早,徐慧便帶着身邊之人,毫不猶豫地離開了玉華宮。

王德勸道:“大家,不如咱們這就回長安吧?”他知道太宗是一刻都離不了徐慧的,以往兩人怎麽鬧別扭,都沒有隔夜的時候。若是就由着徐慧這麽回去了,只怕二人以後就要生分,能不能和好都不好說了。

可太宗正在盛怒之下,如何肯先服這個軟。他冷哼一聲,故作輕松地說:“她想回去就讓她回去吧!朕一個人,也可以在玉華宮過得很好。”

王德默默地看了李二一眼,心想着陛下您就嘴硬吧。誰不知道您離了徐充容,一天都活不了的?

沒成想太宗這回還真是當了一把硬骨頭,一連堅持了好些日子,都沒有回宮的意思。

只是他的情緒明顯地消沉下來,每天回含鳳殿的時辰越來越晚,就算看歌舞表演的時候也是郁郁寡歡。

王德看不下去,還要再勸。可這一回不等他說,太宗已主動道:“朕想她了。”

他沒有說明是誰,可很明顯的,太宗指的是徐慧。

王德歡喜道:“那大家打算什麽時候回宮?”

太宗看他一眼,神色裏頗有幾分幽怨,“王德,你不喜歡玉華宮嗎?”

“老奴當然喜歡了。”玉華宮奢華壯麗,恍若人間仙境,凡是見過玉華宮的人,沒有一個不被玉華宮所驚豔。

可作為一個忠心的奴才,他更希望太宗開心。別看太宗現在天天快活好似活神仙,可王德知道,沒有徐充容在,其實他心裏一點兒都不快樂。

“只是……徐充容還在長安呢。”

太宗聞言長嘆一聲,默默地定下了返程的日子。

其實他和徐慧分別,不過一個月而已,可是不知道為什麽,就好像過了一輩子一樣漫長。

回宮的路上,太宗的內心其實是抗拒的。不過想到徐慧就在宮裏等他,太宗又生出幾分興奮來。

結果銮駕剛剛回到長安,太宗便驚聞噩耗。他非常信賴的重臣,同時也是他至交好友的房玄齡病卒了。

太宗非常難過,一個人躲在甘露殿裏大哭失聲。再加上剛從玉華宮回來,怎麽看甘露殿怎麽看不順眼,他幾乎是食不下咽,沒過幾天就瘦了一圈,把王德等人急得不行。

一遇到這種麻煩事兒,王德就想搬徐慧來救火。可這一次,卻有人将他給攔住了。

對方是留守在甘露殿的宦官劉逢,當初因為年老體衰,沒有跟去行宮。

劉逢這人平時不聲不響的,任由資歷還不如他深的王德獨大。唯獨這回站了出來,自然是有他自己的考量。劉逢如今年紀大了,就想着拿着攢了一輩子的賞賜回宮養老。他在太宗面前不太能說得上話,只能指望着同是宦官的王德幫忙。

劉逢勸道:“如今徐充容可是不同往日了,王公公還是三思而後行,不要觸了大家的逆鱗才好。”

王德一頭霧水,“這話怎麽說?”

“大家先是趕了不得寵的武才人回宮,又是讓徐充容一個人回來……宮裏人都在傳,說徐充容這是觸怒了大家,已經失寵了呢!”

王德皺眉道:“這是什麽混賬話?!”

他跟在太宗身邊時間最久,自然知道太宗在想些什麽。陛下的心裏根本從來都沒有放下過徐慧。生氣歸生氣,可要說他們兩個從今以後都老死不相往來了,打死王德他都不信。

就太宗之前那寝食難安的樣子,簡直像個熱戀中的小夥子一樣。就憑太宗的表現王德就敢肯定,徐慧怎麽會失寵?她根本不可能失寵!

眼見王德親自去往清寧宮,劉逢摸摸鼻子,自讨了個沒趣。

王德一路趕到清寧宮去,本想着以徐充容的性子,定會出面幫忙。

誰知這一回卻碰了壁。

人他是見到了,可徐慧不肯去。

“陛下正是傷心的時候,我若去了,只怕陛下更加難受,會适得其反吧。”

王德忙道:“怎麽會呢?大家心裏從來就沒有怪過您!”

