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2)
聽,這确實是海霧的聲音,也是海霧說話方式,但是海霧不是被送回大海了嗎?為什麽會在陸地上給他打電話?
這又是新型詐騙嗎?連聲音都能模仿的這麽像?現在的騙子技術這麽高了?
他在電話裏問着海霧:“50+50等于多少?”
海霧只會五十以內的加減法,如果打電話的那個人不是海霧的話,肯定會脫口而出。
海霧無語,掰着指頭算,算了好大一會兒,他開始耍小脾氣說着:“你明明知道我就只會50以內的加減法,你還弄兩個五十,你是不是也跟陽川哥一樣嫌棄我傻啊?”
池君聞一聽,海霧這家夥耍小脾氣了,心裏不由得發笑,這确實是海霧無疑了,因為外人不會對他這樣耍小脾氣。
海霧跟個小孩子一樣,他只會在陸陽川、他與池君辭面前耍小脾氣,在他們面前,他那小脾氣拽上天,但是一旦到了外人面前就吓得不敢吱聲,陸陽川每次在他發小脾氣的時候說他慫,只敢在自己家人面前耍小脾氣,在外面面前跟個溫順的跟條小流浪狗一樣,海霧在陸陽川這樣說他之後會鬧騰不吃晚飯,半夜又要讓小池給他泡泡面。
海霧跟陸陽川簡直就是池家的兩大活寶。
海霧急得都帶了點兒哭腔:“我真的算不出來,你直接告訴我答案吧。快點兒來接我啊,這裏一塊錢只能打一會兒電話,待會兒我就給你打不了電話了。”
池君聞安慰說着:“你別急,你現在在哪兒?我馬上開私人飛機來接你。”
海霧一愣,轉兒問老乞丐:“我在哪兒啊?”
老乞丐說着:“B市龍城路靠近廣電大廈下的橋洞。”
海霧連忙對池君聞說着:“B市龍城路靠近廣電大廈下的橋洞。”
池君聞囑托海霧說着:“你千萬不要亂走動,也千萬不要去別的地方,無論誰跟你搭讪都不要理,就在那裏等我,我大概兩個小時候就到。”
海霧一口答應說着:“好。”
他馬上就能回家了,馬上就能見到小池跟陽川哥了,他別提多開心了。
老乞丐将電話挂了說着:“我們現在就回去橋洞下等着,還有八毛錢,還能買一個畫卷,先墊墊肚子。”
海霧跟着老乞丐去小攤位前買畫卷,一個小畫卷,兩個人掰成了兩半就着撿來的別人丢在垃圾堆裏的剩湯剩飯吃着。
海霧這些天雖然過的很困苦,但是他卻過得很充實,至少比在海裏充實,因為他知道只要撿到足夠多的瓶子,他就能回家了。
在他買畫卷的時候,一個穿着白大褂的人盯着他看,那個人拿出一張照片比劃着,繼而追了過來:“人……魚……”
他拉着海霧,繼而掩飾不住的欣喜:“終于找到了,跟我走……”
他是祝源的同學,也是研究所的成員,他來這裏只是為了買點食物回去,誰知道竟然遇到了海霧,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他抓着海霧的手要往車上拖去,海霧掙紮着:“放開,放開我……”
噗——
老乞丐拿起旁邊一盆子鮮活的海蟹扣在那個人的頭上。
緊接着,老乞丐抓住海霧的手跑了起來,那個穿着白大褂的人在地上拼命的滾着,海蟹的鉗子夾着他的眼睛嘴巴鼻子後腦勺,他整個頭仿佛被鉗子狠狠的夾住,他疼得滿地兒打滾。
老乞丐把海霧帶到小巷子裏說着:“沒想到你還真的是王子變癞|蛤|蟆,你在被你的仇家追殺嗎?”
海霧點了點頭。
老乞丐摸了摸下巴,這到手的五千塊錢不能白飛了,他想了想:“那個橋洞下面你不能去了,你家仇家肯定很快找到你,我去替你看看,你跟你那個大池哥有暗號嗎?”
海霧一愣:“什麽叫做暗號?”
老乞丐抓了抓頭,心裏想着,這小乞丐如果不是生活在富貴人家,這智商肯定是被人遺棄當乞丐的命。
老乞丐解釋說着:“你想想,我去橋洞等你的那個大池哥,他肯定認不得我,也不知道我認識你,所以你能有什麽東西讓他一眼看出來我認識你的嗎?”
