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四節課,大家都像中暑的小狗一樣呼哧呼哧
英語老師是個非常激昂澎湃的人,他滔滔不絕的講英語,全英授課,謝橘燈感覺非常吃力,果然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标準,按照這個标準來說她英語一定不及格。
老師也沒有按照書上的走,而是讓學生背電影臺詞。
哦no……大家有氣無力的看着PPT。
“我知道大家一定餓了,食堂在呼喚着大家!”英語老師手插口袋,踱步下來,衆人打起精神接受老師的檢閱。
“沒關系,大家可以上課吃巧克力!”英語老師像是男巫一樣,從口袋裏拿出德芙!
“人不能抵抗饑餓!”長得很像反派人物的英語老師露出奸詐的笑容,“我不會怪大家上課吃零食的,當然那些味道濃郁的零食就算了,還有不健康的東西大家最好少吃。”
他直起自己的背,“現在我選一個同學在五分鐘內把這段臺詞背出來……獎品就是這塊巧克力。我現在随機抽查學號,當然如果抽到男生不想自己吃,可以轉手送給喜歡的女生。”他嘴角上揚,有個淺淺的梨渦,這梨渦讓他飛機場般寸草不生的頭頂也顯得可愛。
“青春的戀愛是非常美妙的。”他說完倏地一下轉身,宛如穿着燕尾服般風度翩翩,伸出一根手指,“抽得早不如抽的巧……一號同學準備!”
本來心都被吊起來的同學們這下呼啦啦的又放下去,慶幸自己沒有做實驗的小白鼠。
顧淮自覺的站起來。
“make a self-introduction,in English。”
顧淮的英文非常的流利,配合着俊逸的外表,連同由內而外散發的自信,讓他整個人變成了移動的發光體。
睫毛怪不愧為睫毛怪……
英語老師雖然性別男,但顯然是個非常熱衷于浪漫的人,他選取的臺詞,是《flipped》裏布萊斯的祖父與朱莉·貝克爾談的一段話:
Some of us get dipped in flat,some in satin,some in gloss,but every once in a while you find someone who’s inidescent,and when you do,nothing will evenpane。(有些人淺薄,有些人金玉其外敗絮其中,但是總有一天,你會遇到一個絢麗的人,她讓你覺得你以前遇到過的所有人都只是浮雲。)
一分鐘內将這段話流利的背誦出來,忘記的部分用自己的意思表述出來便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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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淮在五十九秒的時候準備好,他開口的前一秒,謝橘燈把手機的錄音功能打開,将他的話錄了進去。
夏蟬還在做最後的嘶鳴,教室外的柳樹也搖曳着枝條。陽光斜斜射入,光影斑駁,将睫毛怪的眼睑印出一片陰影,讓他的瞳孔看起來更為幽深。他并沒有拉緊全身的神經,而是十分放松的姿态,放松的好像只是随意的與人說話。
他本身好像陽光,讓人感覺,懶洋洋的,舒展身體,渾身的骨頭都在哔哔啵啵的發出響聲。謝橘燈臨近窗戶,更能體會到這種感覺,她眯起眼睛,在陽光中漸漸融化……融化……像一灘糖水一樣黏在桌子上。
這種奇妙的狀态終于在顧淮話音落下之後解除,謝橘燈這灘糖水終于又重塑真身。她悄悄把錄音關掉,不小心還點到了删除,吓得差點摔地上。
什麽?文老師不讓拿手機?
老師說什麽你做什麽啊,老師讓你跳崖你跳不跳?
老師還不讓早戀呢……
她命名錄音:“睫毛怪00”。
這些動作都放在桌面下進行,她靠近窗戶,所以左手動的時候,沒有人看到她這個動作,因為其他人的注意力都在顧淮常老師身上。
給一個人取特別的外號,這個外號在她心裏藏着,就好像對這個人擁有了命名權——哪怕只是在自己的世界中,她也樂于做這樣一個世界的國王,她的臣民是她自己,她是自己的王。
顧淮說話太溫柔,沒有抑揚頓挫,而是平靜、綿長的,以至于最後一句近乎表白,所有女生都沉浸在其中。
恨不得餘音不絕,繞梁三日。
假裝那是對我說的吧,謝橘燈心想。
顧淮的餘光瞥見了謝橘燈,最後一個單詞忽然卡了一下。
常老師狡黠一笑,誇了他一句,然後将巧克力放在了他的桌子上,問他:“是想到了要送的人嗎?”
