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抽絲撥繭

寧維誠在睡夢中仿佛看到了一雙湛亮的眼睛直刺刺的盯着自己,倏然醒來,正迎上潘心悅的目光,潘心悅心一驚,想回避顯然已經來不及,她有些遲鈍的錯開眼睛,心口略微有些起伏不平,張了張口想說點什麽,可最終卻不知該如何說。

寧維誠有些怔忡,像是沉浸在夢裏還未醒來似的,稍微遲疑了一下,才輕輕的清了清嗓子,說:“傷口還疼嗎?”

潘心悅抿了抿嘴巴,答道:“沒那麽疼了!”

“你想吃點什麽?我叫張嫂去做!”

其實很想說“豆漿油條”,但她知道由于傷口正在愈合中,這些食物不利于新肉生長,所以只好說:“稀飯吧!”

寧維誠點了點頭,便從床上起來,走之前還給她掖了掖被角。

因為窗簾厚重的緣故,房間裏暗沉無光,一走出來,寧維誠才知道已經九點多鐘了,齊遠征已經在客廳裏等他,他禮貌性的跟他說了聲“早”,便去洗漱。

出來的時候,見張嫂在客廳裏打掃衛生,方說:“張嫂,去煮點鲫魚粥。”他看向樓梯轉角的那個房間,說:“她想吃粥!”

張嫂會意的去了,客廳只剩下齊遠征與寧維誠各坐在沙發的一角,齊遠征瞧見寧維誠的臉色不好,便問:“昨晚沒睡好?”

寧維誠捏了捏眉心,淺淺的“嗯”了一聲,齊遠征望了望樓梯轉角的那個房間,一本正經的說:“她誤會你殺了高天橋,你都不願意跟她解釋解釋?”

寧維誠這會點了一支煙,大約是煙熏着他的眼睛,他半眯着眼睛,淡聲說;“了解的不用解釋,不了解解釋也沒用,什麽叫越掃越黑,大抵都是解釋的下場。”

“那你們就這樣軸下去?你既然把她弄到身邊來,就是想相親相愛的,幹嘛成天搞得像階級敵人似的?好好的女人放在你身邊都被你遭蹋成這樣,你覺得可惜不?”

寧維誠狠狠的吐出一口濃煙,他的整個人被籠在煙霧中,臉上看起來有幾分落寞和迷離,他沉默了一會兒,似乎并不想再深談這個話題,忙轉移話題:“宋月影最近在忙什麽?”

“你都不搭理她,她不忙着傷春悲秋麽?”齊遠征翹着二郎腿晃了晃,促狹道。

連寧維誠都覺得有些可笑,冷冷的“嗤”了一聲,說:“你印象中她是這走這個調子?”

齊遠征也笑起來,他眯着雙眼,标準的單鳳眼仿佛要飛入鬓角,他的指尖輕輕的敲打着沙發的扶手,許久才說:“你說她引導高天橋吸毒是什麽目的?以她的性格,她應該是更努力的促進高天橋與那位的感情才對,這樣那位才不會輕易離開,難道她引導他吸毒最後落得身敗名裂乃至枉死,是想嫁娲給你?”

寧維誠與齊遠征想到一處去了,沒錯,她也許一早就知道了齊遠征的目的,索性就一不做二不休的落井下石,以至到最慘的結果,讓潘心悅恨他,恨死他,離開便是順利成章的事了。

因為紙終究包不住火,潘心悅也終有一天會知道寧維誠背着她所做的那些事,所以,順水推舟的将這個包袱抛給了寧維誠。

寧維誠目光微聚,臉上有點變幻莫測的神色,他将煙掐滅的煙灰缸裏,勾起嘴角笑了笑,說:“她的心機,比我們都想象的要深得多,祝依依的事情,你就應該知道她膽子有多大,以前我認為,她不過只是争風吃醋罷了,沒想到她倒是越挫越勇,越玩越大,你說若不是宋襄南在背後撐,她敢這麽玩麽?”

齊遠征微微一愣,寧維誠已拿起電話撥了出去,待那邊電話接通,寧維誠簡單交代,“就從宋月影這個地方開始查起。”便挂了電話。

“你懷疑這起事故是宋月影搞得鬼?”齊遠征雖然知道宋月影容不下寧維誠的女人,但是更沒想到的是她會想要潘心悅的命,如果真是這樣,那麽這個女人就太可怕了。

張嫂這時候正好端了稀飯進來,寧維誠站起來,接過張嫂手裏的稀飯吹了幾口涼氣,用四兩拔千斤的語氣說:“不用懷疑,*不離十。”

齊遠征聽後有點恍神,這時寧維誠已經離開了。

去到潘心悅房間時,潘心悅正在慢慢的拭圖從床上下來,也許是掙紮了太久的時間,腹部新換上去的紗布隐隐又有點血滲出來,寧維誠一着急,責備道:“你有事怎麽不叫人,一個人逞什麽能?”