海霧聽得迷迷糊糊,完全不知道老乞丐說的什麽意思。
老乞丐靈機一動說着:“我有辦法了,你就藏在我們的那個垃圾堆後面的狗窩裏,那裏沒人會去,我去橋洞下幫你等你那個大池哥,你不要亂走,你的仇家馬上肯定滿世界找你。”
海霧點了點頭:“那你早點兒回來啊。”
他手裏還捏着半個小花卷,他一邊朝着自己的狗窩走去,一邊啃着半個花卷。
老乞丐在橋洞下走來走去,喃喃自語的念着:一三零十十三四三四。
這是池君聞的電話號碼,他覺得小乞丐今天跟他這樣念號碼也不是一次兩次,池君聞作為小乞丐的家人肯定知道小乞丐念號碼的方式。
池君聞找到橋洞下的時候只有一個抽風的老乞丐,嘴裏念着一串數字,他念着數字跟海霧曾經背他的電話號碼一模一樣,他走了過去。
老乞丐看着眼前這個玉樹臨風高大幹練的精英男人,有一陣恍惚,他不知道這人是誰,也許就是小乞丐的哥哥,也許是壞人。
他裝作若無其事閉着眼睛依然像個瘋子一樣念着那一串電話號碼。
池君聞聽着老乞丐的口音似乎有點兒耳熟,他忽然想到前幾天那個說綁架過陸陽川弟弟的那個綁匪,他走了過來笑着:“你給我的客服打了九個電話,那是你嗎?之前索要五千元的那個綁匪?”
老乞丐一聽,這麽私密的事情都曉得,說着:“那小乞丐有人在追他,所以我把他藏起來了。”
他站了起來帶領着路說:“你帶了錢嗎?五千塊,一塊錢都不能少的。”
池君聞一聽好笑,直接丢了一郵袋的錢給老乞丐:“五十萬,你可以數數?”
老乞丐一看,頓時吓得暈過去了,兩眼一番直愣愣的躺在地上。
池君聞:“……”你就不能把我帶到再暈嗎?
池君聞的助理用了一瓶礦泉水才将老乞丐給潑醒,老乞丐上氣不接下氣,他抱着錢哈哈大笑連忙跟池君聞說着:“你跟我來。”
他把池君聞帶到一個惡臭難聞的垃圾集中營後面的一個狗窩裏,池君聞都不知道竟然有人真的能夠在垃圾堆裏生存,原來世界上真的有人能夠在這種環境下活得下去。
人果然是這個世界上生存最頑強的生物。
助理要給他拿着報紙鋪一條幹淨小路讓他走過垃圾集中營,池君聞沒有答應,他那幾十萬一雙的皮鞋上在垃圾上踩過,沾染了不少污穢,他全然不放到心上。
他見到海霧的時候幾乎都認不出來了,海霧全身上下沒有一處是幹淨的,全身髒兮兮的如同小野貓,衣服破破爛爛的,頭發也黏糊糊的拉攏着,他手裏還捏着小半個黑不拉幾的小花卷。
他一見到池君聞,高興的都快跳起來,他飛跑過來,一下子抱住池君聞。
助理隔了好幾步遠都能聞到海霧身上那酸馊味,跟垃圾堆的味道幾乎是交相輝映,他緊緊抱着池君聞,将池君聞那潔白的襯衣口染得污穢不堪,池君聞不僅沒有推開他,任由他抱着。
助理忍住那味道的沖擊,他替自己得老板解圍說着:“既然都見到了,不如我們找個酒店,邊吃邊聊。”
海霧這個時候放開池君聞說着:“大池哥,我不能抱你。”
助理在心中悱恻:你也知道你不能抱,看你髒兮兮的,只有老板不嫌棄你髒。
海霧說着:“我是一個結過婚的,我有結婚證,小池說我不能跟別的男人擁抱,我如果跟別的男人擁抱就要被槍斃。”
助理囧:你不能跟老板擁抱難道不是因為你髒嗎?
大池笑着去揉海霧那亂糟糟全是油漬半個多月沒洗在垃圾堆裏打滾的頭發說着:“你不說,我不說,小池也不知道啊,是不是?”
海霧一聽還真是,他又一把抱住池君聞說着:“大池哥,我想死你了。”
抱完了之後他看到了助理手裏捏着的礦泉水瓶子,他問着:“張助理,你這個瓶子裏的水還喝嗎?”
