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世上再無妖王大天狗
“狐亦生，你心心念念的人兒來看你了～”
“你是誰？怎麽會知道我的名字？”妖狐戒備地看着眼前妖嬈的女妖，他的名字只有幾個特定的人知道，眼前這是妖怪是怎麽知道的？！
“唔～你只要記住我是想幫你的人就行了～進來吧，小家夥。”
說着拉開了門，自己慢慢退了出去。
“小土狗，你怎麽來了？！不是叫你在跳跳家好好呆着嗎？！”
聽着裏面帶着驚訝的呵斥聲，三尾狐勾唇一笑：我只能幫你們到這裏了。八百大人……對不起……我雖然知道，可我還是不忍……不忍看他們的再錯過……
您說……您會不會有一天也像妖狐對大天狗那樣對我……
至少……也給我留點兒念想……
對于玄墨的到來，妖狐的确實驚大于喜。他為什麽不聽他的話，來這麽危險的地方？！等他恢複自由一定要好好收拾他！
“我……”我想來找你。
“我……我幫你。”說着就一頭紮進幫妖狐解除禁制的大戰中。奈何這束縛術法不像普通繩索有頭有尾，況且他還沒有妖力，只能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團團轉，卻無從下手。
……
————
“妖狐？玄墨？你們怎麽在這裏？！”說着手也不停地捏訣解了妖狐的束縛術。
“跟我走！”看晴明一臉嚴肅，妖狐和玄墨都直覺性得嗅出了危險的味道，自覺地跟在晴明身後。
發現跳跳一家還在屋子外周晃蕩，他們看着晴明又一股腦把他們也打包帶走。
Advertisement
出了木屋，他們跟着晴明迅速地朝一個方向趕去……
還是那片缤紛的桃花林，明亮的粉色卻不知何時褪去了，慢慢染上天邊夕陽暗沉的橘黃。
殘陽似血，在桃花林中猶甚。
血色黃昏的盡頭，他們看見了一只氣息奄奄的綠兔子。它最珍愛的長耳朵上遍布傷痕，似乎能從上面看得出掙紮的痕跡；它稚嫩紅潤的臉上失去了血色；它靈動的眼睛失去了光彩……身下的大眼蛙也軟軟地趴在地上，再沒有生息。
孟婆看到這一幕霎時急了眼，她狂嘯着要殺死傷害她守護的小妖怪的人。
晴明默然，袖下卻握緊了拳頭。這片桃花林，又是這片桃花林！他安培晴明自诩是安倍家最傑出的陰陽師，掌控天下最厲害的陰陽術……卻算不了這片桃花林，或者應該說這片桃花林背後的人——八百比丘尼。
安倍家密令：如遇陰陽師八百比丘尼，敬之，避之，協助之。就因為這道密令，他對桃花林諱莫如深，甚少用陰陽術去了解其中諸事；就因為這道密令，他追查失魂一事也刻意避開她，委托源博雅去查桃林這一片地域；就因為這件事，他即使查到大江山萬數小妖失魂與她有關，他也選擇視而不見……
可現在呢，這個神秘的女人把手伸到了他寮子裏的妖怪身上！
“安培晴明，吾等你很久了。”一個身着青白祭司服的女人穿過層層桃花迷霧朝衆人走來。
“禦魂即将鑄成，吾很榮幸你能來親眼見證。”說着客套的話語，冷淡的表情卻依舊沒有什麽變化。幽幽地注視着晴明，俯身行了一禮，讓人有一種莫名的儀式感，就像是神壇上的神靈在俯瞰人間。
“……”緊抿着唇看着眼前聖潔的女人，晴明不發一言。但身處其間的衆妖卻能感到空氣莫名的緊繃，不由得放輕了自己的呼吸。
“我卻不這麽認為。”
“告訴我，怎麽才能救它。”指着似失去了生息的山兔，晴明死死地盯着眼前的女陰陽師。
“它嗎？”八百比丘尼淡然地搖頭，“它失魂了，無救。”
幾乎咬牙切齒：“我要你告訴我怎麽救它！”
依舊是搖頭：“不可能，失魂無解。”
……
