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上部完
喬玄冰沒想到燕青陽竟然親自上門搶人。原辰卿竟然也不攔他一攔,也不知原辰卿是不是瞎的,難道看不出燕青陽身上帶傷?
此時劍氣傷了肺部,他又中毒在身,若不及時醫治,怕是性命堪憂。
“你們還愣着幹什麽?還不去叫大夫?”
喬玄冰點了燕青陽身上要穴,止住血流之勢,大聲命人去請大夫,抱起燕青陽,心下有些不安。燕青陽方才的那句話, 他說他愛的已經不是自己,究竟是什麽意思?
難道他終于還是變了心?
他雖然看不慣燕青陽的舉止,可是燕青陽要喜歡別人,他卻覺得十分惱怒。便如家中養的小貓小狗,每天但可漠不關心,飽一頓饑一頓地喂着,未必肯盡心盡力地待它。但要是知道它的心裏向着外人,便會立時覺得養了一只白眼狼,恨不得一腳踢死,也萬萬不會便宜了外人。
若不是燕青陽此時傷重,恐怕他要把燕青陽搖醒,質問那人到底是誰。
他心底從未有過這麽深重的妒意,像是地獄業火,将他的五內焚燒成灰。
可惜只能等他傷好了再慢慢盤問了。
“爹爹,爹爹!不要死!”一聲稚氣的呼喚,令喬玄冰從怔忡中驚醒,轉過頭去看時,原來喬烈已被守衛解開了穴道,此時已有丫鬟打了燈籠過來,照見燕青陽渾身鮮血淋漓,面色蒼白地昏迷着,喬烈登時生出幾分懼怕。
他年紀尚幼,卻是隐隐約約地知道死就是睡着了,再也醒不過來。他想撲到燕青陽身上,卻見喬玄冰臉色陰骘地看着他,像是他做了什麽錯事。
祖母對他說,這才是他的爹爹,可是這個人卻根本不像爹爹一樣,會抱他,會哄他,總是很兇的樣子。幸好這個人不常來看他,他也不用天天面對這個人。這裏是他見過最美的地方,也有很多好吃好玩的東西,若是爹爹能留下來,和自己一起住在這個地方,那便再美好不過。誰知爹爹竟會生氣,不讓他留在這裏。
他不顧喬玄冰難看的表情,抓着燕青陽垂下的手,想要将他喚醒,偏偏燕青陽像是再也醒不過來,喬烈登時嚎啕大哭:“爹爹,烈烈錯了,你別吓烈烈……”
孩子的哭聲讓喬玄冰的心越發煩悶,厲聲道:“都沒長眼麽?還不把他抱走?”
丫鬟們應聲答是,不顧喬烈的哭鬧,将他抱回房中去。
喬玄冰從來不喜歡孩子,只覺得哭鬧煩人,所以也從不讓他身邊的人有機會生下他的孩子,原以為這個長得和他極為相像的孩子會不那麽讨厭,誰知嚎啕起來這嗓子尖銳之極,幾乎刺破耳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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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大夫帶着藥箱很快趕來。
燕青陽的肺部受創,雖然傷口不深,但流出的鮮血卻是帶着一股奇異的香味,喬玄冰不問都知道他身上中的毒已深入骨髓。
“教主,你這樣抱着他,恐怕不利于他的傷口愈合……”
謝大夫小心翼翼地提醒。
喬玄冰臉色微變,像是想将懷中的人放下,卻是現出猶豫之色。
“如果能解開他身上的毒,他是不是就能沒事了?”
