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作品相關
《老板和小老板》作者：陸離
內容簡介:
由麻醬拌面絆出的GAY裏GAY氣的愛情故事……
01.
老板正式和小老板相遇的那天，是個春天。
沒有群衆樂見的鳥語花香。
空氣中彌漫着一股醬油特有的鹹鮮和一點聞之食指大動的豬油香。
老板和小老板擦身而過，小老板手上那碗熱氣騰騰的拌面，很不湊巧地翻了。
老板忙低頭看自己的西裝，所幸，閃得快，一滴未沾。
但鞋子，就沒這麽幸運了。
老板和小老板四目相對，伸出腳尖：“訂制的。”
小老板低頭，十分失落：“是訂制的。”拌面加雙蛋不要蔥，小老板一向記得每位客戶的需要。
這鄉巴佬還有點眼力價，老板剛得意的想，轉眼就發現，人哪兒是心疼他的鞋，小老板充滿憐惜的眼神分明是為了地上潑開的那坨面。
W……T……F！
他硬把腳伸到小老板面前，還顯不夠搶鏡地晃了晃鞋尖：“法國訂制純手工小牛皮鞋。”
小老板總算回過神，擡頭用标準口型回了個：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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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的太陽穴突突：“五萬。”
“哦。”
“我排隊等了6個月。”
“哦。”
無論老板說什麽，小老板都用一種，他自狠來他自惡，我自一口真氣足的态度，以不變應萬變。
……
老板自以為有的自制力像星期五的道瓊斯指數一樣崩盤了。
他指着鞋，手指點個不停：“沾到醬啦！！！”
叮！小老板的智商一秒上線，立馬殷勤地賠禮：“對不起，對不起，我給你擦幹，沒事，這就是蔥油，一擦就沒了。”
但他們都忽略了大醬油的威力，經小老板一番擦拭，本來零星的幾滴深黑色污漬，浸透進皮鞋裏。
這就非常尴尬了。
不顧小老板在後面高聲呼喊，我賠你啊。
老板戳得電梯按鈕都快能發電報了，終于在小老板快追上他的時候，順利關上了電梯門。
02.
然而老天似乎并不想讓這一頁這麽快就翻過去。
電梯裏。
“什麽味道？這麽香！”
“是蔥油拌面，哦，還帶點豬油的香味，一定是樓下大堂新開的家便利店。”
“便利店還賣這個？”
“豈止啊，他們家面條、湯包、小馄饨應有盡有，不僅價廉味美，還有外送服務。”
“這麽好~！一會兒我也點一份，這味道簡直勾死人了。”
老板聞着從自己鞋上傳來的氣息，這味道，簡直橫掃一切香水古龍。
他沒好氣地看看那兩個還在讨論拌面的男人，哼，一身黑西裝，不是賣保險的就是推安利的。
這麽高檔的寫字樓，怎麽會允許這麽粗陋的小吃店，起碼也應該是羅森、全家、7—11。
帶着不怎麽愉悅的心情，老板進了公司，心道，這下總沒有這股惱人的氣味了吧。
誰知道……
“早啊，老板。”小助理捧着碗油亮亮的拌面嗦得起興。
前臺和行政分食一碗小籠，笑得眉開眼笑：“好好吃哦。”
一路走回辦公室，十有八九，不是在吃面條，就是在吸湯包。
到處都是食物的芬芳，辦公室玄妙地籠罩在一股由香味交織的大和諧中，完美。
老板關上門，癱倒在座位上。
他花了兩年多也沒能讓團隊凝集力到達的高度，在這個清晨，被一碗拌面輕易做到了。
難不成，那碗面真的有什麽神奇的魔力？
搞得他都想……
老板奮力甩了甩頭，把念頭甩出腦袋。
他才沒有想嘗！
03.