張助理友好微笑:“不喝了,你是不是渴了?我馬上去給你買水。”
海霧拿過瓶子:“不是,一個拼字五分錢呢。”
他把瓶子裏的水倒掉,把瓶子拿到角落裏一個破爛的袋子裏放着。
池君聞笑了,“你果然厲害,都學會賺錢新技能了。走吧,我們早點兒回家去。”
☆、我是你男人
池君辭匆匆忙忙趕回家的時候看到門口蹲着一個拉攏着腦袋睡得迷迷糊糊的小乞丐,他随手丢下一百元飛快跑回家。
一進門喊着:“海霧,海霧……”
陸陽川翹着二郎腿在餐桌上剝着螃蟹,池君聞夾起來一個小籠包沾着醬,兩人朝着他看過來詫異着:“怎麽一進門就開始大吼大叫?”
池君辭看着餐桌上沒有海霧的影子,帶着情緒不滿說着:“哥,海霧呢?你不是說找到他了嗎?他人呢?現在不是開玩笑的時候,我得保證他的安全。”
池君聞淡淡說着:“我騙你幹什麽?我真的把海霧帶回家來了。”
池君辭氣急敗壞的往餐桌一坐:“羅密歐能離開朱麗葉,海霧都不可能離開餐桌,你又不是不知道,他除了吃就是吃,他怎麽可能放棄滿桌子的食物人不見了?你到底有沒有找到他啊?現在宋陵在B市滿世界的找他。”
池君聞一愣:“他說他在門口等你啊。”
“我進門沒看到他,我只看到一個小乞丐。”
此刻小乞丐進門來了,興沖沖的對着家裏的人喊着:“天上掉錢了,剛剛一陣風刮過,給我刮來了錢,快看,是紅錢。”
池君辭一回頭看到渾身髒兮兮衣衫褴褛的乞丐,愣住:“海霧?你怎麽搞成這樣了?”
海霧看到池君辭又是責怪又是欣喜的說着:“我等到下雪了,你沒來找我,我只能來找你,後來遇到一個老乞丐,再後來老乞丐幫我找到了大池哥。”
池君辭看他髒兮兮的說着:“你怎麽搞成這樣子,快去洗洗,洗幹淨了下來吃飯。”
陸陽川撇撇嘴:“你們男人能不能不要這麽無情?海霧回到家裏來剛要去洗幹淨換衣服,他聽到大池跟你通電話,他知道你馬上就要回家了,連衣服也不換澡也不洗非要去門口守着等你。你倒好,一進門就嫌棄別人髒,果然男人沒有一個好東西,除了我自己。”
陸陽川給海霧盛了一碗湯說着:“下次記得一上岸就打電話,這次得虧那個老乞丐,不然你就回不了家了。”
海霧一邊上樓一邊說着:“老乞丐給大池哥打了不少電話,每次都是一個漂亮姐姐接的。”
海霧說完這句話就上樓去了,陸陽川雙眼瞪着池君聞:mmp,你在外面是不是有人了?
池君聞見陸陽川眼睛裏在冒火,連忙哄着陸陽川微笑着說着:“寶貝兒,他一開始打錯了,我發誓我真的沒有接到他的電話,我只接了一個電話我就去接他了。”
在陸陽川熊熊烈火燃燒的眼睛裏,池君聞上交了手機說着:“寶貝兒,你仔細看看。”
海霧洗幹淨下樓來,池君聞拉着海霧過來對陸陽川說着:“你對你陽川哥說清楚,怎麽會有個女的接電話呢?接電話女的說了什麽?”
海霧想了想說着:“那漂亮姐姐說‘您好,歡迎來電CHI人工客服部,我是客服小願……’其他的我都沒聽到了,那個老乞丐跟漂亮姐姐聊了好長時間。”
池君聞這下放心來,自己差點兒跳進黃河都洗不幹淨了。
海霧坐到池君辭的身邊,池君辭給海霧夾了一個大雞腿兒說着:“多吃點兒,看你這幾個月沒怎麽吃好吃的吧。”
海霧啃着雞腿說着:“我不回海裏了,你騙我,下雪了,你根本沒來找我。”
“恩。”池君辭說着:“不回大海,以後我走哪兒,你就到哪兒。”
海霧一聽,心裏高興不已,他抱住池君辭就是吧唧一口親在池君辭的臉上:“我想你了,你有沒有想我?”
