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置人死地

到了第二天吃完早餐,寧維誠才告訴潘心悅,準備帶她去海潤買結婚用品,也就是他們重逢的那家超市,昨晚他的态度并不明朗,潘心悅以為他不過是在開玩笑,這會兒聽他這樣說,心裏難免有點酸酸的,求個婚有那麽難嗎?求婚的形式都沒有,就要正式結婚?

他曾經說過要給她一個童話一樣的婚禮,想來那時還是太年輕,什麽妄言都敢說,也只有那時才會有心情有時間去做那樣美那樣好的夢。

她略略低下頭來,有點心不在焉的,寧維誠看在眼裏,目光沉靜中透着若有所思的遲疑,但也就是那一個當下,他牽着她的手來到他的那輛萬年難開一次的輝騰旁邊,什麽也沒說,打開車門讓她坐進去,然後才伏身為她系上安全帶。

她有點訝異,他出門從來都是開路虎,今日改走低調路線嗎?她放眼望了望,也不見路虎的影子。

這時聽到他說:“別看了,路虎借給別人了。”

她輕輕的“哦”了一聲,算是知曉了。

下了清平山,到了市區,潘心悅這才有點方向感,但是依她的所認識的市區,所行的那條路似乎并不能到達海潤超市,她心裏犯疑,忙問出來:“這條路去海潤不是越走越遠嗎?”

寧維誠目光沉毅,緊抿着嘴不答話,正在潘心悅覺得沒趣的時候,他卻淡然出聲:“陪我兜一下風,可以嗎?”

不是說買結婚用品嗎?怎麽又出來兜風?潘心悅“哦”了一聲,反正現在的寧維誠時常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她無法懂他,雖然她并不想深入的去想寧維誠究竟是幹什麽的,但是從以前的幾樁事情當中,再笨的人也明白了一點道理,十年來,寧維誠在監獄裏呆了七年,三年的時間能發跡成這樣,如果不是商業神話,那麽所做的事情多多少少有些灰色地帶。

她從來不問,并不代表她不知道,他從來不解釋,她也就裝作不知道,免得他心理上反而有壓力。

寧維誠看她心事重重的樣子,便伸過手來握住她的手,知道她心裏定然是不舒服的,但是心裏的東西裝得太多,卻是不知從何說起,只是歉然的在她的手背上拍了拍。

縱使他們已經然越逾了男女最尴尬的關系,但彼此心裏并未完全交付對方,好比寧維誠仍舊不敢問當他最需要她的時候,她消失了去了哪裏,她究竟遭遇了怎麽的境遇,他們的承諾還算不算數,她為什麽會那麽狠心從來不肯到監獄裏來看她一眼,諸多種種,他一個字都不敢問,只怕問出來的結果自己根本不能承受,假如真相比他所經歷的事情還要殘酷,那麽他可以選擇晚一點再晚一點。

他知道自己對于潘心悅的感情已經到了病入膏肓的地步,他是恨着她的,不是嗎?可是他卻更愛她,哪怕隔着十年的光景,哪怕她跟別人經歷過一些他所不知道的事情,可是仍舊沒辦法完全放棄,仍舊堅守。

在路上轉了大約有一個多小時,他這才将車載收音機打開,不知是什麽頻道,正在播放一首老歌詞,名字并不記得,歌詞卻凄婉動人:往事歷歷久別重逢,依然如往昔,所有的風雨,都以随着夢想遠離,往事歷歷久別重逢,更加要珍惜,分享彼此的生命中,所有愛恨悲喜.......

旋律其實是不錯的,可是他卻忽然又換了一個頻道,反反複複換了幾次,似是煩燥極了,潘心悅心想着他今天一定有事,不然不會莫名七妙的要陪她兜風,後面也不會不遠不近的跟着一輛黑色的轎車,況且他從來是很少自己開車的,今天卻親自開車,想必是要出什麽大事。

想到這兒,她忽然覺得事情很不妙,聯想到近來發生的事情,更覺得心裏不安,她握着車門手把的手都出了汗,她盯着前方的高速公路旁邊的指示牌,一個多小時的車程,車子已經開出了市郊,又過了一會兒,才停在一處別墅門口。

他引着她下車,裏面已經有個年過五十的瘦高個男人出來迎接,口裏叫着“先生,您回來了?”

哦,原來是他在郊區的房子,潘心悅盯着那棟具有歐洲風情的三層洋樓,在一片綠意盎然的樹海中顯得別具一格,有一種說不出的孤立與沉靜。

進門的時候,已經備好了兩雙拖鞋,他的那雙是藏藍色的,上面是用金色的絲線繡的“cheng”,她的那雙是粉色的,上面也是用金線繡“yue”,手工極好。

潘心悅忽然有點動容,心裏暖暖的,她有點不太明白的望着他,他嘴角抿着孩子氣的笑,說:“這樣比較方便。”

方便什麽?顏色根本不一樣好嗎?即使有色盲也應該不會看錯吧?

