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5)
此徐莺給它取了個名字叫“小白”,但太子嫌棄小白這個名字太小白太沒內涵了,親自賜名叫“雪團”,但雪團被她養了一個月,養得圓滾滾的像個球,于是徐莺私下裏給它改名叫“雪球”。
有了雪球之後,徐莺終于不嫌東宮的日子無聊了,天天拿個繡球去逗它,最喜歡的就是将繡球扔到遠處,然後讓它去将它滾回來。胖胖的身子滾着紅色的繡球,踉踉跄跄的從這邊滾到那邊,憨态可掬的樣子,別提有多可愛了。
太子将滾着繡球的雪球抱了起來,用手掂了掂,道:“比上次重了些。”
徐莺道:“大家都吃素,就它吃肉,而且一次能吃大半碗,能不重嘛。我都在考慮要不要給它斷一段時間的肉幫它減減肥,要不然等過段時間它就該胖得跑不動了。”太子妃去世頭百日,東宮禁笙簫酒肉,下人和主子都要素衣茹素,就連太子,因為向來敬重太子妃,也跟着吃了一百天的素。不過作為寵物的雪球小姐卻不包括在此列,每天還是可以大魚大肉的。這段時間徐莺嘴上沒味的時候,看着雪球吃飯都要羨慕得不行,都恨不得将她跟它的夥食換一換。
太子道:“什麽減肥,雪團胖點才好,看着有福相。”
好吧,果然她們的三觀不在同一條水平線上,她都不知道一條胖貓,哪裏能看出福相了。
太子抱着雪球,拿着繡球逗了它一會,然後便将它交給了宮女,然後牽着徐莺道:“好吧,外面冷,我們回去了。”
等回了西院,一進屋子,裏面的暖氣頓時鋪面而來,徐莺不由舒服的吐出了口氣。
兩人站在熏籠旁邊烤暖了身子,然後太子去寫了一會大字,徐莺逗了一會貓,接着便到吃晚膳的時候了。
吃過晚膳,再消了一會兒食,沒多久太子便拉着她一起睡覺覺去了,在睡覺之前,兩人還一起洗了一盆鴛鴦浴……
尊不就卑,雖沒有太子要給太子妃守喪的規定,但太子卻仍是為太子妃守到了百日。
等太子妃百日過了後,太子素了三個多月,一朝開禁,在這方面便顯得有些猴急和性致高昂,這幾日歇在徐莺院裏,每次不将徐莺弄得哭喊求饒根本是不願意停下來的。
這次完了之後,徐莺累得躺在床上直喘氣,臉上身上布滿了潮紅,眼角還有未幹的淚滴……是剛才激動得身體受不了的時候,忍不住哭出來的。
太子還埋在她的胸口前不斷的親吻她,徐莺伸手捶了捶他的肩膀,喘着氣道:“我不行了,殿下,我們歇了吧。”
太子将身子移了上來,伸手攬住她,伸了手擦掉她眼角的淚痕,問道:“累啦?”
徐莺很用力的點點頭,就怕他不知道她到底有多累。男人在這方面的能力太強了也不是好事啊。
太子用手順了順她被汗濕得有些淩亂的頭發,輕輕的拍着他,安撫道:“好了,睡吧。”
徐莺心想,終于可以睡了,于是很快的合上了眼睛。
只是睡得半迷糊之間,突然又聽得太子道:“這幾天幸苦你了,明天不找你了。”
不找她難道是要去找別人,徐莺聽得頓時驚醒,連忙道:“別啊,我一點都不幸苦也不累,你別找別人啊……”說完還怕他不信一樣,連忙雙腿夾住他的腰,翻身坐到他身上,道:“不信你看,我還能再來幾次的。”千萬不要不來啊親,失寵很嚴重的啊親,我在東宮得罪了很多人啊親。
太子聽着她的話,頓時有些囧了,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麽的道:“你可真是……”什麽叫做“我還能再來幾次”?男子說話都沒有她這麽大膽。
