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4)
一,今天是開庭的日子。
翁錦良也氣得不輕,打電話叫翁杭之回家,他卻說他會直接去法庭。
翁錦良搞不懂兒子在幹什麽,文筝也不說,但他感覺不妙。
豈止是翁錦良,所有人都感覺不對勁,因為翁杭之沒有跟文筝一起出現。
文筝是在魏明濤和沈馳以及杜佩箐的陪同下來法院的,她身邊沒有翁杭之。
這就讓人納悶了,翁杭之去哪裏了?
開庭前十分鐘,翁杭之才到場了,他竟然是跟于妍琪一起來的。
于妍琪,她那只受傷的左手已經康複,經過一段時間的休養,她現在看起來精神煥發,哪裏像是不久前才因氰化鈉中毒而搶救的人?
她臉上有着難以掩飾的得意的笑,像個沐浴在愛河中的幸福的小女人。
不知道的還會以為她才是翁杭之的老婆呢。
這一幕,讓在場的人都大吃一驚,杜佩箐更是差點要沖上去揍人了,還好又被杭靖楓給拉住了。
像杜佩箐這麽暴脾氣的美女也只有杭靖楓比較能hold住。
翁錦良和文力揚,兩親家這臉上挂不住,更多的是氣憤,追問文筝,她卻只是苦笑着搖頭說:“庭審過後再問他吧。”
嘴上這麽說,那是不想讓公公和老爸當場發作,實際上文筝心裏已經有了打算……她不會打掉孩子,但她也不會在茍延殘喘的婚姻中度日。
庭審結束之後,她會向翁杭之提出離婚。
沒有感情和尊嚴的婚姻,她不會要,她也不會允許自己跟另外的女人共擁有一個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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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他不愛了,她就遠離他的生活,帶着孩子相依為命。
文筝的臉色很憔悴,因為這幾天都沒睡好,加上懷孕了有害喜的反應,對她更是一種折磨。
現在的她,看上去就像是被褪去一層神光。
當看到翁杭之和于妍琪一起出現時,她只瞟了一眼就轉過身去,不敢再看。怕自己會忍不住真的當庭爆發,別說是打人了,很可能做出更可怕的事。
善與惡,有時只在一念之間,就看這個人的控制能力了。
文筝雖然傷心痛苦又憤怒,可她不會讓自己因此變成一個罪人,所以,她坐着,安靜地等待着即将發生的一切。
現在最要緊的是文筝的案子,其他的事只能之後再說了。
翁錦良和文力揚都忍着,杜佩箐也被杭靖楓牢牢看着,緊緊拽着不放,生怕這脾氣火爆的女人會做出什麽吓人的舉動。
也難為了杭靖楓,為了看住杜佩箐,他忍受着杜佩箐的白眼……因為翁杭之啊,杭靖楓是翁杭之的小舅舅,杜佩箐現在就是拿他撒氣。
文筝去了洗手間,出來的時候,很不巧,又碰到了翁杭之和于妍琪。
真是冤家路窄。
自己的丈夫,可見到的時候卻是這樣心痛,這滋味,就像被鈍器割着一樣。
翁杭之很平靜地看着文筝,但文筝卻不能淡定,因為于妍琪的手還挽着翁杭之,這分明是故意做給她看的。
文筝強忍着心頭的劇痛,清冷的眼神噴着火:“你們……還要不要臉?這是法院,一個有婦之夫跟一個小三這樣明目張膽的,就不怕污了翁家的名聲,污了你大律師的金字招牌?”
