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二節課,老師都會去開會,這是一周唯一的“自習課”

上了一點點沙啞。

班裏的女生對他都很有好感,這點在早晨跑步女生請假得到痛快的同意後更是讓小白鞋人氣高漲起來。

不用跑步的女生們在操場的鐵絲網邊的石臺上坐着,談笑風生,結果總指揮不高興起來,下來視察的時候問起了緣故。

溫瑞華首當其沖。

迫害總是如此輕易的來,就像龍卷風。溫瑞華站起來,站不直,一副弱柳扶風一吹即倒的模樣。

“站好!”總指揮怒道。

溫瑞華心中Q版小人嘴角抽了抽,面上卻是另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報告……我肚子疼……”說完假模假樣的半彎着腰,咬住唇角,眼睛裏都是一汪春/水。

當時謝橘燈正在靜态踢正步,分解動作都快把她給折磨死了,看到溫瑞華演戲演的這麽出神入化,左右搖擺了一下。

身後有一雙手扶着她的胳膊,讓她沒有摔倒。

她身後是顧淮。

謝橘燈覺得剛才被捏過的地方熱辣辣的,臉有點燙。

這時候小白鞋到了她面前,把她打量了一番。

謝橘燈心裏念叨:剛才沒看到剛才沒看到……不要問我為什麽……因為他的名字叫紅領巾……

“臉怎麽這麽紅?”小白鞋蹙眉。

謝橘燈硬着頭皮撒謊:“報……告……快……堅持不住了!”

說這話的時候咬牙切齒,十分痛苦的想要直起自己的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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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下吧。”小白鞋搖頭,“真是小弱雞。”

謝橘燈沒什麽争強好勝的心,在這時候跟教官反駁豈不是自找苦吃?她又不傻,在原地晃了晃自己的手腕腳腕。

“原地休息兩分鐘!”小白鞋下命令。

謝橘燈立刻轉身,“剛才謝你啊。”

“伸伸手的事兒。”顧淮若無其事,“不過就這麽一點時間都堅持不了?”

他說着也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謝橘燈。

謝橘燈被他看的全身上下爬滿了虱子,瘙癢瘙癢的,嘴角抽了一下,“我平衡能力有點差。”

“小腦不發達?”顧淮聞言評價了一句,雖然是疑問句,但有着肯定句的意思。

謝橘燈:“……好吧你可以這麽理解。”

顧淮拿衣領扇了扇,露出鎖骨,形狀很漂亮。

謝橘燈瞥了一眼之後又扭到一旁,看溫瑞華那道校園裏最閃亮的風景。

她還在和總指揮鬥智鬥勇。

總指揮:“你知不知道流血流汗不流淚,掉血掉淚不掉隊!”

溫瑞華:“報告,肚子疼!”

總指揮(眼角抽搐):“……就不能忍一忍嗎?”

溫瑞華:“報告,忍無可忍!”

總指揮(額前三道黑線):“什麽痛不能忍的!”

溫瑞華:“陣痛!”

總指揮暴走。

溫瑞華看到謝橘燈視線朝着她那邊,悄悄比了一個OK的手勢。

總指揮好像腦後勺長了一雙眼睛,這時候忽然轉身,不出意料的看到溫瑞華的手指,“你做什麽?”

溫瑞華順其自然的變成了蘭花指,“報告,手指抽筋了,正在做手保健操!”

最後她終于以厚臉皮打敗了總指揮,總指揮敗退下來。

那些膽子比較小的女同胞們在痛苦中堅持完當日的活動,回到宿舍之後躺在床上體會血流如注的感覺,簡直淚流滿面沾濕了枕巾,但也不敢請假,因為不知道下次總指揮會不會找她們的茬兒,到時候嘴巴不利索肯定會哭的!

那就太丢人了!