太子将她抱了下來,再次拍了拍她的背,安撫道:“快睡吧,我明日不會不來。”他原意不過是怕累了她讓她休息幾天而已,但沒想到卻能将她吓成這樣。
一驚吓起來倒是什麽話都敢說,不說她說的那些話沒有女子該有的矜持,何況一個女子說出來實在有些儧越了。心裏真是空白的像張白紙,什麽心思都藏不住,傻裏傻氣的。
可這樣一個傻裏傻氣的姑娘,偏偏就上了她的心。
有時候太子也不明白自己的心思,論及美貌,她在東宮實在算不上出色,論才情更是一點沾不上便,性格也不算是最好的,也不是那種善解人意的解語花,可就是這樣說不出好處的人,偏偏就上了自己的青眼。
太子想,想來想去,只有可愛簡單這一條尚且能算是個理由吧,何況她算是他的福将。
太子不由想起第一次見到她的情形……
☆、第 27 章
其實當日四個姑娘中,徐莺反而是最後受寵的。
因她不被看好,加之又不像其他的幾位姑娘那樣出手大方,所以她的院子被安排到了離太子最遠的位置。
而太子那時候忙着江南的事務,對女色并不多上心。相繼寵幸了其他三位姑娘之後,因為有要事外出半個月,等回來,早已将剩下的一位姑娘忘之腦後了。
對于已經被太子忘記的人,下人自然也不會在他面前提起。
而太子第一次見到徐莺,卻已經是一個多月之後的事。
有一天他散步散得遠了,不小心路過她住的院子。他聽到院子裏面有聲音,便問起身邊的太監。等太監說起來,他才想起自己還冷落了一位姑娘。他想着自己既然來了這裏,便順道進去坐一坐。
這個院子雖然偏僻,但是景致卻是不錯,院子裏面種了幾棵櫻桃樹,還挖了一個小小的荷花池,裏面養了鯉魚種了荷花。
結果他一進院子,卻看到一個穿了黃色衣裙的姑娘脫了鞋子走下到荷花池裏,一手拿着一根頭尖尖的竹竿,另一只手撥開池裏的荷花荷葉,眼睛仔細的看着荷花池裏面,等瞄準了就一竹竿插下去,等再拿起來,竹竿上便已經插了一條紅色的大鯉魚。
她的丫鬟站在荷花池邊,手上拿着一個竹簍,看見她插中了魚,連忙高興道:“姑娘,快快,快放進簍子裏。”
她的丫鬟先發現了他,看見他站在院子裏,驚呼了一聲,連忙跪下來,道:“殿下。”
而她聽到聲音連忙回過頭來,看見他,大驚失色,連忙提着裙子從荷花池裏跑上來,跪下來請安道:“拜見殿下。”
他叫了起,她這才惶惶不安的站了起來,偷偷擡起頭來看了他一眼,但接着又連忙低下頭去。但她那擡頭的一瞬間,已足以讓他看清她的模樣,清清麗麗的一個小姑娘,算不上傾城絕豔,但一雙眼睛生得漂亮,像是一汪清澈的碧潭。
太子又看了看她的身上,濕漉漉的裙擺貼在她的小腿上,腳上沒有穿鞋,一雙白皙如雪的玉足還沾着從荷花池裏帶上的污泥,繡花鞋就放在她身後的荷花池邊,而手上還拿着那根插着鯉魚的竹竿。
感覺到了他在看她,她不由将竹竿悄悄往身後藏了藏,左腳踩了踩右腳,然後有些不安又有些讨好的擡起頭來看了太子一眼,咧嘴尴尬的笑了笑。
太子不由笑了起來,向她走去。但她卻有些不安的往後退了退,直到她退到荷花池邊,眼看着就要掉下去,他才連忙扶住她的肩膀,開口道:“再退就要掉下去了,難道你想再下去抓魚。”
她先是有些傻愣傻愣的“啊”了一聲,接着才反應過來,臉上“蹭”的一下紅了。
太子又問道:“魚好吃嗎?”
