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背負你的原罪
飛坦有些不滿這個臨時搶來的落腳點，準确來說就是個靠近邊界四面漏風的破棚子，他脫下身上那件已經破破爛爛的風衣蓋在仍在昏迷的雲西身上。
“呵…呵呵…”飛坦斜了旁邊一眼，那人帶着渾身血氣坐在髒亂的地上，一身殺氣直到現在絲毫不散，還時不時會輕笑幾聲。
“…啧。”飛坦最煩他這個樣子，這個瘋子每次戰鬥過後就會瘋一會兒，平時在雲西面前倒是裝得純良。
雲西醒來已經接近中午，他感受到刺眼的光打在臉上，睜開眼呆了幾秒他忽然一個打挺坐起身。
“修、飛坦！”看到兩人都完好無損地坐在一邊雲西松了口氣，等等…完好無損？往修的腹部看去，那裏根本看不見傷口。
“雲…”修剛要開口就被站在自己面前的雲西狠狠扇了一巴掌！
“噓~”飛坦愣了一秒随後幸災樂禍地吹了個口哨，他勾起嘴角盤腿坐着準備看戲。
“為什麽不叫醒我？為什麽…要隐瞞傷口…修.索戈爾！你究竟把我們當成什麽？！”雲西不明白修為何依然不相信飛坦，讓他更生氣的是因為對方居然在受重傷的情況下居然第一個選擇的是隐瞞！他就這麽不怕死嗎？！
“雲西…我沒有…”第一次被雲西打修有些手足無措，他的瞳孔反複收縮幾下，随後有些委屈地抿起嘴。
“…撤掉。”雲西回想起暈倒前看見的那幕，他閉了下眼然後張開目光強勢地指着修的腹部和手腕。
“哦…”修雖然并不想在飛坦面前暴露更多能力，但他覺得現在還是不要繼續惹雲西比較好。
撤去覆蓋在腹部和手腕上的念，只見被炸爛的地方腸子七零八碎地□□出來，要不是用輕薄的假象在最大程度上止住了血和傷口的擴散，修現在早就死于傷口感染和大出血，至于受傷的左腕也是，骨頭中間的筋都斷了，真不知道他怎麽還能若無其事地坐在這裏。
雲西嘴唇抖動幾下，最後還是什麽都沒說把手覆上了猙獰的傷口，幸好昨晚戰鬥中他保留下了部分念量，不然這麽重的傷…花半個小時治好了全部傷口，雲西白着一張臉站起身，他走出窩棚看向外面。
“我們現在在哪裏？”深呼吸一口寒冷的空氣，冬季的流星街只有中午才見得到一點陽光，而此時長發及腰的雲西沐浴在這片柔光下，他的側臉蒼白中帶着一分柔美，那種易碎卻倔強的表情讓飛坦的心頓時漏跳一拍。
“…在5區。”比平時更為低沉的嗓音，飛坦的金眸顏色逐漸加深，從旁邊傳來某人蔓延的殺氣讓他故意挑釁地勾了勾嘴角。
勞爾、奈奈、澤力……倫納德已經死了，願你們的靈魂能得到安息，雲西閉上眼在陽光下祈禱…一頭黑發随風飄起露出白嫩耳垂上的金色耳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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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今天起…我們自由了。”很多年後飛坦依然記得這幕，雲西溫柔缱绻的微笑在這一瞬間深深刻印進他的心裏。
5區沒有4區大，只有三個街區，三人花了半天就大致逛了一遍。最後他們選了一處靠近西面的房子，雲西會選它主要是因為這裏和曾經席拉生活的院子有些相像，另外兩人會選它則是因為這裏比較偏僻方便打家劫舍。等那兩人‘友好’地把裏面那個一看就很弱的原住民給‘請’出去後，雲西抱着修和飛坦一路打劫來的一堆物資一頭黑線地推門進入。
“修進去把裏面的三間卧室打掃一下，飛坦跟我打掃外面。”三個男孩沒人說要休息，雖然雲西剛治療完身體有些虛弱，但他想既然打算在這裏住很長一段時間，索性在一開始的時候就把房子打掃幹淨，天知道他已經不想再忍受髒兮兮和沒澡洗的日子了。
“我只打掃卧室哦~”某人看了眼還算好打掃的卧室，明确表示不想打掃隔壁的浴室。
“那…”雲西剛看向飛坦就被後者打斷。
