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霓裳知道他兩人定會有許多話要說,因此早就遠遠地避開,此時看到喬玄冰出門,才又迎了上來。他囑咐霓裳燒了火盆,再拿幾個銅制的手爐,來給燕青陽暖手。

霓裳聽得出教主對燕青陽頗有照顧之意,喜上眉梢,應聲退下,聲音十分清脆。

喬玄冰也顧不得霓裳是什麽想法,仍然站在門外。回想方才面對燕青陽的反應,他只覺意猶未盡。可惜燕青陽身體太弱,讓他打消了再來一次的念頭。

兩人雖是多年的怨偶,但情事不知做過多少次,在相合上,沒有人能超過燕青陽半點。

他想,他對燕青陽是有欲望的。而這種欲望以前是被厭憎所掩蓋,所以覺察不出,而當燕青陽終于放下情感,不再執着時,兩人終于保持了相對平靜,這才讓他發現了自己心底深處潛藏的欲望。

他甚至有些感激燕青陽的懸崖勒馬了。若不是這樣,他恐怕還發現不了這一點。

而燕青陽所說的,他對單宮主的感情十分特殊……

喬玄冰皺了皺眉。

或許真的讓燕青陽猜中了吧。他愛慕單渺之的潇灑不羁,俊美逼人,可是又對燕青陽有着割舍不下的欲望。

可是人的感情和欲望,怎能一分為二?

……

喬玄冰把喬府的管家拎出來逼問,管家隐瞞不過,才說出他因為和一個丫鬟有了私情,那丫鬟在多年前對燕青陽十分不滿,如今看到燕青陽重新回來,而喬玄冰又對燕青陽愛理不理,所以趁機報複。

府裏的人都說,燕青陽如今自己毀了容貌,教主是絕不會再看上他了的,所以管家就幫了那丫鬟,在霓裳來要衣物吃食時冷嘲熱諷,甚至污蔑是霓裳自己假公濟私,就連平時留給他們兩人的飯菜都經常是殘羹冷炙,把霓裳氣得哭了好幾次。

這種事當年就有過,喬玄冰從來不管,他們也就以為燕青陽只不過是個上不得臺面的男寵,誰會知道喬玄冰竟會親自過問?

喬玄冰一聽這事竟然不是第一次,一張白皙的面龐登時黑得徹底。

燕青陽好歹是他未過門的妻子,他們竟然好大的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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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卻不知這些人捧高踩低,慣于欺上媚下,知道燕青陽無論怎麽訴苦,喬玄冰也不會為他出頭。而燕青陽為人又過于耿直,得罪了不少喬府中的小人,也就不足為奇。

喬玄冰一怒之下,當即把管家和那丫鬟都打了一頓板子,趕了出去,就連幫他們說話的人也一并趕走。

他做這件事并不是單純為燕青陽出氣,可是燕青陽知道時,卻只是平靜地道了謝,并說他其實早就不介意了,客随主便,主人家大可不必如此。

他所說的話讓喬玄冰大為吃驚。

燕青陽如今的神情,真是完全不愛他了,甚至是根本不在乎他了。以前他輕輕咳嗽一聲,都會得到燕青陽關懷的一瞥,可是現在的燕青陽卻是置若罔聞。

若非他熟悉燕青陽的身體,記得他的味道,幾乎要認為這是燕青陽同卵雙生的兄弟。

難道他當真不愛他了?

心底存着這個疑惑時,喬玄冰不由得暗自嘲笑自己。身為天一教主,每天的事情多不勝數,怎地會為一個并不喜歡的人牽腸挂肚?

多半是燕青陽黔驢技窮,假裝對他不經意,故意挑起他的征服欲罷了。

他不由得暗自冷笑。

這種小心思他在別的女人身上見多了,其實他并不吃這一套,可是發現感情十分簡單易懂的燕青陽居然也在他面前耍這些花招,他卻覺得很是新奇,忍不住想要試探他更多。

塞外苦寒之地,青樓妓院中的女子其實都比中原人要健康許多,性格也十分爽朗,不會糾結感情上的事。她們發現喬玄冰沒心沒肺,一上來就脫衣裳,做完事扔了銀子就跑的,也就不再對他浪費感情。