“或許吧,只可惜屬下醫術不精,解不了他身上的毒。”謝大夫小心翼翼地回道。教主現在喜怒無常,千萬不能得罪了他。
謝大夫已為燕青陽敷藥包紮好,又改了藥方,加了幾味外傷的藥。他雖然不及薛神醫醫術高明,但一手針灸仍然十分不弱,銀針到處,燕青陽緊蹙的眉心慢慢放松了許多,像是不如原先那般痛楚。
“我知道了,你退下吧。”喬玄冰淡淡地道。
他一直沒讓人把薛不二叫來,就是擔心對方和燕青陽勾勾搭搭,欲語還休,自己會有把對方掐死的沖動。
江湖中人很少會得罪大夫,特別是醫術高明的大夫。
沒有人能保證自己一輩子不生病。
可是事到如今,卻是不得不找他來了。
喬玄冰從心底産生一種頹然,這種頹然很久沒有出現。
上一次産生這種情緒時,還是發現萬劍宗的龐大,大得以他一人之力完全沒辦法鏟除的地步。他不得不與扶搖宮的單渺之合作。結果導致了單渺之身受重傷。
請求燕青陽救單渺之時,他甚至有種認命,準備許諾和這人厮守一輩子,來換得盟友的平安。沒想到燕青陽竟然先行提出要和他春宵一度。
哪個男人能忍受這種被逼的感覺?
不止燕青陽在逼他,就連他的父母也在逼他,用他的親事來報答家父母對喬家的大恩。
每當面對燕青陽時,他看着對方宛如女子般細聲細氣地說話,手指不自覺地撫摸鬓發,他便會忍不住有種毆打他的欲望。
若他不是自己的未婚妻,恐怕他早就把燕青陽打成殘廢了,只不過是在性事上粗暴一些,他就哭哭啼啼的。
打女人是弱者的行為,他也承認打女人不好。如果燕青陽還是那般長相,他就是把他當女人又如何?
可惜對方不是女人,是個鐵骨铮铮的男人!
明明是英氣逼人的相貌,卻是嬌滴滴的氣質,怎麽看都帶着一股違和感。
四年過去,燕青陽由妩媚變成細心從容,不再像以前那麽惡心,可是他居然連兒子都給他生出來了!
本來還想着,除了能生孩子,他簡直就是個女人,結果,他還真的生了個孩子,還在外面躲躲藏藏了四年。如果不是教中弟子巧遇,恐怕他還真敢一輩子不出現。
燕青陽身份敗露後,喬玄冰放他離開,是因為當時也沒做好怎麽面對他的準備。一個膽子大到敢騎在他頭上捋虎須,卻還一臉畏懼膽怯地看着他的大男人,教人怎麽不想把他揍一頓?
結果就是……險些殺了他。
喬玄冰心中說不出的挫敗。
他見過的女人多不勝數,卻從來沒有一個像燕青陽這麽麻煩的。單渺之常常嘆息女子心海底針,他卻不知道一個像女人的男人更是難以琢磨。
“快馬加鞭,請薛神醫到塞外來救人。”他找了個弟子,随口吩咐道。
那弟子十分猶豫:“聽說薛神醫對病人很是挑剔,什麽錢不夠不治,病得不稀奇不治,态度不好不治……據說他開的診金也是不二價……”
“哪有那麽多據說?”喬玄冰冷冷地道,“他若是不肯來,就把他打暈了帶回來。”
* * *
胸口很疼,疼得像有一團火在燒,可是嗓子卻是在發癢,癢得他想咳嗽,實在忍不住時,燕青陽咳了出來,嘴裏登時一股血腥氣。
他登時就驚醒了。
四周十分安靜,立着不少書架。他躺着的地方是一張很寬大的木榻,榻上墊着一層白色貂皮,極輕極軟,若不細看,竟像是卧在雪上。
這是喬玄冰的書房。以前他睡在喬玄冰的卧房的,可是喬玄冰從不回房睡。塞外的夏天極熱,冬天苦寒,喬玄冰便睡在這張榻上,冬天墊一層貂皮,夏天把貂皮撤走,在四處放上冰塊,也是十分涼爽。
他會熟悉這裏,自然是因為常常進房給喬玄冰送炖好的湯。人參烏雞湯,冬蟲夏草湯,冰糖雪梨湯……什麽湯都有。
喬玄冰不愛吃飯,但對于喝湯卻是來者不拒。卻因喬玄冰一直抗拒他,他便謊稱是別人炖的,他只親手端來。
曾經肖想了許多年,只想進入書房睡上一夜,誰知在他再也不做他求時,喬玄冰會讓他睡在這裏。
他按着胸口,慢慢坐起身。
“你又想去哪裏?”喬玄冰的神色滿是不耐,“就是想下山,也等傷勢好轉了再說!”
