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沉沒
展敏順着船體下滑了一段路程，落在甲板上的繩索邊上，她單手握住繩索，左手就像是下定什麽決心一般狠狠的将封神七夜的碎片摔在地上。
時間一瞬間像是停止一般，眼見那個碎片一點點的變成粉末，緩緩地消散在空氣裏，融化進了水裏。
展敏不穩的站在甲板上，隔着風聲的流轉，嘴角緩緩的淌下一絲絲的鮮血。借着手臂上的血肉一塊塊的脫落下來，原本細嫩的肌膚就像是風幹的番茄一般蜷縮在一團，變成不正常的紫紅色。
原本黑色的頭發一點點的落下，有些還殘存的頭發也變成枯敗的灰色。
展昭深吸一口氣，都不忍心去看這個畫面，海月像是瘋了一般撲向展敏，握住了對方已經脆弱到不堪觸摸的肩膀。
眼睛裏充斥着絕望，他仰起臉，抱住了那一整幅的骨架，一到水流生生地從他的心髒穿過，海月竟然自殺了。
鮮血将水流染成鮮紅色。
白玉堂拉住展昭，将他整個帶進懷裏。
那個女人雖然說是十惡不赦，卻是展昭唯一的親人，竟然死得如此的凄慘，也算是惡有惡報了。
可是……為什麽石頭碎了，他們卻什麽事都沒有呢？
白亦諾露出一個得逞的微笑，船體已經傾斜到四十五度角的高度，早就超過了一般人能夠承受的平衡度。
“我在剛剛拿到那個破石頭的時候就把他給換掉了，這種省時又省力的方法挺好用的吧。”白亦諾的聲音在耳邊炸響，展昭和白玉堂都不知道應該是露出一個笑容來呢，還是哭給對方看。
揚起頭，展昭拉着能夠固定自己的繩子，看見海面上沉沉浮浮的人頭，那些人就這樣跳下去，根本就沒有生存的籌碼。
這一次的風暴足夠清洗那些來自世界各地不管黑道白道的大家族的勢力，原本以為可以拿到衆神之子的标本，就能夠按照配方狠狠的賺上一筆，可惜從頭到尾，根本就是一個沒有答案的騙局。
衆神之子并非是生存密碼的鑰匙，反而成為了一個催命符。
展昭慘笑，他的手已經開始麻木了，就算是留在在船上也注定沉下去的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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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一只手攀附在自己的腰間，溫柔和果決的氣息包圍着自己。
他聽見一個熟悉的聲音，像是穿越了千年一般遙遙的滑過耳際。
“貓兒，我們跳下去吧。”白玉堂的聲音帶着一絲笑意，竟然絲毫不畏懼面前的這一場災難。展昭也幽幽的嘆着。
“玉堂，你這是想要喂魚麽？”展昭忽然有點嘆服自己還能在這種情況下和白玉堂說些不着邊際的笑話。似乎這個東西就叫做勇氣吧……
“笑話，五爺我注定是吃魚的，怎麽能被魚吃呢。”展昭忽然的笑了，有他在身邊有什麽是讓他畏懼的呢？
答案是，沒有！
船體已經傾斜到一個高度，許多人都在往下跳，海面上黑漆漆的一片，周圍都是一些電流的低鳴還有人們的呼喊。
展昭低頭看着白玉堂，對方也在看着自己。展昭擔心的是白玉堂手上的毒和傷口，海水裏面的鹽分足以讓他疼到麻木。
“貓兒……我沒事的。”
解藥并沒有拿到，白玉堂的臉已經有一種不正常的蒼白，展昭的心一點點的冰冷。看着白玉堂粗重的喘息着，就像是在掙紮。
展昭閉上眼，抱住白玉堂有些發冷的身體。
跳吧跳吧……就算是死，我也不會放開你了……
耳邊的風聲糾纏着，白玉堂在耳邊對自己的話語在一瞬間格外的清晰。
“貓兒……我們再也不分開了。”
展昭忽然感覺鼻子很酸，不知道是因為風吹到微微眯起的眼睛造成的還是因為白玉堂的話。耳邊的刺耳聲音在漸漸的變輕，他似乎又聽見那一聲聲的呢喃，好似咒語一般揮散不去。
巨大的重力讓他們深深的紮進了水裏，水流沖擊着他的大腦，讓他一瞬間陷入了深沉的黑暗。但是在黑暗的面前，他在不停的告誡自己，不要放開，再也不要放開了……
南明市
“昭哥，我們已經有好幾個月沒有見面了呢，道醫院去找你，小魏還告訴我你休假去了。你這一次竟然和小五哥一起失蹤呢。”
丁月華看着面前笑得淡然的男子說道，已經是深秋的季節了，轉眼他和白玉堂在那一次的事件中相處了超大半年的了。
沒有想到他和白玉堂從船上跳下去的時候，還能夠大難不死。白亦淺和白亦諾在此事之後就消失了，在醫院裏修養的那兩個月全都是韓彥在照顧自己。
其實展昭在之後還是有疑問的。
一直都跟在韓彥周圍的孟葉為什麽會不見，還有STS的高層間諜到底是誰。
最後天琴座的命運是什麽，失去了BOSS的ANTS機構最終就像是大魚吃小魚一樣注定會被吞并。