下午三點，便利店裏最松閑的時刻。
小老板一個人趴在櫃臺後面拿手機追網紅劇。
裏頭演的也是一個老板，看上一個窮小子，又不懂得怎麽追求人，越追越把人攆得遠。
小老板都替他操心，上一集演到，由于老板任性的誤操作，把心愛的窮小子逼到了競争對手的手裏，而那個對手似乎也對窮小子很有興趣啊。
真的快急死吃瓜群衆了，小老板恨鐵不成鋼。
對，他看的是一出耽美網絡劇，老板，窮小子，競争對手，統統性別男，全部性別男，愛好性別男。
就連他自己，也是一枚不折不扣，表裏如一的，小GAYGAY。
這一集一出場就非常GAY裏GAY氣，競争對手明知道老板的心思，還故意帶着窮小子在他跟前現眼，生怕老板看不到似的當着他的面，壁咚窮小子，用大家都懂的赤裸目光盯着窮小子兩瓣嫩生生的嘴唇，低下頭……
“一份拌面。”一個聲音，硬生生打斷了他。
“哦，好的，您稍等。”劇情停在最要命的當口，小老板轉身下面。
“快一點。”來人催促。
小老板回以一個燦爛的笑容：“很快的，馬上就好。”
一分鐘不到，一碗香噴噴的拌面擱在了老板眼前。
“吃之前拌一拌，給你加了點料。”小老板解釋，“早上的事，真不好意思啊。”
從老板進店，小老板就認出他了。
像是被人揭穿什麽秘密，老板梗着脖子，從鼻子裏哼出一個，嗯，走了。
都離開便利店很遠了，老板回頭，店裏，小老板還帶着那張笑臉揮手送他進電梯。
“歡迎下次光臨。”
回到辦公室，老板扭了扭後脖頸。剛才轉頭太快，差點沒閃着脖子。
用筷子把面條拌勻，果然露出底下藏的兩顆一看就非常美味的鹵蛋。
老板眉心跳了，方便筷在手裏斷成兩截。
媽的，麻醬拌面。
勞資麻醬過敏啊！這讓他怎麽吃！
那小子，絕壁和自己八字不合，絕壁的！
04.
第二天，老板特意趕了個大清早到公司。
這個時間，連門口的警衛都還沒到崗，應該沒人會看見他了吧。
“早啊。”
靜到一根針落地都能砸出幾道回聲的大堂，肩膀上輕輕落下的手，讓老板瞬間炸毛。
“啊！！！”
“啊！！！！！”
兩道聲音同時響起，小老板用比老板還高的分貝，喊出一個震耳欲聾的HIGH C。
“你的臉怎麽了？”看着老板腫成豬頭的臉，小老板關切地問。
老板看着面前的罪魁禍首，心痛地說：“過敏，沒事。”
小老板十分配合得點點頭：“春天就是這樣，過敏源多，你要多注意啊。”
“你怎麽這麽早？”
“我4點就起來炒料了，早上是店裏最忙的時候，不早點準備怕吃早餐的人來不及。”
小老板笑得誠懇，挂了點薄汗的臉，意外不讨人厭。
他也挺不容易的，老板的口氣放軟了點：“我都這樣了，你是怎麽認出我來的？”
小老板的耳朵好像紅了，但本人還是很老實地回答：“我記得你的背影，高高的，特別帥。”
被人這麽誇，沒誰不樂意的，人雖然土氣了一點，但眼光還是很不錯的嘛，老板破格在心裏給小老板點了個贊。
“你今天怎麽來得這麽早，還沒吃早飯吧，走走走，我下面給你吃。”小老板殷勤招呼。
老板很高冷地罷罷手：“不了，我忌口。”
他要是再吃一碗麻醬拌面，那可就真的腫得連老板媽都不認得他了。
小老板有點失望，但眼睛瞥到老板的嘴，又同情的小聲嘀咕：“嘴腫得都和我店裏賣的烤腸一樣了，是不好吃東西。”
……
絕壁八字不合。
老板氣呼呼地上樓，從抽屜裏拿出鏡子。
雖然被人誇帥了，但老板現在的這張臉和英俊，那可以說，是半毛錢的關系也沒有。
梁朝偉夠帥吧，但他要是頂着兩片東成西就裏開花香腸似的嘴，對你念出東邪西毒裏酷你一臉的盲劍客的臺詞，相信我，沒有感動，你只想找個背人的地方，放肆地大笑一場。
啪的一聲把鏡子倒扣在桌上。
很好，他最近都不用見人了。
05.
