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她低下頭,就怕自己哭出來,趕緊轉過身,摸黑在密道中奔跑。

看着那道嬌小的身影獨自一人投向黑暗,淩泉的心跟着擰緊,但他無能為力,為了安排好接下來的一切也不得不放她一個人。

“除了我,誰都別信……才忘了提醒你,只希望你有把我的話聽進去。”他眯起眼,憂心忡忡的說道。

傅孟君哭了。

當她意識到這一點時,她停下奔跑,用手背抹去臉頰的淚水。

原本她很讨厭他,甚至因為他的黑道背景,對他充滿了輕蔑的敵意,沒想到今日他居然成了她最在乎的人,而且還是拼了命要救她的恩人。

她一定要活下來!她要等着他來,他們要一起逃離大晉。

抱持着這樣的信念,盡管怕黑,但傅孟君仍是悶着頭拚命往前跑。

終于,跑了好長一段路,中途她還小歇了片刻,總算抵達了密道盡頭。

她順着密道的地形往上爬,察覺頂上有個小洞,洞上似乎壓着什麽,她伸出雙手努力去推,可她力氣太小,怎麽也推不動。

她急出一身汗,差點哭出來,好不容易來到這裏,難不成就為了一道推不動的石蓋功虧一篑嗎?

就在這時,石蓋忽然動了!

她驚喜的看着石蓋被搬開,一張蓄着白胡的老臉湊近洞口,咿咿呀呀的比着手勢。

傅孟君這才驚覺,對方原來是個啞巴,她趕緊出聲,“我是淩泉的人。”

那名啞巴老伯激動的點着頭,然後伸手把她拉出密道,讓她得以重見天日。

傅孟君連爬帶跪的出了密道,擡手抹去臉上的汗水,張望四周的景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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啞巴老伯将石蓋掩回去,然後用幾塊不起眼的石子掩飾石蓋,之後趕緊拉她站起身。

“伊啊咿啊啊……”啞巴老伯嘴裏發着聲音,手指着某一個方向。

博孟君跟着啞巴老伯走,走出無人小巷,一輛馬車就停在巷口,老伯用手勢催促她趕緊上馬車,還從馬車裏拿出了一件鬥篷讓她穿上。

她一臉感激的收下,飛快套上那件素緞鬥篷,并将連帽戴上,好掩藏她那張醒目的臉。

“老伯,我們先別出皇都,先上陳記客棧。”上馬車之前,傅孟君拉住老伯的手,在他手心上把一個字一個字寫下來。

啞巴老伯立刻搖頭,滿臉的不願意。“咿啊咿啊! ”

“你聽我的,沒事的,我只是去找個人,淩泉信我。”她又在老伯手上寫下這串字。

她看得出來,這個老伯是個老實人,而且應該很聽淩泉的話,不得已之下,她只好把淩泉的名義搬出來。

果不其然,她一寫下“淩泉信我”這句後,老伯便妥協了。

于是原本該直接出皇都西門的馬車,改道返回皇都鬧街的陳記客棧。

抵達客棧,傅孟君立刻下了馬車,放下頭上的帽子,這時,早已等在客棧門口的紅蓼眼睛一亮,立刻靠過來。

“将軍,你真的沒事! ”紅蓼又驚又喜。

“噓,小點聲,別讓其他人聽見。”傅孟君拉下帽檐,小心翼翼的觀察四周。

紅蓼怔了一下,下意識往客棧樓瞄了一眼,然後又若無其事的挪回來。

“淩大人可真是有心,居然替将軍設想如此周到。”

“他真的是料事如神。” 傅孟君威嘆地說道,然後又緊張兮兮的拉着紅蓼上馬車。“好了,我們可沒時間繼續磨蹭,得趕緊上路。”

