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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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城基地。
喬榛鋪開晶核、以及碎成兩半的人頭, 人頭腦漿四溢,跟朵血花似的散落一旁,那慘雜的亂糟糟的沾了血的短粗的黑發令人一見生嘔。
顏封蹲下身來, 用根筷子挑着晶核, 他面目冷凝,黑眸間一片幽深:“你說, 在被咬之後沒有立刻變成喪屍,而是經過了一段時間才爆發?”
喬榛站在旁邊,道:“是的。”
顏封站起身來,讓旁邊的異能者把下面的晶核用黑布包裹着:“那中間有沒有什麽異常?”
能跟在喬榛隊伍裏面的異能者, 絕對不是普通人, 更何況現在喬榛已經過了二級考驗,完美的融合二級晶核, 他隊友基本還保持在一級的水準。
二級晶核少, 之前喬榛拿了一顆, 基地還剩兩顆, 有一顆被衆望所歸的異能者吞吃後直接暴斃,而浪費掉了, 還有一顆,被顏封放着暫時還沒動,那直接暴斃的慘狀還深深的埋藏在他們的腦子裏,一看到這二級晶核,就不由自主的想到了當時的場景。
當時那個強悍的異能者,吃下了經過用特殊手法将二級晶核融化過後的液體, 表面什麽異常都沒有,他甚至還轉了一圈,結果正準備轉第二圈的時候,全身給融了,就剩了一堆白森森的骨架,那些組織、肌肉、全部化成了一灘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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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是在片刻之間,甚至沒過半分鐘。
來的如此之快,伴随着異能者慘不忍睹的尖叫,除了骨架,全都成了一灘血,包括他的衣服。
仿佛吃了高錳酸鉀,從外到裏的,給高強度強酸給腐蝕掉,唯一有點區別的是,骨架還保存完好。
“這個晶核,”顏封目光向衆人望去,“我得先交給基地的科學家,讓他們研究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喬榛目光沉沉,盯着地上自己死去的隊友,道:“自然是應該研究的,只是顏老大,我想問一下,之前擡進去的二級喪屍,有沒有研究出什麽結果?”
“還沒有。”
喬榛點了點頭:“得催促他們盡快加進進度,喪屍的級別越來越高,到了最後,異能者完全就跟不上了,容易被喪屍反殺,畢竟我們誰也不知道,喪屍三級、四級、五級會是什麽樣子,那電影裏還有喪屍皇呢,難免不能保證也會出一個喪屍皇,到時候……江城基地也保不住的,我希望你能理解。”
江城基地就一個二級異能者,那就是喬榛,之前內鬥時,他中立,什麽話也沒說,所以顏封弄死了曹貳,但現在他要是跟顏封作對,顏封要對付他的話,起碼得折大半異能者。
但顏封很明顯不會做這樣的虧本買賣。
他……他可以從顏封的老婆入手。
但顏封的老婆好像是顧卿的閨密?
這就有點棘手了。
不過萬變不離其宗,一切還得看喬榛的态度。
“那你想怎麽樣?”顏封淡淡道。
喬榛似乎察覺到他話語中暗藏的玄機,道:“我覺得基地應該多增加一層保障。”
“你的意思是……采用對異能者也進行篩選?”
喬榛點了點頭:“現在外面也有幸存者經過各種各樣的機緣而在險境中突破自己成為異能者,她們也會來這個基地,這個基地是民間基地,在目前也只是唯一一個,我們接下來可能很長一段時間都會接收異能者,這樣也免不了攜帶病毒的或者被喪屍咬的還沒發作,如果這一關不設置好,基地可能會全軍覆沒。”
“我明白你的意思。”
顏封擡手打斷了他接下來的話:“設備呢?還是抽血樣?要是在他沒發作時期,血沒變化跟常人一樣,那怎麽保證篩選的人絕對安全?”