忘記那種美好單純又不切實際的念頭吧。
老板的內心一片……凄涼。
你一當老板的，你不想見人？啊呸！臭不要臉！
作為一個30多個員工的創業型公司，老板這個擡頭在這裏的定義大約等于古代妓館裏的花魁，要時刻笑臉迎人，要來事舌燦蓮花，不能露出疲态，不能落下埋怨，許別人不翻你牌子，不許你有半分托詞。
他這個老板，真真是又當鸨母又賣笑。
上午的開年業績動員大會很重要，容不得他多哀傷，等老板回神，他已經站在投影機前，任會議室中唯一的光束，集中投在自己宛若豬頭一般的臉上。
底下輕輕的噗笑聲，不知從哪兒起的，角角落落都有。
老板嘆了口氣，心一橫。罷了，反正他逆光也看不出是誰笑，就不記名了。
工作幾年，他的克制力總算能人所不能，他真棒。
老板轉過身，集中精神開始講投影上的事，心裏，默默為全員記了一筆小黑賬。
中午，小助理又來敲門，笑嘻嘻不是好東西，從外頭露了個腦袋偷着樂。
好你的，小子。
老板暗戳戳在心裏，給助理的小黑賬上畫了個正字。
不知內情的助理告訴他：“老板，有人找。”
他不記得今天有約過什麽人吶，況且憑借尊駕這副尊容，今天就是有約也得改期。
“不見，不是重要的事，你代我辦了。”
“這事兒，我還真辦不了。”助理聳肩，無奈地表示。
反了！反了！這個助理不能要了。
老板心裏的小黑賬一頓咆哮。
但還沒等他發作，一個人就擠開助理，登堂入室了。
“借過，借過，小心別蹭着你衣服。”
小老板大包小包提了兩大摞飯盒，滿頭大汗的出現在老板的辦公室裏。
06.
十幾分鐘後，老板用一種目瞪口呆的表情站在一邊。
看一個男人哼着曲兒，臉上洋溢溫柔的笑，手腳利落地鋪開一塊點綴小碎花的一次性桌布，将帶來的飯菜整整齊齊，一盒盒碼放滿大半張桌子。
還拆了筷子回頭招呼他：“愣在那兒幹嘛，餓一上午了吧，過來吃吧。”
那模樣，相當之賢妻。
“不用那麽麻煩。”老板蹙眉，他倆也沒多熟。
“不麻煩，不麻煩。”小老板搶在前頭，一臉生怕自己做了多餘事的局促，“我也要吃，就多做了一點。”
老板看着桌上琳琅滿目的菜色，懵逼。這叫……一點？
都是好消化的小菜，菜心挑最嫩的芯子，一口一個不費事；雞蛋炖得又嫩又軟，跟奶豆腐似的；尤其是那道粥，看着清淡入口極鮮，一勺下去，老板差點好吃到咬到自己的舌頭。
媽呀，白活那麽多年了，他以前喝的都是什麽？
老板假作正經地放下筷子：“你這個粥……”
“你吃出來啦？”小老板滿臉歉意，越說越沒底氣，“時間不夠，粥用的是早上店裏賣剩下的……”
“我是說你這個粥……”
不待老板把話說完，小老板二話不說，奪過老板面前的粥：“不好吃放着，我來。”
噸噸噸，三兩口幹掉老板喝剩的粥，一抹嘴，撂下一只空碗，露出齊白的八顆牙，小老板沖老板咧嘴笑。
……
沒法交流了……
勞資跟你說不喝了麽！還能不能讓人把話說完啦！
老板極度哀怨地盯着碗底殘留的一層薄薄的粥米：“你店裏，賣的就是這種粥？”
怪不得了，人人都愛便利店。
“是不是不對你胃口？”也是，他是小老板，人家是大老板，老板什麽沒吃過，小老板心酸地想。
老板實在受不了一個和自己等高的男人露出小媳婦的委屈樣，咳了聲，違心承認：“不是，挺好的。”
豈止挺好的，簡直棒透了！耿直BOY的內心發出迷妹似的尖叫。
小老板突然就高興了，放在一邊沒動過的筷子，這會兒忙活不停：“那你再試試這個，還有這個！”
老板很惬意地享受了一把被伺候的老爺的感覺，吃的不亦樂乎。
“你這粥，明天能不能給我留一碗。”到底沒敵過口腹之欲。
“好！好！沒問題，我給你單做一份。”
友誼的小船，就這麽劃起來了。
07.
