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驚險
天氣陰了幾日,漸漸放晴,氣溫也有所回升,寧維誠一早起來到潘心悅房間裏等了一會兒,見她睡得好也不打攏,吩咐了季繁黎幾句就出了門。
季繁黎坐在廳裏看了一會兒書聽到房間裏有悉悉碎碎的聲音,知道潘心悅已經起了床,喚了張嫂一同安置她洗漱好用完膳後才循循善誘的說要将她領到山上去散步。
她并不出聲,只是穿着薄薄的睡裙就往外走,張嫂心裏一急,叫了一聲,季繁黎對張嫂笑了笑說:“沒事,讓她去走走,對她恢複有幫助。“
張嫂沉着臉說:“氣溫很低,要着涼的,等會先生回來知道了我可擔不起。”說着就進到她房間拿了一條長毛毯子要追出去。
季繁黎追過去拿過張嫂手裏的羊絨毯說:“先生回來有我呢,我陪她去,這回你總放心吧?”
季繁黎快步追上去将羊絨毯子披在潘心悅肩上,雖然知道她無意說話,但還是笑着自顧自說起來,說得都是些無關緊要的事,無非就是年少時的趣事,有開心的悲傷的落寞的甜密的,說着說着竟是走遠了。
山上的路總是峰回路轉,明明還看得見房頂,但似乎已經入了樹林深處,隐隐的還聽得見有斷斷續續的二胡聲從密林深處傳出來,季繁黎雖到山上已久,必竟并未出來過,對周邊的壞境并不熟悉,她略略頓了頓,怕走得迷路了,拽着潘心悅的胳膊輕聲哄道:“潘小姐,不要走進去了,我們已經走得很遠了。”
潘心悅愣了愣,神色冷淡的回頭看了看,白牆紅漆瓦的屋頂似乎近在眼前,她微微的蹙了下眉垂下眼睛繼續前行。
季繁黎不敢忤逆,只好随着她,漸漸的離二胡的聲音越來越近,這才聽清原來是瞎了阿炳的名曲《二泉映月》。
又繞了一條細窄的山路,眼前忽然一亮,原來樹林深處有個小小的庭院,很精致的四角樓四合院,并不是石砌的圍牆,而是竹蓠筢,有山有水有花草,而凄美的二胡演奏者竟是個三十六七歲的男人,透過稀疏的蓠芭間隙,可以看清男人儒雅清俊的氣質,此刻男人正全神貫注的運行了手裏的樂器,而對突然闖入的陌生人并無半分在意。
潘心悅有點發癡,站在那裏一動不動,季繁黎怕擾到男人,輕聲伏在她耳邊說:“走吧,沒什麽好看的,不過是個男人。”
大約是山谷太靜,聲音雖小但也傳得有些遠了,忽然聽到尖利的狗叫聲吓了季繁黎一跳,定睛一看,才發現院子裏還有只白色的藏獒,正吐着腥紅的舌頭定定的審視着這兩個不速之客,并不時的望一眼身邊的主人,仿佛是在征求主人的意見。
男人并沒有因為狗叫聲而打斷自己的琴音,藏獒像是得到某種特赦,像散步一般,慢慢的向院門口走來,季繁黎心下大慌,忙扯着潘心悅撒腿就跑,藏獒本就是個兇猛的動物,瞧見兩人懼怕得情形越發具有征服欲,立刻欺身沖過來,季繁黎一邊拖着潘心悅跑一邊向上帝求救,眼看着藏獒步步緊逼,季繁黎心裏怕得要死,明知無望,一邊喘着氣跑一邊扯着嗓子喊:“喂,那個拉二胡的,麻煩把你家的狗喚一聲好吧,要……出人……命的。”
男人并未回應,二胡聲仍舊斷斷續續的傳過來,她也不顧形象,叫道:“你這個臭男人,眼睛是瞎了嗎?再由着你的蓄牲胡鬧真的要出人命的,死了我沒關系,關……是得罪……寧……維誠,你……麻煩就大了。”
誰知她剛剛說話,藏獒沖過來的碼力更足了,眼看着藏獒匍匐過來,要将她們倆人收入腹下,她本來跑得就累,再加上說了那麽一大段話,更是氣息不均,腳下一軟,帶着潘心悅一起跌在地上,藏獒用力過猛,越過她們的頭頂沖到前面去了,原以為撲個正着,起身才看見是空的,回轉身子,眼睛露出兇猛的紅光,潘心悅這時才覺得驚懼,見着藏獒一步一步的逼緊過來,啊的尖叫了一聲,忽然用盡了所有的力氣叫道:“寧維誠,救我!”