第二天依舊如此,只不過晚上的活動增加了一點花樣,底下的同學可以選擇到主席臺上唱歌,自薦枕席。

謝橘燈盤腿坐在原地,把帽檐往下拉了拉,開始假寐。

然後偶爾睜一下眼,看身邊的顧淮。

離得太久反而不能正大光明的看,如果她離顧淮幾排,應該可以偷窺對方的後腦勺……吧。

顧淮好像有捕捉視線雷達一樣,謝橘燈統共偷看了三眼,最後一眼就被逮到了。

然後她很不自然的扭過去。

顧淮心裏的觸手開始往外爬。

他和謝橘燈之間好像有一層朦朦胧胧的膜,這層膜從他們兩人重逢的那一刻就出現,之後開始逐漸加深,這層膜讓他們看彼此有些模糊,像是隔霧看花。

主席臺上的燈忽然閃了兩下,然後爆了,連帶其他四盞燈也熄滅。

那燈開始燃燒,爆發的火花四射,掉在塑膠跑道上,碎片和火花墜落,實驗班作為離那盞燈最近的班級,引起了一場混亂。

事發的時候所有人連忙往後退,謝橘燈離得最近,第一反應是腿軟,沒顧上站起來,這時候一雙拉住了她,連拖帶拽,謝橘燈撞到一個懷抱裏,本來冷靜的心慌亂起來,好在對方的手勁大,沒有松開她。

身後議論紛紛,操場陷入了一片黑暗中。

沒人注意到他倆之間的小動作。

顧淮松開了她的手,只是兩人靠的仍然很近。

“……謝謝你。”謝橘燈聲如蚊讷。

周圍的聲音是在是太大了,顧淮并沒有聽到謝橘燈說什麽,只得湊近,“你說什麽?”

兩人的呼吸交織起來,陷入了沉默。

這沉默與周圍的世界格格不入,暧昧的氣氛讓他們和周圍的世界隔離開來,就好像兩個異次元的世界忽然混在一起,彼此可以觀望,但卻聽不到對方在講什麽。直到藍靜可推了推謝橘燈,她才如夢初醒,發現隊伍已經重新站好了。

于是話沒有來得及說完,便這樣被打斷。

因為主席臺的音響設備暫時沒有辦法用了,教官們又沒有帶電喇叭,跑去請示之後,總指揮大手一揮:

“大家回教室上自習吧!”

“啊——”

“唉——”

“不要啊——”

哀鴻遍野。

謝橘燈魂不守舍的往教室走去,像是一個孤魂野鬼,溫瑞華重重地拍了一下她的肩膀,在她耳邊喊道:“回魂啦——”

謝橘燈終于活了過來,看了她一眼。

溫瑞華摸了一下自己的臉,心想我臉上有髒東西嗎為什麽要這麽看我呢……後來想到本來沒有髒東西這下也有了,因為她拿手摸了一下臉。

謝橘燈忽然搖搖頭。

溫瑞華确定這姐們一定得了失魂症,于是牽着她回到了班裏。

謝橘燈坐在座位上,看到身邊那位潔癖症患者又開始拼命的擦桌子,擦的桌面光滑如鏡,都可以照出她們被軍訓摧殘的臉,如同霜打的茄子。

這場自習來的太突然,以至于大家都沒有防備,更沒有心思看書,議論紛紛,玩手機的玩手機聽MP3的聽MP3,謝橘燈面前擺着那本《飄》裝模作樣,心思卻飛到了顧淮那裏,可惜他坐在自己身後,她總不能往後看吧。

