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Chapter 6
突然得到了計劃之外的東西，是該欣喜還是憂心？你認為理所應當的事情真的就是正确的嗎？如果執着于一件不該執着的事請，也許放手才比較好。總會有人自诩明白自己想要什麽，可是這份自信帶給你的是善果還是惡果呢？選一件物品也許有猶豫後悔的機會，那決定一個身邊的人呢？
也許在異國的新生活開始地的确不錯。埃菲爾鐵塔，楓丹白露，盧浮宮……這些地方一一走過之後，趙笑恩似乎瞥見了這法蘭西的絲絲媚影，也似乎融入了新的社交圈子。
在語言學校上課的日子裏，姿态各異的同學們讓趙笑恩覺得焦灼卻不乏趣味。有模特身材的美女同學，周身都是古着範兒的打扮；有提前上學的小姑娘，不論是說中文還是法文都嗲嗲的樣子；有沒參加今年高考的男孩兒，話不多，長得卻蠻好看；有一對同性情侶中的一個，身為男生卻奉＂菀貴人＂晉升＂熹貴妃＂的方式為自己的生存法則；還有一個女生是學習狂，在國內的時候就把考證作為自己最大的樂趣……就是這樣一群人，成為了趙同學游歷景點的夥伴。
這一群人雖然看上去風格迥異，但卻很容易找到一個共同點——用李喬序的話說，就是＂你們搞藝術的＂。的确，他們幾乎都是學設計的，雖然有分服裝、珠寶、平面等，但很多基礎課都是一樣的，唯一一個不學設計的，便是那個寡言少語的男孩——周竟矣，但，脫不了藝術的幹系，他申請藝術品管理。
李喬序聽趙笑恩提起過幾人的趣事，深表趙笑恩果然找到了組織，得以和奇葩以及怪咖抱團。趙笑恩也不屑的回敬說李喬序這樣無料可救的科研界臭肉，的确是食之乏味，棄之恨晚，這輩子都無緣高雅。
這種對話發生的頻率之高使得二人頻頻慶幸自己沒有照雙方父母的建議合租共處。不然，此時現況必是慘烈又悲壯。
＂趙笑恩，你家附近有沒有出租的房子？＂周竟矣隔着一條走廊問。
說實話，趙笑恩當下有些詫異——原來這個十九歲的男孩兒也能做到主動跟人搭話啊？他話少是遠近聞名的。紮堆一起的中國同學中都有一個共識，那就是別指望周竟矣會和你say hi。真的，你主動迎上去人家能理你就不錯了。也就是上次趙笑恩找到一家買辣鴨脖的鋪子，一激動賣了三大袋來招待國人時，周竟矣才笑呵呵的說了一聲“謝謝”。
不過即便這樣，他在人堆兒裏還是很有人氣，一來長的好看，二來年紀小，三來沉默又不是犯罪——總之，在異國他鄉，大家都還蠻照顧這個年輕幾歲的沉默小帥哥。
＂是趙笑恩姐姐……要我提醒你幾次啊小朋友！嗯哼，別告訴我你要住過去！＂趙笑恩依舊孜孜不倦的引導周竟矣稱她姐姐。這在大家看來，絕對是史上最無用功之一。
周小朋友的些微點頭引出了趙笑恩大吐苦水的念頭：＂弟弟，聽姐姐一句勸，千萬別！我已經鐵了心要搬走了，之所以能撐到現在完全是因為沒尋着好去處！真的，那哪叫個地方啊，住戶一個個看着跟通緝犯似的，感覺分分鐘就能扒光你的人和你的錢包，房東就是周扒皮轉世啊有木有，租金收那麽多還不包水電費還有交通那是一個不便啊，你說你從那麽好的十六區搬去我那是何苦呢？＂
＂不然你搬來和我住？＂此話一出，周圍同學都默默豎起耳朵。
＂你不是要搬家麽？＂
＂沒關系，我只想和你一起上下學，住哪都可以。＂可以确認的是，即便周圍所有能聽懂中文的同學看上去是各忙各的，但心裏早就鼎沸了——趙笑恩莫不是拿下了周竟矣？！