但是到底沒有拆穿,穿着拖鞋随着她走了進去。

如果說清平山上的別墅是奢華的話,那麽這套房子并沒有奢華之處,但巧就巧在它的樸實無華中卻又透着一種低調的高貴,因為設計得很平民化,是那種最常規的裝修,但是家俱全是做工精巧的實木家具,水曲柳的顏色,看上去簡約大方。

“我自己設計的。”他站在二樓的巨大玻璃窗前,望着窗外海一樣的樹林,沉靜的說。

潘心悅有點愕然,他,會設計房子?以前他的确是聰明,卻從沒想到會有這方面的天賦。

潘心悅打心眼裏覺得佩服,眼裏是仰慕的目光,她回應似的點了點頭,說:“很不錯。”

“還要繼續看嗎?”因為三樓還沒上去。

“嗯,看!”

他着在二樓樓梯上,向她伸出手,她把手交到他手心裏,兩人一同上了三樓,他帶着她一間一間的看過去,有主卧有客卧有投影室有棋牌室,走到最後兩間時,他的表情忽然變得柔和而慈祥。

他輕輕的推開門,整間房是藍色的基調,天藍色的一體床加衣櫥和寫字桌,是趣味的迷宮形,床的下面是書房式的寫字桌,擺滿了各種卡通書藉,床的旁邊是整面牆的衣櫥,衣櫥的門板面雕刻成一副巨大的海綿寶寶全家福,還有海底的各種生物。

不用他解釋,她也知道這是個男孩房,她心裏忽然有點潮潮甜甜的感覺,但同時也有點懷疑的心理,難道他喜歡男孩?

他好像看出了她的心思,并不說話,牽着她的手又到了另外一個房間,這個房間更漂亮,是粉色的基調,家具基本與男孩房沒有明顯的不同,只是相對來說沒那麽硬性,而是圓潤了一些。

潘心悅心裏有很多念頭,卻又不敢一一證實,只是赧然的笑着,他站在她面前,雙手放在她肩膀上,眼裏有幾分嚴肅,說:“悅悅,我暫時無法給你一個你想要的婚禮,但我既然說過的話就一定會記得,我是要娶你的,不過請你等等我,好嗎?等我把事情辦完,辦完後我就娶你。”

不管他說的是不是真的,潘心悅心裏都是滿滿的感動,他們中間隔了這麽久的時間,他還能待她如初,她已經覺得自己很幸福了,她忽然抱着他的脖子,伏在他耳邊,輕聲說:“寧維誠,我等你,我知道我一定可以等到你。”

命運是個很奇怪的東西,就在他們情意綿綿的時候,他的電話不識事務的響了起來,他松開她,從衣兜裏掏出電話,看到來電顯示,忽然松了一口氣,他不急不徐的接起電話,聽到電話那邊說:“大哥,安仔的車如你所料在淮海路上出事了。”

屋子太過空曠,電話那端的聲音清晰可聞,海潤超市不正是住于淮海路中段嗎?

“詳細報告當時的情況。”寧維誠的眸子裏透着冷冷的寒意。

“安仔和那個女人從商場出來,本來是想直接回總部的,可是那女人不知是想起什麽,硬要去西區辦事,結果一出來就被人跟蹤,安仔很快發現有人跟蹤,所以專選人多的地方開,想着他們至少不會那麽瘋狂,沒想到跟蹤的車子一路窮追不舍,根本不在乎路上的行人,橫沖直撞而來,安仔的車技大哥是知道,在我們總部也算是一流的,他明明是可以避免的,可是迎頭走來一個無知無畏的孕婦,他為了避開孕婦,轉彎轉得很急,結果車翻過了,不到一分鐘,車子就爆炸了。”

寧維誠眉頭鎖得更緊了,眸子裏充斥一種狠戾與冷酷。冷聲說:“跟蹤的車子截到了沒有?”

“截是截到了,不過......”

“不過什麽?”

“不過,那個人死活不肯說,嘴巴很緊。”

“不肯說,你就想辦法讓他說,怎麽做還用我教你嗎?”寧維誠冷聲說完這句,果斷掐了電話。

他臉上的表情冷得可怕,潘心悅雖也見過幾次他發火的樣子,但絕沒有像現在這樣可怕。他的面部線條十分冷硬,眉頭深鎖,目光銳利如豹。

她聽明白了,明明是他們兩人去海潤超市的,但是他卻臨時改變了主意,有人頂替他們倆人去海潤,沒想到有人要置他們于死地,在淮海路開戰,結果有人當場斃命。

這是潘心悅長這麽大,比聽到寧維誠入獄這個消息時還要吓人,這種場景也只有在電視劇裏才看到過,此時生生的跳到生活中來,她不得不感到這個社會的不安定遠遠比自己想象的想糟糕很多。

她驚得一身冷汗,忽然揪住寧維誠的衣袖,顫着聲說:“是有人要置我們于死地嗎?”她從來不得罪人,怎麽會有人要置自己于死地呢?這颠覆了她對整個社會的正面看法。

寧維誠不知如何開口,他不可能告訴她,這些人是沖着你來的,他寧肯自己多承擔點,也不想讓她背負太多她本不該背負的東西。

宋月影容不下潘心悅,想到這兒,寧維誠的身子沒來由的一抖,背後忽然升起一陣毛骨悚然的涼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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