她有些結結巴巴的回道:“……好,好吃。”
太子覺得有趣,不由笑了起來。
其實到了後面他才知道,因她一直沒有受寵,府裏的下人多有怠慢,廚房的人吞了她的那份份例,給她們主仆的常是隔了夜有了異味的飯菜,根本沒法吃。
她們不敢跟他身邊的人鬧起來,只好将主意打到了院子裏的果樹上去。等将樹上長的櫻桃都吃光了之後,便又對荷花池裏的鯉魚打起了主意。好在她在家中學了一手抓魚的手藝,倒是沒有将自己餓死。
他抱着她回了屋子,等她梳洗幹淨出來之後,晚膳也送上來了,其中她抓上來的魚也做了一道盤中餐。她看着像是饞慘了,看着一桌豐盛的佳肴,一雙眼睛直放光。
他給她夾了一只雞腿,或許是他對她的态度尚算溫和的原因,她此時倒不像一開始那樣怕他。見他給她夾了菜,眉眼含笑的看了他一眼,投李報桃的也給他夾了一筷子魚,然後看着他道:“這是我抓的。”
他夾了一口吃了,荷花池裏養了用來觀賞的魚,哪怕廚房的人用了渾身解數來做這道魚,但味道仍是算不上好吃。只是看她滿臉期待的看着他,倒令他不忍讓她失望,只好十分違心的道:“味道還……不錯。”
然後她便十分的高興起來。
這種時候自然少不了酒,宮女給他們的酒杯倒了酒,她在自己丫鬟的示意下,捧了酒杯來給他敬酒。只是也不知是太過緊張原因還是因為什麽,他舉着酒杯正要喝時,她的腦袋突然撞到了他的手臂上,酒杯晃了一下,半杯酒都灑了出來,淋到了他的衣服上。
屋裏的伺候的人,連帶梨香都大驚了一下,然後擔憂的看着他們。
徐莺囧了一下,連忙跪下來請罪。
太子本不欲怪罪于她,正想将她扶起來,結果彎腰時,在燭光的映襯下看到酒杯裏面的酒,卻仿佛顏色有一些不一樣。
太子是見慣了陰謀的人,頓時臉色大變,拿着酒杯就直接出去了,伺候他的那些人互相看了一眼,也匆匆的跟着出去了。過了不久,又有人進來将桌子上的酒菜都收拾了出去,這些人來時一聲不吭,走時也一句話未說,留下徐莺和梨香一對主仆在屋子裏惴惴不安。
徐莺心裏想,完了,她将太子得罪了。
而此時太子則在心裏道:好險。
大夫很快就查出來,酒裏面被人加了料。他的吃食是要試過毒後才能送到他的面前的,裏面加的東西本無毒,所以才能層層到了他的面前,但它是跟魚同用時,卻能産生令人之名的劇毒。
他使喚的人全都是從京城帶出來的,能夠安插或買通人給一國儲君下毒的,也必是足夠位高權重能夠給比他這個太子給出的更多利益的人,而他多少已經能猜到是誰了。指使下毒的人或許并沒有想過用這樣的辦法一定能毒死他,因為他并不能預料到他一定會将魚和酒同用,為了保證不被人發現,甚至不可能所有的酒都被下了料,只可能是夾雜在酒中的一兩壇。他們想的不過是個或許的機會罷了,或許他就可能因為這樣中毒而亡,且死在千裏迢迢的江南,甚至不容易讓人疑心到京城的人身上。
而檢查過所有的酒後,也确實如他所想的那般,只有其中的兩壇是加料的,其中一壇已經上了他的餐桌,另外一壇還沒開封。
真的是好險,倘若今天徐莺沒有不小心撞灑那杯酒,此時那杯加了料的酒怕早就進了他的肚子裏了。就算他今日躲了過去,若沒有今天的事将這些詭計撞破出來,那他同樣十分危險的。敵人已經将人滲透到了身邊,自己卻渾然不知,躲過了今日卻難保能躲過明日。
內鬼很快被揪了出來,是個在外院打掃的小太監,原是內務府出來的,這樣無足輕重的小太監本是沾不了吃食上的東西的,但卻手眼通天的認了看守酒窖的一個公公做幹爹,他幹爹有次生病是他衣帶不解的侍候好的,打那以後他幹爹便十分信任他。
自己身邊被安插了人,太子的感覺自然不會太好,将身邊的人都清理梳洗了一遍,他所幸的是被滲透的只有這一人。
太子原先看徐莺不過覺得是有點意思的姑娘,看她跟看其他的幾個姑娘也沒有多少不同。
如今卻覺得她或許就是自己的福星也說不定,若不然為何會在那麽恰好的時刻撞下他手上那杯酒來,于是對她的感覺也微妙起來。