可憐喬玄冰初識情欲時年紀太小,根本沒想過可以去青樓纾解,誤打誤撞之下才抱了燕青陽,結果惹了一輩子的麻煩沒法解決。

他父母都以為他十分聰慧,這些事是男女天生便會的,所以從來沒有教過他,後來喬父怒罵他時也說,他惹了誰不好,竟去招惹燕青陽,不管怎樣都要将人娶過門。

喬玄冰無可奈何,只好将燕青陽帶回家,搪塞父母說,長大了就完婚。另一方面卻是威逼利誘,讓燕青陽悔婚離開。

都是十多年的往事了,如今他也有了自己的孩子,待他再大一些時,便要早些給他些銀錢,打發他到勾欄院見識見識。

他雖然不喜歡小孩子,更讨厭喬烈的見風使舵,仗着祖母的寵愛就無法無天,可是面對着一個和他容貌相似的小孩兒,還是有種驚訝古怪的感覺。

照別人說,他小時候就是這般模樣。若他以前是這樣的,那也太讨人厭了。

已為人父,他的忍耐力似乎也從天而降地變得越來越多。也許是因為想到曾經有這麽多人忍過他,他對喬烈便也容忍許多,大不了眼不見為淨就是了。

喬老夫人讓他多抱抱喬烈,他覺得十分不耐煩。這麽小的東西,要是一不小心捏死了怎麽辦?不過等他長大了,一同逛窯子,又還會成為對手。

只是他這些年對風月之事已經不太上心,偶爾情欲來時,也只是自己纾解。

曾經以為是自己過了血氣方剛的年紀,可是聽了燕青陽的話卻讓他忍不住懷疑,是不是因為單渺之和他合作過後,兩人關系走得近了許多。

只是單渺之如今并不在天一教,他并沒有機會去證實這一點,反倒是燕青陽似遠似近的态度,卻像是撩撥一般。

即使上了床還假裝對他不在意,燕青陽是不是矯枉過正了些?他是不喜歡他膩膩呼呼的性格,可是現在也冷淡得過了份。

喬玄冰不由得怒氣高漲,若是在燕青陽面前發作,無疑是承認自己認輸。

……

喬玄冰讓人用一頂轎子請了群芳閣中的一個歌姬到喬府中唱曲。這位歌姬是當年和他有過露水姻緣的漪蘭香君推薦給他的。漪蘭香君和他相遇風塵之中,互為知己,他也不在她面前隐藏身份。

她早已攢了贖身錢,卻還在青樓中不肯脫籍。

喬玄冰當年曾經說過幫她贖身,她憂郁地拒絕了,說是按照律法,青樓女子只能為妾,以後會受正妻的氣。若是教主同情她,不如多給她些賞錢。喬玄冰深信不疑,大加賞賜。

後來喬玄冰聽到一個小道消息,她酒醉後曾經說過一句話:“男人身居高位,大多會有救風塵的喜好,總覺得自己憐香惜玉,最是風流。這種人的錢最好騙了。”

喬玄冰後來打聽,才知道這位風塵女子其實有不少藍顏知己,虧他和那些人都自命風流,以為自己是她命中獨一無二的那個人。

他向來不喜歡俗氣的人,可是免不了還是做了俗事,反而還被人嘲笑。

那時候燕青陽還沒有離開他,有時只因為自己發怒了幾次,他都會察覺,給他送了下火護肝的藥膳。

這樣的一個妻子,除了不是女子之外,可說無可挑剔。但他卻抓住這唯一的缺點,故意挖苦他。

“教主,你心情不好麽?”柳青青嬌聲問道,“奴家彈一曲琵琶可好?”

喬玄冰擺了擺手,示意她随意。

燕青陽整天呆在房間不出來,他總不好故意帶着一個歌姬上門招搖。以前還好,燕青陽總會時時在意他,他就是身上多了一點脂粉氣都會被燕青陽識破,但是現在燕青陽根本不管他。

他便趁着午飯時霓裳去廚房取飯菜,刻意讓人把霓裳支走,拖延她的時間,再帶着柳青青來到燕青陽出門的必經之路。

誰知燕青陽的忍耐力竟是如此之強,從中午等到晚飯都沒出來。

難道他就不吃飯的嗎?

喬玄冰的臉色越來越難看。還以為這人既然會照顧別人,想必也會顧全他自己,不會讓別人有後顧之憂,誰知沒人給他送飯他竟然連飯也不吃了。

柳青青聽他不說話,還以為他是默認,抱起琵琶就開始唱了起來。

“平生不會相思,才會相思,便害相思。身似浮雲,心如飛絮,氣若游絲。空一縷遺香在此,盼千金游子何之……”

本來喬玄冰就憂心忡忡,柳青青還唱這麽不祥的相思曲,喬玄冰的臉色更是黑得如鍋底一般,正要斥責,一轉臉,卻見燕青陽走到了小徑,看到了兩人,平淡的面色上似乎吃了一驚,像是沒料到會在這裏遇到他們。

喬玄冰不由得心下一喜,卻見燕青陽皺起眉頭要轉身避開,可惜目光與他相撞,才不得不向他們走來。

“教主!”燕青陽恭恭敬敬地上前行禮,“在下不知教主在此,打擾教主的雅興,還請教主不要見怪!”

