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俊亞過來時已經快傍晚了，賀言剛好和斯戮用粘土在倉庫洞口做出了一個稍大的缸泥胚, 聽到動靜, 他就抓着男人的手出去看。
俊亞的行李不多，但很雜。
賀言過去幫他一起卸到一邊後, 和他商量築巢的地方。
賀言他們的巢洞那一排的山腳石壁已經被開鑿出一個豬圈和倉庫洞, 考慮到以後豬多了, 會在那一排繼續擴建豬圈，賀言最後建議他在對面的石壁築巢。
斯戮看了會兒就回倉庫洞繼續做陶器了。
俊亞築巢時, 賀言趁機回洞去拿出一套陶具，出來就看到一群小獸在俊亞旁邊。
應該被開鑿的聲音引起來圍觀的。
賀言将那些陶器放在附近地上道：“俊亞，這是我用粘土做好燒成的缸子和碗，以後你可以用來盛水、存放東西什麽的……碗可以用來吃飯喝水……之前那次你幫我弄了好多泥, 這些是送你的, 以後想要的話, 我們可以再繼續做。”
聞聲, 俊亞立馬回頭看了眼，瞬間被這些小東西的模樣吸引到了，停下手上的活兒，擡起鈎爪過去輕輕敲了敲。
沒有像他所想那樣軟化，還發出清脆的響聲。
他變回人形詫異道：“這、這是用那些泥巴做的？哇……小美好厲害……”
“嗯……可以這麽說吧, 不過制作陶具的泥最好找粘土……到時候我做你看, 你很快就能學會的。”
俊亞好奇地将那些陶具來回摸了好幾把, 才依依不舍地變回獸形繼續築巢。
賀言看他目前也不需要自己幫忙, 就轉身準備去倉庫洞, 腳上忽地一沉，似乎被什麽軟乎乎的東西壓住了。
他低頭一看，便看到小胖獸抱着他的小腿，正仰着腦袋有些急切地嗷嗚嗚地叫。
它身後恰好跟着那五只特別瘦小的小獸，也在跟着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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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言看了它幾眼，心裏明了：“你是……想好了要加入嗎？”
小胖獸重重點頭。
這時，賀言身後在築巢的俊亞往後退了退，他正在看洞鑿後的位置。
賀言下意識讓開，腳上的小胖獸卻驀然松了爪子，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那瞬間，賀言總覺得它的身子看起來似乎有點僵硬，他準備過去将它抱走，還沒伸手，離小胖獸更近的俊亞就已經提前用尾巴掃到了它，然後轉身看去。
看到這只小胖獸時，他立馬用尾巴往地上微微拍了下。
示意他讓開一下。
原本僵硬的小胖獸像是靈魂回體了，擡起腳像陣風一樣跑沒影兒了。
賀言：“……”
俊亞：“……”
俊亞繼續築巢。
賀言去洞內拿登記木板，出來時，原本跑開的小胖獸正好跑了回來，守在他的洞口前。
賀言也沒多說，直接拿出紫芬汁讓他沾爪子，然後往木板上一摁，再在用黑炭寫了個數字六。
“好了，你已經登記完了。”說着，賀言就收起木板，回洞內拿肉。
洞外的小胖獸看着自己肉墊上的紫色，又回頭看了看依舊在築巢的綠瞳猙析獸，神情逐漸振奮。
給了小胖獸一塊恐龍肉後，賀言就去倉庫洞了。
斯戮正在用粘土做罐子。
賀言想了想，捏着粘土盤出了一個細細長長的東西……
斯戮看了眼，問：“這是什麽？”
賀言笑道：“花瓶。”
“……花瓶？”
賀言嗯了聲，沒有解釋，等做得差不多後，他就拿起一個很細的樹枝，在泥胚上戳出一個花形，然後舉到男人面前輕聲道：“等春天來了，我們可以折一些花回來插在花瓶裏面，把花瓶擺在嚕嚕可以經常看到的地方……”