“這就是顏老大該考慮的問題。”喬榛微笑道,“我只負責接任務,我也不想将來等我回基地的時候看到老婆孩子都變成喪屍了。”
末世以來,除了最開始的江城基地,再無其他,之前單飛的合作夥伴,都已經獨立成了一個小基地,那個基地名字叫:幸存者基地。
直白、簡單、好認。
後來這個基地,被軍方給接手了。
與江城基地非常遠,差不多隔了個b城的距離。
她們去那裏開的荒,被軍方掌管的消息還沒傳過來,都還只以為僅有這一根獨苗苗。
顏封對于異能者能來基地甚至是熱衷的。
他想名留青史,他想研究出攻克喪屍病毒的法子,自然得有人保駕護航。
然而現在基地裏的科學家們,還并未出什麽成果,之前弄來的二級喪屍,也并未展現出什麽特別的奇跡。
顏封心中不煩躁是不可能的。
他暫時對着強硬的喬榛,也無可奈何。
顧卿在寺廟前的院子裏生起了火,她之前去了趟寺廟後山,捉了兩只野雞拔了毛清洗了下,找了根棍子插起來烤。
“說起來,”顧卿淡淡道,“像我們這樣正經的待在一塊聚餐還是第一次,以前你總是忙着到處施展抱負,很少回家,我一個人呢就在那宅子不是琴棋書畫就是刺繡,學的東西差不多快成了個全能老婆,原本想着等你回來就給你看,你回來的時間也很短暫,都給書房了。”
她一邊翻轉着烤肉,眼角餘光一直不斷朝着趙韞玉那瞥去。
自從趙韞玉進入了這個身體內,她表現出來的每一個細節的動作,都無一不是代表着,她也全部記了起來,現在不說話,可能還在消化。
趙韞玉盤腿坐在地上,她還是那件紅衣服沒變動過。
她的眼睛在聽見顧卿的埋怨後,閃爍着明明滅滅的光芒。
“我以為……”半響她低聲道,“我以為你的新鮮勁很快就會過去。”
顧卿嗤笑道:“要那麽容易過去,我會為了你去天天做拉伸練舞?有時候回憶記起來,我就恨不得回到過去狠狠的拍自己一巴掌,怎麽那麽蠢。”
趙韞玉身體微微一僵。
顧卿跟姜卿的性格完全是天差地別,姜卿偏向于那種柔軟的、自信的、強大的,但因他的态度而忐忑不安的,但顧卿完全不會,在這一刻,趙韞玉從她臉上,再也不能像前世那樣,猜測出她的心思。
這種感覺給她帶來了新的挑戰。
趙韞玉繼續道:“你是……怎麽成為捉鬼師的?”
顧卿擡頭看了她一眼,又接着低下頭看着自己的烤雞去了,烤雞肉現在呈現出一種橙黃橙黃的,表面的皮正在呲呲呲的不斷乍響。
那是雞肉被火烤過後凝練出來的雞油,再過一會兒,就可以撒上孜然、辣椒味精等等,拆來吃。
她自從趙韞玉醒了以後,就不太想說話,她不知道自己哪裏出了問題。
因為從最開始的那聲卿卿,就證明了過去那個柔弱的,在她面前表現出來的溫柔的趙韞玉,跟這個有些不一樣。
她心情說不上來好不好,但她知道自己,此刻是不想面對對方的,特別還是在自己受了內傷以後。
秦山師叔的囑咐猶在耳邊響起。
“如果你真的舍不得,那就觀察吧,這只鬼一旦重生到人體身上,有一周的過渡期,這段時間是她最虛弱的時候,一旦她表現出什麽異常,一定要及時,不能有任何的心慈手軟——因為,一旦過了這段時間,女鬼與現在的身體進行糅合以後,将會産生比原來更為強大的力量,這中間的時間,一定要把握好,你只有這麽一次機會。”
顧卿神色微微一暗。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
趙韞玉走過來,然後靠在顧卿身邊。
顧卿道:“餓了嗎?”
趙韞玉摸了摸肚子:“我感覺不到餓。”
離她醒來,已經過去了三個小時。
顧卿道:“你的身體是沙子做的,感覺不到餓也挺正常,我烤了兩只雞,待會你可以嘗一嘗味道,看看怎麽樣。”
趙韞玉點頭:“好。”
顧卿把烤雞的任務交給她以後,自己去外面站了會兒,突然聽見喪屍的低吼,朝着後院結界裏的僧人喪屍走了過去。
那是趙韞玉設下的結界。
顧卿沒本事破開它,變只能在旁邊觀察這些喪屍。
這些看上去并不是被咬的,而是自己同化成的喪屍。
為什麽呢?
難道是紫外線強照引起基因突變?
沒這麽簡單的。
最開始末世來時,是因為一種名叫SR-008的病毒洩露,那這是經誰研究的?