可奈何王德如何巧舌如簧,徐慧也不肯邁出這一步。他被她傷了心,她又何嘗不是呢。

☆、第103話正文結局

夏日裏的長安城燥熱不堪,直到夜幕降臨,清寧宮內軒窗半敞,涼風習習伴着陣陣蟬鳴傳進屋內。

沒有那人相陪,徐慧發現自己寫起字來,仍舊可以凝神靜氣,甚至比以前在他身邊時寫得更好。

不是她薄情寡義,當真對他再無半分眷戀,而是她的身心都得到了極大的成長。她徐慧再也不是十一年前那個初出茅廬、不谙世事的小姑娘了。

想起那時候的自己,被人說幾句閑話都會握不穩毛筆,徐慧想想都想笑,像是自嘲,又像是懷念。

一轉眼呀,她已經陪在他身邊這麽多年。

徐慧練完了字,剛剛擱下筆,正準備洗漱上塌繼續看下午沒有讀完的書,清寧宮門口突然人頭攢動,宮燈閃爍,久違的有了幾分人氣兒。

倒也說不上是有多熱鬧,只是自打她一個人先行回了長安之後,這後廷之中便沒有一個外人來過清寧宮。

“玉蓉,去看看怎麽回事。”徐慧話音剛落,卻見門口處有一人已在衆人的擁簇下走了進來。來者身材高大,眉眼熟悉,不是一月未見的陛下是誰?

徐慧見他神情,就知太宗又是喝了酒的,輕嘆一聲,起身出去迎他。

還不及徐慧行禮,他便一頭栽倒在她懷裏。強壯如太宗,差點沒把嬌小的徐慧直接壓倒在地上。

好在他雖有幾分醉意,但還算節制,沒有傷到徐慧。他摟着她進了屋,才剛剛邁進門檻,便迫不及待地吻她。許是小別勝新婚,柔軟的唇瓣相貼,竟有種久違的心動。

太宗克制不住,一把将她打橫抱了起來。徐慧本能地勾住他的脖頸,心中隐約意識到他要做什麽,一時間慌亂如麻。

她輕輕地掙了一下,不像是抗拒,倒像是在撒嬌。他笑了笑,溫柔地吻她的臉,好像他們從來都沒吵過架鬧過脾氣一樣。

當洶湧的情潮逐漸褪去,他埋頭在她懷中輕喘,低低地道:“朕好難過。”

徐慧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擡起手,慢慢地摸了摸他的頭,就像他無數次安慰她那樣。

人到了他這個年紀,看着身邊的人一個一個死去,想必除了悲傷之外,難免有幾分物傷其類的感慨。誰知道下一個命赴黃泉的人,會是誰呢?

不過……徐慧在心裏算了算,魏征和房玄齡可都比陛下大了十幾二十歲吧?怎麽這樣他都能想到自己頭上呢?

“朕回長安的路上,做了一個夢。”半夢半醒間,太宗低聲道:“不過兩年之後,朕會駕崩于翠微山。”

徐慧眉頭輕皺,正欲說話,卻聽懷中人已傳來均勻的呼吸聲。她沒辦法地長嘆一聲,輕聲道:“那便不要再去翠微宮了吧。”

原本所有人都以為,陛下在清寧宮宿了一夜之後,兩人就該和好了吧。可次日天亮之後,太宗便走了,接着一連好些日子都沒有來過,也不提叫徐慧回甘露殿當值的事情。

這就讓人看不透了。

只有王德日夜跟在太宗身邊,看得分明。

陛下早已不生徐充容的氣了,只是覺得當初她将他痛斥一番就甩下他一個人走了,如今他再眼巴巴地湊上去,實在太沒面子了。

他在等着徐充容主動向他示好呢。

好多次王德都想勸他,大家啊,您就別撐着了,您看徐充容像是會獻媚求寵的人嘛?別看她看起來為人随和又很好相處的樣子,骨子裏有多傲氣您又不是不知道。

可是王德這話在嘴邊吞吞吐吐了大半個月,就是說不出口。要論感情來說,他肯定是站在太宗這邊的啊。眼看着自家陛下一把年紀了還被一個小姑娘玩得團團轉,王德也覺得太宗這個大老爺們兒當得有些憋屈。

眼看着太宗去過清寧宮一次之後便再未涉足,後宮衆人對徐慧能否複寵也持觀望态度。

就在這個時候,徐慧的小弟徐齊聃從弘文館學成,到了正式步上官場的時候了。

在太宗的授意下,徐齊聃按照門蔭,以曹王府參軍右千牛兵曹出仕。對一個初出茅廬的年輕人來說,這是一個既能學到東西,又不失體面的好差事,多少世家子弟求都求不來的。

太宗整這麽一招,頓時就讓人看不明白他對徐慧的态度了。說是寵愛如初,可又不見他再往清寧宮去。說是寵愛不再,他又為何要幫襯着徐慧的小弟,還把徐慧的父親升任為果州刺史?