而另一邊徐莺這裏卻是另一種情形。她正惶惶于太子會怎麽懲罰她。
剛進府時,那位因為犯錯被打得奄奄一息的宮女被從府裏擡出去的情景還歷歷在目,那時芳姑姑還特意停下來讓她們多看了兩眼,警示的意味極濃。想到這裏,她頓時覺得自己的脖子冷飕飕的。
她不由思索,此時是翻牆逃跑活命的機會大,還是跟太子跪地求饒活命的機會大。
而思考的結果是,自己很可能是要再死一次的命,趁着還活着,趕緊再多睡一晚。
結果睡醒之後,太子源源不斷的賞賜卻進來了,接着被告知她們要搬到一個離太子的居所非常近的院子去。對此,連梨香都不相信她在得罪太子之後還能遇上這樣的好事,那天太子氣得臉色大變出去的樣子可還歷歷在目,所以今天的好事她總覺得透着陰謀的味道。
不管如何,總之徐莺從這一天便開始了她“最得寵”之路,雖然這“最得寵”開始得令她有些莫名其妙,以及丈二摸不着頭腦。
☆、第 28 章
天還只是剛剛蒙蒙亮,太子便起來了。太子習慣了早起,無論晚上鬧得有多晚,到了淩晨四五點,總能精神奕奕的準時起床。
徐莺自認為做不到像他那樣,現在是冬眠的季節好嘛,所以此時被吵醒的她正用被子将自己裹成一條粽子,睜着眼睛看宮女們伺候他穿衣。
等穿戴好了之後,太子彎腰下來拍了拍裹在她身上的被子,道:“時辰還早,你繼續睡會,晚上我過來陪你吃晚膳。”
徐莺點了點頭,接着想到什麽,擡起頭來在他臉頰上親了一口,等見到他有些愣住的表情,開口道:“早安吻。”說完便有些害羞的将臉躲進了被子裏,避開他的視線。
太子不由笑了下,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子道:“小淘氣。”說完便心情良好的起來出去了。
等太子走後,她裹緊了被子又繼續閉上眼睛,直到日上三竿才起來。
如今沒有太子妃,也就沒有了早起去正院請安的規矩,倒是方便了人睡懶覺。不過就是以前太子妃在的時候,也并不愛讓人天天去她院裏請安,基本上每五日去一次就行。到了後面說要養胎的時候,更是連五日一去都免了。
結果她起來洗漱穿戴完畢,剛剛用過早飯,杏香便進來傳江淑女來了。
徐莺對她道:“請她進來吧。”
杏香出去不久,江婉玉走了進來。她的肚子如今已有五個多月,便是穿着冬天厚厚的衣裳,也已經能明顯的看出她的肚子。因着懷孕,她的身材看起來也豐韻了些。侍書在她旁邊,時不時便要小心的望一下她的腳下,或者虛扶着她。
看見屋裏的宮女還在撤早膳,江婉玉不由笑着道:“妹妹才用過早膳?”
徐莺請了她到小榻上坐下,然後才笑道:“是,我今天起得晚了些。”
江婉玉笑着揶揄道:“妹妹怕是昨天睡晚了。”
最近這段時間她常來找她,但并不找太子在的時候來,來了也只是找徐莺聊聊天,并不說其他的。她來了,徐莺不能不接待,兩人常來常往,關系總會親近幾分,江婉玉說話間,便少了些顧忌。
徐莺聽着,便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然後推了桌子上的糕點過去,對她道:“姐姐,吃點東西吧。”
江婉玉拿了一塊白糖糕咬了一口,然後笑着道:“明明是同樣的糕點,我卻總覺得你這裏的要好吃一點,難怪別人都說,別人家的東西才是最好吃的。”
徐莺道:“姐姐喜歡吃,那便多吃點。”
然後江婉玉便真的不客氣的連吃了一塊又一塊,一疊糕點吃到後面去了三分之二,看得徐莺有些目瞪口呆,十分懷疑她早餐是不是沒吃飽。
當江婉玉拿起第八塊糕點要吃的時候,看到徐莺臉上露出些被她的胃口吓到的表情,江婉玉不由有些尴尬的笑了下,開口解釋道:“我最近胃口大的很,常常吃了東西不過一個時辰,肚子便又餓了。”