“我們這是打算去哪兒?”紅蓼不解地問。

“先出北門,再轉黃坯山,然後再去魏國。”傅孟君小聲說道。

“啊””紅蓼忽然叫了一聲。

“怎麽了?”傅孟君差點沒被吓破膽。

“奴婢把包袱忘在客棧了,将軍且等等,奴婢這就去拿回來。”紅蓼一溜煙兒下了馬車往客棧跑。

傅孟君不疑有他,待在馬車上等着紅蓼回來。

“将軍對不住,奴婢太冒失了。”投多久,紅蓼便拎着包袱回到馬車上。

“沒事。”傅孟君反過來安慰她。“這事情發生得突然, 你一定也亂了套。”

記得當時紅蓼遣人去請大夫後,便又回到房裏照顧她,她想起她這一走,整個将軍府不知會成什麽樣,紅蓼又一直這幫她,便忍不住将事情始末全盤托出。

紅蓼一聽,便紅着眼眶說要追随她一塊兒走,她被紅蓼的有情有義感動,可她又不清楚淩泉後邊的計劃,只好讓紅蓼線上客棧等着。

馬車開始移動,啞巴老伯揮動馬鞭,領着馬将她們帶向皇都北門。

順利出了皇都之後,就在前往黃坯山的山道上,馬車忽然慢了下來。

傅孟君心頭一凜,不由得撥開簾子探頭往外看。

“伊啊伊啊!”啞巴老伯一臉驚慌的指着前方。

她順着老伯指的方向看去,發現前方的路竟然被一群人擋住,那群人清一色是男子,穿的是尋常人家的衣衫,應當不是官府的人。

“傅孟君,還不快點滾下車!”領頭的青衫男子從馬鞍的劍袋抽出了一把長劍。

聞言,她呆住。這怎麽可能!對方居然知道馬車裏的人是她!

依照淩泉的謹慎細心,應當不可能計劃外洩,莫非……傅孟君回過身,望向馬車裏的紅蓼。

紅蓼面無表情的看着她,臉上并無焦灼或擔憂。

見狀,傅孟君心底一沉,抓住簾子的手背隐隐泛白。

“紅蓼,是你嗎?”她白着臉問。

“是我做的。”紅蓼面不改色的承認。

“為什麽? ”她不敢相信自己居然被紅蓼騙了。

“良禽擇木而栖,将軍這棵樹要倒了,做奴婢的當然要另外擇木而栖。”紅蓼淡淡的說道,臉上毫無一絲心虛或愧疚。

“外頭那些人是誰? ”她心寒的問。

“是左大将軍的人。”紅蓼也不打算隐瞞,直截了當說出來。

左大将軍?喔,她記得了。

軍營分成兩個派系,一是以傅孟君為主的傅家軍,一是左振剛為主的左家軍。

盡管兩人地位相當,可傅孟君手中握有半塊虎符,硬是比左振剛更有說話的份量,也備受靈帝的重用,為此,左振剛似乎一直耿耿于懷。

“所以左振剛就是你選中的下一棵樹?”傅孟君冷冷地問。

“為了活下去,奴婢不得不這麽做。”紅蓼說得理直氣壯。

傅孟君心灰意冷的說,“好一個理直氣壯,我這麽信任你,擔心我若是一走,你便失了依靠,才會将淩泉的安排告訴你,想不到你竟然背叛了我。”

紅蓼不赧不懼的真視着她。“我們跟你不一樣,我們得靠主子吃飯,主子好我們便好。主子倒了,我們的命運也不會好到哪兒,既然将軍已經不能倚靠,那我們這些做下人的,自然也有權選擇離開。”

其實紅蓼說的沒錯,人不為己,天誅地滅,這就是人性……

是她太傻了。

傅孟君忽然想起淩泉千叮萬囑的那句話一一除了我,誰都信不得。

原來,淩泉早就料到會有這種事,所以他才會這樣告誡她。

“咿啊咿啊! ”馬車外頭傳來啞巴老伯驚慌的叫聲。

傅孟君掀開簾子,拉住老伯的手,一把搶過馬鞭,然後用嘴形慢慢地說,“老伯,你走吧,我不想連累你。”

啞巴老伯搖了搖頭,表明不願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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