沒想到喬玄冰就在房中,燕青陽微微一怔,随即輕聲道:“多謝教主好意,我還是睡我原來的地方好了。”
聽到他說這句話時,喬玄冰沒來由地松了一口氣。
這句話無疑是承認了他的身份。他語氣難得地有些溫和:“原來的地方沒打掃,積灰了。你就住在這裏吧!”
燕青陽心道果然如此,卻是慢慢坐起:“無妨,随便打掃一下就可以。”
喬玄冰攔住了他:“你現在這個樣子,還能打掃?”
他恍若未聞:“教主,請借過。”
喬玄冰抓住他的手腕,語氣森冷而危險:“聽不懂我的話?”
他的手腕被捏得生疼,卻是咬緊牙關,不肯發出一聲呻吟。
“哭啊,你不是最喜歡哭的麽?怎麽不哭?”喬玄冰本以為最讨厭他的眼淚,可是看到他強忍着不肯吭聲的表情,卻讓他沒來由地感到一種嗜血的興奮。
“我的眼淚,早就流幹了。”
他看着喬玄冰,像是面對一個陌生人,但只有他自己知道,內心慌亂如昨。
這個人并不是玄冰,只是和玄冰長得像而已。他是個披着玄冰外皮的惡魔……
他在心裏不斷地對自己說,強迫自己鎮定下來,可偏偏仿佛窒息般的難受。
喬玄冰放開他的手,冷笑一聲:“你的意思,倒像是我欺負了你。你自己好好想想,如果我真的對你有感情,早在十年前就娶你過門了,又怎麽會推三阻四?你敬酒不吃吃罰酒,怪得了誰?生孩子也不是我逼你生的,你還背着我跑到山下,偷偷生下他。你一意孤行,就沒想過自己能照顧好他嗎?你看看你,給他穿的什麽,吃的什麽?那麽小的孩子,你竟給他喝酒!”
燕青陽心中酸苦之極,卻是無言以對。他的能力也僅僅只是讓孩子衣食無憂而已,但喬府卻能讓他從小養尊處優。
他本以為喬烈不介意的,可是小孩子在選擇上卻是毫不猶豫,這麽多天,幾乎忘記了還有一個爹爹。
喬玄冰說他一意孤行,真是說得半點也沒錯,他一廂情願地要跟着玄冰,并沒有問玄冰願不願意被他跟着;一廂情願地生了孩子,卻沒有問孩子願不願意和自己在一起。
喬玄冰看他嘴唇都變得蒼白,渾身微微蜷縮,只能用手撫着傷口,像是疼痛得撕心裂肺,多說一句話,就能令他昏死過去。
喬玄冰将要出口的話猛然止住,過了許久,才沉聲道:“你既然是他母親,就暫且住在這裏,別鬧脾氣了。”
他還想加一句“我雖不能娶你,但養着你也不難。以後我有了意中人,你要對她多敬重一些。”但話在口邊,忽然萬分沉重。
二十多年來他一直未曾娶妻,開始時是因為燕青陽礙着他,讓他十分不方便,後來燕青陽離開,他卻覺遇到的人都有緣無分,不是這樣不合适,就是那樣不好。姿色好的多半脾氣不行,姿色和脾氣都好的,出身又略有些卑賤。他并不計較對方身份,可是出身不高也意味着見識短淺,舉止粗俗。
其實平心而論,燕青陽的确是個很好的妻子,可是想到他以前纏人,就覺得渾身煩躁,無法忍受。
他現在不再像以前那麽女兒姿态,或許他們真的能湊合過這一生吧。
只是心中對自己的另一半仍有期許,便不想把正室的位子給他。
看他的樣子還想帶烈烈下山,自己既然無法說動他,便讓喬烈來試試。喬烈年紀雖小,卻是個小人精了。相信烈烈需要什麽,他很快就會明白,他颠沛流離的江湖生涯,并不适合帶着幼子在身邊。
* * *
“爹爹。”似乎害怕燕青陽生氣,喬烈站在床邊,怯生生地抓着丫鬟小寧的裙擺,時而向小寧投向求助的眼神,小寧輕拍他的肩膀,安慰着他。
燕青陽一看他的樣子,便覺得絕望。
“你先出去。”他對小寧說。
“是,夫人。”小寧行了一禮,便要出門時,烈烈像是有些害怕,竟然轉頭叫了一聲:“小寧姐姐!”