就在後宮之人猶在觀望的時候,楊淑妃已經決定冒一回險。她帶上好些禮物,在陛下态度猶且不明的時候親自前往清寧宮,找徐慧說話。

誰知這一去,她就發現了一件于後廷而言無異于石破天驚的大事。

徐慧懷孕了!

楊淑妃察覺之後的第一個念頭不是喜,不是妒,而是驚。

她還以為這孩子不是太宗的。

也不怪她這樣猜疑,畢竟當初是徐慧一個人先行回宮,誰知道她在彼時空蕩蕩的後宮裏會遇到什麽事情?

而且徐慧承寵這麽多年,一直都沒有懷上身孕,沒道理就在這個時候突然有了啊?

徐慧年紀輕,一直沒有察覺出來。此時聽楊淑妃說起她可能有了身孕,徐慧下意識地也不敢相信。

“不會吧?”她将信将疑地看着楊淑妃,“我和陛下……”

她話未說完,楊淑妃已低聲道:“你莫怕,本宮悄悄尋個信得過的太醫過來,先看看你這孩子有多大了。”

徐慧秀眸微張,詫異道:“娘娘就這麽确信我有了身孕?”

“那是自然的了。”楊淑妃自信地道:“本宮都活到這把年紀了,還能看走了眼?不說自己做過母妃,這後宮裏的皇子公主,可不都是本宮看着出生的?”

徐慧就沒說話了,由着她請太醫過來,果然是喜脈。只是月份尚淺,瞧着不過一個月左右。

這可就叫楊淑妃有幾分為難了。一個月左右,那正是陛下剛剛從玉華宮回來的時候,那這孩子到底是不是陛下的呢?

她不好直接問,就隐晦地問徐慧,“既然已經确定了是喜脈,要不要把這件事禀報給陛下?”

誰是孩子的父親,自然是做娘親的最清楚不過。若徐慧心虛,自然就不會将此事透露出去了。

顯然,楊淑妃多慮了。徐慧點了點頭,不過仍有幾分遲疑地問道:“聽說月份尚小的時候不能說出去,不然對孩子不好,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當然不是了。”楊淑妃松了口氣,笑道:“旁人不知道也就罷了,這種天大的喜事是一定要告知陛下的。”

不然若是徐慧刻意瞞着,被旁人知曉了,只怕要拿這來之不易的孩子做文章。可別忘了,陛下不在長安的那段日子,太子可仍舊留在東宮……

徐慧剛開始也沒想到這一層,等見到太宗的時候,她才想明白方才楊淑妃旁敲側擊是為了什麽。

她只覺得好笑,她和雉奴?怎麽可能會有什麽呢。她雖然只比他大一歲,可在她的眼裏,他一直就是個孩子。

可顯然,這樣懷疑她的人不止楊淑妃一個。就連太宗得知徐慧懷孕的消息時,第一個念頭也是不可置信,好像完全和他沒關系似的。

他問過太醫,知道胎兒不過一個月大時,太宗才悄悄地松了口氣,暗罵自己的疑神疑鬼。可是等他的人到了清寧宮,疑心病又開始發作,本能地疑神疑鬼。

他那點小心思從來都瞞不過徐慧,在他問過“你前段時間是不是去東宮去啦”、“你妹妹在東宮習慣嘛”這些和她懷孕沒什麽幹系的問題之後,徐慧就知道這個混蛋腦子裏又在想些什麽烏七八糟的東西了。

老實說楊淑妃雖然同她交好,但兩人共侍一夫,身份到底有幾分尴尬,算不得多麽親密。所以楊淑妃有所猜疑,徐慧并不怪她,還要多謝淑妃的謹慎。

但她和太宗那可是朝夕相處的枕邊人啊!他竟然這樣不信任她,竟然懷疑孩子不是他的?