不過可以假裝看時間,于是謝橘燈假裝看表,往後看了一眼,結果就看到了藏在後門那邊的班主任。

班主任的腳步悄悄的……悄悄的來到……不驚動一絲雲彩,幽幽的看了一遍全班。

謝橘燈假裝沒有看到她,僵硬的扭過來脖子,發現前面的少女正在看漫畫,伸腳踢了她的凳子一下。

前面那位少女顯然被這動靜吓了一跳,書都掉在了地上,彎腰下去撿的時候看了一眼謝橘燈,謝橘燈做了個口型:老師。

少女恍然大悟狀,順手從抽屜裏拿出了一本數學書,然後把漫畫書悄悄的藏進去,開始裝模作樣。

謝橘燈自己沒有動,她看的是名著——就算是關于愛情的,但也是名著不是?看名著不犯法。

少女本着能伸手救一人就伸手救一人的想法,推了推同桌,同桌踢了自己前邊的人一角,如此像是一塊石頭投進湖面,漾起一圈一圈的波紋,最終惠及了這一片群衆。

其他人就沒那麽好運了,離後門近的那些人,但凡是拿手機的,聽MP3的,都被班主任沒收了手機和MP3。

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将記下來的人的東西給收完了,手上拿不完,還從兜裏掏出一個布袋子,接着收……

全班同學低頭:“好恐怖……”

班主任并沒有雷霆大怒,而是春風化雨一般,收完東西後站在講臺上,依舊笑眯眯:“我知道大家軍訓比較累,放松的時候也想聽聽歌呀玩玩手機什麽的,手機住宿生雖然可以帶,但最好大家放在寝室裏不要拿出來,要麽就在我這裏保存。這次被沒收手機的同學待會一個一個到我辦公室來,下次就沒有下次了喲。”

文老師說完,拎着一布袋子的電器走了。

教室內真是黑雲壓城城欲摧,山雨欲來風滿樓。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相互推搡,最後默契的商量按照學號來,于是一號顧淮和二號謝橘燈閃退,三號勇敢的去找老師了。

也不知道他到底經歷了疾風暴雨還是春風化雨,總之三分鐘之後回來,一臉詭異的樣子。

于是第二個人一臉便秘的去辦公室了。

回來的時候好像一臉通暢的樣子?

☆、花癡

于是大家的臉色越來越詭異,沒收的人沒有三十也有二十,居然就在一小時內解決了問題。

鈴聲終于姍姍來遲,大家同時舒了一口氣,你望着我,我望着你,被沒收的人好似心有靈犀一般:

“你簽了?”

“看來你也簽了?”

“哦~~~”

“我不想和手機說再見……”

大家三三兩兩的回宿舍,藍靜可和謝橘燈一起回去,另一個同班同宿舍的人秦念跟着她的初中同學一起回去,溫瑞華就在班門口等她,男生出門的時候膽子不大的就看她一眼,膽子大的還打了一聲招呼:“嗨美女~”

溫瑞華也致以敬意:“嗨帥哥~”

男生們得了贊揚,輕飄飄的走了。

在路上的時候,藍靜可才透露出班主任今晚到底做了什麽。

原來這次班主任還給他們手機,并不是無償還的。軍訓之後一個月有運動會,大家都被按頭安排了任務,并且簽署了一項協議,那就是以後絕對不能被查出來上課偷玩手機……還有一項口頭約定,國慶節放假回來會有一場考試,到時候成績不能跌出前一百。

藍靜可說的時候臉上的表情都是夢游的,她說完之後哭喪着補充了一句太委屈:“我進來就是走了狗屎運……前一百……好難啊……”

謝橘燈聽的也夢游了,考試?這麽早考試……老師能講多少內容啊?大家考什麽,考運動會心得還是考軍訓實錄?

溫瑞華倒是肚子裏面能撐船,“沒什麽嘛……不就是考試,又不能多一塊肉……”

“也是,”謝橘燈想了一下,“還有一個半月……不急,不急……”不急個爪哇國啊。

這消息仿佛瘟疫一樣,從幾個人身上傳播,于是“不能告訴別人的秘密”變成了“大家都知道的秘密”,在軍訓的時候還要操心考試,有些人甚至晚上回去後開始翻書,還有更恐怖的已經開始提前寫卷子了……

謝橘燈:“……”