這話,竟惹得于妍琪發笑。
“文筝,你這是嫉妒嗎?你應該怪自己沒那麽福分,誰讓你曾經害死我姐姐呢,今天我就是要看你會被判多少年。”于妍琪說到這,轉頭看着翁杭之,頭靠在他肩膀上,眼睛卻是得意地望着文筝……
“連你老公都不幫你了,你還好意思說我是小三?他不愛你了,你死心吧,現在他的女人是我,等今天一過,他就會跟你辦離婚手續。也真苦了他,從你被警察抓的時候,他就巴不得你會被判刑,那樣才能給我姐姐報仇,只不過為了做得好看一點,他還要假裝關心你,把你保釋出來……其實以翁家的實力,只要他願意,就可以将這件事壓下去,不用送去檢察院,你也不會被公訴,呵呵……可是那樣做,就對不起我姐姐,所以,你必須被判刑,才能告慰我姐姐在天之靈。”
于妍琪這麽多嘴,是有原因的,她是想讓翁杭之和文筝之間的裂痕加深,這樣翁杭之不忍心說出的那些話,都讓文筝知道了,他就算什麽時候心軟都沒用。
果然,文筝氣得臉色鐵青,因為翁杭之的沉默等于默認了于妍琪所說的。
“怎麽不說話?她說的是真的嗎?你其實在知道我就是于嫒靈那次事故的實習醫生時,就耿耿于懷,是嗎?那我可不可以聯想一下,這次我之所以會被送上法庭,其實是你親手策劃的,對嗎?你說話啊!”文筝聲音嘶啞,一只手下意識地放在肚子上。
孩子,本該是她和翁杭之愛的結晶,現在卻只是個諷刺。
于妍琪也在看着翁杭之,她剛才那番話,一石二鳥。一是刺激了文筝,二是可以試探翁杭之的虛實。
讓于妍琪高興的是,她看到翁杭之點頭了……
可文筝,這無疑就是被狠狠地打擊,連渣都不剩。
還有比這更殘忍的嗎?他原來早就跟于妍琪串通的,虧他一直還演戲演得那麽像,騙過了所有人的眼睛。
是她笨她傻她蠢,才會以為他是愛着她的。
“我說過于嫒靈的事與我無關,可你不信,為了這個,你就要親手毀了我?這樣才顯示你對初戀的忠貞嗎?翁杭之,原來你心裏住着一個魔鬼,呵呵……呵呵呵……”文筝在笑,只是這笑,無比凄涼。
翁杭之望着文筝的背影,眼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複雜,然後轉身,若無其事地對于妍琪說:“現在你該相信我了吧?你不是以為我還對文筝有感情麽,現在呢?”
于妍琪臉都笑開了花,親昵地依偎着他,得意忘形地說:“咱們這次一定會笑到最後,不枉費我的一番苦心。”
“苦心?怎麽說?”翁杭之摟着她的腰,嘴唇幾乎貼到她耳邊。
這親密的姿勢,使得于妍琪臉紅心跳,魂兒都快飛出來了,加上剛才見到翁杭之對文筝的态度,于妍琪心裏的警惕心徹底松懈。此刻,在翁杭之這超級男神的“男色”*下,她整個人都快融化了,不小心就脫口而出:“為了替姐姐報仇,我差點都被氰化鈉害死,如果我當時手一抖,可能就真的救不活了……”
翁杭之佯裝驚喜地說:“原來還真是你自己下毒的,這招苦肉計太妙了,不但為你姐姐報仇,還能讓我擺脫家庭的束縛,一舉兩得。可是你那麽做太危險了,萬一多了一點劑量都是會出人命的。答應我,以後不可以這麽冒險,知道嗎?我會心疼的。”
“放心吧,阿詹教過我的,我不會搞錯。”
于妍琪已經被喜悅和幸福沖昏了頭,激動地靠在他懷裏,害羞地點頭,還踮起腳尖要吻他……
就在她的唇差一點觸到翁杭之時,他剛好轉頭看前邊:“有人來了,注意點。”
說完,兩人已經分開,看起來一切都挺正常的。
有人進去衛生間了,于妍琪還有點不悅,剛才差點就吻到他了,真是的……不過還好,他跟文筝決裂了,以後,有的是時間在一起親熱。
“走吧,快開庭了。”
于妍琪點點頭,轉身就往前走去,她看不到翁杭之此刻的表情,否則她的腳步就不會這麽輕快了。
開庭了,聽審的人不少,除了翁家和杭家的人,于妍琪的父母,還有朗坤律師事務所的人都來了,梁雪瑞也在,甚至還有當時為文筝擔保保釋的三個人。
其實法庭外還有不少群衆和記者在等着結果的。
代表檢察院一方的公訴人叫周鴻德,是一位資深的法政界人士,從事這個工作二十餘年了,經驗老道,他将會是魏明濤的勁敵。
氣氛有點嚴肅沉悶,文筝坐在被告席上,她旁邊就是魏明濤。
公訴人周鴻德,一開始就提出了一個讓所有人都瞠目結舌的問題。
“法官大人,被告的辯護律師,是被告的丈夫所經營的律師事務所裏的律師,因此,公訴方有理由質疑辯護律師在庭上的辯詞是否有不合理的人情成分存在。”周鴻德聲音很大,故意讓在場所有人都聽到。
果然,法官臉色微微一沉,看向魏明濤。
下邊那一片座位上,站在文筝這方的人,都不禁開始感覺不妙,這公訴人是啥意思?要給被告方來個下馬威麽?
