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楊芙在轎中, 只覺花香浮動,如影随形, 不由疑道:“轎子已走了小半個時辰, 哪兒開的花能随我這麽久?”

楊芙按耐不住, 悄悄掀開蓋頭一角, 登時怔住,轎子中, 豔麗端正的紅芍藥從轎壁均勻排至轎頂,嬌花團團相扣,生出幾許灼然, 是真真切切的花轎。

芍藥開在春日,也不知這鮮豔欲滴的芍藥是顧懷璋從哪裏得來的。

楊芙臉頰紅透, 怯怯地從轎中摘下一朵芍藥花, 貼着手臂小心翼翼藏在衣袖中。

王爺送她的良辰美景,她要親手存下。

公主府和其他勳貴人家一樣,府中有專門辦喜事的花堂, 楊芙的花轎直接停在花堂下, 在王孫貴族的道賀聲中跪拜了天地父母。

夫妻對拜後,楊芙被花霁攙扶進了洞房。

顧懷璋和賓客說了幾句話, 就脫身來到楊芙身旁。

床上堆疊着厚實的喜被, 坐在軟軟被子上的小姑娘蒙着紅蓋頭,兩只藏在袖中的小手緊緊握在一起。

他的王妃正在等他。

顧懷璋驀然生出滿腔柔情,輕輕用玉如意挑開喜帕,露出一個活色生香的小姑娘。

在妝容和燈火下, 她長大了一些,皎潔青澀的臉龐愈發明豔,可愛的小嘴巴塗了唇脂,格外潋滟。

只有那雙澄澈的星眸,依然帶着三分憨稚眼巴巴望着他,讓他的心柔成一團。

顧懷璋沉吟着,正在思索怎麽開口,已經聽楊芙叫道:“王爺。”

他擡眸,小姑娘手捧芍藥,亮晶晶的眼睛如藏星子,她翹起唇,輕輕親了親那朵花:“王爺給阿芙的花轎好美。”

顧懷璋笑了,久久凝目她:“那不是某個女孩吵着鬧着最愛坐的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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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芙要把這朵芍藥乖乖放好。”楊芙很純稚地笑了,看了看桌案上的汝窯花瓶道:“先放在那裏吧。”

說罷,也不等顧懷璋反應,舉着花輕輕跑過去,花瓶在桌案的那一側,楊芙插花時,玲珑婀娜的小身子近乎趴在桌上,絲綢籠在她的腰身上,媚色撩人。

顧懷璋黑眸一眨不眨緊緊盯着自己的小嬌妻,喉結滾動,眼底蓄起隐忍。

楊芙渾然不覺地插好那朵芍藥,左看看右看看,欣賞良久。

“好了,阿芙乖。”顧懷璋抿抿唇:“坐床上去。”

楊芙很青澀的點點頭,邁開小腿提着裙擺朝喜床跑去,乖巧坐到床邊。

她的翟冠随着跑動顫顫巍巍,顯然極有分量。顧懷璋凝目細看,只見上頭鑲嵌了不少寶石和珍珠,壓在嬌嬌柔柔的楊芙身上,定十分吃力。

顧懷璋也顧不上那點兒不可言說的小心思,忙道:“我叫人來把你的頭冠摘下。”

一提起此事,楊芙才發覺頭上還頂了千斤墜,登時覺得頭重難忍,撒嬌着要顧懷璋給她摘。

“阿芙莫鬧。”顧懷璋對這個剛娶回來,坐在床邊撒嬌撒癡的小嬌妻毫無辦法:“我手重,會傷到你頭發。”

“不要不要,就要你來。”楊芙小幅度搖頭,首飾也在晃動:“阿芙要王爺來摘。”

顧懷璋無奈地坐在床邊,輕輕伸出大手笨拙地去摘下那發簪。每支發簪取下時都能牽連她柔軟的青絲,顧懷璋打起十二分的小心,不時問道:“阿芙,疼麽?”