池君辭點了點頭:“想。”
陸陽川雞皮疙瘩掉一地兒,他指了指池君辭跟海霧說着:“你兩秀恩愛滾上樓,不要在我們跟前喂狗糧撒糖。”
池君聞笑了笑:“寶貝兒,其實我們也可以秀恩愛撒狗糧的。”
陸陽川沒好氣白了池君聞一眼:“你給老子滾。”
吃完晚飯後,池君辭在浴室裏洗完澡出來發現海霧在整理一堆破書,他好奇的走上前去說着:“你這是在哪個垃圾堆裏撿來的?”
海霧将破書一本本鋪在地毯上:“這是那個老乞丐送給我的小說,全是他寫的,我要等以後多認識幾個字再慢慢看。”
池君辭拿起書看了一眼《葵花點“穴”手》《菊|花寶典》《欲|男心經》。
這都是一些什麽破玩意兒?他翻開內容看了一眼,裏面全是少兒不宜的小|黃|文片段。
海霧還在認認真真的整理這些破書,池君辭心裏有點兒慶幸海霧不認識字,否則的話,他肯定此刻拿着這些書找他練功了。
池君辭将海霧拉進懷裏,順帶幾腳把書踹進桌子底,海霧記性不好,今晚一過,他肯定将老乞丐還送過他書的事情望之腦後。
池君辭拉過海霧,整個身體朝着身後倒去,海霧正好趴在他的胸口,池君辭真有點兒相信魚只有七秒記憶這個事情了,海霧已經完全忘記了那三本小說的事兒。
“這麽長時間,是不是天天在想我?”池君辭一邊說,一邊給海霧脫衣服。
海霧點了點頭:“恩,還想了紅燒肉、紅燒魚、大盤雞……”
池君辭笑了:“你哪兒想我?”
此刻他已經被脫得光溜溜的。
海霧指了指自己的胸口說着:“這兒想你。”
池君辭親了親海霧的胸口。
海霧指了指嘴巴說着:“嘴巴也想你了,嘴巴也要人工呼吸。”
池君辭也親了親海霧的嘴巴。
海霧又指了指臉:“臉也想你了。”
池君辭親了親海霧的臉。
……
……
海霧指了指屁股:“我屁屁也特別想你。”
他一臉滿足的等着池君辭給他屁屁做一個人工呼吸。
啪——
池君辭一巴掌拍上去。
海霧疼得眼裏都有了淚光,他不明所以的看向池君辭:“你為什麽打我?”
池君辭将海霧拉進懷裏狠狠的揉了一把說着:“我手特別想你的屁屁,它要先跟你的屁屁打聲招呼。”
海霧拉過被子将兩個人蓋住就陷入夢鄉了。
池君辭看海霧應該是累了就不想折騰他,他親了親海霧的嘴唇也睡了。
這一晚是他這麽長時間以來沒有做噩夢的一次。
第二天,新美食城開業,陸陽川興沖沖的拉着海霧去逛美食城,沒想到中午的時候,陸陽川氣沖沖的跑回來,一回來就一口水灌進肚子裏大發雷霆說着:“我他媽的肯定是腦子進水了才要帶着海霧去逛美食城。”
池君辭一愣,連忙上來詢問:“怎麽了?”
陸陽川火大:“你知道海霧幹什麽嗎?我讓他逛街,他跑去盯着別人手裏拿着的瓶子就問着‘你水還喝嗎?不喝的話可不可以把瓶子給我。’‘你手裏的空瓶子還要嗎?’,諸如此類的話一大堆,別人逛街都是提着買來的物品,他倒好,提着空瓶子到處逛,生怕別人不知道他是撿破爛的,人家那新開業的美食店都不讓他進門,我跟他走一起,回頭率那是百分之一萬啊,甚至有人拍照把我們兩稱為最美撿破爛的,我也算是日|了狗了,好不容易化了個妝能夠避開粉絲出去浪,他倒好,逮着別人要空瓶子,這他媽的要是被我的粉絲知道,老子的一世英名全部被敗光了。”
此刻,撿破爛的主人公海霧登場,他手裏提着一袋空瓶子氣喘籲籲的進來說着:“陽川哥,你為什麽不等我?”
池君辭詫異看着海霧:“你撿這麽多破瓶子幹什麽?”