文筝也在看着魏明濤,她沒想到公訴人會這麽說,這對她很不利。
但是,魏明濤卻不慌不忙地站起來:“法官大人,這有一份文件請過目。文件證明了在一個多月之前,翁杭之已經退出了朗坤律師事務所。他不再是那裏的律師,也不再是我的合夥人。”
這話……讓全部的人都驚訝了,公訴方更是難以置信,這麽會這樣?
要知道,魏明濤和翁杭之的合夥人關系,是會讓法官不由自主地去考慮魏明濤所說的辯詞是否是客觀事實。
可現在,大家才知道,原來一個多月之前,翁杭之就跟事務所散夥了?但怎麽當時沒有風聲傳出來?
這麽大的事,文筝不知道,翁家的人也不知道,就連朗坤事務所的工作人員MISS吳他們也不知道,此刻正一臉錯愕呢。
文筝看向翁杭之所坐的方向,她是在想,他那個時候退出事務所,是什麽意思?
法官看了文件之後,确認了這個事實,公訴人就沒什麽可說的了,繼續開審。
公訴人先是問了文筝一些基本的問題,再問到關于她對于妍琪的印象,以及跟于妍琪之間都發生過什麽。
文筝都如實回答了,但正因為她的誠實,公訴方會緊緊抓住一點不放。
“被告,你當時看到你的丈夫跟于妍琪在休息室裏那麽親密,你為什麽可以還保持冷靜呢?雖然你丈夫和于妍琪不是真的在做什麽,可以你看到的畫面,以正常人的思維來講,最正常的反應就是發脾氣,可你沒有,為什麽呢?”
文筝的心在滴血,回想起那個時候,自己真是傻,還相信他呢……
“我當時是看到了,但我當時沒發脾氣是因為我相信我的丈夫。”文筝說這個話,該有多麽痛苦,她信任的丈夫,事實證明他根本不愛她。
“你撒謊,真正的原因是你當時就嫉恨于妍琪,你以為她和你丈夫有不正當的關系,但是你卻不說出來,裝作沒事,實際上你懷恨在心,在那個時候就開始想要除去于妍琪了……”
“反對!”魏明濤站起來大聲說道:“法官大人,公訴人這是在進行無端的揣測!”
法官看了看公訴人,淡淡地嗯一聲:“公訴人,請注意言辭。”
公訴人也不急,笑了笑說:“我的問題暫時問完了。”
當然了,他要說的都說了,就是希望法官能認定文筝的作案動機。
魏明濤冷冷了瞥了一眼公訴人,再看看于妍琪。
“辯方要求詢問本案受害者于妍琪。”
“同意。”法官同時擡手示意,表示魏明濤可以開始了。
于妍琪坐在公訴人旁邊,看着魏明濤走過來,她還是有點不安,因為她在事務所上過班,知道魏明濤也是個很厲害的律師。
魏明濤神情嚴肅,鏡片背後的兩只眼睛發出明亮的光。
“于妍琪,你先說說為什麽,你在知道文筝就是你老板翁杭之的太太時,你還會繼續留在事務所上班?你不是一直都因為你姐姐那件事而仇恨文筝嗎?”