顧淮微微一笑,說了一聲謝謝,然後将巧克力收到了口袋裏。
他沒有做其他動作,讓想要看好戲的其他人感嘆不已。大家需要提神的事情發生,比如表白,比如八卦,比如誰喜歡誰——在高中這些消息足以驚爆全場,讓這平淡到近乎無聊的生活看起來有了一點彩色,而這種彩色,才足以裝飾青春。
青澀蘋果成熟的時候,需要葉綠素、胡蘿蔔素、花青素以及黃酮素促進其上色,而青春消逝走入成年,需要暗戀的壓抑和甜蜜、學業的壓力和奮進、抵抗誘惑的自制力以及……不同的人來去、相遇以及告別,然後共同完成這一首命運交響曲的演奏。
大家很想知道級草、或者成為校草同學到底會草落誰家,于是這一天放學之後很多人去買了德芙同款巧克力,假裝自己是另一半……
這當然不會發生,不然被老師問出來就沒完沒了了。
畢竟高一還是能把學生拆開的,到了高三老師才沒辦法,怕影響學生成績——而且會要求同學成績保持在原來的水平。
這都是後話。
放學之後大家像野狗一樣奔到了食堂,實驗中學的食堂簡直是全國高中食堂的典範,代表,翹楚……無數榮譽長了翅膀一樣飛到它的頭上,惠及了三千餘名學生和幾百個教職工。
這天晚上謝橘燈又晚走了一些時間。
教室裏還有幾個人,其中也包括顧淮。謝橘燈看着鐘表走到了四十五,起身收拾東西,出門。
顧淮在她出去一分鐘後直接拿起自己的包,拎包就走。
剩下的人看了他一眼。
顧淮決定随心所欲。
謝橘燈在樓下的臺階邊站着,顧淮出來的時候側頭看了他一眼,嘴角帶上笑。
顧淮挑了挑眉,“等誰?”
謝橘燈低頭踢了石子一腳,“你說呢?”
顧淮笑意擴散,“走吧。”
兩人并沒有選擇平常走的那條路,而是走了另一條路——更為開闊,有路燈,但同班同學不會選擇走那邊,同時也不會看到。
更重要的是那條路更遠一些。
“你怎麽知道我要出來?”顧淮有些好奇的問謝橘燈。事實上在十點半的鈴聲響了之後他就想走,但謝橘燈沒有動,所以他也沒有動。這種感覺不知道因何而起,但心底深處确實這樣呼喚。
順其自然,他在做人方面向來欣賞道家風範。
“你沒走,我就先離開。等到十點五十五,你如果再不出來,我就離開。”謝橘燈順手拔了一根長得有點長的草,無意識的纏在手指上,“這樣肯定能等到你,以前有個獵人,就是這麽抓到兔子的。”
“我知道,這個故事叫守株待兔。”顧淮覺得兩人的話真的好沒有營養啊,但還是很想說下去,因為他們總不至于真的談星星說月亮聊詩詞歌賦吧……那樣會更傻。
他忽然想起來很久很久以前,他還和謝橘燈聊西門吹雪,沒想到越活越倒退了。
顧淮一心二用,所以冒出一句很傻的話:“那個獵人……不是最後餓死了麽?”
謝橘燈:“……”
她簡直不知道接什麽話下去了,只能把食指插到牛仔褲的口袋裏,“你說的……很對,你真聰明。”
顧淮:“……”這下輪到他說不出話來了。畢竟在某些場合,某些激素會屏蔽智商和情商的。
“對了,你吃巧克力麽?”顧淮從書包裏把巧克力拿出來,本來要遞給謝橘燈,結果謝橘燈要伸手的時候顧淮把手縮回去了。
謝橘燈:“……”
“我也餓了。”顧淮理所當然道,“這樣,你一塊,我一塊。”
他說着把巧克力掰斷,然後伸手湊近謝橘燈的嘴巴,給她吃。
謝橘燈臉都要燒起來了。
“為什麽是我?”她問了這麽一句似是而非的話。
顧淮裝作若無其事道,“大概我們認識太久……吧,好東西要一起分享。”
謝橘燈咬起那塊巧克力,甜中帶苦,苦中帶甜,最後一路從嘴裏甜到心肺。她白天好不容易從一灘糖水重塑真身,這時候又和巧克力一起化成了糖水。
很快有又到了寝室,顧淮沒有送她到門口,而是遙遙的看着她進去那扇門,才轉身離開。
這次還沒到寝室,就熄燈了。
☆、放假
謝橘燈甜蜜的心神恍惚,人世間最美好的事情就是我喜歡的人對我也有意思,這時候什麽早戀什麽影響什麽扣分,統統見鬼去吧,謝橘燈巴不得把他們都扔到銀河系外讓他們當天外飛仙。
走到門口後知後覺,我還沒有洗漱啊!
