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楔子
天佑三百二十二年三月,東聖王朝諸侯割據的第十個年頭,戰事偶有發生,但更多的是暗地裏對經濟權的争奪。
諸侯們在自己的封地上以各種名目對百姓征收賦稅,商賈們想方設法的對諸侯谄媚賄賂,只需輕輕的從自己身上刮層油就能讓那些只懂得喊打喊殺的諸侯們輕而易舉的免去頭頂上那些可以榨幹他們的賦稅。
可就是這樣牢不可破的平衡局面被一個十六歲的小姑娘給輕易的打破了。
不知道是以訛傳訛還是千真萬确,反正事情就在茶餘飯後的故事中被傳開了。
事情得從永州城商盟會說起,每屆商盟會都是由齊武侯主持召開的,永州當地的商賈們在盟會上主動給出今年敬上的誠意金數量,齊武侯再根據數量逐層減少賦稅,這個小姑娘就是在這屆的商盟會上一鳴驚人的。
其中有很多版本,比如小丫頭一身白衣破門而入,看着桌案上堆放的六百金冷冷一笑。
齊武侯叫出隐衛拿下,誰知小丫頭身後跟了一名青衣婢女,翻手為火,一掌下去,隐衛全數被燒,後來小丫頭不知對着齊武侯下了什麽咒語,齊武侯竟不予追究還将她奉為上賓。
還有版本說的是一個身着白衣,雖氣質仙然但卻是一個無鹽女,想要借機勾引齊武侯。
齊武侯本是被她無鹽之貌吓得喚出隐衛,怎知她身邊婢女武功高絕,一把火将隐衛給燒了,齊武侯懼怕之下只能應予。
而坊間最為真實的一個版本是由當日在場的一名商賈,徐記米鋪的當家徐老三傳出的。
那日一如上屆商盟會一樣,永州城二十八家商鋪總當家聚于齊武侯府,齊武侯宣布誠意金一律上調五金,也就是說二十家二等商鋪誠意金升至二十金。
八家一等商鋪升至二十五金,當日上繳誠意金總數為六百金,就在齊武侯命人點數時,一個白衣小姑娘沖進府內,長得倒是一般,只是看人的那雙眼睛,像是要把人吃進去一樣。
除了齊武侯二十出頭,其餘的都是經歷過大風大浪的上了年紀的長輩,可被她那雙眼珠子這麽一掃,連大氣都不敢多喘一句。
齊武侯還沒來得及發話,那小姑娘就捏住了齊武侯的下巴,左邊瞅瞅右邊看看,末了大失所望的說一句,“長得還湊合,就是腦袋不好使。”
齊武侯回過神來甩開她的手,下令隐衛将其捉拿。
她身邊的青衣婢女翻手打出一掌,所有隐衛皆是被火焚燒,小姑娘卻是嬉笑着和齊武侯擠坐在一張椅子上,語氣天真的将一個個商鋪一年所得利潤全數報出,而這誠意金卻連一層都占不了。
Advertisement
齊武侯在震驚之後不知和小姑娘達成了什麽協議,只知道這屆商盟會确定了一個叫做浮動誠意金的條款,所有誠意金均按每月利潤額的一層給出,利潤不足的商鋪以二十金為底限。
無論版本如何,在此屆商盟會之後,原本退隐十年的蘭庭璇玑突然入世,分為蘭庭軒和璇玑閣,蘭庭主財,分礦業、酒樓、賭坊、妓院等進財産業。
璇玑主謀,分暗樁、秘辛、獵仇者以及蘭庭璇玑所有賞罰事宜,而蘭庭璇玑在永州城中不受任何人約束。
三個月後,割據的諸侯也紛紛昭告,承認蘭庭璇玑的獨立存在且不受任何一方諸侯管轄。
蘭庭璇玑的産業自永州城開始漸漸地向外擴展,蘭庭軒買下地後新建多處宅子,且風格獨特,一時間水漲船高。
蘭庭軒的宅子變得矜貴起來,璇玑閣卻是在多個山頭圍剿山寨頭子,滅一個山寨收一座山。
有人好奇璇玑閣收那麽多山幹什麽,直到蘭庭軒旗下的珍寶齋出了各種透明的器皿和千奇百怪的事物時,許多商賈開始跟風收山,可是最終都不得所用。
只可惜蘭庭璇玑的勢頭也只是漲了一年而已。
一年以後,所有財力的來源都轉到了璇玑閣去,只因蘭庭軒但凡購置地産必有命案發生,價格更是一路狂跌。
後為止損,蘭庭軒又轉而販賣珍貴藥材,生意風靡了三日之後,竟有行家低價散出蘭庭軒所有珍貴藥材,最終蘭庭軒貨物積壓,藥材生意血本無歸。
玉蘭花海的深處有一處四方宮殿,宮殿中央有一池荷塘,絲帛的軟墊鋪在荷塘邊上。
豔陽高照,灑下了一池的陽光,一襲白紗的薄被半搭在女子身上,雪白的香肩半露,閉着眼安靜的躺在軟墊上,遠遠見着就是一幅瑤池仙境的壁畫。
突然間一聲響動,像是呼嘯的風聲,只見女子閉着的眼睛突然睜開,那是一張美得讓人驚嘆的容顏,即便染上了微微的惱意,也是能扣人心弦的觸動,薄唇親啓,她問:“蘭庭軒虧出去的銀子可都收回來了?”