徐慧越想越生氣,氣急攻心之下,突然身形不穩,一個踉跄,險些摔倒。

太宗大驚失色,連忙抱住徐慧,喊人來傳太醫。

太醫診脈的時候,他就一直緊張兮兮地守在徐慧身邊,晃得徐慧眼暈。

直到太醫開口,李二方且停下腳步,一瞬不瞬地盯着太醫。

“啓禀陛下,徐充容的身子并無大礙。只是充容過于清瘦,需要安胎進補。”

太宗這才吐出口氣,将心揣回了肚子裏。

眼見着太醫開完安胎的方子,就要收拾東西回去,太宗連忙一把拉住他。

太醫疑惑地看向太宗,卻見李二扭扭捏捏,好半天才小聲問:“那天晚上……朕喝了點兒酒,也不記得是不是粗暴了一點,充容和孩子都沒關系吧?”

太醫愣了一愣,沒想到陛下會突然提起夫妻間的房事,也是有幾分無語,“沒有大礙,沒有大礙的。”說完紅着一張老臉,匆匆告退。

太宗的聲音雖小,但徐慧就在旁邊,自然是能聽到的。她微微紅了臉,嗔怪道:“陛下說什麽呢?”

太宗不好意思地看向她,卻見徐慧低下頭,像蚊子一樣低聲道:“陛下那晚,明明很溫柔的。”

見她披散着一頭長發,低眸軟語的樣子,太宗的心一下子便軟化了。當即也顧不得什麽面子裏子,親昵地湊了過去,将徐慧摟在懷裏。

徐慧卻顯得不大滿意,任憑他怎麽好言好語地哄着,也沒什麽表示。

“慧兒,你還在生朕的氣呢?”佳人失而複得,溫香軟玉在懷,李二只覺得前所未有的滿足。但可惜的是,他的慧兒好像不大高興。

太宗忙承諾道:“你放心,朕不會再貿然出兵,也不會再沉醉于享樂之中。”他拉住她的手,柔聲道:“你看朕回來後這麽長時間,可不都和以前一樣了?”

他的轉變,徐慧自然全都看在眼裏,只是心裏頭到底還是有幾分委屈。好在她雖有幾分內向,但從來不把話埋藏在心底,他既然問起,她便将自己不高興的原因說給他聽。

“陛下是因為這孩子,才會來清寧宮的吧?”

她将手輕輕地放在小腹上,想想那裏有一個她還未能感覺到的小生命,就覺得十分神奇。

可她徐慧,并不想僅僅做個靠着子嗣邀寵的深宮女子。

太宗也不傻,忙道:“怎麽會呢?朕早就想來看你了,不過剛好而已。”

這話說得過于油滑,徐慧明顯不相信,“騙人。”

“真的。”他煞有介事地發完誓,見徐慧表情不變,只好妥協道:“好吧,如果不是因為孩子,朕可能會晚一點過來。”

“晚多久?”

“就晚一點點。”他伸出兩根手指,誇張地告訴她那是多麽多麽小的一點點。

徐慧不禁淺淺一笑,無聲無息。

“慧 兒,朕真的想明白了。”他好幾天晚上都沒有睡好,終于悟出這些個道理,“在翠微宮和玉華宮時,你說的每一個字都很有道理。過去是朕糊塗,傷了你的心,讓你 失望了。你相信朕,朕真的好後悔。本來與你相處的時光便是有限的,就好像是朕偷來的一樣,為何朕還要那般蹉跎歲月呢?”

徐慧被他說得眼圈兒發熱,可她又怕他拿好聽的話來搪塞他,遲遲不肯表态。

“有生之年,朕不會再去玉華宮。”他狠下心,向她承諾道:“你喜歡長安,朕便與你長相厮守于此。”

徐慧不說話,默默地伸出尾指。太宗大喜,連忙與她拉鈎,還不忘像個小孩子一樣蓋上了印。

他将她抱在懷裏,兩人許久沒有獨處一室,好像有說不完的話要說似的,聊了一下午都沒有停息。

尤其是李二,簡直變成了一個話唠。

他不厭其煩,一遍又一遍地輕撫着徐慧的小腹,欣喜地告訴她,“慧兒,咱們有孩子了。”

“嗯。”

“咱們有孩子了!”

“嗯。”

“你不高興?”