她依舊故我的看《飄》,看斯嘉麗執迷不悟的以為自己喜歡阿希禮,而白瑞德靠近她又想遠離她,看着她痛苦便冒着被捕的風險回去幫她。

謝橘燈幾次三番都想去翻最後的結局,卻再三告誡自己不要翻。

鬥争的過程是痛苦的,鬥争的結果是幸運的,謝橘燈最終還是按部就班的看完了這本書,而軍訓期間也沒有再發生其他事情,或者說在記憶裏比較明亮的事情。

在還沒有做好準備的時候,軍訓就快結束了。

小白鞋到後邊便不再穿白鞋了,然而這個外號還是留了下來,閱兵結束之後女生們哭的稀裏嘩啦,苦求着小白鞋留下地址,然後她們到時候寄信或者打電話過去,小白鞋留了私人電話,然後叮囑她們不要打過去,等他打過來就行,地址就不用了。

“我是個當兵的,就是軍人,和千千萬萬的軍人一樣。”小白鞋說的語重心長,“你們能到這裏,都是尖子生,佼佼者,你們以後都會去那些最好的學校,然後成為祖國的棟梁,不像我這樣。”

他停頓了一下,然後将面前的所有同學都掃了一遍,“我初中畢業就再也沒有讀書,而是去當兵。剛開始的時候痛苦死了,想當逃兵,想回家,想什麽都不幹,反正家裏也養得起。班長說我沒出息,連這點事都做不到,當什麽男人,然後把我打了一頓。”他說到這裏笑了一下,“然後我不服輸,我從前雖然不好好學,但也是個混混,也是也是要臉的。我就賭了一口氣,想着我能堅持下去。”

“我沒想到我居然堅持了三年。三年之後我舍不得,就又待了兩年。這前後近五年時間讓我受益匪淺。我開始喜歡上那種一切都很規律、被安排好的時間。那讓我的未來清晰。我想你們也是,你們來到這裏,一步一步的走下去,肯定比我想得多想的遠,做的也比我好。”

“我想說,這一段時間和大家相處很愉快,大家以後好好學習,去自己想去的大學,什麽清華北大,都是你們的!”

他說完鞠了個躬,然後回到樓上,和他的戰友一起,整裝待發,回他們來的地方,因為那才是他們要待的地方。

女生們給小白鞋唱了個歌,範玮琪的《最後的夢想》,雖然是她們起得頭,但男生最後唱的聲音賽過了她們。

謝橘燈唱的時候很激動,唱完回宿舍收拾東西,卻沒了什麽感覺。發現藍靜可居然流眼淚的時候吓了一跳。

“不是吧,你怎麽哭了?”謝橘燈很詫異,“這麽……感懷嗎?”

“你都不傷感的嗎?”藍靜可淚眼婆娑的看着謝橘燈。

謝橘燈:“……一會會,現在已經好了。”

她這才發現她的舍友如此多嬌。

上午閱兵儀式結束,下午放假,然後第二天開始上課。所以這天下午好多人都在校園附近逛了,畢竟回家這件事,除了少部分離家很近的,其他人都做不到。

秦念還是沒有人影,謝橘燈覺得這個舍友存在感很低,溫瑞華說附近有SPA,然後決定去消遣一下午,問謝橘燈去不去,她拒絕了。

開玩笑那地方要浪費好多時間的……謝橘燈這時候只想着躺在床上歇會,休息一下她老化的骨頭,然後補覺。

從中午一直睡到下午,起來之後發現宿舍都空了,謝橘燈便拿起床頭的《飄》,把剩下的十幾頁看完。

只差一個結局了。

雖然看起來這個結局的趨勢不好,但本着善始善終的原則,并且滿足一個強迫症一定要去看結局的心情,她一頁一頁的看過去,看的很仔細。

最後那幾段,白瑞德和斯嘉麗心情的強烈對比,對謝橘燈造成了特別的吸引。

斯嘉麗發現了自己對白瑞德的愛,迫切的想要和對方分享這份心得,她終于學會了放棄阿希禮這份自己從少女時代就幻想的對象,明白對方于自己的意義不過是一份海市蜃樓的求而不得,當這份渴求得到滿足,她也就不再愛對方。