“客廳交給我，雲西你去打掃浴室。”飛坦大爺接過雲西手中的碎布，這是從那位可憐的被趕出去的原住民身上扯下來的，前者一點都沒有不好意思的擺了姿勢就準備擦桌子。
“…好吧。”鼻子不太靈的雲西知道這兩個狡猾的家夥肯定知道浴室是重災區，于是雲西只能認命地拿着剩下的所有碎布走進了第三間卧室旁邊的浴室…
“…嘔…”花了整整2個小時打掃浴室的雲西在走出來時一臉菜色，他捂着有些反胃的肚子向修他們搖了搖手，表示自己接下去不想吃飯只想先洗個澡。
“我出去弄點水~”被治療後滿血複活的修叉着腰站在幹淨的客廳門口，笑眯眯地擺了下手出門了。
“那小子不會那麽快回來的。”無比了解修尿性的飛坦靠在一把破椅子上把腳翹在桌沿上一副大爺的樣子。
“…我先去換身衣服。”感覺自己身上的味道快馊了，雲西準備往院子裏走去。
“飛坦。”在掀起門簾之前雲西忽然停下腳步，他問了後者一個問題。
“…修和你單獨在外面的時候，是現在這個樣子嗎？”察覺到什麽的雲西雖然沒有問得很直白，但飛坦顯然聽懂了他的意思。
“嗤…你說呢。”斜睨着長發少年，飛坦看着這個對修百依百順的‘哥哥’，很想知道如果當他發現自己放在心尖上的弟弟其實是個愛說謊的大騙子…他會有什麽反應？是當作沒有看見，還是氣到翻臉。
可惜背對着他的雲西什麽都沒說，他只是頓了頓便掀起簾子走了進去，直覺告訴飛坦現在出現在雲西臉上的表情，可能不是他想要的任何一個。
下午當修一身血味地扛着兩大桶水回來時雲西沒有表現出絲毫異樣，他只是接過水桶，然後把這兩個小子一起拖進了浴室。
“修，不要光着到處走…飛坦！讓你開窗你怎麽給掰壞了…”第一次三人一起住這麽‘正常’的房子，雲西發現這兩人簡直是無常識破壞狂，好吧…修從小就是個調皮搗蛋的孩子，而飛坦又有一身怪力…
“哈？你要我一直點着火？”當晚，雲西拉着飛坦一起站在竈臺前，而修則抱着胳膊笑眯眯地靠在門口，這下換成他看戲。
“嗯，這件事只有飛坦才能做呢。”微笑着的雲西給了飛坦致命的溫柔一刀…通俗點來講就是他現在要做飯但是沒有火，不過這個問題有了飛坦後就可以解決了…雖然他可能會比較累，只是…可能？咳咳…
“…就這一次。”決定明天就去搶個煤氣罐回來的飛坦大爺不爽地充當起人-肉煤氣爐，于是這一頓飯做完把他累得夠嗆。
“雲西…你什麽時候學的…這些…”飛坦和修看着兩袋食材神奇地變成了滿滿一桌菜，兩人咽了下口水看着那些花花綠綠沒見過的菜色。
“…呵呵。”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臉，雲西打着哈哈把視線挪開，一時太興奮沒收住手把前世的手藝拿出來秀了一番…看看那幾個菜，番茄炒蛋、青椒炒肉片、油焖茄子等等…還有難得的一大桶米飯。
三人吃了有史以來最安心也是最美味的一頓飽飯，雲西看着最後還在和青椒奮鬥的飛坦，不禁捂着嘴角笑出了聲。
“我…真的不是笑你，飛坦…真的…噗、哈哈~”雲西擦了下眼角笑出的淚水，他是真不知道飛坦居然會讨厭吃青椒，還以為他一直盯着是想吃所以把剩下所有青椒都夾到了他碗裏，沒想到…不行，肚子好疼。
“哼哼~”在桌對面被雲西逼着喝睡前牛奶的修幸災樂禍地看着飛坦一邊抽着眼角一邊艱難地吞着青椒。
托腮坐在他們旁邊的雲西深感此刻的平靜來之不易，在流星街長大的孩子并沒有挑食的權利，只要能活下去他們什麽都吃，所以就像修讨厭喝牛奶、飛坦讨厭吃青椒，但最後他們還是都會一口一口地吃光，這就是現實。雲西的心酸酸軟軟的，一時情感的沖擊讓他忘記了自己現在只有9歲而不是兩輩子加起來的25歲，等反應過來時已經分別在兩個男孩臉上一人落下一個親吻。
“咳…那什麽，都回房睡吧，我、我去洗碗…”落荒而逃的雲西不敢去看修和飛坦已經驚呆的小臉，他覺得自己今天真是丢人丢大了。可惡…把當哥哥的威信還給我！！