徐慧搖搖頭否認,“只是陛下今日這麽一來,讓我意識到了一些事情。皇家子嗣,或許真的高于許多事情。”

聽她這麽說,太宗突然想到什麽。

他還記得在許多年前,他們也曾讨論起孩子的話題。她說過她想名垂青史,他想到的卻是讓她以子嗣留名。

後來他才知道自己誤解了徐慧,還答應她就算徐慧終生無子,也會為她單獨列傳。

說句不要臉的老實話吧,當時的徐慧在太宗眼裏還是一個哭着想要糖果的小女孩,他雖然答應得認真,卻多多少少是有幾分出于寵愛、故意縱着她的因素在。

可時至今日,可以毫不誇張地說,以徐慧的才情,完全值得讓史官單獨為她列傳。

他尊她愛她,又與孩子有什麽關系呢?有孩子最好,就算沒有,她也仍舊是他心愛的人啊!

太宗憐惜地摸着她的臉頰,溫聲道:“慧兒,你無須妄自菲薄。在朕眼中,這繁華的大千世界裏最好的就是你。或許你覺得朕在說花言巧語欺騙你,但歷史會給你一個公道,後人都會記得你。或許對你的評價,比對朕還要高呢。”

徐慧被他逗笑,搖頭道:“年少之時或許在意聲名,現今卻只想要無愧于心地過好每一天。況且後世的事情,你我又如何知曉呢?”

太宗側首親吻她的額頭,溫柔而堅定地許諾道:“等朕到了奈何橋,朕不會喝孟婆湯。到了下一世,生生世世,朕都要記得你,和你一起去聽,後人會如何評說你。”

說完,他還不忘惡趣味地補了一句,“到時候朕要比你小個十幾二十歲,讓你也嘗嘗朕的滋味。”

徐慧俏皮地眨眨眼睛,“陛下糊塗了吧?陛下要是先投胎,還是要比我大的呀?”

“……壞人!”太宗淚目。

徐慧清淺一笑,柔聲道:“好啦,不鬧你了。若真有來生,希望你我年齡相當,舉案齊眉。”

太宗被她所描繪的願景所迷,笑吟吟道:“好。到了那時,朕要和慧兒攜手走完一生一世,絕不負你。”

【正文完】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正文大結局,感謝正版小天使們三個月來的支持與陪伴,愛你們喲。

下面還有6章番外,有小包子有慧慧和李二後來的生活,不要錯過~

默默的古言新文《竊國》今天也開坑啦,嬌軟女主走向人生巅峰的故事,爪機黨戳進來→

可能有同學不太清楚這部分的歷史,簡單講一下默默有意識改歷史的部分:

1、晉陽沒有12歲早夭

2、徐父升官快了許多,本來要到高宗朝他才會做刺史

3、武才人和晉王應該是在太宗病重的時候勾搭上的,改到小時候認識之後,被慧慧和太宗掐死在搖籃裏了

4、太宗本應于貞觀二十三年七月駕崩于含鳳殿,文裏提前回長安了,就是沒挂的意思

5、慧慧本來是無子的,這裏有小包子了

很多事情不想說的太直白,能懂的人自然會懂得。因為這篇文是古言,我也沒辦法在正文裏說明哪裏改變歷史了。番外裏不會再解釋哪裏改了,大家意會吧,我喜歡看到分析帝。麽麽噠

☆、第104話 番外一徐穎

春深日暖,幾片薄雲慢悠悠地飄過天際。徐府二姑娘徐穎拉着婢女的手,蹦蹦跳跳地向長姐徐慧的住處走去。

她還未進門,就被剛巧出來的姜氏罵住,“都七八歲的姑娘了,跑跑跳跳的像什麽樣子?”

徐穎吐吐舌頭裝作沒聽見,像只小兔子一樣飛快地竄進了屋,揚聲喚道:“姐姐!”

徐慧正在整理書籍,聽見妹妹的聲音,回過頭來,還未來得及做出反應,一個軟綿綿的小肉團兒已經撲進她懷裏。

徐慧含笑将她拉了出來,溫柔地替她整理好跑動時淩亂的頭發,含笑問道:“什麽事情這樣急?”

“姐姐,聽說你進宮的日子定啦?”

見徐慧點頭,徐穎臉上的笑容頓時消失得無影無蹤,“怎麽這麽快呀!”

徐慧無奈地笑笑,“聖命不可違抗。”

徐穎嘟起嘴巴,“姐,我舍不得你……”

徐慧摸摸她的頭,輕聲道:“我也是。”

徐穎年紀雖小,但也知道徐慧這一進宮,恐怕她們姐妹再無相見之時了。想着想着,突然哇哇大哭起來,叫嚷道:“我不想和姐姐分開!我也要進宮嘛!”