燕青陽氣得咳嗽起來,烈烈這才沒有去追小寧,小聲地問:“爹爹是不是生病了?”
燕青陽沒回答,問道:“你就這麽喜歡這裏?”
烈烈偷偷看了他一眼,發現他臉色蒼白,但沒有責怪自己的意思,于是回道:“小寧姐姐很漂亮,花園很漂亮,還有……還有很多姐姐都很漂亮。”
燕青陽慘然一笑:“爹爹是不是很醜?”
喬烈低下頭:“爹爹不醜,但是……但是爹爹兇起來很可怕……”
燕青陽低低笑了起來。
他為了兒子易容改姓,誰料完全沒有這個必要。現在卻因外貌之故,還被兒子嫌棄。
他在他們父子當中,一直就做着多餘的事。
大概,他本來就是個多餘的人。
“爹爹,你怎麽了?”喬烈有些害怕,不斷地回頭去看門,希望小寧來救他。以前燕青陽會為他做錯事而責罰他,可是來到這裏以後,卻是沒人敢罵他一句,人人都将他捧在手心裏。
昏暗的房間裏,燕青陽蒼白的面孔,凄厲的笑容,讓他無端生出一股懼意。
“你走吧。”感到身體裏的命燭之火即将燒到了盡頭,燕青陽連說話的聲音都似乎變得嘶啞。
“爹爹……”喬烈有些猶豫不決,他當然很想離開,可是潛意識地眷戀不舍,他不明白這是什麽感覺,只是呆呆站着,鳳眼盈滿了淚水,卻是沒有滾落下來。
“走吧,小寧姐姐還在外面等你。”他知道是吓壞了兒子,語氣十分溫和。擡起手想要摸一摸兒子的鬓發,但看到喬烈露出驚懼的表情,登時又忍住,看着喬烈轉過身,跌跌撞撞地出門而去。
還想着将兒子帶大,讓他長大成人,但恐怕連這一天都看不到了。
他覺得肩背極冷,只能靠坐在床頭,看到門外的那個俊美男子進來時,不由得微微一笑。
他此時萬念俱灰,對喬玄冰再也無一絲的懼意,有的只是對于自己癡戀的嘲弄。
“你果然來了。”
“你怎麽知道我會來?”喬玄冰看到他面上的表情時,亦不由微微一怔。
習慣他悲傷的目光,被他這麽注視時,卻是情不自禁地心口一跳。
相識多年,他們竟然還是第一次這麽心平氣和。
“喬烈一個人走不到這裏。多謝你帶着他來,見我最後一面。”
“你不會死。”喬玄冰脫口而出,心下詫異自己怎地會有這種沖動情緒,随即立刻緩和了情緒,“我叫了薛神醫來,定會治好你。”
燕青陽露出不置可否的一笑。
子母果的毒性本來不難解,可是他在懷孕初期廢了武功,又受了寒氣,不能立時逼毒,毒深入骨髓,就連薛神醫都感到棘手。
不,他想錯了,神教中還有救治他的方法!