第二天一早，當飛坦穿着一身深藍色T恤和黑色長褲準備出門時隔壁的房門也正好打開，偏偏那麽巧居然還是‘熟人’。
“啊！矮子你的頭發怎麽變色了？”看來芬克斯還是學不會什麽叫禍從口出，只見他臉和手臂都帶着不少傷，此刻正維持着一腳跨出門的姿勢望向從隔壁出來的飛坦。
“你是…”從飛坦身後側身走出的雲西看向隔壁的黃毛少年，他有些好奇地在飛坦和對方之間來回看了一眼，他們認識？不過一般人這時候都應該問‘你怎麽住我隔壁’吧，他居然先注意到的是飛坦的發色，很有意思的一個人。
“一個笨蛋而已。”帶着早晨起床的沙啞，飛坦沒有看見腦袋後面因為剛睡醒而豎起的一根呆毛，他頂着一頭不再掩飾的藏藍色頭發走了出去。
“喂！飛坦，我是芬克斯啊你已經不記得我了嗎？！”和某人打了一場後自來熟的芬克斯追在飛坦身後跑了出去。
“雲西，我出門了~”和飛坦完全選擇反方向的修向雲西抛了個飛吻也離開了，雲西本來今天并沒打算出門，但是…在修走後5分鐘他轉身鎖了門用上絕往他離開的方向追了過去。
在走到二街區的時候修察覺自己被跟蹤了，為了保險起見他并沒有變回原來發色，那麽跟蹤他的人就不可能是為了賞金而來…他轉身閃進一條錯綜複雜的小巷，不急不緩地向前走着，直到…
一張黑桃三斜插在身後10米拐角的位置，修轉過身勾起嘴角滿臉興味地看向陰影處說道。
“出來吧~”
此時的雲西正站在距離修100米以外的位置，他對自己的絕很有信心，況且他還知曉修張開圓的半徑極限，因此他并沒有過于靠近，而是選擇在後方悄悄觀察。那三個人跟蹤修已經有一段時間了，但這次雲西打定注意只要不是生命危險絕不允許自己暴露。
“哼，就是你小子昨天搶了胖子的老巢？你的同夥呢？！”從拐角處走出三個成年男子，領頭的是個瘦子，他嘴裏說的胖子就是旁邊站的另一個相對年輕的男人。
“同夥？沒有哦~”修在前方不鹹不淡地回應着，雲西在後方清楚地感受到那三人身上傳出的念壓…居然三個都是念能力者！
“不可能！就你一人難道殺光了…”瘦子是個有些狡猾的人，他裝作激動的樣子卻在話說到一半的時候率先發動攻擊！
這三人顯然一點也不覺得以多欺少、以大欺小有什麽不對，胖子和另外一人同時封住了巷口退路，而前面是個死胡同。
危險！雲西捂住自己嘴，他狠下心死死盯着前方四人同時握緊了手心匕首。只是接下來發生的一切…完全出乎了他意料。
只見修臉上帶着笑殺入三人中間，絲毫不懼向自己身上刺來的刀刃，在堪堪擦過肩膀的同時夾在指尖的薄薄紙片輕輕一抹，一道血線從實力最弱的胖子頸邊飙射而出…他那對銀色雙眸仿佛感到無趣般地眯了眯，随後利用事先固定在牆上的伸縮自如的愛把自己快速拉回，一個旋轉就收割了另外一條性命！
“啊…啊啊…怪、怪物…”自诩能力不弱的男人倒着往後退了幾步…忽然驚悚地發現鞋底被粘住了。
“這是…什麽…啊——！！“話音未落頭顱便飛上半空，在下落時他看見了銀眸少年嘴邊那絲諷刺的笑以及…消失在他手中的小醜撲克牌。
“将~軍~哼哼~”抖動幾下肩膀修環抱住自己低聲笑着，一身無法抑制的殺氣四散開，他無視一地殘缺的屍體一個起跳就躍過了高牆消失在巷弄之間。
“…修…”雲西滿頭是汗，他閉着眼滑坐在地…腦海裏閃過2歲第一次和修相遇時對方天真無邪的笑容，調皮地拉着他的手說要出去玩的他，做錯事又十分委屈的他，以及…席拉死時一臉冰冷麻木的他。
“呵呵…呵呵呵…”全世界只有他一人在自欺欺人，修早就不是那個弱小需要保護的…單純無邪的小男孩，而他自己呢，一路走來又殺了多少人…一樣，他們都一樣…都變成了冷酷無情的劊子手。
“都是一樣的…”雲西放下捂住眼睛的手，他起身慢慢往回去的方向走。如果修的性格扭曲是殘酷現實所造成的，那一切罪孽就讓他來替他背負…人心都是偏的，而他最大的願望…是修能活下去。
作者有話要說：
好喜歡小坦子，，西大我對不起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