海霧一臉得意洋洋:“賣錢啊,老乞丐說一個瓶子五分錢,特別多的錢。”
陸陽川怒火未消往沙發上一坐:“真是丢死人了,mmp,我就知道不應該把你帶出門。”
池君辭笑了笑看着那些空瓶子跟海霧解釋着:“海霧,我們家有錢,不用你撿破爛養活我們,等以後需要你養活我們的時候,我們會跟你說的。”
海霧點了點頭:“好吧,那你們需要我養活跟我說一聲,我撿破爛養活你們。”
池君辭點了點頭指着那些空瓶子對陳嫂說着:“把這些玩意兒丢出去。”
海霧依依不舍的看着自己撿來的破爛被丢掉了,這可是很多錢啊……
陳嫂把空瓶子拿出去丢掉從外面出來走到陸陽川面前說着:“陸少爺,外面有一個自稱你媽媽的人找你。”
陸陽川此刻正在揉海霧的臉蛋教訓海霧,被這麽一句話突然打斷,他的手頓住了,整個神情驟然緊張無措起來。
海霧将自己的臉從陸陽川的手裏解救下來,他正要跟陸陽川打打鬧鬧,但是看到陸陽川的神情讓他停下了跟陸陽川打打鬧鬧。
海霧一臉無辜、懵懂、愧疚問池君辭說着:“陽川哥怎麽了?是不是生我氣了啊?我以後不撿破爛了行不行?”
池君辭将海霧拉上樓說着:“這事兒跟你沒關系,我們上樓,讓陽川哥自己想一想。”
海霧跟着池君辭上樓,一邊上樓一邊問着:“陽川哥到底怎麽了?”
“他媽媽來了?他在想要不要見這個媽媽。”
“‘媽媽’是什麽?”
“就是生他養他的人把他帶到這個世界上來的親人。”
“奧,如果我有媽媽的話,我肯定會見她的,可惜我沒有。”海霧小聲跟池君辭說着。
他走到樓梯最上面的一層臺階轉而跑下去跟陸陽川說着:“陽川哥,你去見你媽媽,我如果有媽媽的話,我肯定會去見她的,可是我沒有。”
陸陽川蠕動着嘴唇剛要說什麽,海霧又屁颠屁颠的跑上樓問着池君辭:“你也是把我帶到你們人類世界來的人,那你是我的媽媽嗎?”
池君辭囧:“我是你男人。”
☆、陸陽川
這個世界上總有那麽一種人,拿着一把寫滿愛的刀,用這把愛意滿滿的刀将自己的親人割得鮮血淋漓痛不欲生,他們一邊揮舞着刀,一邊高聲喊着“我是愛你的,我是愛你的,我做這一切都是為了你好。”
陸陽川慢悠悠的走出去,腳邊飄落幾片落葉,仿佛要挽留住他的步伐一樣。
他的心情很複雜,時隔多年,他不知道怎麽去面對那些所謂的“家人”,再次見面,他不知道以怎麽樣的面容去面對這個所謂的母親,是歡笑呢,還是責怪呢,還是相逢一笑泯恩仇……
他剛走出別墅的門,就看着冷風中的母親早已鬓染霜,佝偻着背,皺紋爬了滿臉,幾片落葉簌簌下落,讓她整個人看起來不勝寒風。
陸陽川微微偏轉目光,他的目光落到了地上,從而不去看他母親,等走到他媽媽面前,迫不得已擡起頭來,他蠕動了嘴唇,想說什麽卻始終張不開嘴,最後一句:“你怎麽來了?”
你怎麽來了?你怎麽能來呢?你怎麽可以來呢?你是來看我的嗎……
到底哪句話是這句話的含義呢?