了解這點之後,她終于知道自己愛的是白瑞德,但白瑞德這時候卻無法愛她,因為對她的愛“已經消磨幹淨了”。

一個如日出東方般磅礴,一個如日暮西山般生不出多餘的愛,這份愛情看起來結果并不好。

謝橘燈倒抽一口氣,她放下書,把頭埋在膝蓋中。

斯嘉麗如此,她呢?

她在做自我審視。

追逐顧淮的腳步,似乎從一開始就如此。他許下約定,她應君一諾,從此目标明确,往前不停的走下去。她的心思很單純,這種單純并不是說她不谙世事,而是她摒棄了很多雜念,一往無前。

而現在她遭遇了人生最大的危機,她提前見到了顧淮,并且因此心神不定,想要與對方離的更近。

但她也面臨了一個問題,那就是在過去這些年,就是她和顧淮分開這些年,她發覺對方變了。

她仍舊動心,是慣性,還是真的認識到對方的好?

她并不确定。

于是她轉而分析現在的顧淮,她真的了解這個顧淮嗎?

謝橘燈有些分辨不出來,她對于顧淮所有的認知,都來自于對方七年前的印象,現在剩下的,只是每看見一面,都忍不住羞澀(……)。

停!

謝橘燈拍拍自己的臉,不要再花癡下去了!

她發現,她腦海中顧淮的形象,還是太單薄。

也許我該多了解他。

可是怎麽了解呢?

在這中間我會不會動心然後成績崩塌的一塌糊塗?

謝橘燈發現自己的思緒已經跑偏到十萬八千裏外,這就像她準備吃午飯,結果菜都沒洗沒切就開始幻想吃完才可能拉肚子……

都叫什麽事啊!

謝橘燈把頭埋進被子,蹂/躏了一下自己的頭發,然後趴在床上看完最後三頁。

看完之後想摔書,還不如不看呢。

謝橘燈憤怒的下床,換上謝懷給她準備的新衣服,看看外邊的天色,下午五點多的樣子,離七點的晚自習還差一會,便決定去操場散散心,緩解一下作者瑪格麗特給她造成的999999傷害值。

操場就在宿舍區的旁邊,塑膠跑道,內部是假草坪,涼鞋踩上去一腳的塑膠粒子,硌的腳疼,于是她就在旁邊的看臺上坐着。

有這個時段跑步的人經過這裏總是往她這邊看一下,目光像是看傻瓜一樣,讓謝橘燈覺得分外不自在。

看什麽看……我這樣很傻麽?謝橘燈把頭扭到一邊,結果看到籃球場那邊很多人在打籃球。

肌肉汗水少年……但一點也不美男,關于青春期的印象跟書上說的一點都不一樣,直到謝橘燈發現熟悉的背影,吼吼是顧淮耶。

她把下午所有的自我審視都給扔到一邊,發現顧淮在的那群人裏氣質和外型都很棒啊,果然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嗎?

看樣子也不像是高一的,這麽快就和高年級的人勾搭上了麽……這個花孔雀睫毛怪……謝橘燈心裏輕罵。

在沒人的地方默默的欣賞心上人的感覺很好,不被打擾,無人問津,謝橘燈往主席臺那邊又挪了挪屁股,這樣主席臺就能擋住她的身影。

這樣看看應該不會有問題……謝橘燈自我安慰。

顧淮打球看起來打的不錯,和那些高年級的人分組對抗,欺身而近,一個假動作之後上籃扣球——

球進了!