柳青青已和喬玄冰約好,此時見到燕青陽,于是嬌滴滴地偎依在喬玄冰懷中:“教主,我們繼續聽曲兒吧。”

喬玄冰将她一把推開,走到燕青陽面前,冷冷地道:“你剛剛那種嫌棄的表情是什麽意思?”

燕青陽沒想到自己的心思竟然透露了出來。他當年極為喜歡喬玄冰,可是現在感情被壓住,曾經難以覺察的憎惡便浮現了出來。

“這個麽……”燕青陽幹咳了一聲,神色有些不自覺的尴尬,“教主風雅多情,令人羨慕,只不過亂花漸欲迷人眼,容易得病,教主還是多小心一些為好。”

“你是說我會染上花柳病?”喬玄冰冷笑一聲。

和他相交過的人無一不是絕色,燕青陽也只比他們好上一籌罷了。除了燕青陽外,絕色的男女無一不是心高氣傲,又豈會輕易為凡夫俗子動心?至于染上花柳,更是不太可能。

“沒染上自然是最好,在下會常常為教主焚香祝禱的。教主還有要事,在下就先告退了。”燕青陽行了禮,急匆匆地就要離開。

看到他像躲避瘟疫一般逃開,喬玄冰的臉色更是難看:“站住!”

燕青陽只好停下腳步,轉過身道:“教主,我那丫鬟遲遲不回,我擔心她出了事,所以去看看。”

“霓裳是我喬府的丫鬟,用得着你操什麽心?”

他這話竟像是有些賭氣,燕青陽不由得一怔,卻道:“教主說得是。她只是和我有些交情,卻不是我的丫鬟。”

喬玄冰發現燕青陽竟然如此惡劣,哪句話惹他生氣,他就要說哪句話,他只想把燕青陽的褲子扒下來,好好打一頓。

他瞥了柳青青一眼,柳青青登時“啊呀”一聲,慌忙道:“奴婢忽然有些事,要先告退了,教主息怒。”她甚是乖覺,提也不提燕青陽一句,就是向喬玄冰表示甚麽也沒看見的意思。

喬玄冰心下十分滿意,卻是冷冷地對燕青陽道:“你驚走了我的美人,卻是要如何賠我?”

燕青陽知道中計,也只好苦笑。

喬玄冰向來蠻橫霸道,即使指出他是故意逮住自己,也拿他無可奈何。他是個聰明人,只不過往昔被愛情蒙昏了頭,此時無比清醒,知道是最近對喬玄冰淡漠下來,惹起喬玄冰注意。

原來上一次舍身飼虎,仍然不能讓他滿意。不過由于喬玄冰刻意讨好他,以前令他十分難過的情事現在也似乎沒那麽痛苦。這個身體寂寞許久,既然有人願意撫慰,又何樂不為?

他微一沉吟,回道:“教主要我怎麽賠?”

喬玄冰看他面上一片冷靜,雙目仿佛明波,不由得心中一片激蕩,攬住了他的腰,将他抱到懷中。

身體比上次溫暖了許多,喬玄冰不由得心下一安。想來自己一直對不起他,他心中肯定是有怨言,只要他不抗拒自己,那兩人的關系就會有緩和的機會。緩和了以後又将燕青陽放在什麽位置,他一時卻是沒想好。

“我要你賠我一夜巫山雲雨……”喬玄冰聞到他身上熟悉的氣息,一時恍惚,呢喃說道。

“那位姑娘還沒走遠,我再去找她回來吧。”燕青陽聲音依舊平穩無波,甚至還退了一步。

“你到底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喬玄冰有些惱怒,伸指向他的穴道點去。

他直覺地伸掌格開,喬玄冰更是生氣,使出了擒拿掌法,一手将他的手腕扣住。

他只覺得手腕一疼,不由得“啊”了一聲,已被喬玄冰點住了身上要穴。

喬玄冰看到他完全不能動,只能看着自己,先前的那股憋屈才一掃而空,将他攔腰抱了起來。

此處正是府中小路,随時有可能來人,萬一撞到別人只怕是有些不妥。

他抱着燕青陽進了樹林走了許久,繞到一塊巨石後,這才将人放到了雪地上,在他耳邊輕聲道:“我一直在等你,等了好半天了。你怎地如此絕情?”