徐莺收回自己驚嘆的眼神,道:“姐姐現在是雙身子,吃的是兩人的份,胃口大些也正常。何況能吃便是福,說明孩子健康。”
江婉玉笑容慈愛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道:“只望真如你說的那樣,以後生出來是個健康的孩子。”自出生後便虛弱得連哭都哭不響的二皇孫給了她觸目驚心的感受,她從來沒有一刻像現在這樣希望肚子裏的孩子是健健康康的,她現在每天早晚都給菩薩上香,每天讀一卷經,就希望菩薩能保佑她的孩子健健康康的。
想到這裏,江婉玉又拉住了徐莺的手,眼含感激的道:“還要多謝妹妹,當日若不是妹妹,我肚子裏的孩子怕都未必能平安保下來。”
徐莺呵呵的笑了下,道:“這是姐姐和小皇孫吉人自有天相,與我有什麽關系,姐姐快別這麽說了,這樣功勞我可不敢攬。”
江婉玉道:“總之你知我是真心感激妹妹的就成。”說着想到什麽,又笑道:“不如等他出來,我讓他認你做義母吧,你于他有恩,讓他以後孝順你。”
徐莺擺了擺手,道:“他以後本就是叫我庶母的,義母庶母都是母,何必再多認一個母。”
江婉玉聽着不由有些失望的垂下頭,在心裏嘆了一口氣。過了會,将臉上的失望之情掩去,重新擡起頭來,笑容溫和的跟徐莺聊起其他的事。
江婉玉這次留了沒多久,然後便告辭離開了。等她走後,徐莺看着小幾上的茶碗發呆,然後深深嘆了口氣。
旁邊的梨香問徐莺道:“娘娘,您為何不接了劉淑女的投名狀。”劉淑女拿肚子裏的孩子說事,還說要讓孩子認她做義母,很明顯就是想和徐莺結盟的。
在梨香看來,太子雖然寵愛才人,但單打獨鬥不跟任何別的嫔妾交好,在東宮同樣難行。才人有寵,劉淑女有孕,兩人聯合在一起,任何人都不會再小看了她們。何況才人現在得寵,但難保有一天不會失寵,特別是東宮很快就要進新人。太子妃喪禮上出現的趙四小姐,聽說便是宣國公府選出來送進東宮的人選,她的模樣可比柳嫔和江淑女都還要出色,難保太子不會看上她,才人總要為以後多考慮。以後萬一有個什麽事,至少能多個說話的,不會令自己獨木難支。
杏香卻道:“梨香,娘娘自有自己的主意,娘娘讓我們怎麽做我們就怎麽做就是。”她跟梨香的觀點并不一樣,在皇家,女人自己就算立得再穩,沒有男人給你依撐也是沒有根的樹,風一吹就倒了。與其去跟人結盟合作,不如多花點心思抓住太子的心。何況兩人合作,必要先分個高低出來,江淑女看着雖溫柔好說話,但看其行事可不像是個願意站下風的人,而若讓徐莺聽江淑女的指揮,她們也不願意。
徐莺卻對她們揮了揮手,道:“好了,你們都出去做事去吧,我一個人呆會。”
梨香和杏香互相對視了一眼,只好屈了屈膝出去了。
徐莺則在屋子裏,再次深深的嘆了口氣。
徐莺不願意接受江婉玉提出的隐晦的結盟提議,不過是因為不相信屬于同一個男人的兩個女人之間的友誼,既然從一開始她們就不可能互相信任的,何必交好後又互相提防呢。有這個時間,她還不如多花心思在太子身上,這才是她最終的衣食父母。
只是她心裏雖這樣想,但心裏還是有些失落的。在這個後院裏,她好像除了太子就沒有了任何其他的人。沒有親人,也不能有朋友,連一個能真心說話的人都沒有。倘若江婉玉或她不是伺候太子的,未必不能成為朋友。
####
上頭這些事雖讓徐莺有了一番感慨,可都只是雞毛蒜皮的事,大事此時正在皇宮裏發生着。
至那天聽了皇後的提議之後,永安帝考慮了兩天,最終将宣國公宣召了進來,問了“你家二閨女訂親了沒”“我們再結一次親家如何?”
宣國公聽得吓得立刻跪到了地上,連道:“承蒙陛下厚愛,臣本不該辭,但實不敢隐瞞陛下,小女已經訂親,萬不敢再許親殿下。”
永安帝“哦”了一聲,心中卻有些驚訝。可不是誰都能拒絕得了太子妃這個位置的,他還以為宣國公會再次将目光瞄準了這個位置。
永安帝道:“許的是哪一家?”