就在雙方僵持不下的時候，玄墨突然痛苦地捂住了頭，癱軟在地上。妖狐離他最近，立刻去檢查他的情況，卻除了發現金發小妖已痛苦地失去神志，嘴裏發出無意義的□□之外，他找不到任何致使他如此的緣由。
就在他準備去讓開晴明來看的時候，突然一只手狠狠地抓住了他的腳踝。
“……”妖狐默然，這個情形多麽像他們初遇……思及此，他不由得神色變得柔和起來，連聲音都放低了些許：
“你想要什麽？”
“嗚～”奈何金發小妖并沒有對他突如其來的溫柔有反應，只無聲地把柔軟的身體朝他身邊挪了挪……像是在叫他不要離開？！
嗯，應該是。原來是小孩子撒嬌了～
“好，我不走。”
……
“禦魂已經開始形成了。”青白祭司袍服的陰陽師看着那一團快要沒入地平線的橘紅，輕輕呢喃。
你這只固執地阻止吾的大妖也該醒了吧……
這次你的選擇依舊會和上次一樣嗎？
突然，金發小妖的翅膀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生長，最後竟慢慢蓋過了妖狐的腿，身體，脖頸，頭……直到把他的全部包繞在裏面。
妖狐還沒來得及感覺到眼前一黑，就被拽住了手。那只拽住他手的小手力道小得微不可聞，可他仍舊在固執地扒開他的掌心……然後，把他的掌心按住，用顫顫巍巍的另一只手在裏面一筆一劃地寫道：玄——墨。
……
終于寫完，黑暗中的妖怪睜開淺金色的眸子，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妖狐突然心裏有些發堵，他覺得他那一眼裏似有很多未盡的話要告訴他。他急切地握住他的手，他從來沒有任何一刻像現在一樣希望他不是結巴！他也從來沒有這麽痛恨自己舌頭竟在關鍵時刻打結！
最後，在他急切的目光中，那雙淺金色的眸子慢慢黯淡下去，随即耀眼的燦金色冉冉升起。
“狐亦生……”時隔兩百年再聽到這個聲音，他渾身一震，敏感的狐耳不由得豎了起來。他說不出此刻的感覺是什麽：欣喜、驚訝、愕然、憤怒、委屈……數重感覺交織，最後全部化為重逢的快樂……愉悅感如重重疊疊的浪花，一浪高過一浪，蓋過了心頭最後一絲失落。
這兩百年來，他從未像現在這樣高興過：他回來了？他回來了？！他……回來了。心仿佛被放在溫水裏熨帖一樣，他整個人都暖洋洋的。
他所依賴的，他兩百年前就已經轟塌的信念……終于回來了！
還沒待他梳理好自己的情緒，卻被身邊的人一手推開。他轉頭，似要說什麽，卻只蠕動了幾下嘴唇，終是什麽都沒說。
來不及了，該死的禦魂就要鑄成了！
剛蘇醒的大天狗張開遮天蔽日的黑色翅膀，朝着青白袍服的陰陽師身後的落日掠去。
那裏就是禦魂生成的陰界之門，兩百年前他阻止不了這扇門開啓，兩百年後他必須要阻止這扇門關閉。那暗紅濃稠的光芒是大江山萬數失魂小妖的妖氣，即萬數命魂。
他蘇醒過來就是為了這件事。這兩百年來他一直被那個女陰陽師鎖在陰界之門中，同那些被抽取了命魂的小妖一樣渾渾噩噩……陰界之門開啓與關閉之時是它最薄弱的時候，所以他兩百年前選擇拼死一戰，所以他才能在最近出來……只不過丢了記憶，失了先機。
想到這兒，他不禁皺眉，俊美的臉上帶着一絲決絕。他……準備引爆所有妖力去突破那扇門。那個女陰陽師主持着如此龐大的陣法，她應該是沒有餘力阻止他的。
于是，他按照預想的那樣蓄積所有妖力沖過去，就在快接觸到陰界之門的時候……他撞到了一個透明的罩子，然後自己渾身出現不斷滑動收緊的鎖鏈，把他即将噴薄而出的妖力摁回了筋脈中。
他艱難地轉頭，看見一個年輕的白發陰陽師周身靈力波動明顯，顯然維持束縛他的這個陣法很費力。