＂這位弟弟，你……不會是，是要早戀吧！＂趙笑恩自然不會往這方面想，但還是忍不住打趣兒地說道。
＂趙笑恩，我已經十九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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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同學，再聽我一句勸好不，咱又不是富二代官二代什麽的，好好學習要緊，其他都是浮雲。＂看周竟矣沒有否認的意思，趙笑恩慌了一下，搪塞一句便收拾東西道了別。
這的确是一件值得反複思忖的事情。
當天晚上，趙笑恩開始擔心自己那還算直白地拒絕是否要傷到小朋友的小心靈。何況周竟矣那種終日沉默寡言，怎麽看都是在不斷昭示自己人生陰暗面的小孩。這可怎麽好？
情況到了第二天顯得更為棘手——周同學居然精神不振的來上課！要知道即便往日最催人入眠的課程，幾乎人人都擁桌而眠了，偶爾能挺立的幾個人中，也是必有周竟矣的，而且這厮往往還專心認真巨投入。大家也常以此念叨：“果然人年輕就是不一樣。”
如今周竟矣成為課上第一個睡倒的人，這無限加劇了趙笑恩的自責，她已經決定要找幫手來好好處理一下這件事。
幾區之外的李喬序正在專心聽“經濟法”，手機很不合時宜的震了一下。
是一條信息：“幫個忙，別拒絕，求你了。”
幾天後，周竟矣上課前主動來找趙笑恩：＂我已經收拾好另一間卧室了。＂
“可是……”
無奈趙笑恩剛要開口，老師已經進來，教室一下子安靜，後面的話便沒法接着說。緊急之下，趙笑恩拿出手機趕忙傳出一條信息：“按之前說好的，速來！”
另一邊的李喬序看了看手機，又看了看臺上的老師，無奈收拾了課本，溜出教室。
趙笑恩這邊下課後，如願的在班門口見到了李喬序，這讓她小小安心一下。然後看人走的差不多了，就走去周竟矣身邊，說：“帥哥，謝謝你費心了，可我真的沒辦法和你合租。”
“幫你買了和我同一款的毛巾，你應該會用的舒服。”周竟矣揚了揚手裏的紙袋，站起身：“不用擔心，我會安排好一切的。”
眼看着周竟矣要走，趙笑恩忙給門外的李喬序使眼色。李喬序抹了一把臉，好像能把自己分外明顯的“不情願”給抹掉似的，然後拖着大行李箱走進來。
“周竟矣，這是我哥。”趙笑恩攔在周竟矣面前，向他介紹李喬序。
李喬序沖周竟矣點點頭。
趙笑恩趕忙說：“是這樣的，我不是不想搬過去和你住，說真的，十六區那居住環境真的太誘人了。當天回去我就和家裏商量來着，結果我媽暴怒，死活不肯。我已經盡力形容我那邊住的有多差，可她老人家就是不同意我和男同學住一起，你知道的，那個年代的人很封建的。後來變本加厲，擔心我将在外不受君權，直接越洋電話打給也在巴黎上學的我表哥，就是他，讓我搬過去和我哥一起住。實在沒辦法了，剛才就想和你說的。”
周竟矣看向李喬序：“其實你可以包庇她的，和自己妹妹住一起，多少會有些不自由吧？”