宣國公道:“并不是什麽名門之家,許的是貴州盧百戶的長子。”
永安帝就更驚訝了,一個國公府的嫡出小姐,身份連太子妃都做得的,最後竟然許了從六品的百戶,這不能不令永安帝吃驚。
宣國公知道自己必是要說出個能令人信服的理由的,不然皇帝只怕要懷疑,于是又将趙嫦八字不吉會克父克母克夫克兄弟,唯有找個煞氣重的人才能壓制她的八字那套說辭說了出來。
古人敬鬼神,皇帝也是相信八字的說法的,然後不由想到,太子妃難産而亡是不是就是她這個妹妹克的,然後心裏便對她有了不喜。皇帝再如何,也不會給兒子娶個八字不吉的人,趙嫦這個人選自然便被删除了。
永安帝又想到太子妃留下的小孫子,小皇孫不能沒人照顧,總要找個跟他親近些的人來照顧他才好,于是便又對宣國公道:“既然如此,那便從你家的姑娘裏頭,選個進去照顧皇孫吧。”
宣國公道:“臣已想過了,臣四弟膝下有個嫡女,剛辦過了及笄禮,臣欲令這個侄女去東宮照顧皇孫殿下并侍奉太子殿下。”
永安帝點了點頭,道:“既是要照顧皇孫,份位總不好太低了,況且你府裏的姑娘,太子嫔也做得。皇孫在東宮不能無人照顧,盡快選個日子,讓她進入東宮吧。”
宣國公自然道是。
這邊永安帝在跟宣國公說起繼任太子妃的事,而另一邊,皇後也将魏國公夫人宣了進來,同樣提起了結親家的事。
但魏國公夫人卻沒有直接答應皇後,只道這種大事要跟國公爺商量之後才能決定。
皇後也知這種事不能急在一時,況且魏國公府位高權重,魏國公夫人又是宣華大長公主的女兒,皇帝的親表姐,皇後并不敢輕易強迫她,于是便道:“那夫人便好好與魏國公商量,本宮等着夫人的好消息。”
只是可惜,皇後最終沒有等來魏國公夫人的好消息,倒是在第二條等來了宣華大長公主。
宣華大長公主也不是來找她的,而是直接去找的皇帝。
☆、第 29 章
說起宣華大長公主,卻也是一個傳奇般的人物。
她是大齊的開國皇帝武德帝的嫡公主,跟先帝乾元帝是同母的親兄妹。當年武德帝趁天下大亂,在次子的勸說下起兵反晉,最後奪得天下。當年自家打天下時,宣華大長公主曾帶領一隊娘子軍,跟父兄一起打過天下的。
後面天下大定,武德帝在繼承人問題上在平庸的嫡長子和戰功赫赫的嫡次子之間搖擺不定,宣華大長公主又幫助與自己感情更加深厚的二哥奪得了皇位。
乾元帝唯一的嫡子在自己與長兄争儲時為隐太子所害,只留下四個庶子。到了乾元帝晚年,幾個庶子争儲,永安帝排行最末,生母出身又不顯,本無優勢,但因有宣華大長公主和先時敬德皇後的相扶,最後卻能榮登大寶。
也就是說,宣華大長公主于乾元帝和永安帝兩代帝王都是有恩的,且有開國之功,有這樣牛逼的經歷,宣華大長公主的為人就比較牛氣一點。
所以等她見了永安帝,直接便開門見山的道:“太子繼妃的人選陛下選好了沒有,若是沒有,你不如讓我的外孫女做了吧。”
新太子妃的人選,永安帝确實是沒選好。宣華大長公主只有一個女兒,嫁給了魏國公沈世叢,生了兩個女兒,大的那個叫章矜,當初也是跟趙娥競争太子妃的,結果後面做了他的二兒媳婦。小的那個叫章豫,今年剛十五歲,正好是婚聘之年。
以沈章豫的家世,做太子妃自然是做得的,但永安帝面上卻為難起來。
皇後前幾日剛跟他說過,想要禮聘魏國公的嫡次女做四兒子的王妃,他當時也答應了。現在若是應了宣華大長公主讓她做了新太子妃,倒是跟皇後沒法交代了。
宣華大長公主自然看到了永安帝的猶豫,她當年在軍中是出了名的暴烈脾氣,後面嫁了人現在年紀也長了,脾氣有所收斂,但若惱起來也是火炭脾氣。此時見永安帝猶豫,便有些惱道:“怎麽,憑章豫的家世,難道陛下還認為她不能堪任太子妃?”