操場很多其他人慢下了動作,看向那最為閃耀的一組。高三在補課的同學,高二剛來的同學都出來看球賽,男生看動作,女生看臉,各自得到了滿足。

鈴聲響徹校園,他們的比賽也走到了尾聲,顧淮停下了動作,和同隊的人擊掌,然後說了幾句話,那些人好像在挽留他,之後一起離開操場。

應該是一起出去吃飯……吧?謝橘燈也起身,發現自己幾乎在這裏坐了半個小時,傻兮兮的吹了半小時的風。

☆、矛盾

不過晚夏的風還是很溫柔的,謝橘燈拍了拍褲子上的灰塵,想去食堂找吃的,發現只剩下剩飯後放棄,心想教室的櫃子裏還有些零食,拿出來充饑好了。

她慢吞吞的橫穿操場,回教室,走路愛發呆,看書多了就容易慢半拍,半路上被自行車給撞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謝橘燈感覺自己尾椎骨都在叫嚣着要教訓那人一頓,然後擡頭看了肇事者一眼。

肇事者不緊不慢的下來,騎着自行車就像開着瑪莎拉蒂,拽屁的不行。

“沒事吧?”他的聲音倒是很好聽,如流水淙淙,卻又不屬于清亮,而是偏向于磁性,靜水流深的感覺。

他伸手,似乎是想要扶起謝橘燈,上身卻只微微前傾。

謝橘燈挑眉,手撐地爬起來,假裝伸手要拉住,發現對方縮回去的速度比她伸手的速度快多了。

哼,虛僞……上身俯下角度和邊長遠遠超過我手臂的長度。

“沒事。”謝橘燈道,“不過下回要注意了,撞到我也就算了,也死不了,撞到花花草草就不好了。”

衣冠禽獸,斯文敗類,謝橘燈只想到這幾個詞,走了兩步,拐了個彎,離開了視線的跟蹤範圍,看到周圍沒人,摸到自己屁股尾椎骨的地方,擦,好痛……

不知道骨頭摔斷了沒,謝橘燈輕輕揉了一下,最後皺着眉頭,一步一步挪回教室。

看到謝橘燈揉屁股的動作,謝方瑜徹底風中淩亂,然後渾渾噩噩的往樓上走去——那是高三的教學樓。

這個插曲沒有影響謝橘燈很久,因為很快高中生活的帷幕便被拉開。

住宿生,早上六點起床,六點十五集合,十五分鐘朗讀時間,然後開始跑早操,繞着整個學校最外環的一條路。跑完之後約莫七點四十五,解散吃飯,七點十五上早讀,五十五下早讀,八點整正式上課。一節課四十分鐘,上午五節課,第三節下課有二十分鐘的跑操時間,跑操前也要拿着單詞本去背單詞,然後饑腸辘辘的回來上後兩節課……

中午十一點五十五放學,下午一點五十到學校,兩點整正式上課,下午也是五節課,跟上午不同的是下午高一高二不用跑操,大課間可以圍觀高三的跑操……

這樣時間便成了六點十分下課,六點四十五到班裏,七點正式上課,這十五分鐘會被發一張小的英語卷子,全部是單選,三十道題,老師會在第二天抽五分鐘講……

七點上晚自習一直上到晚上十點半,十一點寝室熄燈停水,然後第二天重複一樣的生活……

“坑爹啊!”高一這邊哀嚎此起彼伏,“我怎麽感覺脖子上套了條繩子,我感覺自己像一頭驢。”

“大家第二天記得不要遲到哦。”文老師笑眯眯的站在講臺上,“明天我們開始上課,校服還有一段時間才能發到大家手裏,這段時間大家可以自由穿着,但不許穿的花花綠綠,盡量簡單着裝,不要把自己弄的像是殺馬特一樣。”

謝橘燈很少嘗試晚上還要學習,她從前作業都是白天做,覺得哪個老師上課無聊就上課做他們布置的作業,晚上都是自己安排時間,這次上了三個半小時的晚自習,只有一個感覺:困……