巧克力的味道還沒有遠去,留在唇齒間,謝橘燈智商降了不止一個檔次,坐在椅子上傻笑,藍靜可拿出充電臺燈,打開之後不小心一晃,晃到了她的傻樣,吓了一跳,“你傻笑什麽?吓死我了。”
謝橘燈急忙搖頭,“沒什麽。”然後繃着臉,看起來就更奇怪了。
好在藍靜可的注意力已經不在她身上,秦念這時候推門進來,她是最後回來的人,溫瑞華恰好在她的身後,端着臉盆,嘴上吆喝:“讓一讓嘞。”
秦念側身給她讓路,謝橘燈借由藍靜可臺燈的餘光,看到她臉色很疲憊,又想起來早上看到秦念眼睛紅紅的,眼圈浮腫,看起來哭了很久的樣子。
這是一個從頭發絲到腳底板都充滿了秘密的女生。
秦念聲音有點啞,“昨晚的事情對不起,是我失态了,我當時真的心情不好。”她停頓了一下,又裝作輕松的說了一句,“大家原諒一下失戀的人。”
“喔~”溫瑞華這時候先開口,畢竟昨晚是她和秦念先起的不愉快,她也不想記仇,畢竟還要一起生活三年,只是這人的脾氣太爆,不太對她的胃口,“失戀麽,沒什麽,我之前也失戀過,過去就好了。”
她這樣說,便是把兩人的距離拉近,同病相憐最是能讓人和人之間減小距離,秦念聽到之後似乎舒了一口氣,向她請教:“能問一下你是怎麽走出來的麽?”
溫瑞華沉默了一會兒。
秦念忽然意識到自己哪裏不對,這不是讓人回憶不好的時候麽,“對不起,是我莽撞了,也許慢慢就好了。”
“其實真是慢慢就好了。”溫瑞華聲音故作輕松,“時間是治愈一切的良藥。”
高中真是喝雞湯最多的時候了,人人說話都有了一股雞湯味。
藍靜可這時候發出感慨,“你們好早熟啊……”
藍靜可本人上學比較早,五歲上了小學一年級,是寝室最小的一個,比謝橘燈小一歲,謝橘燈比秦念和溫瑞華小一歲,心智上也顯出一點點童真童趣,看起來很好玩,很可愛。
她的長相很溫柔端莊,像是仕女圖裏走出來的一樣,只是這副仕女圖是唐朝的——她有一點點胖,不過看不出來,只是軍訓中間體檢,那臺稱重的秤對她造成的傷害有點大,讓她抑郁了一天,之後便自愈了。
“你就沒有喜歡過的人嗎?”秦念噗嗤一聲笑了,感覺像是一個歷經滄桑的人和一個小孩的對話。
“沒有。”
“真沒有?”秦念不信。
“真沒有……”藍靜可弱弱道,“我還盼着初戀呢……不過我哥讓我不要早戀。”
“你哥真是個妹控。”溫瑞華評價道。
“我哥其實跟我同歲。”藍靜可笑了,“我倆龍鳳胎。”
“好羨慕……”溫瑞華滾床,搖來搖去,吱吱呀呀,“我也想有個哥哥!”
“204的不要說話!”宿管的聲音響起。
藍靜可手忙腳亂的關臺燈,因為臺燈在高中算違禁電器,是不被允許在宿舍用的,當然上有政策下有對策,上能斷電,下就能在教室充電帶回宿舍……
宿管阿姨終于走了,全寝室爆發了一陣無聲的笑,大家的感情好像增進了不少,相互的距離也變短了。
“秦念……”藍靜可輕聲問她,“你早上都是幾點起床啊,為什麽總是看不到你的影子?”