徐慧哭笑不得,姜氏跟了進來,恰好聽到這句話,也是不知道說什麽好,只得好笑地說:“就你這野毛毛的樣子,跟個小子一樣,還進宮呢?”

徐穎抹着眼淚,嗚咽道:“我……我一定好好學規矩……像姐姐一樣……被選進宮去。”

“進宮去做什麽?給你姐姐做小宮女嗎?”姜氏笑話道。

徐穎聞言氣呼呼地說:“您就會笑話我!”說着靠到徐慧懷裏去,可憐兮兮地說:“姐姐這麽一走,可就沒人再護着我了……”

徐慧又是心疼又是不舍,摟住妹妹溫聲道:“以後我不在家裏,穎兒要聽話,知道嗎?”

徐穎委委屈屈地點了點頭。

到了徐慧進宮那日,姜氏生怕小女兒胡鬧,一直把徐穎牽在身邊。誰知一向有幾分小脾氣的徐穎,卻是規規矩矩地向徐慧下拜,安安靜靜地目送姐姐離開。

姜氏正覺得反常,結果徐穎回過頭便大哭了一場,姜氏這才放心下來。

從那天之後,徐穎就好像變了一個人一樣,突然間長大了。舉手投足間,都與當年的徐慧極為相似。原先還有幾分頑皮的徐穎好像脫胎換骨,變成了一個小小的大人。

她沒有和任何人說起過,她這樣努力,是為了有朝一日像姐姐一樣被召進宮中。不過對她而言,陛下的年紀太大啦。

她想進的是東宮。太子的年紀也比她大上不少,不過與陛下相比,顯然更為合适。而且徐穎不想和姐姐搶男人,姐妹共侍一夫的話,實在是太尴尬了。

徐穎十歲那年,随父母同去地方。臨行前,徐穎生怕自己會嫁到窮鄉僻壤去,便向母親坦誠了自己的想法。

姜氏聽說女兒的志向之後,多少有幾分驚訝。但想起徐穎這幾年來的轉變,也就不足為奇了。

不過她沒有告訴徐穎,自己的确打算托徐慧幫她定親,卻不曾提起過進宮之事。在姜氏看來,大女兒是不得不進宮的,也就罷了,沒緣由再把小女兒也送入那深不可測的皇宮大內之中。

誰知道陰差陽錯,幾年之後,徐慧向姜氏說起,晉王似乎有意迎娶徐穎。

姜氏立即就有幾分慌了。晉王雖不是太子,但也是嫡出的王爺。他若當真開口,徐家也不好拒絕。只是晉王與徐穎素昧平生,在徐慧這般得寵的時候想要娶徐穎,難免讓人懷疑他的目的不良。

徐慧倒是為晉王美言了幾句,不過她還說起,晉王雖良善,卻不夠果敢,至今不敢親口向她求親,故而此事還得拖上一拖,看晉王的反應再做決定。誰知這一拖,就拖到了晉王榮登太子寶座之時。

這一回,李治明明白白地向徐慧提出了要娶徐穎的意思。賜婚的消息傳到徐府上時,姜氏又是驚又是喜,徐穎倒是滿心的歡喜。在她看來,新太子可比原先的太子強多了,不僅更加年輕,聽說性格也十分溫和,簡直就是她心目中的理想夫婿。

徐穎就這麽歡歡喜喜地嫁入了東宮。太子憐惜她,特意準許她帶上幾個陪嫁的丫鬟。徐穎靈機一動,就把當年伺候過徐慧的何憐給帶上了。

到了洞房的那一天,徐穎滿臉嬌羞,擡眸看向自己的夫婿。她一直都記得李治同她說的第一句話,聲音溫潤,十分動聽,“你就是穎兒嗎?”

她點點頭,臉上浮上一層淡淡的紅暈。

太子笑了笑,溫和地道:“你和徐充容剛進宮時很像。”

徐穎發現,她和太子雖然是第一次見面,但好像已經認識了很久似的。她歪頭笑道:“我和姐姐是一母同胞的親姐妹,當然很相似啦。”

太子的笑意更深。他摸了摸她的頭發,憐惜地道:“穎兒,我會好好對你的。”

李治沒有騙她,自打徐穎入了東宮,盛寵不衰,風頭一時無兩。原本還算得寵的蕭良娣,一下子就被她壓下了一頭。

但蕭良娣卻是敢怒不敢言。誰叫人家在後宮裏,還有一個獨占聖寵的姐姐呢?