若是四大巨頭之一的天琴座被人吞并之後，STS作為**機構如何去調停其中的利弊。
這一次的風波對于每一個集團來書都是一種考驗。
展昭想的出神，坐在那裏和丁月華平心靜氣的喝着茶，似乎他遇見白玉堂有很多的原因都是因為她，要是那天自己沒有和丁月華一起吃西餐，是不是自己就沒有機會看見白玉堂了，似乎那就是命運。
展昭緩緩的喝着碧螺春，眼神中帶着迷離。
那時候包局的話很清晰的映在腦海裏，那一次是自己回到STS的總部回複任務情況。
“小展啊……”
“包局……怎麽了？”
“STS和Tais的任務合約終止了，你要被派遣回來了。”
“……這。”展昭沉默了，忽然之間想起來，自己除了ANTS之外，還是一個不會和白玉堂有交集的醫生，還是一個軍人。
“上面的命令是，最好不要和Tais有太密切的關系，若是被其他的ANTS知道，會讓STS左右為難。小展，我知道你和白玉堂關系很好，但是……那是規定。”
展昭深吸一口氣：“包叔，我明白。”
或許分別是必然的結果，作為一個軍人來說。
STS必須要保持自己的公正，不能有任何的偏頗和對于某一些勢力的親密。
展昭挂斷電話，心裏不由的想起來，自從白玉堂和自己治療結束，已經有一個月沒有見到他了。
那時候被打撈起來，韓彥告訴他，兩個人的手緊緊的抓在一起，就像是一個誓言，執拗的，也是固執的。
對于白玉堂來說，展昭就像是生命一樣，展昭面對白玉堂有何曾不是。
只可惜，職責所在。
匆匆的趕回了白玉堂的別墅，看着那個人坐在沙發裏，眼神中帶着一種說不出的散漫，展昭緩緩的露出一個疲憊的笑容。
“玉堂，我們……”
“死貓，你終于知道回來了。不知道爺爺我一個人等了你整整半個月。”白玉堂咬牙切齒的看着展昭，展昭這時候才看見那個還綁着繃帶的男人正瞪着一雙好看鳳眸盯着自己，像是和自己有什麽深仇大恨似的。
“玉堂，你要是在瞪着，眼睛可是要掉下來啦！”
白玉堂撇着嘴，指了指那邊還溫熱的飯菜：“笨貓，餓了麽？”
“這個魚湯可是我熬了整整一天的啊，快來嘗嘗。”展昭笑了，将一邊的白玉堂也順手拉下：“玉堂，你也來嘗嘗。”
展昭拿起一個勺子，勺了一勺子奶白色的湯，遞給邊上的白玉堂。
白玉堂微微眯起眼睛，就像是一只偷油的耗子，就着展昭的手，喝了一口魚湯。
展昭也用白玉堂喝過的勺子，喝了一口。
鮮美的魚湯勾起了一道霧氣，蒙在展昭的眼前。
忽然他放下勺子：“玉堂，我要離開了……”
“為什麽？”白玉堂淡淡的問道，他沒有擡頭看展昭。
“因為我是STS的警員，我必須要遵守上面的規定。”展昭閉上眼，讓自己看起來殘忍一點，卻不想白玉堂淡淡的笑道。
“貓兒，我等你……”那只耗子說的雲淡風清，讓展昭的心緊了緊。
“好……”
我等你……
展昭笑了，想起了那天和白玉堂離別的情形，淡淡的思緒又飄了回來。手中的碧螺春已經不熱了，那邊的丁月華看着展昭出神并沒有打斷對方，而是淡淡的看着對方格外沉靜的神色。
忽然展昭的手機發出一些震動，他拿出手機，看見懸挂在手機上一枚白玉老鼠的吊墜，不由的笑。
看着顯示的電話號碼，展昭猶豫了一下，緩緩的接通。
“哪位？”
“韓彥……”
“啊，怎麽了？”展昭微微一愣，卻不想是一個絕對想不到會打電話給自己的人。
“STS和Tais的新任務，恭喜你們又要‘同居’了。”韓彥将同居兩個字說的分外的中，讓展昭頓時感覺到臉頰發燙，他捂住雙眼。
“他知道麽？”
“不知道呢，你就當作是給他一個驚喜好了……”那邊的人，有些興災樂禍，真是對得起他的那個綽號。
“好，謝謝……”
抱歉的看着丁月華，卻收到了對方一個明了的眼神，似乎兩個人的神色就已經到了露骨的境界，早就不需要多餘的語言去告訴別人，自己離經叛道的決定。
臨近冬天，南明市地處于北方，竟然已經開始洋洋灑灑的飄起來小雪。僅僅是十一月的日子，展昭站在別墅的門口，說不出來的緊張。
打算敲門的時候，那扇讓他猶豫了有一刻鐘的大門竟然自己給打開了。
展昭差點将自己的手指敲到對方的腦門上去。
他飛快的收起手指，對上對方的雙眼。那雙嚣張而明亮的眼睛，帶着一絲戾氣向上揚起，淡淡的喜悅充斥着眼眶和臉頰。
“貓兒……”白玉堂垂下眼睑，乘着展昭手裏還拖着個行李箱，那個侵占似的吻印上了對方的臉頰和雙唇。
冰冷的雙唇因為對方的唇齒交纏漸漸回溫，那雙手攀附在他的腰間，自己只能環住對方的臂膀和脖頸。
白雪融化在兩人的身邊。
一點點變得朦胧，化為蒸汽。
一聲嘆息，一點點的蔓延至兩人的心間。
他緩緩的收緊這個擁抱，恰似要将對方融入骨血中。
那時候，只是彼此而已……
END
《生存密碼——天琴座》（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