“我去衛生間借光看書了。”秦念也沒有什麽掩飾,畢竟都在一個寝室,肯定會有一天知道這些事情,此刻撒謊不如直接說出來,“我比不上別人聰明,只能用加倍的努力來彌補了。”
溫瑞華&藍靜可&謝橘燈:“……”
好羞愧,好想咬被角。
“你讓我無地自容……”謝橘燈輕聲道,聲音裏充滿了慚愧。
“怎麽會,你成績很好的。”秦念聲音充滿了羨慕,也不無落寞道,“我沒有機會可以浪費……不成功便成仁。”
這話裏充滿了決絕。
“我也要奮發向上!”藍靜可躺在床上發誓一般說完這句話,然後側頭看着對床的秦念,“你明天順便叫上我吧!”
秦念大概覺得這轉着來的太突然,讓她有些措手不及,“……好,好的。”
不知不覺就十一點半了,謝橘燈開口提醒了一句時間,“不早了,睡吧。”
謝橘燈鑽到被窩裏,偷偷帶上耳機,把今天顧淮上課說的那一段話重播了一遍。
音質并不好,因為離得不算近,在加上窗外蟬嘶,讓謝橘燈恨不得跑進那些波段中将蟬的叫聲給摳出來,在沙啞、嘶鳴中,顧淮的聲音如淙淙流水,不緊不慢的走進她的耳朵裏。
【你在幹嘛?】手機忽然震了一下,謝橘燈差點摔了手機,扯住耳機線,金屬頭被扯出來,洩露了一個音節,便被謝橘燈再次捅進去。
是溫瑞華的短信。
謝橘燈擡頭看了對床一眼,溫瑞華對她比了個手勢。
【要你管……】謝橘燈第一次發這種語氣的短信,發出去恨自己手抽,結果不意外的又收到了來自溫瑞華的回複。
【我知道了,你在偷聽那誰,對不對?】溫瑞華的短信真是奪命連環call,一條接着一條發,當自己在發qq消息,【好了,不取笑你了,晚安,聲音開小一點,我都能聽到了。】
謝橘燈臉都燒了,聲音很大麽?她偷偷看了一眼其他人,發現她們睡的都很沉,最後還是收起了手機,準備睡覺了。
這一晚,她做了一個夢。
夢中好像又回到了孤苦的七歲,那時候她的性格不如現在開朗,舉手投足間都充斥着一股濃郁的鄉下土氣,那種膽怯、軟弱、無知,讓她陷入了一種死循環,情況越來越糟。
回憶一下子拉快了進度,走到了遇見顧淮的時候,對了,那時候他不是顧淮,而是顧準。她被對方的氣質所吸引,她那時候的目标就是成為顧淮那樣的人,落落大方,知識淵博。
她崇拜了顧準很多年,無論他在不在自己身邊,她都沿着既定的路線義無反顧的走下去,她以為那是自己遵守約定的表現,原來還夾雜着站在他身邊,和他一起并肩的想法麽?
然後便到了報到那天的驚鴻一瞥,她怦然心動。
謝橘燈覺得夢美的都抽離了真實感,讓她不想醒過來,但她知道這是夢境,因為她遇見顧淮之後的事情,都不是她“感知”到的。
謝橘燈的習慣就是遇到一件事,然後從事情中審視自己,得到一個結論,無論這結論在主觀上正确還是不正确,都是她體會來的,銘記于心,就像割了一刀,知道痛,才能得到教訓。
太甜蜜對她來說太虛幻,吃苦太多了,就容易從夢裏醒過來,因為快失去了相信幸福的能力。
她一下子醒過來,猛地坐起來,感到一陣口幹舌燥。
那是夢,謝橘燈告訴自己,因為現實中的她很幸福,謝懷媽媽和楊叔叔的婚期将至,她又重逢了顧淮。顧淮有些話不說,她也不會說,只要細細體會這種感情就好。
暧昧和朦胧,謝橘燈琢磨這兩個詞語,裏面摻雜的感情就像巧克力,苦澀中帶着甜蜜,也只有這樣,才形成了獨一無二的味道,讓人難以忘記。
她忽然笑起來,又慢慢躺了回去。
他們參與了彼此的過去,謝橘燈也相信會一起走到未來。
不要慌,慢慢來。
第二天秦念起床叫藍靜可的時候,藍靜可哼哼了一聲,然後翻了個身,繼續睡了。
秦念:“……”說好的一起起床呢?
