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這種面沉如水,暗裏卻是波濤洶通的人,往往最難防。

淩泉垂下眼,望着手中那杯上等的春茶,嘴角微微揚動,似笑非笑,不露半點真是情緒。

記得初初穿越來此的時候,為了弄清楚淩泉的一切。他一方面防着身邊的人。一方面旁敲側擊的套話,更私下找來昔日貼身照料淩泉的乳娘,以及過去淩家的老管事,透過這些人的描述,才得以揣摩淩泉此人的性格。

倘若他不能演好淩泉,靖帝只會當他是言行有異,進而産生猜忌之心。

他太清楚靖帝這種人的心态,他剛剛掌握大權,肯定誰也不信,即便是昔日助他奪位的功臣,若是一個不察,也可能論為權力鬥争下的犧牲者。

“好了,咱們不談棋。”靖帝揮了揮手,一旁的太監趕緊上前将棋盤撤走。

“皇上心底有事,才會下得這般心還在焉。”淩泉放下杯盞,抱拳說道。

“這裏沒外人,朕就直說了。”靖帝笑笑地望着他。

“皇上請說。”

“這段日子愛卿幫着朕掃蕩前朝亂臣,勞心勞力,聯全知道,也心疼愛卿前些日子遭人暗算,險些斷送生命。”

淩泉面上不動聲色,心底卻明白,靖帝這是拐彎抹角在提傅孟君的事。

“微臣受的不過是一點小傷,不足挂齒。”他不卑不亢的說道。

“愛卿近來為了傅孟君費盡心神,不知可有查出什麽線索,或是找着她謀逆的罪證?”靖帝總算開門見山的問。

過去是袁心怡想盡法子搜查他的罪證,怎知來到這個時空後,兩人的身份竟然颠倒過來,改換他這個當朝首輔在搜集她謀反的罪證。

老天爺确實太會開玩笑,那個丫頭一定無法忍受,自己來到大晉王朝後,竟然搖身一變成了個罪臣。

思及此,淩泉嘴角微揚,但很快又恢複面無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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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面對的可是一只城府深沉,手段低調的老狐貍,他得做到面面俱到,才能順利瞞天過海,保住傅孟君。

“啓禀皇上,微臣确實掌握了傳将軍兩面讨好,私下卻攏絡親近大臣,意圖來個漁翁得利的謀反證據。”

“喔?都是哪些證據?”雖然只是短短一剎,但靖帝方才露出了驚訝之色。

畢竟,他派出去的探子回報,淩泉與傅孟君兩人近來互動古怪,似有私情,全然不像是有深仇大恨的敵對關系。

是以,當靖帝聽見淩泉直接承認傅孟君有意謀反,他不由得感到驚愕。

原本他還以為,為了保住傅孟君,淩泉會努力粉飾太平,找個戴罪羔羊或借口欺君……看來是他想錯了。

“微臣私下審訊過昔日與傅孟君有私交的罪臣。他們全都招了,最重要的是,傅孟君軍營裏的副将,過去曾幫着她秘密訓練一支精銳的禁軍,據說為的就是在宮變之時,能夠闖入宮中挾持皇位的軍隊,而且,若是奪位不成,她還能打着護駕的名自保,心思其是缜密。”

靖帝面色一冷,痛恨地斥道,“豈有此理! 當初這個女人在朕面前口口聲聲表示效忠,還說會幫着朕奪下大位,原來她是盤算着看聯與靈帝兩敗俱傷,她好趁虛而入,此女的心思當真太過陰險狡詐,即便她是不可多得的武将,朕也留她不得!”

“皇上息怒。 幸虧傅孟君的詭計沒有得逞,皇上順利登基,攬握大權,諒她也不敢再癡心妄想。”淩泉

出聲緩頰。

這兩人果然有私情!靖帝心底冷冷想道。

“那愛卿可有什麽對策,好好治一治這個朕的心頭之患。”靖帝故意這般問,旨在試探淩泉的心思與忠誠。

而對于靖帝這點小心思,淩泉又豈會不知?