他不知道,他從來都沒想過有生之年能跟這個母親重逢。
當年他跟家裏宣布自己出櫃,沒有一個人支持,他的親生母親站在八層樓的樓頂矗立在冷風之中哭喊着:“你如果要出櫃,要麽我從這裏跳下去眼不見為淨,要麽你從這裏跳下去,我們恩斷義絕。”
前面是八層高的樓房,後面是他那煽風點火勸他回頭、勸他跟他那有錢粉絲結婚的親弟弟,身邊并排站着的是老淚縱橫恨鐵不成鋼滿目怨恨的母親,他要麽向前一步,要麽退後一步,向前一步是死亡,退後一步是枷鎖。
是選擇死着解脫,還是活着鐐铐加身。
他不知道,他也不能選擇。
他都不想選擇,他不知道為什麽他媽媽為什麽這麽恨他,他媽媽是單親家庭,而他的父親呢?他從來沒有見過那個所謂的父親,準确來說他媽媽在快要結婚的時候被他那個強|奸|犯父親給□□了,結婚後,她才發現有了孩子,再後來在她生下跟自己丈夫孩子的時候,她丈夫也去世了,所以他被當成她一生的不幸的開端。
在這位老母親眼裏,這個孩子是個魔鬼,她想要殺死這個魔鬼,可是這個魔鬼頂着她兒子的臉,所以她只能拼命的折磨這個魔鬼,她将一生的不幸歸結這個孩子。
當年的陸陽川看着老淚縱橫眼裏恨意濃烈的老母親,他笑了笑:“你別跳,我跳,生我養我都已經不容易了,怎麽能讓您因為我而去死呢?”
于是陸陽川從八層樓的房頂跳下去,跳下去的時候被一個窗戶伸出來曬衣服的竿子擋了一下,他只是摔斷了雙腿,身上也多處骨折,幸好救了回來。
在他住院的一年多,他的家人,從來沒有看他一眼,他的家人仿佛已經打算徹徹底底跟他斷絕關系,将他的所有物品一把火燒了,從今往後,他陸陽川孑然一身。
陸陽川看到這七八年未曾相見的老母親,一時感慨歲月無情,一時感嘆命運捉弄,他見到他這個母親不知道怎麽開口,相顧無言。
同樣的,這個老母親也不知道怎麽面對這個孩子,嗫嚅半天不說話。
久久的沉默。
陸陽川最終鼓足勇氣打破這個沉默說着:“我們去找個飯店,邊吃邊聊吧。”
這位老母親最終點了點頭:“我找好飯店了,定好餐了,你跟我來。”
陸陽川只得跟上去。
他們來到一個偏向中式家常菜的飯店,陸陽川跟着他媽媽進了一個包間,桌子上都是一些很平常的家常菜,久久沉默咀嚼聲之後,陸陽川打破這樣的死寂的沉默說着:“您有什麽事兒直接說吧。”
他跟這位老太太早已經恩斷義絕了,對方從來不打算認他,他也不是那個會回頭認錯的孩子,他們各自走偏了一步,所以他不知道怎麽稱呼這位老太太,于是就索性不再稱呼她。
老太太垂下頭半晌直愣愣的拉開凳子在陸陽川的面前跪了下去,陸陽川吓得一愣連忙站起後退一步打翻了背後的一杯飲料瓶。
啪的一聲,裝着西瓜汁的玻璃瓶碎成渣,四散流開的西瓜汁如同血液一樣流淌,仿佛在提醒着陸陽川這是你有血緣關系的老母親,她早已半截身子入了土卻在你的面前跪下,你看看你多麽的不孝……
陸陽川抿着唇,能讓他媽媽這麽做的也只有他那個不成器同母異父的弟弟。
老太太哭得泣不成聲說着:“求求你,求求你救救你弟弟吧,你救救他吧。”
陸陽川第一感覺就是家裏發生了事情,第二感覺就是這個事情跟他有關系,他伸手将這個老太太拉了起來遞給她一張紙巾給她擦擦眼淚說着:“您慢慢說,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在老太太擦眼淚的時候,包間的門突然開了,走進來一個穿着黑色衣服拄着拐杖的老頭子,這是個戴着金絲邊老花眼鏡很儒雅的老頭子,老頭子看到陸陽川微微一笑。
陸陽川詫異:“……”
老頭子走到旁邊的凳子上坐下對陸陽川做了一個請的姿勢。
陸陽川大方坐下。
老頭子微笑着說:“你好,我叫宋國服,宋氏集團的董事長。”
陸陽川微微皺眉:“您找我有什麽事兒嗎?”
老頭子微微眯着眼,眼神裏閃過精光,仿佛在打着什麽壞主意似的盯着陸陽川微笑着:“我們談一筆合作吧?”
陸陽川直接拒絕說着:“不缺錢,不合作。”
“年輕人不要這麽直接嘛,你還沒問清楚我給你開的條件,你怎麽可以說不合作就不合作呢?”老頭子細細打量着陸陽川。
這個時候,陸陽川的媽媽拉着陸陽川的手哭着說着:“你一定要跟他們合作,你弟弟還在他們的手上,你如果不合作,小陸就要死了,他死了,我可怎麽辦啊?”