她是個盡職盡責的人,既然答應了就不會毀約,于是只能暴力喚醒藍靜可,捏住對方的鼻子,“醒醒,醒醒!”
藍靜可睜開眼睛,看到是她,“怎麽……”慢半拍才反應過來昨天自己讓對方叫醒的事實,艱難的起床後洗漱,之後在宿舍樓的門口晨讀。
最後的後果就是上午昏昏沉沉了一上午,中午吃飯的時候發誓以後要還是這麽早起床她就去吃翔。
秦念只得告訴她:“高三的時候六點半就上早讀了,有些班級是要六點十五全班到齊的。”
實話總是太傷人,藍靜可飯都吃不下去了,哭喪着臉把下巴擱在桌面上:“讓我死了算了。”
謝橘燈看着她的樣子,如同看着屠宰場一頭待宰的豬寶寶:“親愛的,還有近三年呢,不着急上砧板。”
适應之後便生活規律了,最開始每周放一次假,謝橘燈回家,溫瑞華呆在宿舍,因為她家裏沒人,便索性在學校晃蕩。
三個星期都在學校,簡直要把人逼瘋了,謝橘燈沒有像其他人那樣帶着大包小包的髒衣服回去洗(……),輕裝簡從的跳上車回去,猜想老媽肯定給她燒了一桌好菜。
只是平日裏是她倆一桌,這次多了楊叔叔。
☆、回歸
謝橘燈偷偷對如今她的校長,老媽未來的老公比了個大拇指。
楊清川笑着搖搖頭,敲敲桌子,問她上學的情況,感覺如何,有沒有覺得累。
謝橘燈挑了幾件覺得好玩的事情說了說,人都說報喜不報憂,到謝橘燈這裏變成了沒什麽憂可報的,全都是喜事,她添油加醋的把語文老師和英語老師事跡給說了一遍,對謝懷學語文老師的樣子,加了很多溢美之詞,謝懷也樂了,口上卻只說了一句:“你這丫頭,真是長大了。”
這話說的謝橘燈眼眶有點濕。除了在H市農村留守的那幾年,其他時間她很少和謝懷離開過這麽久,對家裏也多了很多眷戀。在學校期間有時候想家想的難受,一個人在外,畢竟比不得家裏。
然而這些不可能說出來,那會讓謝懷擔心,她應該在後半輩子都開開心心的,尤其是在楊叔叔在場的時候。
一家人吃飯吃的其樂融融,楊清川在最後給謝橘燈提了一下婚期,“到時候你正好放假,有沒有什麽想請的同學,我好寫請柬。”
謝橘燈想了一下,決定先要兩張,一張給溫瑞華,另一張……給顧淮。
楊清川聽了她的話,眼中帶着笑意。
在家千日好,然後回學校。
時間如流水……這比喻用爛的時候,運動會來了。
實驗班開始了拔河,哦不是踢皮球運動。
你報三千麽?不不不,我上去只能走着下來,占着場地,不好不好;
你報鉛球麽?還是不了,我把鉛球砸到腳就不好了,一旦受傷,這是二樓上樓不方便;
你報一百米麽?給班級丢人麽?可以選擇蹿道麽,到時候我一定會跑到其他道上然後承認我是他們班的,這樣就不給咱們班丢臉了;
……
諸如此類。
其實也不怪大家沒激情,大家都弱的一逼。
如果這時候考書法呀,奧賽呀,彈個鋼琴啊畫個畫啊拉個二胡,都行,或許籃球都能擠出來一個籃球隊,但田徑賽這種,就糟糕透了。
大家拿着跑操的速度去做着百米賽跑的事情嗎?
文老師愁眉苦臉的站在講臺上。
“大家都積極點呗。”
衆人:“……”你看我,我看你,然後默默的搖頭。
文老師見真的不行了,就拿出了一沓紙,開始清/算。
“我記得我沒收手機的時候……”她欲言又止,衆人以頭搶地,三呼萬歲。
救命!老師威脅我去跑步,怎麽辦?
最後大家迫不得已各自報了比賽,丢人沒關系。
“重在參與,大家努力不要當倒數第一就好。”文老師做着自我安慰,這個要求真的不高,真的。
選女生當領隊的時候犯愁了,全班不記名式投票,謝橘燈投了靜可妹妹一票,結果她的票數反倒是最高。
謝橘燈:“……”
下面寫理由的時候很一致:長相拿得出手,身高也高。
到時候就算得了倒數第一也不會那麽丢人……好歹算是拿得出手的人不是麽?