燦金色的瞳孔裏湧動着洶湧的妖力：豎子敢爾！
猛地掙脫束縛，以肉眼不可見的速度朝落日飛去……
妖狐眼睜睜地看着那人黑色的羽翼被滾燙的紅日吞噬，連一根羽毛都沒留下。
“兩百年後，汝還是選擇與吾作對。”
“這次，汝還是失敗了。”
似要應證這個比寒潭還要幽深冷寂的聲音，落日後的天幕中突然出現一扇漆黑的大門，毫不留情地将那輪暗紅吞入。然後，緊緊地關上了門。
在所有人被這突如其來的變化驚了一驚後，天空又毫無征兆地變了色——深藍的天空挂着一輪金黃的夜月，其四周繁星點點。
“星辰移行大陣？！”晴明看着眼前的變化一驚，随即瞬間明了。
他們自進桃花林看到的天空都是假的！八百比丘尼她……她用星辰移行大陣偷換了整片天空！現在在他們眼前顯露的星空才是真的，他進入桃花林時才應該是黃昏……而現在已經快到黎明了！
她故意用這個陣法混淆了時間，她敢光明正大把鑄禦魂的過程放在他們面前也是假象……她早就在真假交替間完成了禦魂鑄就。
所以……大天狗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勞的？！
他覺得自己已經無法直視這個面目平靜的女人了。
幸好，幸好他還是把最後一個言靈“縛”打入了大天狗體內，所以他應該不會妖力盡失身亡。
————
“孟婆？！你幹什麽？！”
“呵呵，我去陪我守護的兔子啊！”晴明眼睜睜地看着孟婆一頭白發變青絲，臉上的褶子歸于平滑，竟一瞬變成了個圓臉大眼的少女。
晴明啞然，他知道那是一個妖妖力散盡的模樣，也是……她最本真的模樣。
“小兔子，你總嫌棄婆婆醜。現在婆婆變好看變年輕了，你怎麽不誇誇婆婆呢～”
“呵呵，真是個任性的丫頭。睡吧，你愛睡那就開開心心地睡……唔～婆婆好像也困了。”說着打了個呵欠，和綠兔子一樣趴在大眼青蛙上睡着了……了無聲息地睡着了。
誰能想到孟婆也曾是個赫赫有名的惡妖，一碗孟婆湯叫多少妖怪聞風喪膽卻又趨之如骛。如今，她為了山兔如斯……
也罷，這或許才是最适合她的歸屬。
世人皆言妖有妖性，妖性可怖，又哪裏知道當一只妖把守護二字刻入妖性中是多麽溫柔。
————
晴明陰陽寮
庭院，櫻花樹下
妖狐枕在俊美的金發妖怪的大腿上：“吶吶，大天狗，你真的不回去治理你的大江山了？”
燦金色的眸子柔和地看着枕在自己腿上慵懶的狐貍：“……嗯。”
“嗯，你要敢反悔我咬死你！你說過要監督我戰勝妖性的！”
“嗯。”
妖性？本性？呵呵……自他接受晴明救助的那一日起，他就放棄了所有退路……那日他從血泊裏爬出來，他看到妖狐時就放棄了最後的驕傲……那日他找到晴明，他自願被他收服，成為他的式神。也許只有這樣，他才能安分地待在妖狐身邊吧。
妖王大天狗已經死了，從此世間只有式神大天狗，再無妖王大天狗。
就讓他以式神的身份好好陪陪他孤獨黏人的狐貍吧……
“唔～大天狗，我們說好了的。你要永遠陪着我……陪着我……”聽着這句撒嬌似的夢呓，大天狗輕笑一聲。
妖狐：我再也不想要什麽人偶了……你就是我全部的妖性。
《完》
作者有話要說： 狐貍碰瓷到這裏就完結了。大家有沒有發現蠢作者還萌了其他對副cp，比如茨木酒吞的愛恨糾葛，八百三尾狐的故事，安倍家族的秘辛諸如此類的……沒錯，作者有很多坑沒填，所以請期待下一部作者的陰陽師系列的文文吧^^大家都喜歡看誰和誰的故事，能給作者個建議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