只是……
他心口一跳,凝目注視在喬玄冰的臉上。
這種直勾勾的熱切目光,讓喬玄冰幾乎是立時想起了往日的歡愉,他帶着萬般傾慕和溫柔,自己不屑而傲慢地,将他按倒在床上,剝光他的衣裳。
想到這張平凡的面孔下幾乎令人銷魂的身體,喬玄冰幾乎有些克制不住。以前會為了他英俊的容貌,不介意和他上床,可是如今他相貌大變,怎地自己竟然會反而有了欲念?難道是身邊很久沒有人了麽?
他回過神,說道:“怎麽了?”
“你讓烈烈來見我,是想告訴我,我是沒辦法帶他走了的,是麽?”
“這裏有什麽不好,你以前不也在這裏住了很多年……”
“沒錯,我是帶不走他了。”他喃喃地說。
“你又何必一定要離開?只要你能認清自己的身份,我并不會虧待你。”
燕青陽輕輕搖了搖頭。他明白喬玄冰對他沒有感情,如今烈烈也不願意跟他,他再糾纏下去,就變得難看了。
這一生只是愛錯了人。
他在心中胡亂地想着,卻知道并不是愛錯了人那麽簡單。回想起少年玄冰燦爛熱情的面容仿佛還在昨天,而自己日漸硬朗的容貌,擔心留不住他而矯枉過正地變得女兒姿态,讓人一看就反胃,卻又對玄冰死纏爛打,才是真正的錯處。
想要一生不變的感情,想必需要彼此都維持在最初的那個樣子,可是世上又哪裏來的永恒?
所謂的海誓山盟,到頭來,也只悲痛于自己成為秋風畫扇。
他目光有些茫然,過了許久才道:“玄冰,你放我走了罷。”
喬玄冰一怔。他話語中雖有哀求之意,但卻是十分決絕,心中不知怎地,有些失望。
或許是失望于,這個人自诩情深,到頭來還是有退卻的這一日。
燕青陽續道:“如今你也多了一個兒子,有沒有想過,給我什麽補償?”
喬玄冰沒想到會從他口中聽到這句話,驚得半晌無言。他是真的想通了?竟向他索取報償?難道,他竟能連喬烈也不要了?
喬玄冰的眉頭深深皺起,幾乎成了個“川”字。
不知道喬烈剛才和他說了什麽,讓他忽然從執着地想要回兒子,變成想要賣掉兒子。
只會哭哭啼啼的東西,果然都讨厭得很,還以為他聰明,誰知連這點事也辦不成。
喬玄冰打算回去後就去問問喬烈,到底說了些什麽。
“喬教主不會不肯罷?”
聽得出他聲音裏的譏嘲,喬玄冰目光銳利了幾分,卻又看不出他的心思,沉聲道:“當然不會。你要什麽?”
“我要進一次禁地。”
禁地是天一教珍藏寶物的所在,裏面幾乎囊括了天一教歷代祖先搜羅來的珍寶古玩,武功秘籍。除了對神教有大功的人,才有資格進去取一件東西。
其實即使不用喬玄冰首肯,單憑燕青陽救過對神教有大功的單渺之,也有資格進去一次。只不過單渺之受傷,算得上是順帶為燕青陽的父母報仇之故,他也便沒有算上燕青陽的大功。
“好,我讓宋長老和陳長老陪你同去。”
與其問他要虛無缥缈的感情,還不如要一件寶物珍玩在手,大約燕青陽是忽然想通了。
可是會提出這種要求,也就表示,他對他的感情也已淡泊到幾乎沒有。
喬玄冰本該親自送他去禁地,可是臨到口中,還是改變了主意。
他不太想看到燕青陽只看重珍寶,而對他熟視無睹的一幕。
這種奇怪的感覺讓他忍不住多看了燕青陽兩眼,卻見他低低說了一句:“多謝。”就疲倦地閉上了眼睛。
他內外傷都是極重,能說這麽久的話已不容易。
喬玄冰只得放棄,退出門去。
心底忽然有種莫名的傷感湧上,這種情緒如此陌生,讓他有些失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