稀裏糊塗的過完今天,謝橘燈想以後一定要調整一下,不能再這麽堕落下去了。

白花花的時間都在自己打瞌睡中浪費過去了,課本也沒看多少,軍訓的後遺症沒有過去,那兩周她的晚上基本在放空中度過,以至于現在這種狀态都沒有調整過來。

謝橘燈走得很慢,因為她屁股疼。

從這邊可以順着籬笆牆回到宿舍,因為人少,所以燈只有昏黃的幾盞,配合月亮,簡直是“月黑風高夜,與人私奔時”最好的地方,黑燈瞎火,郎情妾意……謝橘燈無聊的腦補。

“你怎麽了?”顧淮的聲音從身後傳來,謝橘燈腿軟差點撲街。

“沒……沒事。”她剛才在雲端自由漫步的心此刻瞬間回落,撲騰撲騰,差點從胸膛跳出來,心裏瘋狂的刷屏:他怎麽會在這裏,為什麽為什麽……他有沒有看到我剛才在自言自語,會不會以為我是神經病?

謝橘燈以前就有這個習慣,一個人呆久了周圍的環境安靜,她就會情不自禁的自言自語,像是話劇表演裏那樣,只是聲音低無數個key。

平時自己習慣了,此刻這個秘密就像被無限放大一樣,有點恐慌,畢竟對方是她的男神啊!在男神面前表現的像是個神經病……謝橘燈欲哭無淚。

“我看你走路有點不太……正常。”顧淮聲音裏帶着笑意,“你是摔倒……嗯,屁股了麽?”

“呃,嗯……”男神你也會說屁股這兩個字嗎?我以為會變成臀/部,算了後一個詞更猥瑣。

“走吧。”顧淮聲音沉穩。

這時候人已經走得差不多了,他們算是墊底的,謝橘燈本來想回去洗衣服,現在這個念頭被抛在十萬八千裏外,只想這段路再長一點。

路上靜悄悄的,只有他倆的腳步聲,謝橘燈在估算着頻率,然後開始踩顧淮的節奏,最後兩種聲音融合到一起,便只剩下一個節奏。

謝橘燈一邊罵自己神經病,一邊玩的很開心。

兩人在剩下的路沒有說話,宿舍樓好像一下子就到了。

“再,再見。”謝橘燈大着膽子和顧淮直視,然後微笑着說完這句,轉身離開,腳步看着很沉穩,其實心要飛起來了。

顧淮看她走進了那個門,才轉身離開。

謝橘燈沒有立刻回宿舍,她在想一個問題:

他是對我有意思嗎?

我不是自作多情吧。

她吸氣呼氣,然後往寝室走。

溫瑞華在床上挺屍,那樣子好像挺了很久了。

“你怎麽了?”謝橘燈把書包扔到自己桌上,扒着床沿問溫瑞華。

“大姨媽痛……”溫瑞華聲音弱弱的,沒有她平時裏那股氣勢,“我要痛死了……下輩子投胎再也不要當女生了……”

“班主任準你的假了?”謝橘燈從自己櫃子裏拿出來紅糖給她沖紅糖水。

“不準也得準啊……我起不來,頭暈眼花。”溫瑞華道。

“幸好你軍訓的時候沒有從他那兒拿假條。”溫瑞華的班主任性別男,教謝橘燈他們班數學。

“拿了。”溫瑞華一副視死如歸的樣子。

“那豈不是……別人月經你周經?”謝橘燈艱難的總結。

“一月三十日,陣痛二十天……”溫瑞華把頭埋進枕頭,“班主任都不信任我了……”

謝橘燈哭笑不得,“下次軍訓……算了下次都到大學了,你等着填補班主任心中的信任漏洞吧。”

祈禱吧阿門。

溫瑞華大義凜然,直起上半身:“真正的勇士敢于面臨慘淡的人生,勇于直視淋漓的鮮血……啊……又痛,真煩。”

她又躺了回去。

謝橘燈把紅糖水遞給她,“其他人呢。”

