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邱澤語翻了個白眼，對于巫桑蹩腳的謊言嗤之以鼻，什麽天道降罰，睜着眼睛說瞎話大概就是指的巫桑這樣的了。
不過……巫桑有句話倒是說得不錯。
“你也知道偷窺的行徑很龌龊啊？竟然還變成幼生靈獸的樣子糊弄人，羞不羞啊你？”邱澤語恨鐵不成鋼地譴責着，耳根因為羞恥而泛着粉。
他真的很想拎着巫桑的耳朵嚎——你是男主诶！男主诶！能不能矜持點？能不能正直點？能不能有點羞恥心？
而且，變就變了，有本事就裝到底別讓他知道啊！就不會适可而止地溜走然後人模狗樣的回來嗎？要瞞就幹脆瞞得徹底點啊！
邱澤語心中郁郁，一想到先前自己被這家夥蠢萌的外表所欺騙光着身子在他面前晃的場景，邱澤語就羞恥感爆棚，只想捂臉自閉。
唔……同樣是猩紅色的眼睛，還莫名其妙地流鼻血，他怎麽就腦子缺根筋，這麽明顯的漏洞都沒注意到？
不對，他的智商沒問題，只是太低估男主的臉皮厚度而已！
“我這不是想着，變成幼生體的話說不定能幫阿語找回記憶麽。”巫桑攤了攤手，一本正經地找了個無比正直的借口。
“而且，事實證明，就算阿語沒了記憶，審美與百年前也別無二致，連取個名字，都同樣是……蛋蛋。”說到這裏，巫桑不禁撫了撫額，對于邱澤語百年不變的起名功力很是無奈。
當初他因為晉階失敗，修為大損，連基本的人型都維持不了，直接退化為幼生期，身為一只魔獸，沒有攻擊力，沒有自保能力，在危機重重的魔獸森林之內，不知能活幾個日出日落。
也就是在那個時候，他遇到了阿語。
在他差點被一條素面靈蛇弄死的時候，是阿語救了他，只不過那時候的他，尚不懂感恩二字，他羞惱于阿語的多管閑事，對待阿語的态度可謂是兇悍非常。
好在，它一個沒了修為退回幼生期的魔獸，再怎麽兇悍作死，也傷不到阿語分毫，阿語脾氣太好，心地善良，除了沒事就拿自己當沙包玩，偶爾威脅他再反抗就把他烤了吃之外，待他還是極好的，甚至說要收他做伴生獸，并且給他起了個稍微有些智障的名字——蛋蛋。
雖然他當初寧死不從，但擋不住阿語的一意孤行。
于是，他一介上古兇獸，就這麽頂着個弱智名字與阿語一同生活了許久，漸漸地，他心安理得地完成了從“人類修者都是敵人”到“人類修者都是敵人，但阿語除外”的轉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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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于魔獸而言，弱小即是原罪。
這一點，自巫桑出生以來，便再清楚不過。
他們沒有靈獸的祥瑞之氣，而他們的身體，對于人類修者而言是大補之物，想要活下去，只有變兇，變強，變得人人談之色變，聞之喪膽，方為魔獸楷模。
魔獸的戰鬥力遠遠高于同等級的靈獸，不是因為別的，只不過是因為靈獸生長于溫室，而魔獸們，都是些浴血厮殺的修羅。
巫桑，便是這些修羅中，最狠的那一個。
他對別人狠，對自己更狠，所以他才能用最短的時間，成就地階開元境，成為魔獸森林的核心霸主之一。
只可惜，在他沖擊天階的那一天，慘遭數十名開元境人類修者圍攻，最後他雖将那幾人擊殺，自己卻也受到重創，沖擊天階，由此功虧一篑。
天雷落下之時，他直接被打成了原型，踉踉跄跄地存活數日，在即将被一條弱小靈蛇吞吃入腹之際，阿語救了他。
那是他見過的，第一個氣運傍身堪比瑞獸的人類修者，也是他見過的，最漂亮的人類修者，更是他見過的，最多管閑事的人類修者。
後來的很長一段時間裏，他就頂着個智障愛稱，被多管閑事的某人強制性地留在了身邊，以養寵物之名，行保護之實。
最弱小的那段時間，因為阿語的存在，他才保住了性命，縱使嘴上再不願承認，對于阿語，他都是心存感激的。
只是後來，感情不知為何變了質。
他開始瘋狂地想要變成人，以伴侶的身份站在阿語身邊，而不是以一個可有可無的寵物身份混吃等死。