潘心悅看到寧維誠進來,臉上有點尴尬,嘴巴張了張,卻不知道該不該說,寧維誠瞧她疼得額上沁了一層汗,忙說:“別用力了,你要什麽?你跟我說。”

潘心悅瞧見他一臉的焦慮,而自己也确實忍不住了,抿了抿嘴,終于說:“我想上廁所。”說完臉都紅了。

寧維誠聽後,堪堪一怔,卻想也沒想,就抱起她走了出去。

齊遠征聽到開門聲,看到他們以這樣的姿勢出來,忙上前來說:“怎麽了?要幫忙嗎?”

寧維誠瞪了他一眼,沒好氣的說:“沒你什麽事!”

齊遠征摸不着門路,心想着自己一片好心怎麽就換來了一記白眼,卻不想,寧維誠抱着潘心悅迳直進了衛生間,這時他才知道自己說錯了話。

寧維誠站在旁邊,潘心悅根本無法進行下一步,旁邊的寧維誠卻并不知曉她的尴尬,只是盡全力的托着她的上半身,好讓她坐在馬桶上所承受的重壓不至于那麽大,潘心悅看他沒有要離開的意思,頓了一會說:“你回避一下,我自己能行。”

寧維誠抽了抽氣,原本想說,你全身上下我哪兒沒見過,還需要回避嗎?但是嘴巴裏卻淡然“嗯”了一聲,到底是怕她因承重而牽引到傷口,回避之前,在客廳裏搬了一把單椅放在她旁邊,讓她用手撐着半邊,這才出去,也不敢走太遠,就那樣雙手叉在腰上,若有所思的盯着某處發呆。

好一會兒,聽到衛生間裏有響聲,他收回神,敲了敲門,也不等裏面的人回應,就推開了門,潘心悅正在提褲子,看到他進來神色一慌,手上加緊了動作,卻不想觸到了傷口,嘶地吸了口氣,半彎着身子站在那裏動都動不了。

他快步走過去,輕輕的扶着她,将她的半側身子靠在自己懷裏,然後半彎着腰輕輕的将她的褲子提起來,他的手觸摸到她腰間的肌膚,細膩而柔滑,他忽然覺得心裏有點騷亂,趕緊放好衣服才抱起她走出來。

潘心悅盯着寧維誠的下巴,線條分明,看起來冷靜剛毅,下面已有新生的青色胡茬,更具有一種成熟男人的沉穩與大氣,他還她從前的寧維誠嗎?她微微垂下眼簾,靜靜的順從的靠在他肩上,這一次,她對他沒有任何埋怨與害怕,而是全心全意的靠在那裏。

就在潘心悅剛剛掙紮着要起床上側所的時候,她聽到了他與齊遠征的談話,才知道自己誤會了他,原來高天橋的一切并不是他一手造成的,可是他寧肯被她誤會也不願意解釋,這倒是也符合他的性格。

安頓好潘心悅的起居飲食後已經是十一點了,齊遠征早已經溜走了,寧維誠想着還有個視頻會議要開,就一頭紮進了書房,等到開完視頻會議,他看了看手才知道已經是三點半了,他走出書房,又到潘心悅房間裏看了看,瞧見她睡得正熟,嘴角微微的彎着,仿佛在夢裏遇到了什麽高興的事,他也彎起嘴角,伏下身子,在她的額頭上輕輕的落了一個吻,這會兒,他心裏感慨萬千,斑駁的心路歷程隐隐從腦海裏冒出來,那時候他們那樣好,許好了一輩子的不離不棄,而自那一別,竟是十年。

他心裏如同朝霧一般濕濡起來,這會兒電話卻響了起來,他怕吵到她睡覺,立刻接起電話從房裏退出來。

寧維誠走到大廳門才“喂”了一聲,聽着周家毅的報告,最後“嗯”了一聲,便挂了。

他左手插在褲袋裏,右手拿着手機,有一下無一下的轉動着手機,眼睛卻盯着院子裏的那株長得郁郁蔥籠的山茶樹,目光沉靜而冷凜。

他在那兒站了好一會兒,周家毅的車子便上了山,等他從車裏下來,便引着他去了書房。

寧維誠坐在會客區泡茶,周家毅卻一臉嚴肅的站在一邊,寧維誠手裏正在洗茶,頭也不擡淡聲說:“坐!”

周家毅這才坐下來,不等寧維誠開口,便說:“大哥,果真是宋月影幹的。”

寧維誠給周家毅上了一杯茶,雲淡風輕的說:“想必宋襄南不知道吧?”

周家毅欠身謝了謝,方說:“他的确是不知道,是她買通了底下的幾個小啰啰幹的。”

寧維誠蹙着眉笑了笑,倒像是有點幸災樂禍,“這次她玩過了。”

“我們要不要找宋襄南讨個公道?”

寧維誠抿了一口茶,說:“不必!”

“那就這麽算了?她要動的人可是嫂子呢,你能不在意?”周家毅看到寧維誠一副無所謂的态度,有點為他鳴不平。

“你放心,我不去找他,他自然會來找我。”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