吃人嘴短。
這樣違心的舉動，是不可能發生在我們耿直的老板身上的。
吃完飯，小老板前腳埋頭收拾碗筷，老板後頭扯了兩張紙巾，擦過紅腫的嘴唇，挑着眉問。
“你店裏的招牌不是蔥油拌面麽？怎麽想起來給我弄了份麻醬的？”
視顏值為智商之外新時代武器的老板，自認是過不去這個坎了。當然，他也不會承認昨天的麻醬小妖精香氣勾人，自己沒守住，着了道。
這筆賬，當然要算到眼前乖巧無辜的小老板頭上，妥妥的，沒毛病，邏輯五分。
小老板又露出那種局促的表情，雙手擰毛巾，話說得支支吾吾：“蔥油拌面毀了你等了6個月從法國訂制5萬多的小牛皮鞋，我怕你不高興吃這口，所以就自作主張了……”然後又解釋一般拔高了聲調，“麻醬也好吃，在我們店點的人可不少了。”
嘿，這鄉巴佬記性還挺好的，昨天和他說的，他一個字不差，全部記下來了。別說，他還挺能猜人心思，想的一點沒歪，全中。
得了得了，看他傻兮兮的樣也不是故意的。再說了，他們認識才多久，他能知道自己麻醬過敏就有鬼了。
吃得爽，心情大好，老板相當大度地開恩：“成了，你走吧。”這事兒，就不和你計較了。
“啊？”
看小老板一臉呆相，老板頗為無語的擡起手表，指指上頭的時間：“午飯的點，你店裏不忙啊？”
“哦哦哦！”小老板這才想起來，他提了菜上樓的時候，店裏只留了一個小夥計看着，“我明天再來。”風似得，小老板丢下句話，沒影了。
“傻子。”老板低聲罵，拿起一邊地上被小老板落下的外賣籃子，才到門口，發現人還沒走。
小老板被助理攔着，兩人勾肩搭背好得跟對基佬似的。
“行啊小老板，我們老板什麽人吶，他連吃米其林三星都要抱怨，到喜歡你的手藝。”
SHUT UP！
還不是因為你選的地方東西又貴又難吃，一大個盤子中間就那麽一丢丢，糊弄誰呢！喂貓也不夠啊！
小老板聽了不勝矜羞，低頭，笑得特別膩人：“是你們老板捧場。”
哼，算你識相，老板得意地把頭一昂，貼着門繼續聽牆根。
他聽見小老板問：“你們老板平時有什麽忌口不吃的嗎？比較喜歡哪種口味？”
小助理眼珠子一轉：“算你問對人了。”然後大言不慚地報出一大串自己喜歡的菜，捎帶兩個老板必點，“都記下了吧。”
“嗯嗯，謝謝你，都記下了。”
“兄弟，顧了老板，也別忘了朋友啊。”
“不會不會，明天我也給你備一份，一樣的。”滴水之恩湧泉相報，小老板懂。
媽的！老板差點就沒繃住。
一會兒工夫，他就讓自己吃裏扒外的助理給賣了換口糧了，要擱以前革命時期，這貨就是個投敵叛國的料，老板憤憤的想。
08.
老板沒想到的是，這貨第二天果然跟約定好的一樣，準時準點在他辦公室報道。
小老板當着老板的面，邀功似的打開一碗熱氣騰騰的粥。又依次排開了八冷八熱十幾種不同花樣菜色可媲美飯店菜單樣品一般的小菜，每一份都單獨盛放在一人量的小碗裏，在桌上圍着中間那碗粥，呈孔雀開屏狀擺放。
那氣派，非常之皇上，也很貼老板的心。
但是……
老板咬牙鎮守體內即将不受抑制的洪荒饑力，平靜如水地說：“送個粥上來就好了，不用搞這麽複雜。明天，我還是下樓去你店裏買吧。”
開玩笑啊，他的辦公室在整個公司最裏邊，要進到這裏至少需要經過三大關卡。
每天閑暇時間超多又接觸面超廣最愛無中生有一眼可八卦一出大戲的前臺妹紙；
勤勤懇懇工作時安靜如雞拼業績時勢如鬥雞一到公布業績勇如戰鬥機偶爾當當閹雞的營業部和市場部；
還有他門口坐鎮的那個堪比戲精每天搶戲分分鐘奪他主角光環的小！助！理！
這些人，沒一個是省油的燈。
公司團結最怕暗下比較，區別對待。尤其是身為老板，你在裏間過你的逍遙日子，還想指望外頭的人安心替你打江山？TOO YOUNG TOO SIMPLE!
可小老板認同啊，對啊，我就是一個又年輕又簡單的青年。
“不複雜不複雜，做一口也是做，做一鍋也是做，反正大家都要吃，我就都一起了。”
“你指的大家是……？”老板眉心顫了顫，三步并着兩步走到門邊，伸手一拉門。
外間，飯菜香飄飄。
小助理叼了塊糖醋小排笑得十分狗腿：“老板，吃了麽？小老板的手藝，絕了。”
經他這麽一吼吼，大家都紛紛擡頭，目光閃閃地望着老板，你一言我一語地往狠了誇小老板，溢美之詞令人發指。
老板拿眼睛往每個人的桌上那麽一溜，靠！感情他有的，全公司人手一份。
諾貝爾世界和平獎怎麽沒頒給這鄉巴佬！他真的好感動哦！
砰！
這個沒皮沒臉有奶便娘聒噪叽喳的世界，再見吧。
世界欠我一個靜音鍵，老板手動關門一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