也真是奇怪,徐家的女子看起來溫溫柔柔,簡單的好像一張白紙一樣,也不像有什麽手段的樣子,怎麽就能把這世間最尊貴的男子迷得暈頭轉向的呢?

太子妃王氏也想不明白。不過與蕭良娣得寵時不同,徐良娣打從進東宮起,就對她恭敬有加,讓太子妃挑不出一點錯處來。時間久了,也就只能羨慕她們徐家人運氣好了。

她們只看到徐穎光鮮的一面,卻沒看到徐穎在背後付出了多少努力。小時候原本不愛讀書的徐穎,為了追趕上姐姐的腳步,近些年來博覽群書,險些把眼睛看壞。她本性跳脫,為了讓太子喜歡,一直在束縛自己,時常會覺得很累。

這也就罷了,更可怕的是進了宮徐穎才發現,她的姐姐在後宮裏就像是傳說一般的人物,而她無論付出多少努力,都要活在姐姐的光環之下。人人都覺得,她是靠着徐慧的關系,才會受太子喜歡的。

這樣的話聽得多了,徐穎突然就覺得很累。

雪上加霜的是,自打陛下去了翠微宮,留在宮裏的武才人突然和太子走得很近。東宮裏逐漸傳出流言,據說在太子還不是太子的時候,他們二人便已相識了。

徐穎本來就覺得太子不是真心喜歡自己,現下更是以為他移情別戀,或者說舊情複燃了,于是頗有幾分自暴自棄的意思。恰好趕上太子那幾日政務繁忙,獨宿于書房之中,徐穎幹脆抛棄了僞裝多年的淑女形象,爬到了寝殿的房頂上看月亮。

她看了三天的月亮,哭了三個晚上。第四天徐穎收到徐慧的來信,讓她注意武媚娘。徐穎答應下來,從房頂上下來,為太子親手炖了一碗湯。

太子年紀尚輕,陛下不在宮中,監國十分費力。累了一整天,他正好也想放松放松,便叫徐穎進來。

“好喝嗎?”她依偎在太子身邊,嬌俏動人。

太子點頭,順手摸了摸她的頭發。

“聽說武才人的廚藝也十分了得,不知穎兒同她比起來如何?”

她這話說得相當直白了。太子仁厚,卻又不傻,一下子就明白過來,哭笑不得地說:“穎兒這是吃味了?”

看慣了徐穎溫文爾雅的那一面,難得見到她這樣使小性子,太子有幾分新奇地看着她,溫聲道:“武才人的廚藝再好,在我心裏也比不上穎兒的心意。”他頓了頓,低聲問:“是不是宮裏頭最近傳出什麽風言風語了?”

見徐穎默認,太子輕嘆道:“我只把她當做姐姐一樣的……”

徐穎道:“可外人不見得這樣想呀。”

太子一怔,感覺徐穎今天好像和以往不大一樣,有種率真的可愛。

“以後我注意着些就是了。”

太子不知道自己為何要同一個小良娣說這樣的話,可他就是說了,還一點兒都不覺得哪裏不對。

辦完了姐姐交待的事情,徐穎毫不眷戀地告退。她好像已經認定了太子不會喜歡這樣的自己一樣,第二天晚上照舊爬上房頂看月亮。

可是今天天氣不大好,烏雲蔽月,不見一絲月光。

徐穎正打算下去,忽見院中立着一個人,正是本該在書房裏埋頭苦讀的太子。

她驚訝地站起身,卻見太子色變道:“別動!穎兒,等我上去救你。”

徐穎尴尬地看着太子手忙腳亂地爬上了屋頂,看着他笨手笨腳的樣子,她禁不住輕輕一笑,笑聲像銀鈴一樣清脆。

太子這時也意識到了什麽,有些不好意思地問:“穎兒,你在做什麽呢?”

“看月亮呀。”徐穎失望地道:“可是,今晚沒有月光。”

太子拉住她的手,笑吟吟道:“明明有的。”

“在哪裏呢?”徐穎一頭霧水。

就在這時,太子拉住她的手,吻上了徐穎的眼睛。

“在你的眼底啊。”他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低下頭,吻住徐穎的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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