李喬序無奈的攤攤手：＂是會不自由，可是你知道麽這位同學朋友，我們家這一代四個孩子，只有趙笑恩一個女孩。所以全家上下養孩子貫徹的方針就是‘窮養兒富養女'。你知道要養活一個趙笑恩有多麻煩麽？趙笑恩從小到大一天洗兩次臉，每次洗臉後都用兩張紙巾擦幹，紙巾一定要是德國原産的Tempo，還得是蘋果木味的。你覺得買條你認為合适她的毛巾給她用就是對她好了，可我們全家看在眼裏那是一種你無法理解的心酸和心疼。同學，麻煩放過你自己也放過我妹妹，她若是和你住一起，必然會極力藏匿自己諸多被我們慣出來的壞毛病，這會讓她很痛苦的。而和我住一起她會自在很多，我們都不希望她受苦，對麽？＂
李喬序的一席話讓周竟矣的樣子看起來有點沮喪，他說：＂趙笑恩，不管你信不信，我真的很想和你在一起，永遠想。＂
＂小同學，你最多最多只是現在有點想而已，永遠這件事，發生在未來，是你我都預測不了的。＂趙笑恩心裏很震驚，可臉上卻故作語重心長的樣子。
＂可我是真的喜......＂
＂沒有什麽可是。相信我，＂說到這，李喬序把目光轉向了趙笑恩，語氣分外的寵溺：＂我妹妹的愛情中，僅僅被愛是完全不夠的。不然的話，她這麽好的條件哪還至于一直單身。＂
“好在你語言課馬上結束了，不然我看你有什麽臉面對那個小帥哥。”周竟矣離開後，李喬序一臉看好戲的樣子瞅着趙笑恩。
“少廢話。哎，你怎麽拉着我箱子啊？”
“前天搬完家，你不是說這箱子落在原來屋子裏了，今早看你鑰匙在家放着，想着我下課早就幫你拎回去。剛才你催我過來，我想着正好時間也不緊，就順路了。”
“時間不緊？！”趙笑恩怒目：“你這麽自作主張壞我大事怎麽辦？好在你趕來了，不然你腦袋不保我告訴你！”
“對你的房東好一點吧，你這個寄人籬下的女人。”李喬序懶得聽趙笑恩罵罵咧咧，徑自往門外溜達。
趙笑恩看着面前的李喬序，緊了幾步，跟上去。
＂哎，你怎麽知道我洗臉......＂
＂趙同學，我認識你已經超過二十年了。＂
趙笑恩并沒有接話，因為她突然發覺自己很無恥，這源于她審視自己後發現自己對眼前這位認識二十年的人的洗臉習慣完全不了解。
＂趙笑恩，我今天終于确認了一件事。＂
＂我很無恥麽？＂
＂你說什麽？＂李喬序并沒有聽清趙笑恩的這句咕哝。
＂沒，沒什麽，房東恩人大人您說！＂趙笑恩一邊擺手，一邊在心裏告訴自己，不管李喬序怎麽指責自己無情無賴和無恥都一定要忍了這一回。
＂我發覺哦，你們學藝術的數學果然很差。＂
＂哈？＂
＂一包Tempo其實也就一塊五，裏面有七張紙巾，于是你一周需要四包來擦臉，也就是六塊。一年五十二周，也就是說你一年擦臉的紙巾需要花費三百一十二快。剛才那同學買的毛巾真心不錯，卓谙就用那個牌子，每條毛巾均價一百七。為了保證衛生你至多半年該換一次毛巾吧？這樣他一年要花費的毛巾錢大約是三百四十塊，你用紙巾的話還可以為他省二十八塊。也就是你們學藝術的了，聽到我一咋呼就真以為要傾家蕩産才能支付起你的洗臉費。＂
＂你大爺，別張口一個你們學藝術的閉口一個你們學藝術的，老娘數學好得很這你是知道的！＂
＂是嗎？那為什麽剛才我口算講解之後有人一副恍然大悟還夾雜後怕的慫德性？＂
＂我……我，我那是，那是驚覺他，他數學竟然那麽差！嗯，就是這樣！＂
＂哦。＂
這時，趙笑恩又納悶自己為什麽聽到李喬序的一聲哦之後有點遺憾他不同自己多争辯幾句，這讓自己無敵的應急能力真真無處展示。
作者有話要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