民間肯定是不知道具體情況的,只有官方。
官方這邊事态沒控制住,導致發展成為全國喪屍化,僅存的幸存者,仿佛是孤島中的一葉扁舟,乘着狂風巨浪向前行駛。
顧卿深吸了口氣,回到前院。
她在那邊待了十多分鐘的樣子,也終于稍微冷靜下來,能正常的對着趙韞玉說話了,剛剛她總是陰陽怪氣的,這樣不行。
趙韞玉撕了一大塊雞腿給她:“上面抹了點蜂蜜,味道很香,你吃。”
蜂蜜是五味子,有種淡淡的中藥味。
顧卿不顧形象的坐了下來,開始吃。
那野雞肉經過燒烤,再加了各種調料味道,上面淋了點蜂蜜,吃起來口感簡直了,又有嚼勁兒和嫩肉的滋味。
趙韞玉融合這一千多年來的記憶已經差不多了,大致了解了下現在的情況。
以前她是一只鬼時,自然不用考慮這些,就等着顧卿拿主意就行,現在她也重新再世為人,自然是要跟她一起想辦法。
“卿卿,接下來你打算去哪?”
“我不是說随便逛逛麽?”顧卿嗆聲,“問這麽細致幹嘛?”
趙韞玉難得的沉默了下:“問清楚了我看路上喪屍多不多,咱們避開那條路,換個地方。”
“遇上了我現在也能解決,不用你保護了。”
“還有她從來不叫我卿卿,你最好跟她一樣像從前那樣叫我顧卿就行了,我們關系沒那麽好,別瞎搭。”
“嗯。”
趙韞玉道,“你要是喜歡直接叫你名字,也可以的。”
顧卿瞟了她一眼,吃着雞肉默默的回想自己今天表現得怎麽樣,有沒有将厭惡、讨厭表現得淋漓盡致?
不過……表現出來應該也沒什麽用吧。
顧卿遲疑了下:她以前對我就比較寬容,現在我只是輕輕的嗆她幾句她也可能以為是情趣。
噫,真是令人捉急。
如果不刺激下,她怎麽知道對方有沒有那種暴虐的情緒?又或者是她隐藏得深自己看不出來?
看來這刺激還不夠大。
顧卿決定給她來個大的。
等吃飽喝足刷牙後,夜色徹底的黑了下來,顧卿掏出一瓶老白幹,在她面前晃了晃:“喝酒嗎?”
趙韞玉輕輕搖了下頭:“不喝。”
“不喝算了。”顧卿扯開老白幹的蓋子,咕嘟咕嘟喝了兩大口。
火辣辣的,燒的喉嚨疼。
她沒看趙韞玉什麽表情,直接就着擺出來的一層薄薄的被子睡了。
第二天起早,顧卿刷了牙,從基地帶出來的牙刷,問:“要刷牙嗎?”
趙韞玉疑惑了下:“我也要刷?”
顧卿:“你現在是人,人有生老病死,不刷牙會長蛀蟲,長蛀蟲會很疼,疼了就要找牙醫拔牙齒,等你老的骨頭都啃不動了,那時候你就知道年輕時候不好好保護牙齒的下場!”
趙韞玉默默起身:“那你拿一個牙刷給我。”
顧卿這才露出笑容,把多拿的一把新牙刷給她遞了過去:“喏。”
趙韞玉活了這麽多年,還是第一次刷牙。
她刷得磕磕碰碰的,牙龈被她用力得刷出了血。
顧卿看着她滿口血,一時槽多無口。
“現在可沒有雲南白藥,等着待會看自己能不能好,現在成了人,要一天兩次刷牙時間,這樣才能更好,沒有細菌滋生!”
她拿出餐巾紙,用力的給趙韞玉的嘴唇擦了擦,勉強壓制住自己那有些不對的情緒。
她也不知掉自己是怎麽了。
反正一看到對方流血,心裏就不愉快,一不愉快,用的力氣就大。
本來趙韞玉的嘴巴就是鮮紅的,經過她這麽不憐香惜玉的一弄,微微有點腫,像是被親腫的一樣。
顧卿:“……”
尼瑪更煩躁了。
還在冷戰期,親也不能親。
嗯,這裏沒有冷水,不然她就去泡個冷水澡。
總好過這麽折磨着。
中午折騰着該吃飯了,顧卿問她,她說不餓。
感覺就像那種不聽話的女兒一樣,外面玩瘋了忘記吃飯,不吃飯就不吃飯吧,但顧卿是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不吃不行。
于是她理直氣壯的讓趙韞玉出門找吃的。
“後山有野兔,這次交給你了我的中午飯。”
趙韞玉默不作聲的殺了一頭野豬拎回來。
回來時,一只手拿着一只豬腦袋,一只手放在簡易的扁擔上,挑着起碼一百多斤的野豬回來了。
她這一去并沒有花太多時間。
反正顧卿看到了那個表情叫難以言喻。
“你會殺豬?”
趙韞玉淡定的點了點頭。
“為什麽沒聽見豬叫?”