投票的結果真出乎意外,因為男生們把身高不夠的排除,長得不到及格線的排除,竟然意外的發現全班的老二,謝橘燈還算拿得出手的美女?
只是她平日裏的裝束太過于中性化,為人又低調,不怎麽愛八卦,沒事就看書看書看看書……叫那群男生都不敢打擾她,但在這件事上不得不堅持這個選擇,不然連隊列分都拿不到,最後豈不是丢大發了?
謝橘燈領走一個三千米跑步的任務,還有男女16X100米混合接力,最後還要當領隊,她有點後悔報三千米了。
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呢?!
顧淮這一晚問謝橘燈有沒有把握拿到成績,謝橘燈只能艱難且委婉的回答:“我能拿到多少名,就看敵人有多弱了……”
顧淮:“……”
他失笑,“那你幹嘛領這麽艱難的任務?”
“我想知道我的底線在哪兒。”謝橘燈深吸一口氣,“從現在開始,我要練習一下,省的到時候跑到最後人事不知。”
“你不要吓我。”顧淮拍拍她的肩膀,“堅持不下來就不要勉強自己,知道麽?覺得不太好的時候就慢走下來,走完全程也好。”
“我沒這麽弱吧?”謝橘燈說的都自我懷疑了。
“我陪你跑吧。”顧淮忽然道。
“好啊。”
第二天表格提交确認的時候,顧淮也劃了兩項,一項是三千,另一項是接力。
接力畫多少人都沒問題,到時候臨時換人也無所謂,這一項純屬雞肋。
“你到底擅長短跑還是長跑?”體育委員看着表格,問顧淮。
“重在參與。”顧淮回答。
“哦。”體育委員若有所思的走了。
這時候離運動會不到一周,也不能運動過度,到時候乳酸積累會影響比賽,所以顧淮的陪跑任務也不是很累,謝橘燈和他第一次跑完三千的感受就是:咦,我跑完了?
我感覺距離很短吶。
她說起這感受的時候,顧淮已經把她送到宿舍樓下,離大門也就三十多米的距離。
“你知不知道相對論?”顧淮問她,“那個笑話?愛因斯坦的解釋。”
謝橘燈:“???”
她搖頭。
顧淮笑着和她告別,謝橘燈是個強迫症,很想知道答案,于是她回宿舍上網百度了。
她輸入關鍵詞:相對論,笑話
搜索一下,你就知道。跳出來的第一個鏈接:
#一對情侶在公園聊天,男的無限感慨的說:“我終于懂得愛因斯坦的相對論了.”
女:“是嗎?那你給我講一講。”
男:“‘相對論’就是相對而論。比如,我在公園等你時,時間變得特別長,你一到,和你在一塊兒,時間又變得特別短了。”#
是這個嗎?謝橘燈覺得不太可能這麽直白吧?不過意思應該差不多,我的理解是那樣這樣的……她一邊紅着臉一邊往下滑,看到另一個:
人們要求愛因斯坦通俗的解釋相對論,于是他走出住宅,對大家說:“比方這麽說——你同你最親的人坐在火爐邊,一個鐘頭過去了,你覺得好像只過了5分鐘!反過來,你一個人孤孤單單地坐在熱氣逼人的火爐邊,只過了5分鐘,但你卻像坐了一個小時。——唔,這就是相對論!”
啊,是這個!謝橘燈拿頭蹭枕頭,他果然!!!
