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章節
想完就又是對對和,桌上一片哀嚎。
這把摸完牌他很快就又做好牌,單吊一張幺雞,到他摸牌之時,只聽一句,“我來我來!”
就見安靜當花瓶許久的寧大明星,穿着浴袍風騷無比地湊到他耳側,那溫熱的鼻息打在他臉上,加之洗發水的清香,簡直如同迷魂藥一般,一陣陣侵入鼻腔,讓人頭昏腦脹,不知今夕何夕。
“幺雞。”寧遠幾乎是貼在程鑰耳邊,用只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問,“和了?”
他僵着半邊身子點點頭,寧遠就笑出聲,氣勢十足地推倒牌面,“和了!”
是怎麽跟寧遠換了座,怎麽又成了個麻将導師像是自動快進了一般,等他醒悟過來,寧遠正拿着一張牌問他要不要。
他忙去看牌,這才發現他開始那哪裏叫運氣好,寧遠這一上陣就是清一色的,再看桌上牌還沒打幾張,人就已經聽牌了。
“不要。”
寧遠聽了往後一躺,随手把牌丢出去,軟軟的發梢從他臉上劃過,吓得程鑰趕緊往後挪了一步。
無形撩人最為致命!
程鑰簡直要把持不住。
不一會機會就來了,對家剛杠了六條,摸牌打出個七萬,寧遠就哼笑一聲,“大頭,對不住了。”
漂亮的萬子一色排開,正差一張七萬。
“不是吧,你家夥真是第一次打牌?”
寧遠微笑着點頭,“新手一個,主要是師父帶的好。”
程鑰本來也微微笑着,聽他這麽說莫名有些臉熱。
誰知大夥又是一陣起哄,叫程鑰把他們一起收了。
程鑰嘴拙,就算知道是開玩笑也不曉得如何是好,寧遠坐在前面,這時卻擺出老母雞護小雞的姿态,“去去去,我乃師父獨家關門關弟子,各位請另尋高明!”
嘻嘻哈哈一通鬧,寧遠卻是來了興趣,徹底搶了程鑰的位置,讓他看牌的時候也越來越少,開始獨當一面大殺四方。
他看着看着,眼裏心裏都還有些不可思議的餘感,誰知下一秒鐘,尖銳的耳鳴就把他拉回現實。
程鑰突的站起來,見衆人都擡頭看他,他勉強控制住自己,露出個幹澀的笑,說了句去趟衛生間,便匆匆離開,剩下幾人幹瞪眼。
程鑰回了房間,反鎖浴室門,把助聽器取了出來,他左耳幾乎完全喪失聽力,已經用不了助聽器,右耳聽力衰退嚴重,沒戴助聽器也幾乎聽不到聲音,他因為之前用耳過度,一度發炎到無法佩戴,所以回C市這麽久,他幾乎沒再用助聽器,而今天,從早上一直戴到現在,實在是過了承受極限,耳鳴來得又迅又猛,幾乎讓他措手不及。
取下助聽器之後世界安靜的詭異,讓他習慣了一天的熱鬧之後短暫的不适起來。
簡單地按摩之後,他重新戴上助聽器,現在還不是時候取下。
弄好之後,他一出浴室門就看到坐在房間裏的寧遠,問了句怎麽不打牌了。
寧遠說差不多了,贏了就趕緊走人。
程鑰就點點頭,拿着另外一件浴袍,重新進了浴室。
看着鏡子裏面的人,程鑰想想,取下助聽器。
洗完澡出來就看到寧遠努努嘴,示意他用吹風機,程鑰過去吹頭發,寧遠拿着手機瞎擺弄,像是想起什麽,他去群裏找了一圈,才發現程鑰根本沒在群裏。
他加程鑰的那個號是小號,日常就是吃吃喝喝,從不露臉,除了頭像,再沒有跡像表明是他本人,而這個頭像,越發顯得他是個腦殘粉。
他懷疑程鑰加他的應該也是小號,便琢磨着找個時機把大號加上,明裏暗裏要兩頭抓。
吹風機聲音停下來,寧遠就開口了。
“程鑰,我這裏有首歌,你幫我聽聽怎麽樣?”