顧卿問。
“因為……”趙韞玉甩了甩左手上的砍刀,“我在後山看見了這把刀,不知道是誰留着的,鋒利無比,朝着野豬腦袋砍去時,一刀斃命,來不及叫就挂了。”
顧卿噔噔噔的跑過來一拎。
随後她面無表情的假裝放下。
“不錯。”
趙韞玉朝她露出一絲笑容:“接下來我們能做很多好吃的。”
寺廟後院有一缸清澈的水,上面用一層石頭蓋着的,如果不用石頭蓋,肯定是不能喝。
而且她還在旁邊發現了一口井。
井裏面的水比較涼快,很适合夏天沒空調的時候解口渴。
顧卿這輩子自從出了福利院後就沒缺過什麽,基本想要的東西都拿到手了,就是沒喝過這種山泉水。
她将旁邊的葫蘆瓢洗了下,咕咕咕的灌了幾口水。
天氣轉涼了,但是她的心每天都是燥熱的。
特別是剛剛在趙韞玉提着野豬回來的時候那種畫面,顧卿竟然意外的想到了男耕女織,丈夫在外辛苦勞作扛回來野豬,而她就跟那個乖乖媳婦在家裏等着丈夫的投喂。
那種畫面真的很能刺激人的小心肝。
顧卿不知道她有沒有被刺激到,反正自己是被刺激到了,她在這種情緒中,默默的把心頭那點疑惑給遮蓋住了。
她懶得想為什麽一個看起來比她還弱的弱女子,居然能提起百八十斤的豬肉,面色不帶一絲喘。
她假裝自己毫無波動的走到趙韞玉面前,問:“你打算将這大野豬怎麽弄?”
她裝得是衣服冷靜沉穩的模樣,趙韞玉卻意外的從中聽出了幾分期待和愉悅。
她眼皮微微垂着,眼神裏掠過幾分溫柔的笑意。
“你不是說我以前經常外出麽?”
“那我就給你看看,我外出的成果。”
她還是男兒身的時候為了施展抱負,特意去了很多地方,也接收了許多獨門秘方。
像這種野豬,最好是用那種特殊東西保存,保證将來吃的時候,風味十足。
“你去過鄉下嗎?”趙韞玉嘴角勾起一絲笑容,“見過農村人怎麽喂豬的?”
顧卿微微一愣。
她上輩子錦衣玉食,不愁吃穿,自然是沒有機會見過的,而這輩子被生下來就丢在了福利院,兩三歲就被接出去,就算後來到處跑,那也沒親眼見過。
“不知道。”
“以前跟現在不一樣,現在有飼料催肥,以前農民養豬,全都是野菜或者玉米敲碎了做成糊糊,喂給豬,豬的飯量大,最好吃雞骨頭,後腿才不至于萎縮站不起來。”
趙韞玉稍微給她介紹了下豬的一生,末了點評道:“當初還是沒現在好,現在至少有機會迅速增肥。”
顧卿一時不知道應該說什麽。
她頭一次聽這些比較新鮮的東西。
這可能是他出公差得到的經驗。
顧卿冷笑了下,她要是去了也一樣能夠侃侃而談。
沒什麽大不了的。
趙韞玉清洗幹淨後,跟她昨天那樣,燃着一堆火,上面架着簡單的燒烤架,将豬穿在上面,等風開始吹動朝着這邊吹後,她用手輕輕的搖着。
不得不承認,她做得,比顧卿做的東西賣相直接翻倍看了,金黃金黃的,讓個人看了忍不住流口水,上面撒了一些芝麻,是趙韞玉從芥子當中拿出來的調味料。
考得新鮮酥脆,一點也不綿軟。
“你試試。”
趙韞玉給她挑了點最脆的地方。
顧卿就着她的手咬了兩口。
味道果然比昨天好了很多,她絕對不會承認自己昨天最開始烤的已經把肉的本質給烤沒了。
她把這一切給歸功于自己。
要不是自己,怎麽可能現在趙韞玉能輕輕松松的接觸到這些?
嗯,自己真棒!
趙韞玉吃了兩口就吃不下了。
不知是不是顧卿做的原材料不對,她對于這些東西生不起什麽興趣,不過見顧卿吃得歡快,自己也就嘗一點。
她确實有點餓了,但是不知道自己應該吃什麽東西。
她也暫時不打算跟顧卿說這件事。
“我打算在這裏待一周。”
顧卿含糊道,“你覺得怎麽樣?”