季繁黎很不合時宜的眼睛一亮,轉眼瞧見藏獒龐大的身軀,立馬大吼一聲,立刻将潘心悅向後拖了幾步,這時距離藏獒只有兩步之遠,季繁黎早已吓得一聲冷汗,轉臉看潘心悅,只見她臉色慘白,身子瑟瑟發抖,眼淚一顆一顆的往下掉。
藏獒聽到她的一聲吼叫,性情大變,它伏底身子,再一次匍匐過來,季繁黎将潘心悅的頭一把撈進自己的懷裏低着頭,心裏直嗚呼自己還沒談過戀愛,還沒結婚生小孩,還有很多沒有完成的事就這樣死了,墓志銘上該是無字碑吧?
她一直等着那種被撕裂的那種鮮血淋淋的痛感,可這種痛感卻遲遲沒來,她緩緩的擡起頭來,潘心悅從季繁黎懷裏擡起頭來,看到寧維誠一只膝蓋頂着藏獒的腹部,一只手阻止着藏獒爪子的進攻,一邊手正奮力的捏着藏獒的嘴角怕它張口襲擊。
藏獒向來力大兇猛,怎堪被人這樣鉗制,後兩肢已将寧維誠後背的衣服抓爛,露出腥紅的血肉,臉上也有四條血痕,潘心悅驚叫一聲,忙掙脫季繁黎的懷抱爬到寧維誠面前來,神情有些激動,手忙腳亂間,不知在哪裏弄來一塊磚頭,猛地向藏獒的頭部拍了下去,藏獒神會的看了她一眼,呲牙咧嘴嘲着她嘶吼了一聲,潘心悅吓的往寧維誠身後一縮,寧維誠咬了咬牙,朝着一邊幾乎傻掉的季繁黎說:“快,拿繩子過來!”
季繁黎有些發愣,弄不清當下的狀況,只覺得眼前的情形有些像電視劇裏的英雄救美。
只聽到寧維誠的聲音提高了幾個分貝,叫道:“季繁黎,繩子!”
季繁黎這才哦了一聲,回過神來,急急忙忙的去找繩子,過了一會兒,龐大的藏獒被寧維誠制得服服帖帖的側躺在地上,嘴邊吐着白沫,瀕臨死亡。
他顧不得自己臉上蜿蜒的血流,單手伸過去握着潘心悅的手臂想将她撈到自己懷裏來,潘心悅心一驚,這才回過神來,看到寧維誠一臉的血,呆了幾秒,這才用手擦着他臉上的血跡,有些語無論次:“維誠哥哥,你有沒有事?你流血了,會不會死?我送你去醫院,快!快!”
她扯過身旁的季繁黎,眼淚流了一臉,急慌慌的叫道:“那個,季小姐,麻煩你,幫我好不好?”