嗯?見人沒反應,寧遠又重複了一遍。
在他奇怪之時,程鑰回過頭來,笑了下,“你說什麽?耳朵進水了有點翁翁的。”
“哦,沒什麽,讓你幫我聽個歌,我自己寫的詞曲,下部電影的插曲,想聽聽不同聽衆的意見。”
寧遠說這話的時候發現程鑰跟先前有些不一樣了,要說有多不一樣那倒也沒有,就是好像,更專注了。
他說完還見程鑰愣了一下,然後就聽對方點點頭,聲音不大不小地說了句好。
寧遠略感疑惑,總覺得這個“好”有些刻意,是拿捏地恰到好處的音量,卻少了點閑談時候的随意。
12
“涼夏如水”
“想在你耳邊淺淺呼吸”
“卻在你身後”
“守着一個夢”
“流螢羅扇”
“對影成雙”
“一轉身就成過客”
C中軍訓十五天,八月下旬開始,九月上旬結束。
“唱一首唱一首……”起哄聲越來越大,昨天因為聽錯號令被罰的程鑰今天戴上了助聽器,此時聽到如此嘈雜的聲音只覺得刺耳。他不喜歡戴這個東西,助聽器放大聲音的同時也放大了他內心的敏感,告訴他自己是和別人不一樣的。那種不一樣赤裸裸地彰示出他的特殊,像是入校鑒定表上那幾個字,特殊人群。
“寧遠!出列!”
“唱一個!”
“報告教官,人太多,太嚴肅,我害羞!”
全場哄笑,女生們更是笑得花枝亂墜,竊竊私語,大概是沒想到長了一張帥氣腼腆校草臉的人居然是個逗比。
“全體坐下,放松!”教官說完也笑了起來,“現在是休息時間,允許解放天性。”
寧遠挺得筆直的身體放松下來,露出一個稚氣的笑。
“教官你想聽什麽,可以點歌。”
“你小子可以啊,那就來一首《好漢歌》!”
“……”寧遠默。
“怎麽,不會唱?那你們自己點,你們的欣賞水平啊,跟我不在一條線上。”
“《月半小夜曲》”有人說。
寧遠清清嗓子,開口就是标準的粵語。
“依然倚在失眠夜
望天邊星宿
仍然聽見小提琴
如泣如訴在挑逗……”
“《全部都是你》”
“我的眼裏都是你
甜甜蜜蜜YOU KNOW WHAT I MEAN
對你說我喜歡你
我們一起牽手去旅行……”
……
有的人天生就适合舞臺。這話大概說的就是寧遠。
晚訓的足球場,夜燈打得晃人眼睛,明明該灑滿全場,卻成了寧遠的聚光燈。
一首一首,直到最後,程鑰甚至沒注意到,什麽時候寧遠身上挂了一把吉他。
“最後一首,給大家,給父母,給生命,給愛。”大概是說的過于正式,寧遠臉上挂上一個不太好意思的笑。
哄笑的人群漸漸安靜下來,吉他前奏響起,刻意壓低的男聲和入。
“e voudrais remercier ma
mиre qui m'a nourri, qui m'a puni
Je voudrais remercier Moliиre
qui n'a jamais reзyou son prix
Dans cette cйrйmonie
йtrange oщ je suis nominй а vie
Je suis йmu,
tout se mйlange,
je me lиve et je vous souris
And the winner is:
la vie,
and the winner is:l'amour”
程鑰聽到前面的女生說,是法語歌。
他聽不懂,現場大概也沒有人聽懂寧遠在唱什麽,但寧遠很投入,他臉上沒有之前飛揚自信的笑,而是從始至終埋頭淺唱,嗓音低沉,肅穆莊嚴,如他所說,唱給生命,唱給愛。
後來程鑰才知道,寧遠一個十五六歲的小破孩翻唱的居然是人一老爺子的歌,他找原版聽,比寧遠唱的好,也更有味道,但不知道為什麽,那晚上的聲音有如魔咒,讓他再聽不進去其他。
他喜歡寧遠,還是喜歡寧遠的聲音,不知道,大概這個人,他都是喜歡的。
程鑰有時候也會想,也許是他沒見識,遇到一個耀眼的人就飛蛾撲火一樣撲上去,眼裏心裏全是他。
但他真沒想過要怎麽樣,他恪守一個粉絲的操守,沒想卻整的像是個假粉,除了水軍,微博上每天罵他的人不在少數。
而現在,當他的室友,當他的獨家聽衆,成為他私人社交賬號聯系人之一,都是出乎他意料的。
“怎麽樣?”
寧遠坐直了身體,眼裏壓着期待、緊張,是真的很看重這首歌吧。他想。
“很好聽。”他說。
寧遠繼續望着他,他,他不知道說什麽。
“沒了?”
看起來有些失望,程鑰心裏一緊,脫口而出,“小女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