趙韞玉輕輕一笑:“都聽你的。”
時間很快到了第二天晚上。
夜色微涼,月明星稀。寺廟外那一棵紅杏越過牆頭,樹葉影影綽綽瀉下一片月光,其中有個人影被印在斑駁的牆壁上,不斷游走。
顧卿收拾了下院子,騰了個地方睡覺。
睡覺的地方在廟的中間,就在那巨大的佛像下面,顧卿覺得地上太過于冰冷,于是便把從別處找來的幾抱稻草鋪平,在上面蓋了一層柔軟的毯子,放上一疊棉被。
這被子和毛毯,都是顧卿之前在基地用食物兌換的,包括牙刷也是。
頭頂那面無表情的佛像,顧卿跟趙韞玉分開睡的,顧卿睡在外面,趙韞玉睡在裏面,兩個人各自占據一方,井水不犯河水。
顧卿有點睡不着,從早上開始,她的雙眼皮就一直跳,都說左跳財右跳災,她眼皮跳的剛好是左。
既然生財,那這邊還有沒有被幸存者掃蕩的超市或者說是加油站呢?
顧卿心裏琢磨着事情,漸漸進入睡眠。
靠在裏面的趙韞玉雙手從棉被當中解救了出來,她翻身靠在供桌那一邊,蜷縮着身體,仔細的思索着顧卿現在對她的态度。
明顯沒有那麽高興,如果沒猜測錯的話,那掩藏得很好的神色中,有一絲絲試探。
白天她以為是自己産生了錯覺,但等晚上萬籁俱寂時,她才開始想這是為什麽呢?
難道不是她費了千辛萬苦将自己複活重生擁有身體麽?
她有些困惑。
在做鬼時,可以不用吃飯、睡覺,但是在當人以後,這些事情仿佛都是從出生到死亡,最常見的習慣,如果不吃、不睡,反而會出問題。
她投生到男人身上也不過二十多歲,最後自殺到如今已經千年過去,重新再世為人的感覺跟孤魂野鬼時完全不一樣。
只是……顧卿喜歡吃的烤肉,她并不喜歡。
趙韞玉一夜無眠,第三天顧卿早上起床發現她有了黑眼圈。
顧卿:“……你晚上沒睡覺嘛?”
趙韞玉抿了抿嘴:“嗯,有點失眠。”
還剩很多野豬肉,顧卿遲了一些,趙韞玉也勉強碰了兩口。
顧卿微微皺眉:“不喜歡?”
趙韞玉難過道:“不是,只是我……”
她輕輕的嘆了口氣。
第三天晚上,顧卿半睡半醒間,聽到咕嚕咕嚕聲,她睜開眼睛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很飽。
這聲音不是她發出來的,那只有旁邊睡着的那個人。
于是她翻身,靠近。
趙韞玉還是那樣蜷縮着,将自己緊緊抱成一團,她肚子一直在不斷響動。
那是饑餓狀态發出的最真實的聲音。
顧卿伸手毫無芥蒂的摸了摸她的肚子:“餓了?”
趙韞玉猶豫的點了點頭。
“有點。”
之前她一直隐忍着沒開口,以為自己吃烤肉可以解決的,但沒想到越來越餓,閉着眼時,還時不時的聞到了一種令人垂涎的香味。
她腦子有點轟鳴。
“吃烤肉?”顧卿又摸了摸她的額頭,“沒感冒。”
“我吃不下。”趙韞玉輕聲道,“那個解不了餓。”
顧卿道:“那你有沒有想吃的?”
趙韞玉猶豫了會兒:“我聞到了一股香味,很想吃。”
顧卿吸了吸鼻子:“哪有香味,我怎麽沒聞見?”
趙韞玉不說話了。
她垂着眼睛,顧卿撐在她的上方,從她那個角度看下去時,她臉色微白,睫毛輕輕顫動,有種異樣的,整個狀态凸顯出來的就是脆弱和不安。
是我給她造成了這種不安麽?
顧卿反思了下:“那你起身。”
說完她拉過趙韞玉微涼的手,同她一起站在院子裏,問:“香味從哪個方向飄過來的?”
趙韞玉閉着眼,深深的吸了口氣,順着香味的方向一指。
顧卿從她手臂的那個角度望了過去。
那是之前,趙韞玉還沒重生到這具身體時,把寺廟裏變異成喪屍的僧人趕到一處,那裏布下了兩層結界,防止喪屍狂暴後掙脫出來的地方。
所以顧卿看到她手指的方向,心中突然咯噔一下。
趙韞玉閉着眼,很明顯的不知道自己指向何處,但顧卿知道。
那裏除了喪屍僧人,別無其他。
她臉色微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