她楚楚可憐的眼神望着季繁黎,季繁黎心頭微顫,她原來知道她的姓,這些日子很顯然她并不是真正的自閉,或許只是情緒不好僅此而已,她心裏松了口氣,笑着說:“好,我幫你,你別擔心。”
寧維誠的心頭是另一翻擔憂,這次看到血,她并沒有吐,也許比他預期的要好,心裏的擔心稍稍松了下來,他就着她手上的臂力站起來,望了一眼地上的藏獒,眼裏噙着淡淡的笑,說:“沒事,只是受了點皮外傷,不打緊。”
“不行!”她忽然很嚴厲很果斷的回了兩個字,臉上的表情,除了緊張剩下的全是擔憂。
寧維誠與季繁黎對望了一眼,遂點了點頭。
到了醫院,寧維誠本打算清洗一下傷口就可以了,在潘心悅的一再堅持一定要驗一下血液,因為怕感染狂犬病,她要求醫生最好打下狂犬病疫苗,醫生按照要求進行了血液化驗,化驗結果是不适宜注射疫苗。
潘心悅有點發懵,忙問為什麽,醫生想必有些為難,頓了一會兒才說:“因為病人剛剛注射過一支,不易連續注射。”
她略略有些失望,仿佛并沒有聽進心裏去,只覺得松了一口氣,呆呆的答道:“哦,好,我知道了。”
回去的路上,潘心悅再一次像之前一樣一語不發,盡管旁邊的季繁黎無所不用企及的想再次勾起她說話的*,最終無果。
到了家裏,張嫂安排好晚飯,草草吃完飯就睡下了。
這樣安靜,寧維誠心裏倒覺得有些漂浮,仿佛是懸在半空中,不知道是好還是不好,但是這樣安靜,比她那樣狂吐血又讓他欣慰一些。
他工作到很晚才睡下,剛剛入睡,被一陣強有力的敲門聲震醒,他心口跳得很厲害,連一點多餘的思考都沒有,立刻從床上爬起來,赤着腳開了門,張嫂惶着一張臉,說:“先生,不好了,小姐又在吐血,并且像是夢魇了一樣胡言亂語,你快去看看……”
他在挂衣架了拿了件睡袍,一邊走一邊穿衣服,沒等張嫂交代完,他已經三兩步的從下了樓,來到潘心悅的房間看到季繁黎已經在旁邊照顧着,他走近了才發現,小面盤裏又吐了很多的血,仿佛是聞得習慣了,剛進門時他竟還在慶幸着。
他蹙着眉蹲在床前,兩手緊緊的握着潘心悅的手,瞧見潘心悅雙眼緊閉着嘴裏念念叨叨的說了一些毫無頭緒的話,忙問旁邊的季繁黎:“怎麽樣?”
“應該是刺激到了她的神經,也就是說她應該是想表達一些什麽東西,只是現在頭緒很亂,所以急怒攻心才會這樣。”
寧維誠沉默了一會兒,示意張嫂出去,屋裏只剩下他們三人,寧維誠側着頭将耳朵放在她嘴邊,這才聽清她說:“不要過來,不要過來,求求你,你要錢是不是,我給你錢好不好,求你求你……”
慢慢的變成了低鳴嗚咽,寧維誠心急如焚,親眼見着她沉入夢魇而自己卻只是站在旁邊卻一點辦法都沒有。
她說多幾句話又開始吐,一邊吐一邊哀求,仿佛她的對立面有一股非常強大的勢力壓迫着她,她那樣心高氣傲的人居然這樣苦苦哀求,寧維誠不知道她究竟遇到了什麽事,只是覺得束手無策。
他緊緊的将她抱在懷裏,除了給她身體上的依靠,不知道自己還能再做些什麽。
這樣的擁抱,似乎讓潘心悅感覺到了安全,她緊崩的身體慢慢的放松下來,嘔吐的頻率似乎也沒有之前那樣猛烈了。
他哀哀的靠在床邊上,抹了一把臉,眼裏盡是血絲,房間裏還充斥着潘心悅哀怨而贏弱的喘氣聲,鼻端是她吐出的血的腥味,他靜靜的坐了一會兒,近乎無望的說:“季繁黎,怎麽辦?”
作者有話要說:燒高香,對不起各位,我這三個月過着深山老林的日子,沒有網絡,買的無線網卡,該死的信號超級不好登不上去,昨天才回歸看到編編的站短,知道刻不容緩了,今天這章更完了!求各位諒解,自省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