他故意露出為難之色,好半響才說,“皇上有所不知,傳孟君手中握有半塊虎符,大晉有一半的兵力聽她號召,倘若草率辦她,只怕會引起禍端。”

靖帝隐忍着不悅,面上平靜無波的點着頭。“愛卿說的沒錯, 是朕太心急了。”

“還請皇上再寬限一段時日,先讓微臣想對策逼傅孟君交出虎符,屆時皇上要殺要剮,也就不必擔憂後患。”

“還是愛卿思之其詳,朕就聽你的。”靖帝點頭允了。

“能得皇上仰賴,是微臣之幸。”淩泉起身行禮謝恩。

“陪朕下了一夜的棋,愛卿也累了,回去歇下吧。”靖帝面帶笑容的說道。

“微臣告退。”淩泉作揖,退出了偏殿。

淩泉剛走,靖帝便朝管事太監下令,“把孫安找來。 ”

“喳。”管事太監連忙照辦。

不多時, 一名身穿黑色勁裝的大內影衛悄然進到偏殿, 在靖帝面前跪下。

“孫安見過皇上,皇上萬福。”

“你查的沒錯,淩泉與傅孟君确實有私情,他在對聯行拖延之術。”靖帝面色發寒的說道。

其實,方才淩泉手中握有的罪證,靖帝派去盯住首輔府的探子,早已先行回報,換言之,剛才靖帝是為了試探,才會故意演那場戲。

他剛坐上龍椅,任何人都信不得,即便是昔日的軍師,助他登基的功臣也一樣。

首輔府的大小事,随時有探子回報,他早已掌握淩泉手頭查獲的一切。

“皇上可有什麽打算?”沉默真言的孫安抱拳請示。

靖帝眼中閃過一抹陰毒之色,道,“傅孟君留不得, 既然淩泉有意保她,那朕得在他想出對策之前,先殺了傅孟君。”

得了聖令,孫安低下眉眼。“皇上放心,小的知道該怎麽做。”

話罷,跪地的黑色身影仿佛一縷黑煙,杳然無聲的離開偏殿。

靖帝握着手中那杯春茶,目光就如同這杯茶一般冷。

“唔,好癢……”傅孟君翻了個身,嘴裏咕哝一聲。

站在暖炕旁的颀長身影,一邊忍住笑意,一邊又伸手戳了戳她粉嫩的臉頰。

熟睡中的傅孟君只當是蚊蟲叮咬,擡起手胡亂揮了兩下。“走開……讨人厭的蚊子, 去找淩泉……”

“找我做什麽? ”

低沉的嘆音驟然在耳邊響起,睡夢中的傅孟君立馬吓醒。

她彈起身,還沒看清炕邊的人影,下意識脫口大叫。

所幸淩泉眼疾手快,及時捂住了她的嘴,然後将噙笑的俊臉挪近她面前。

一見是熟悉的臉龐,傅孟君噎在喉頭的那聲尖叫,這才硬生生的咽下去。

她氣惱地拉開臉上那只大手,壓低音量斥責,“你差點吓死我! ”

“你為了幫顏佑誠萆證查桉,什麽都敢做,這樣就能吓死你?”他嗤笑地說道。

聽出他話中的調侃,她咬了咬唇,有絲心虛又氣餒的岔開話題。

“你是怎麽進來的? ”

“當然是想辦法進來的。”他聳了聳眉。

“你幾時有輕功了?”她驚愕地瞪大水眸。

“你想到哪兒去了? ”他失笑。

“我是打暈後門的守衛進來的。 ”

“黑道就是黑道, 到了古代還是走後門。”她切了一聲,忽然想起那天刺客的事,忍不住又問,“你為什麽會打架?”

老實說,她一直以為黑三代的他,靠着前人打下來的家業坐享其成,從小就被送出國栽培,應該跟那些軟腳的貴公子一樣不可靠。

但那天看他的身手,應該是個練家子,這完全颠覆了她的想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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