即使不是癡戀他的燕青陽,而是其他的女子,恐怕這時也會用小鹿般的目光羞怯地看着自己,誰知燕青陽卻是不為所動,只苦笑了一聲:“等我也沒必要捏我的手吧。”

“很疼麽?”喬玄冰有些奇怪,燕青陽以前不管怎樣都不會呼一聲痛的。

他捋起燕青陽的袖子一看,只見上面多了幾個烏黑的手指印,便知自己暴躁時下手連自己都沒譜,心中不由得有些愧疚。

“我去找些藥酒來給你擦擦。”

“不用麻煩了。”

“那我舔一舔,多半就好了。”他讨好別人的方法不知學了多少,只不過從來沒在燕青陽面前施為而已。燕青陽本來就對他有感覺,自然會手到擒來。

他低下頭輕舔了燕青陽的手腕內側而後到了指縫處,略薄的肌膚十分敏感,他感覺到燕青陽的指尖都因為快感而瞬間崩緊。

兩人正在巨石後躺着,随時會有人來,更有一種偷情的快感。

喬玄冰輕笑道:“你待會兒可得小聲些,若是驚動了旁人,怕是你面子上過不去。”

燕青陽淡淡地回道:“我有什麽不好意思的?倒是教主,被人撞到和一個容貌尋常的男人在一起,恐怕會很丢臉吧。”

喬玄冰面色不由得有些發青,他以前的确是侮辱過他,可是現在卻是巴不得讓別人看到,好讓燕青陽丢了顏面,以後沒辦法再和別人一起。可是轉念想到,燕青陽哪還有什麽顏面可言?

他為了自己,榮辱自尊都抛棄了。

如今居然還能平淡如水地離去,引起了他足夠的好奇。

他不相信燕青陽能做到。

明知這個時候離他越遠越好,這樣才是對當年的癡情人最好的仁慈,可是偏偏像飲鸩止渴一般,一次又一次地招惹他。

喬玄冰目光變得幽深:“你是不是在我身上下了什麽毒,竟然讓我無法放開你?”

燕青陽心知他是無聊的征服欲在作祟,平躺在地上,試圖用微弱的內力沖破穴道,口中卻是說道:“教主說笑了,我若是有這種毒,必定是早就下在你身上的。”

喬玄冰揚眉笑道:“你敢嗎?”

燕青陽閉口不言,只是無聲地笑了一下。

喬玄冰卻被他笑得心神蕩漾,幾乎情不自禁。若不是外面寒風刮得厲害,恐怕他要把他的衣裳都扒下來,從頭到尾疼愛一遍。

他強忍着這種沖動,只解開了對方的腰帶,撩開了他的衣裳下擺。

被燕青陽這種過于冷靜的目光注視,竟讓他感到嘴唇發幹,忍不住道:“你閉上眼睛。”

燕青陽心底有些發冷,但他還不想激怒他,和自己過不去,于是閉上雙目,等待喬玄冰心血來潮的淩辱。

一次兩次的試探總是有的,等到他膩了,自然也就過去了。

他感到喬玄冰的動作幅度并不太大,只脫了他的褲子,想必是想速戰速決,以免被人發現。

當熾熱的硬物分開他的臀部,擠進他的後庭深處時,他感到一陣冰涼,渾身瑟縮了一下。

腦海中漸漸變得混沌,他知道喬玄冰不會想他發出聲音,于是咬着下唇,克制着自己。

當一個個穴道被沖破時,燕青陽的心也變得越來越冷靜。肉體處在極致的歡愉中,他卻像是漸漸脫離了自己的肉體,冷眼看着這一切的發生。

喬玄冰看着燕青陽咬得嘴唇紅腫,心中不知怎地,竟然十分舍不得,想叫他不要勉強自己,卻見他緊閉雙目,不由得一笑。

他總是這麽聽話,永遠不會拒絕自己。

當一個男人知道總會有一個人這麽等他,難免會任性的。

他抱緊了懷中的身軀,一陣陣沖刺着。想必是他憋了太久,前些天又碰了燕青陽,所以有些意猶未盡,竟然很快就達到了高潮。

極致的快感湧上,他只覺得腦海間一片空白,渾身也仿佛虛脫一般。

他看着燕青陽下體還是垂軟,便知剛才只顧着自己發洩,完全沒在意對方,于是便要用手為他解決。

正要俯身下去時,身下的男人猛地起身,徑直點了他胸前小腹幾處要穴,甚至連啞穴都一并點上。

喬玄冰從來沒遇到燕青陽對他這麽不敬,瞳孔微微一縮。他想張口問燕青陽怎麽了,卻見燕青陽艱難地起身,穿好了褲子,慢慢系上袍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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