“藍靜可去給她哥打電話了,另一個叫什麽來着……”存在感太低名字都記不住。

“秦念。”謝橘燈提醒。

“我沒見她回來……”

好吧在學校應該不用擔心她倆,謝橘燈準備去洗漱,已經55了,再不動估計會停水。

等回來的時候寝室已經黑掉了,謝橘燈摸索着把洗漱用具放到自己桌子下面。

這時候其他兩人也陸續回來,藍靜可一陣懊惱;“啊呀,聊的忘了時間了……沒辦法洗漱了。”

秦念沒有吱聲,默不作聲的往床上爬,然後蒙上被子就睡覺。

溫瑞華因為痛的厲害,還在哼哼唧唧,像是蒼蠅不停的繞着人震動發聲。

“別吵了!”秦念忽然把蒙着臉的被子掀開,朝着和她一邊的溫瑞華呵斥道。

謝橘燈本來正在換睡衣,聽到這裏愣了一下,心想她怎麽這麽不客氣。

“對不起。”秦念好像才發現自己剛才聲音太不客氣了,不過道歉也冷冰冰的,“抱歉,我心情不太好,不過可以請你不要發出聲音嗎?我睡眠質量不太好。”

溫瑞華不再發出聲音。

藍靜可溫聲道:“熄燈了睡覺吧,大家以後都注意一點,相互體諒一下……畢竟要做三年室友呢。”

謝橘燈的時候這時候震了一下,打開後發現是溫瑞華的短信,看起來她也很暴躁:“我又不是故意的!天下女人皆她媽啊!就不能相互體諒嗎!!!!!”

五個感嘆號充分表現了她的憤怒。

謝橘燈和她做了一年的同桌,兩人的痛經史一開始就會暴躁,謝橘燈急忙順毛,讓她淡定。

然而梁子結下了,哪裏有那麽容易解開呢?

,起床號響起時痛苦的睜開眼睛,謝橘燈發現溫瑞華看起來好多了,兩人視線心有靈犀的往秦念那邊掃過,發現她的鋪已經空了。

☆、上課

不是吧,這麽早?

“狼煙起江山北望

龍起卷馬長嘶劍氣如霜

心似黃河水茫茫

二十年縱橫間誰能相抗

恨欲狂長刀所向

多少手足忠魂埋骨它鄉

何惜百死報家國

忍嘆惜

更無語血淚滿眶”

想到要這樣三年,忍不住淚滿眶……謝橘燈不悟心酸的想,去公共衛生間洗漱,發現一部分人靈魂還在床上沉睡,只有身體行屍走肉一般晃蕩,也有一部分人神采奕奕,看起來是非常期待高中生活的。

軍訓的餘韻還沒有消去,大家還能起來,還能麻木的跟上大部隊,高一的基本都在亢奮,高二的看起來一臉麻木,舉着書大聲的喊出來,可謝橘燈瞄了一眼,覺得他們應該根本沒讀進心裏去……我們以後也會變成這樣麽,好恐怖……

于是大家跑完一窩蜂的去吃飯。

坐下來後前五分鐘還神采奕奕的看書,興奮的讀單詞……五分鐘後打哈欠的打哈欠,上下眼皮抽搐的繼續抽搐。

語文老師進來,往黑板上布置了今天早讀的任務,背誦《鄒忌諷秦王納谏》。

啊,那誰什麽……謝橘燈翻書發現第一冊課本根本沒有,老師這時候把自己胳膊下夾着的那一沓東西拿出來,對第一排的女生道:“發!”

正是《鄒忌諷秦王納谏》的原文和意思。

“希望大家能跟上我的節奏。”語文老師笑起來很像貓,一只老奸巨猾的貓,“我講課不按照課本編排的方式,跟着我的節奏走就好。”

說完他首長巡查一般,晃了一遍,走了。

大家

橘生淮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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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二節課,老師都會去開會,這是一周唯一的“自習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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