一個感嘆號不足以表達她激動的心情,語文老師說過,感嘆號越多,就越是代表情緒激烈,于是她用了三個感嘆號,情緒是一個的三次方,也就是八倍。
謝橘燈拿鼻子抵着手機屏幕,心想我記得這個理論了。于是她又順手百度相對論的知識,一直看到晚上手機沒電,快1點的時候。
睡覺睡覺……謝橘燈進入了一個光怪陸離的世界,夢裏的她以超光速前進,從十五歲回到了七歲,看到了顧淮一個人在花園裏哭,然後過去牽起他的手,說你別哭,我以後一定會回來找你的。
顧淮當時眼睛紅紅,一副嫌棄的模樣看着他,睫毛怪的眼睫毛從小就長,那時候謝橘燈沒有注意到,這時候看了卻很想摸一摸,結果顧淮的眼睫毛忽然化作長矛,然後朝她刺來,直接把她挂到牆上,呈現耶稣受難圖的姿勢。
謝橘燈一下子被吓醒了,覺得這夢真是太噩了,又充滿了一種囧雷囧雷的感覺,讓人哭笑不得。不過她被自己的潛意識給吓到了,想上網周公解夢一下,這到底是什麽意思,然後想到手機沒電了,只能在床上躺屍,想睡覺,剛進入淺眠,《精忠報國》就兢兢業業的響起來。
倒黴催的,謝橘燈艱難的爬起來去進行一天的活動,下午第五節自習課的時候去走方隊,靈魂已經躺在草坪上看星星看月亮去了,只剩下一具行屍走肉還在操場上機械的走動,很像喪屍。
偏偏下課鈴響後,廣播裏放起了歌,謝橘燈聽歌詞,什麽“我的心飛揚,靈魂在飄蕩……”當時差點笑瘋,終于領悟到自己的狀态,疲憊的回去教室,又累又困,都不想出去買東西吃了,食堂估計也沒什麽飯了,她默默的回去,準備拿零食填肚子,畢竟不能空腹。
結果在櫃子裏發現了吃的:溫熱的小米粥和餅卷菜,雖然很簡單,但總比零食要營養和豐富。
她看到透明的袋子裏面有一張紙條:記得吃。
這字跡她一直認得,是顧淮的。
謝橘燈下意識的朝着他那邊看去,顧淮扭過來朝着她擠了擠眼睛。
謝橘燈比了個OK的手勢,意思是謝啦。
吃的時候很慢,和當初那塊巧克力一樣舍不得咽下去。
戀愛真的很降低智商啊,謝橘燈欲哭無淚,痛并快樂着,雖然知道涼了不好吃,可真的舍不得一下子吃完。嗚……好傻,我一定中毒了,智商降低了這麽多……
晚上困的不行,幸好作業什麽的早就做完了,謝橘燈索性做起了摘抄,結果還被班主任檢查了一下書,确定那不是什麽言情小說或者其他。
畢竟授課的語文老師和班主任不可能心意相通的,要知道隔行如隔山,一個是拿試管的,一個是捧書的。
好在這次她拿的是一本比較正經的名著,羅曼·羅蘭的《約翰·克裏斯多夫》,一個音樂家的一生,其中很多句子都可以用到作文上,并且受益一生。
班主任只是拍拍她的肩膀,溫柔的問:“作業做完了啦?”
謝橘燈點點頭。
“預習也預習完了?”
謝橘燈又點點頭,她做事的時候比較全神貫注,分不了心,而且做一頁就想往後做,不做完就不善罷甘休……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患上這種病的,就像看書看了開頭,一定要看到最後的結局一樣。
為了把後邊的題做了,她就翻完書然後做題,做題不懂的再去翻書……強迫症一樣的做了50%。
☆、戀愛
再給她幾天時間,她能趁國慶把整本做完……
文老師雖然還是剛才那副溫柔的表情,不過謝橘燈敏銳的感覺到她并不是很開心,乖巧的認錯,不過話還是留了轉圜的餘地,“老師,我絕對不會在完成任務之前看的。”完成之後我愛怎麽看怎麽看,不讓你知道。
文老師沒說是也沒說不是,只是輕聲道:“完成的話,多複習一下,離你們考試也不遠了,之後運動會心肯定會野的。”
謝橘燈乖乖的點頭。
文老師又巡視了一圈,然後離開。
大家目光都往她這裏集結了一下,像是佩服謝橘燈的勇氣一樣。
在運動會前一天,領隊的衣服發了下來,真是十分羞恥的感覺,紅格子短裙,白襯衫,紅領帶,腳上還要求必須穿靴子。
這天穿什麽靴子,謝橘燈真心發愁,她的鞋都是平底帆布鞋。
她看了一下自己的生活費,決定趁着下課的三十五分鐘去買一雙靴子,到時候秋天穿吧。
怎麽去呢?打車嗎?到時候下課肯定很多人出校門,出租車不一定有,等人少了有車就沒時間了,只能借一輛電動車,然後跑到商務區,買一雙鞋子。
謝橘燈問男生借電動車鑰匙,不用說緣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