可魔獸，向來不得天道之寵，地階開元境，魔獸方可言人語，想要化作人形，須入天階之境。
這一次，促使他生出強烈的變強渴望的不再是殺戮與生存，而是一種名為喜歡和占有欲的陌生情緒。
無論靈獸還是魔獸，血統強大的種族，出生時會自帶一種天賦，巫桑的天賦，便是那對能聽到“機緣”的通天耳。
天材地寶，仙人洞府，古神遺跡，他都“聽得到”，也因此，當初他沖刺天階之際，才會遭受那麽多人類修者的刻意圍攻。
下定決心早日化為人型之後，巫桑的進境堪稱神速。
他本就有着沖擊天階的經驗，就算是從頭修煉，進階速度也是非常人可比拟的，更何況，他的這對“通天耳”，不知為他尋來了多少天材地寶，就連阿語，都一直誇他的狗鼻子靈。
可惜那時候的他太急于求成了，他感知到了一處古神遺跡，那裏藏着天大的機緣，卻也相當危險，當時的他和阿語被過去的成果沖昏了頭腦，選擇了铤而走險。
失敗的代價是慘痛的。
後來的百餘年時間，他都在無盡的自責與瘋狂的修煉中度過，因為要想施展所謂的招魂之術，他必須達到天階通天境。
好在，他成功了，他的阿語，又回來了。
“什……什麽意思？我以前給你取的也是這名？”邱澤語眨了眨眼睛，神情有些懵。
這麽說的話，他跟原身也太有默契了吧？連取名字都如此神同步？
巫桑頓了頓，有些無奈地點了點頭。
如果說過去他對這個名字只有滿滿的嫌棄，那麽現在，他對這名字可以說是又嫌棄又懷念，所以在聽到阿語為他起名為蛋蛋時，他才會那般失控，一時間無法控制靈場平衡，堪堪維持的境界直接跌回地階。
“什麽啊，幹嘛這麽嫌棄，這名字多好啊，可愛又接地氣，郎朗上口不落俗，跟你剛剛的形象……呃，絕配好吧……”跟原身的蜜汁默契讓邱澤語的膽子肥了一點，只不過說到後面時，聲音還是不自覺地發虛，若不是巫桑的聽力極佳，根本就聽不到他後面說了什麽。
“絕配？阿語是認真的？”巫桑的雙眸眯起，看着面前跳了一下又瞬間慫回去的阿語，心中覺得有些好笑。
“當然……是開玩笑的啦。”邱澤語摸了下鼻子，讪讪道。
人家好歹是牛逼哄哄的點風男主，用蛋蛋這種過于接地氣的名字稱呼，好像有點不太合适。
好吧，是很不合适。
“其實，阿語若是喜歡，這麽稱呼也無妨。”巫桑輕笑了一聲，低沉的嗓音透着笑意，戲谑意味十足。
這名字，就算他有臉應，阿語對着人型的他，也未必能叫得出來。
“……”邱澤語盯着面前從內而外散發着王霸之氣的某人，壓根就張不了那個口，但他又很不爽巫桑這般篤定的架勢。
他輕哼了一聲，有些惱羞成怒，後來幹脆閉上眼睛，漲紅着臉連連叫道：“蛋蛋！蛋蛋！蛋蛋！哼！”
巫桑微微一愣，心髒好似被毛刷輕輕掃過一般，癢癢的。
看到阿語這般堪稱幼稚的賭氣行為，巫桑此刻的心情有些複雜，一分詫異，一分哂然，剩下的八分，全都是一種沖動——一種把人揣進懷裏狠狠揉臉的沖動。
巫桑嘆了口氣，唾棄了一番自己的可憐自制力後，還是向邱澤語伸出了魔爪，他半眯着眼睛，雙手在那張嫩滑且彈性十足的臉上揉了個爽，由衷地感嘆道：“阿語真是……太可愛了。”
邱澤語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從魔爪下掙脫，他一下子退後老遠，看向巫桑的目光充滿警惕，“我說你這人能不能正經一點？別動不動就動手動腳行不行？幹點正事好嘛！”
“我只動了手，沒動腳。”巫桑一臉無辜，在收獲到一枚充滿嫌棄的白眼之後，他才攤了攤手，放柔聲線問道：“阿語想幹何種正事？”
對他而言，最大的正事便是陪在阿語身邊，将過去缺失的日日夜夜，連本帶利地補上。
“這……這個嘛。”邱澤語略一思索，突然靈光一閃，揚聲道：“你是不是忘了，我失憶了诶！最起碼，你要跟我講講這個世界的情況吧？比如，如今年歲幾何？”
知道準确的時間，他才好在原書時間線開始之前，及時抽身而出。
《誅天》起始時間線是元歷678年，當初看文的時候便因為作者時間起訖太過随意而印象深刻。
“年歲？如今是元歷688年。”
邱澤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