顧懷璋動作慢吞吞,終于讓楊芙忍不住道:“王爺,還是我自己來吧。”

說罷,她三下兩下就把那發簪頭冠全部取下,顧懷璋微露好奇,想看看那簪子究竟是怎麽一回事兒,但當眼神落在褪去首飾的楊芙身上後,眸色再次幽暗。

花燭夜過半,他顧懷璋連手還沒牽呢,一想到此,顧懷璋劍眉輕皺,二話不說利落地把楊芙抱在大腿上,動作行雲流水,絲毫沒有猶豫。

“王爺。”男子的氣息逼近,楊芙怯怯地躲了躲,慌亂道:“剛才帶簪子久了,我有點頭疼,我們日後再說別的事情好不好。”

她的模樣一看就是慌亂到極點在找借口。

“阿芙,”顧懷璋輕笑一聲,大掌搭在楊芙盈盈一握的細腰上:“從今日起你就是我的王妃了。”

“王妃自然有王妃要做的事。”顧懷璋目光得寸進尺,不住打量楊芙脖頸下的玉肌:“本王自然不能讓你白擔了虛名。”

“王爺。”楊芙霞染雙頰,她不是不想和王爺當夫妻,只是她羞,她怕……

看到王爺這般肯定,這般不容違抗,楊芙反而有點小小的期待,她想,還好新做了個香豔的小肚兜……

顧懷璋哪兒知曉她的心思?他滿眼都是楊芙嬌嫩的模樣,忍不住垂頭,輕輕把吻落在她小巧的唇上,綿軟香甜的唇瓣撩人心弦,顧懷璋意猶未盡地凝目楊芙:“甜的。”

楊芙雙頰滿是紅雲,顧懷璋察覺出她的膽怯,非但沒有放過,反而利落地把她橫抱在膝上。

身子被男子緊實有力的手臂箍住,還坐在他結實的大腿上。楊芙如僵住般不敢動彈,緊張地望向他。

顧懷璋輕刮她鼻梁:“又不會吃你。”

頂多是不能下床罷了。

可小姑娘實在太緊張,眼中蘊含着霧氣,小身子也有點抖。

顧懷璋唇角微彎,輕柔轉移話題問道:“阿芙,有沒有覺出房內有何不同?”

楊芙怯怯擡眼,匆匆掃了掃大紅床幔,收回視線搖搖頭。

香爐內燃着清甜靡麗的合歡香,顧懷璋站起身,抱着楊芙在房中踱步:“阿芙再看看。”

楊芙擡眸四望,床正對着梳妝臺,鏡中大紅帳幔,滿是錦繡奢靡,一旁的桌案上只有一對兒鴛鴦紅燭顫巍巍地閃爍,楊芙恍然道:“房內只有一對兒紅燭,還有,還有府中也沒有多餘的紅燭燃着。”

這本是極易被看出的事,只是楊芙今夜做了小妻子,滿心都在顧懷璋的一舉一動上,自然無暇他顧,再者房內和府中并未因未點紅燭而暗淡,反而處處有紗燈,皆在月色下曳出溶溶一團光芒。

楊芙被顧懷璋抱到紗燈旁,紗燈的花瓣輕輕閉攏,是潋滟的荷花模樣,花芯中藏着絲絲縷縷的光,但荷花燈透亮,并沒有燭淚蠟油。楊芙疑惑地伸手撩開細紗,啊呀一聲驚呼出口。

本該放紅燭的花芯中竟盛了一塊圓潤透亮的夜明珠,那極像燭光的朦胧閃爍也是來自此處。

“阿芙喜歡麽?”顧懷璋用手掌握住楊芙嬌嬌軟軟的手背,和她一起将夜明珠握在手中:“以後它就是我們的帳中燈。”

帳中燈向來是火燭紗燈,顧懷璋知曉楊芙怯火,才花心思找了夜明珠。

楊芙倚在顧懷璋肩頭:“喜歡,王爺為阿芙,連大婚的習俗都改了。”

對于紅燭,她在婚前也有過隐隐的擔心,但想到有顧懷璋也并未太放在心上,誰知王爺卻有心地把她的顧慮都處理得妥妥當當。

“你不喜歡的習俗,我們就做個樣子。你喜歡的,我們再好好辦。”顧懷璋寵溺地笑笑:“本王的小王妃喜歡就好。”

“王爺好精明。”楊芙眨着眼,想着大費周折的花轎和一切從簡的燭燈,原來習俗也能收放自如。

房中唯有一對兒紅燭搖曳,在房內投下弧形的朦胧影子。顧懷璋悄聲道:“寶寶,你看那燭火都快燃到一半兒了,我們也要抓緊時間。”

“嗯?”楊芙一時沒聽懂他的意思,懵懂地擡起雙眸。

顧懷璋輕輕把吻落在她眉心,緩緩低笑道:“去做花燭之夜,王妃該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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