陸陽川詫異的看着這個老頭子:“你綁架了我弟弟?”
老頭子微笑着:“是啊,你那個不中用的弟弟被我綁架了,現在能談一個合作了嗎?只要合作完成了,我就立馬放了你弟弟。”
陸陽川臉色驟然冷峻下來,他不喜歡這種被威脅而無能為力的感覺,他問着:“你要我幹什麽?”
宋國服笑了笑:“我聽說你家裏來了一條人魚,他把你叫哥。”
陸陽川沉默。
宋國服遞過來一小盒玻璃瓶,在玻璃瓶中央放着一顆藥,那藥的顏色跟形狀有點兒像健胃消食片,他将這個玻璃瓶推到陸陽川的面前說着:“你只要把這個藥喂給你那個人魚弟弟吃了,并把他帶出來見我,就能換你親生弟弟了。”
陸陽川看着那片藥猶豫着。
宋國服微笑着:“以一個便宜的假弟弟換你親生弟弟的平安,這天平該怎麽樣傾斜,随你選擇。”
陸陽川拿過那顆藥問着:“這藥物有沒有什麽副作用?海霧吃了會怎麽樣?”
宋國服已經走到了門口,見到陸陽川這樣發問便回頭笑了:“沒有什麽副作用,只是讓他再也發不出聲音。”
人魚的聲音能殺人,如果失去了聲音,那條人魚不就是俎上魚肉。
陸陽川失魂落魄的回到家裏,海霧蹲在茶幾邊等他興沖沖的跑過來問着:“陽川哥,你見到你媽媽了嗎?”
陸陽川點了點頭:“見到了。”
海霧笑了:“那就好,我已經不撿破爛了,你什麽時候再帶我去美食城吃東西?”
陸陽川疲憊的往沙發上一坐:“改天有空就帶你去。”
海霧見陸陽川有點兒累,自覺地走過去給陸陽川捏肩膀說着:“好,我還想去游樂場。”
陸陽川閉目養神:“左邊肩膀捏得重一點兒。”
海霧連忙加大力度給陸陽川捏肩膀。
“再重一點兒。”
海霧又加大力度。
陸陽川不知道自己怎麽回事兒,他感覺自己的肩膀已經完全沒有知覺了。
海霧依然認認真真的用小手捏着陸陽川消瘦的肩膀,捏了一會兒,陸陽川迷迷糊糊睡着了,海霧輕手輕腳給他拿一個毯子給他蓋上,然後趴在另外一個小沙發上喝着酸奶戴着耳機看陸陽川主演的腦殘偶像劇。
陸陽川睡得迷糊,仿佛被鬼壓床了一般壓在身上,眼皮子怎麽擡也擡不起來,耳邊都是海霧看腦殘劇時不時發出的一陣笑聲,那笑聲很輕快兒、天真,仿佛小時候門前種的一串小槐花的摩|擦風的聲音。
那個時候,他養父已經去世了,他媽媽獨自帶着兄弟兩,家裏并不富裕,住在鎮子上,在他家的門前有一顆老槐花樹,每次春夏之際,槐花開花,潔白的花迎風招搖,那聲音單純而天真,花瓣蕊裏帶着甜甜的芯兒。
他跟他弟弟最喜歡每年的春夏之際,那個時候,他們兩個人上樹撸一盆子的槐花讓他媽媽做槐花飯。
有的時候飯做得多了,他就拿着那些槐花飯去路邊,兄弟兩個人将飯喂給路上的流浪貓狗,兩個人傻乎乎的能看一下午的流浪狗、流浪貓。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起,那個跟在他屁股後面撸槐花、喂流浪狗的弟弟不見了,随着年齡的長大,人也變得越來越現實。而他媽媽呢,一如既往的恨他,一如既往覺得他是她所有不幸的開端。
他熱愛舞蹈,因為弟弟談戀愛打上了女方的前男友,家裏所有的錢都賠進去了,他沒辦法繼續學業,放棄了自己的舞蹈夢當起了一名北漂流浪歌手,再後來,弟弟與母親就像是一個壓榨機一樣,将他北漂這麽多年辛辛苦苦積攢的繼續全部榨幹,家裏三個人,因為他進了娛樂圈,當起了明星,弟弟什麽也不幹,天天伸手問自己的哥哥要錢,不勞動而車房都有了,而自己的母親呢,只知道護着弟弟,理所應當的認為這是陸陽川欠她的,她的索取是理所應當的,她以為當明星是那麽好當的,她以為明星的錢就是那麽好掙的,所以她開口問自己的大兒子要錢要房要車的時候毫不手軟。