男人一怔，迅速将目光從花瓶移到賀言臉上，看了許久沒說話。
天黑時，俊亞的巢洞已經鑿好了，大部分行李也都搬了進去。賀言過去就看到了熟悉的小胖獸在叼一些剩餘的不那麽重的東西往裏運着，步伐很快。
賀言以為俊亞才來就無師自通地學會雇傭小獸幫忙幹活了，結果對方卻道：“這個小家夥還挺熱心的，已經幫我搬了好一會兒了，也是小美的朋友吧？還沒變成人居然就這麽有人情味了……”
賀言不說話了，他看了忙活的小胖獸幾眼，又想了想之前它在俊亞面前異常的那些反應，心裏忽地一咯噔——這……這孩子不會是喜歡俊亞吧？！
他正失神着，俊亞那裏已經徹底弄好了，進洞內開始鑿石壁，應該在弄壁爐。
緊接着，小胖獸氣喘籲籲地走出來，步伐緩慢地回自己的集體宿舍，時不時還會停下回頭看幾眼。
賀言：“……”
賀言走進俊亞的巢洞，裏面很空曠，裏側堆滿了他的行李。
“你記得在壁爐下面挖一排孔洞通風，石床離壁爐遠一些，燒火的時候一定要通風……上面窗洞先別挖，挖了可能也要堵，天氣暖和了再挖來透亮照明……不生火不燒炭的時候把孔洞堵住就好啦……”
俊亞一直在點頭，他把壁爐和排風洞弄好後，賀言順帶幫他把外面的煙囪泥管也一起做好了。
當晚，賀言請他一起去倉庫洞吃入夥飯。
倉庫洞很大，有一處未放置東西的石桌附近很幹淨。
斯戮正在大土窯旁觀察火候，裏面這一批已經燒了很久了。
俊亞剛來時仿佛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瞪大眼睛看完了恐龍，又驚奇地看着那幾個土窯和燒好的陶具以及晾着的泥胚……
小美不愧是小美！
賀言在煮湯，斯戮填了下土窯裏的火就去烤肉了。
烤肉和湯都做好了，賀言就拿出幹淨的碗盤擺好，喊俊亞過來吃飯。
賀言用木枝做成筷子用，斯戮看了一次就學會了。
臨到俊亞，一開始居然把筷子當成木叉，叉着肉往嘴裏送。
賀言立馬糾正了他的用法：“雖然那樣也能吃，但是會不太方便，畢竟不是每一次都能把肉叉進去……你慢慢來，先這樣……”
俊亞便直着腰坐好，努力地學習起來。
雖然一開始還是會把肉夾掉，但對這于種用木枝吃飯的方法他還是很感興趣的，慢慢的，就用的順手了一些。
“小美，我剛剛就想說了，你們做的肉好香，嗯……總有種很奇怪……但又并不難吃的味道！”
賀言想了想，便道：“是鹹味吧？那因為放了香鹽，你再可以嘗嘗湯，也有這種味道……這種香鹽長在香鹽草的籽裏，外面有很多，以後你也可以采來做。”
賀言又遞了一碗湯給他。
這頓飯吃完，俊亞也沒有立馬走，他留下來幫忙一起處理剩餘還沒處理好的恐龍。
賀言直接變成獸形，他用爪子把一小節大紅薯碾碎，然後混着一部分肉開始攪拌，最後全部放在一個陶缸裏，再将缸子放在洞口的積雪處，用雪覆蓋好。
這就是天然的冰箱了。
剩餘的恐龍肉都處理好後，賀言繼續用之前的方法進行腌制。
三人一起做事很快，俊亞幫忙之餘也學會了腌制肉類的方法。
送俊亞出去時，賀言說了下明天的計劃。
“明天早上，我們一起出去一趟，那邊那個林子裏還有三頭恐龍，這種天氣和溫度目前肯定不會腐壞，恐龍體型大，一頭就夠我們吃很久……冒險狩獵不如先把它們運回來……不過，也不排除附近有它們的同類，所以到時候要小心一點，多看腳印、注意四周。”
“好啊……”俊亞累了一天，已經困了，但還在努力忍着不在賀言面前打哈欠。
“那明天見！”
接下來就各自回家了，可剛進洞，賀言就聽到俊亞在外面低聲叫了下。
還以為他出了什麽事，賀言和斯戮當即過去。
然而什麽異樣都沒有。
唯一異常就是俊亞的洞口多了一個陶缸，裏面塞滿了肉。
“小美，我可以狩獵……你把肉都拿回去吧。讓你伴侶誤會也不太好嘛！”俊亞皺着眉瞥了斯戮一眼，抱起缸子要送到賀言手上。
賀言：“……”