一身青衣的女子飛身而下在她身邊站定,躬身道:“蘭庭璇玑所有産業的商券在昨夜已全數發出,只是……今日一早傳來消息,各州府紛紛貼出告示,凡是所持蘭庭璇玑商券消費的人必須繳納高額賦稅,一個時辰之前,從青州城開始陸續有人返還商券了。”
女子瞬間從軟墊上彈起,白紗的薄被滑落在地,只裹着胸的雪色輕紗長裙顯露于人前,漂亮的鎖骨一覽無遺。
青衣婢女似乎早已習慣了如此大膽的衣着,臉上不見任何驚訝的表情。
只見女子似乎極力壓制着怒氣,赤裸着腳在荷塘邊上來回走動,女子單手扶起額頭,一臉懊悔。
回想起半年前回東聖朝都雍城的路上,途徑紅楓湖,正巧夏夜,騎了一日的馬,又燥熱難當便準備下水清一下身子。
怎知鑽過了郁郁蔥蔥的樹叢便聽到了水波流淌的聲響,她習慣性的閉了氣息慢慢走近,那一瞬的月色仿佛脫了凡塵的落下,一湖的碧波似有煙霧缭繞。
一陣晚風帶着似暧昧的氣息吹過,那是一張很難找到詞語來描繪的容顏,世間俊俏男兒郎不及此人一瞬華光,似仙似人,善邪難辨,他是一只惑人的妖,這個意識突然在她腦海中閃現,甚至讓她亂了方寸。
男子如雪的肌膚在月色下近乎透明,只見他緩緩地轉過身子從水面浮了起來,好看的腹肌和堅實的肌肉以及大尺度的下半身都毫不遮掩的顯露在她的眼前。
她的臉頰早已發燙到了極致,卻忘了逃。
男子看見了她竟也不急着穿衣,反而就這樣自然而悠閑的向她走去,直至兩人的距離只剩一丈不到。
男子擡手朝着她身後的樹幹一揮,一陣風掠過她的頭頂,一襲白色的長衫掉落在男子手上,他神情自若的穿着衣服,當男子穿戴完畢時,未說一句話便突然朝着她出掌。
掌風淩厲竟是她從未見過的武功,光是一掌,她便知曉自己不是此人的對手。
她逆轉經脈封了周身大穴硬生生的迎上了一掌,身子被打飛出去,男子連眼睛都未擡一下便對着黑暗處的某個光點,冷冷開口,“能讓人近我身者,你也算本事了,自去刑義堂領罰吧。”
一陣馬蹄聲響起,只聽女子得意的笑聲傳來,“暴露狂,小女子得見你身,幸之,特送你四字‘膚如凝脂’,不用客氣。”
“鳳主……”青衣婢女将想得入神的女子拉了回來,她問:“又是浮瑤靈境那變态幹的?”
青衣婢女默默地點了點頭,不知道為何名動天下且人人敬而遠之的浮瑤靈境仙主會和自家主子争鋒相對。
只見自家主子憤恨而不甘的挺了挺胸口,氣惱地的說道:“不就是看了他身子嗎?至于嗎?大不了老娘也脫光了身子讓他看回來好啦。”
青衣婢女一臉冷汗的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