在陸陽川快被這兩個親人榨幹了血液的時,他正式像家人宣告出櫃。
他宣告出櫃得來的不是支持與理解,而是這兩位如同吸血鬼一般的親人的藐視與憤怒,他們逼着他去醫院治療這種“病”,而此刻的陸陽川已經身無分文,因為出櫃事件,他一度被娛樂圈封殺,他連吃飯都是個問題,他的弟弟卻在此時轉走他八千萬血汗錢,殊不知這八千萬是他賠給廣告商的錢,因為他出櫃事件帶來不良的影響被廣告商告上法庭而敗訴。
他因此背負了高額的債務,他弟弟一臉理所應當,拿你的錢是看得起你,這是陸陽川北漂那麽多年辛辛苦苦攢下來所有的家當,他一無所有,家人把他關在冰冷的醫院給他找了一位年邁古板的老醫生來給他治療這種所謂同性戀的“病”。
因為弟弟轉走了他所有的錢,他欠上了高額債務,沒錢付住院費,他被醫院掃地出門。
他的事業就此崩潰,他的家人拿着那把名為“我為你好,我是愛你的”的刀,狠狠的紮在他的心頭。
他的母親上了自家的陽臺以死相逼,逼迫他跟一個喜歡他很久的女粉絲結婚,而這位女粉絲體重兩百多斤,是個富商的女兒,他的弟弟不僅不勸說母親不要跳樓,還煽風點火說那位女粉絲的家裏是多麽的有錢多麽的富貴,如果他不答應,他就會害死自己的媽媽。
于是在他母親說出那一句“你如果要出櫃,要麽我從這裏跳下去眼不見為淨,要麽你從這裏跳下去,我們恩斷義絕。”之後,他一躍而下。
他跳下去了,摔得頭破血流、渾身是血,身上多處骨折,被急忙送到醫院,可是他那位弟弟帶着八千萬巨款與母親連夜走了,而他呢,他躺在冰冷的醫院裏一個月多都沒人來看過他一眼,因為他身無分文,他付不起昂貴的住院費耽誤了腿的治療,因此他每次雙腿只要輕微的快走兩步就會隐隐作痛,每次到了刮風下雨天,他就疼得受不了。
在住院後的一個月,他遇到了池君聞,池君聞也住院了,他從見他第一面就開始追他,他把他重新捧紅,他又重新的站在了娛樂圈的金字塔的頂端,池君聞說他是他的心肝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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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陽川眼皮子沉重的擡不起來,他真覺得自己被鬼壓床了,腦子裏亂七八糟回顧着過去,耳邊依然是海霧看着ipad裏的腦殘劇笑得清脆又天真的聲音,面前卻是潔白的槐花一陣陣的飄散過來……
終于,他眼睛不堪重負的睜開了。
海霧湊到他的跟前,他詫異的看着海霧的臉以及海霧手裏舉着的大毛毯子:“你幹什麽?”
他再看看自己的身上,四五床厚毯子壓在他身上,壓的他喘不過氣來,海霧還抱着另外一床毯子要給他蓋上。
海霧一臉天真說着:“外面下雨了,大池哥說你腿需要保暖,不然就會疼,我把家裏的毯子都給你蓋上,你還冷不冷?”
冷你妹,陸陽川動了一下,幾床厚毯子加起來大概二三十斤,他覺得自己如果不醒肯定會被海霧壓死,他腿上被放了兩個暖水袋,熱乎乎的貼着他的腿。
海霧還抱着毯子不知所措,不知道要不要給陸陽川蓋上。
☆、家人
“什麽味兒?”陸陽川狠狠的吸了一下鼻子。
海霧也跟着陸陽川吸了一下鼻子:“不知道啊,挺難聞的。”
此刻熱水袋咕隆咕隆的,插板在冒着煙發出一陣陣難聞的氣味。
陸陽川驚吓的“啊啊啊”直叫喚,他連忙關掉插線板的電源,拿起角落裏的滅火器對着插線板一頓噴,還沒起火花的插線板被噴了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