斯戮：“……”
賀言看着那個熟悉的缸子沒說話。
他的猜測果然是對的。
最後，他只能實話實說：“這不是我的，是……今天幫你搬東西的那只小獸的。”
“怎麽可能？！”俊亞以為他在開玩笑。
在遇到小美前，他基本就沒見過猙析獸會與不相關的獸分享自己的食物，更別說生存壞境極其艱難的成年前小獸了。
食物對它們而言，和命沒有任何差別，每年因為覓食、狩獵艱辛而餓死的小獸數不勝數。
賀言也沒過多解釋，他指了指小胖獸所在的巢洞道：“它住在那裏，你不信可以去問。”
俊亞看他是認真的，抱着缸子怔在原地。
臉上的表情一會兒苦惱，一會兒不解，更多的則是震驚。
賀言沒想過幹涉小獸們食物和安全以外的私事，看天也晚了，就和斯戮回洞洗漱開始休息。
有了鄰居的第一晚，賀言做了個特別熱鬧的美夢。
早上醒來時，整個人都趴在男人身上，嘴角帶着笑。
男人在他嘴角親了親。
按照昨晚的約定，他們一起出發了，俊亞也沒提昨晚那缸肉的事。
賀言心裏雖然有點好奇，但也沒去問。
到了那片林子的時候，賀言仔細觀察了下雪地上的腳印，才和他們一起往前走。
三頭恐龍還在原地，但附近并沒有其他恐龍前來的腳印。賀言猜測，那六頭應該正好是單獨的一群，若他們有更多的同伴，應該會尋着氣息找過來。
三人各自扛起一頭往回走，賀言依舊沒放松警惕，他時不時會看看雪面，盤算附近短時間是否有恐龍經過。
在離開那片山林時，賀言忽然在一個岔口附近看到一些被雪掩埋一半的腳印。
那些腳印在往岔口最裏面的深林延伸。
賀言低吼一聲，突然加快腳步。
一旁兩頭猙析獸當即跟上了。
賀言知道，不出意外的話，岔口最裏面的某處，應該至少有十頭以上的恐龍，因為最新的腳印腳趾是向着裏面的方向，而看雪的深度，它們至少有一兩天沒有出來過，這說明那裏可能會是它們的巢穴，一旦食物吃完或感到饑餓，它們就會出來進行狩獵。
在數量上，賀言他們絕對處于劣勢，斯戮的傷又沒有好透，他不想冒任何險。
好在平安回到了巢洞。
斯戮和俊亞各自開始處理恐龍，賀言則拿出堆在雪裏的缸子，在火上加熱後拿去喂登記過的小獸們。
出來接受投喂的只有五只，賀言找了好一會兒，才在裏面把小胖獸找到了。
他正趴在自己那個缸子上，整只獸似乎很憔悴。
看到那個缸子，賀言就知道俊亞昨晚把缸子和肉都還給他了。
賀言道：“出來吃飯啦。”
聞聲，小胖獸擡眼，有些恍惚地看了看他，繼續趴在缸子上，用爪子拍拍身下，示意自己有飯。
賀言只好蹲下來：“有飯怎麽不吃？你最近瘦了，不會在減肥吧？長身體的時候別減肥，小心成年後連禿老虎都打不過！”
小胖獸這才慢吞吞地爬下來，用爪子抓起缸子一塊肉狠狠啃了一口，嚼了嚼，最後把剩餘的肉再放進去。
賀言看他那副失魂落魄的小模樣，嘆了口氣，就抱着缸子去喂其他小獸了。
或許看其他小獸的日子越來越滋潤，也沒有出什麽意外，下午，賀言的洞口又來了幾只小獸登記。
賀言的登記木板一下就寫滿了兩塊。
最後把所有登記的召集過來，賀言看着稍微壯大了一些=點的小隊伍，趁着目前在家，開始給它們安排一些事情做。
“你們十只，去附近撿點木柴，但記住只能在這附近。撿不到就回來，萬一在附近看到了比我們獸形時腳印窄長一些的獸類腳印，要立馬回來。”說着，賀言忍不住摸了摸它們身上那些蓬松的白毛，如果不是離得近，它們低頭站在雪地裏，賀言幾乎都要看不到哪兒是雪哪兒是獸了。在外形上，它們大多時候會面對巨大的危險，然而在冬天，這樣的外形會讓它們比大部分野獸都要安全。
又囑咐幾句，賀言才起了身，看向對以小胖獸為首的其他小獸們：“你們……你們就幫我一起清理豬圈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