永安帝道:“自然不是,皇姑母誤會朕了,只是……”
宣華大長公主道:“別可是了,成還是不成,陛下給我個準話。”說着又道:“當年陛下答應了我讓章矜做太子妃,結果後面陛下跟皇後卻選中了趙家大小家,趙家大小姐德言工貌皆勝了章矜一籌,這我也沒得說了。但章豫這個孩子,不是我自誇,滿京城的貴女裏頭,她就是不能排第一也要排第二。”
永安帝道:“皇姑母的外孫女兒,又是魏國公的嫡女,自然是沒有不好的。只是那日皇後先與朕說了,想将沈二小姐聘給老四,朕也已經應了皇後,天子當一言九鼎,卻不好與皇後反悔。”
宣華大長公主聽後,看着永安帝道:“陛下,不是我說您,這魏國公府是什麽府邸,我拿女婿是掌管五軍都督府的,若讓章豫嫁了四皇子,外人還以為您對太子有什麽不滿想要換個太子,恐要生出別的什麽心思來。就是皇後和四皇子賢良無求沒這個心思,但有朝臣推波助瀾,恐也要陷入身不由己之地,于他們也是一點好處也無。陛下就是為了他們兄弟幾人的感情着想,也不該有讓四皇子娶了章豫的想法才是。”
說到這裏,宣華大長公主卻像是想到什麽,突然拔高了聲音道:“或者陛下難道是真的打算換太子?”說着帶着勸告的道:“陛下,換太子可是要動搖國本的,當年先帝和隐太子為皇位相殘的事,陛下是親眼看見過的,可不能讓當年的悲劇再在皇家發生。”
永安帝聽得心一縮,忙道:“皇姑母這是說什麽呢,太子乃是朕的嫡長子,且從六歲上便被立為太子,朕何曾有這樣的想法。”這種論及皇家繼承人的事,也只有她這個皇姑母敢跟他說。
若論喜愛,他自然是更喜歡四皇子的,且因為他和太子同是嫡出,但皇位只有一個,以後給了太子便不能給四皇子,他心中對四皇子多少是有些歉疚,所以平時行事總免不了想要多補償他幾分。但若說換太子這種事,他卻是真沒這個打算的。
宣華大長公主心道,我知道你現在沒有,但我說這些話卻是提防你以後生出這樣的想法來。
宣華大長公主其實對這個皇帝侄兒還是有些失望的,他為帝十幾年功績只能算得上是平庸,與先帝的文治武功相比,及不上先帝的十分之一。唯一還算值得稱道的是能聽得進賢臣勸谏,有先帝留下的良臣能工輔佐,總算沒有犯過大錯。
郭後的野心,只怕連看城門的小官都能看出一二,也不知道他這個皇帝侄兒是真的不知道呢,還是真被皇後哄得對她深信不疑。
宣華大長公主嘆了口氣,當年也是無人可選了,比起永安帝來,先帝的另外兩個兒子更加不如,唯一肖似先帝的敬德皇後之子卻早死。若是當初敬德皇後的兒子能活到成年,永安帝實不是做皇帝的最好人選。
外面無人得知宣華大長公主和永安帝談了什麽嗎,只知皇帝在見過宣華大長公主的第二日,便下旨确定了新太子妃的人選。
郭後是提前就知道自己看好的兒媳婦被人截了胡的,更知道還是宣華大長公主親自求的皇帝,但在聽到皇帝下的旨意時,還是被氣得失态而摔了桌子上的杯子,怒道:“我的珑兒同樣是嫡子,論其他哪一點比人差,竟讓他們這樣看不上。”
魏國公府将女兒嫁給了太子而非她的兒子,這就說明魏國公府再太子和四皇子之間做出了選擇,她這些年與魏國公夫人的關系保持得不錯,且極力拉攏魏國公府,她還以為兒子跟沈二小姐的親事能十拿九穩的,但卻沒想到讓魏國公這個滑不溜秋的老家夥,最終還是選擇了太子。
郭後的長女,已經出閣的新昌公主看着皇後氣急敗壞的樣子,不由在她身邊勸道:“母後,事已至此,生氣也不能改變,我們還是籌謀另外給弟弟找一個有力的岳家吧。”
郭後緩了緩氣,好一會才令自己平靜下來,然後轉頭看着自己的長女,問道:“你和驸馬如今的關系如何了?”
新昌公主下嫁的是汝陽侯梅川的長子梅殷。梅川為京衛指揮使,統領京師衛所,以後若萬一不得不通過宮變才能登上那個位置,那梅家的作用是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