“我……”于妍琪一時語塞,但她很快就反應過來:“我那個手還沒康複,找工作四處碰壁,只有翁杭之收留我在事務所裏打雜,如果失去這個工作,我就沒了收入。所以盡管我知道老板的太太就是文筝,我也繼續工作。”
“是麽?難道就沒有別的原因?你不覺得你的老板很有魅力嗎?你目前還是單身,沒有男朋友,你有沒有想過将來要找個什麽樣的男朋友呢?”魏明濤的話,後邊感覺有點跑題。
公訴人立刻說:“法官大人,辯護律師這是在問與本案無關的問題,反對!”
魏明濤卻也朗聲說:“法官大人,我的問題,其實很重要,這關系着受害人于妍琪是否對被告的丈夫有企圖,如果她有企圖,那麽,她所說的證詞,可信性就降低了。”
法官略一思索,微微點頭:“辯方律師繼續。”
于妍琪一聽,越發心慌了……她也不傻,假如被爆出她對翁杭之的心思,會對她很不利的,所以她要盡力隐瞞着。
“于妍琪,請你如實回答剛才的問題。”
于妍琪無奈地咬咬牙,看向翁杭之……但奇怪,翁杭之的座位上居然沒人,他去哪裏了?
于妍琪這心裏一急,說話就有點慌了。
“翁杭之是我曾經的老板,他确實是個很有魅力的男士……我……我……”
“你也認為他很有魅力,那你對他有過幻想嗎?”
“我……”于妍琪不敢再說話了,真想把自己嘴巴縫上。
其餘人也都很好奇于妍琪的回答,可是有的人心裏清楚,她豈止是幻想,她都已經付諸行動了。
好在于妍琪也是個精明的人,意識到眼下情況不好,趕緊地說:“雖然我老板很有魅力,但我知道他結婚了,我對他沒有幻想。”
魏明濤不置可否,轉身回到位子上,表示這一輪已經問完,但他還有話說。
“法官大人,本案至今最大的疑點是,氰化鈉的來源,到現在警方都沒查到。如果是我當事人所為,可是卻查不到她從哪裏得到的氰化鈉,這不是明顯漏洞嗎?氰化鈉是管制類的,不是天上掉下來的,如果不能證明我當事人從哪裏得到過氰化鈉,她被控的罪名就不應成立。還有,至始至終,懷疑我當事人下毒的,都只是猜測,就因為那些藥在出了藥房之後就只有我的當事人和于妍琪接觸過。但是卻沒有人親眼看到是我的當事人下毒了。法律講求的是證據,本案證據不足,我的當事人是無辜的!”
魏明濤說得斬釘截鐵,下邊一群人都感覺很痛快。
而公訴人也是抱着想打快節奏的心态,現在又輪到他了,他按照先前的策略,就要盡快結束。
“法官大人,本案其實沒那麽多糾結,簡單清楚的事實就是現在我們所看到的案件資料、口供,以及人證,朗坤事務所有三個人都能證實親眼看到被告将藥給了受害人。有點常識的人都知道,氰化鈉,微量就能致死,如果不是被告下毒,還會是誰呢?被告也有下毒的動機,就是嫉恨受害人,想除之而後快。這是對法律的藐視,這是不可原諒的罪惡。懇請法官大人判被告蓄意謀殺罪成立!”
公訴人的手指着文筝,義正言辭的樣子,他是在根據事實說話,但因為是公訴人,他和魏明濤是對立的,所得出的結論也是相反的。
法官也頭疼,這案子比較棘手啊,雙方都好像很有理……
文筝見法官這表情就感覺不妙,憤懑之餘忍不住高聲說:“我沒下毒,我沒害人!”
文筝這麽一說,于妍琪也坐不住了,帶着哭腔的聲音喊:“就是你害我的,你還不承認!要不是搶救及時,我早就不在人世了!你這個歹毒的女人,你休想逃脫法律的制裁!”
“呸!誰能有你毒?”
“你……最好判你個無期徒刑!”
“……”
兩個女人終于是爆發了,激動地吵起來,法官只能重重在桌子上一敲!
“安靜,安靜!”
法官威嚴的聲音讓文筝和于妍琪感到壓力,消停了,可雙方那眼神就像是兩把刀在對砍。
法官都陷入兩難,正在猶豫思索之際,只見法庭的大門被人推開了,走進來的人是翁杭之,他朝着魏明濤做了個手勢。
魏明濤臉上露出幾分激動與興奮,忽然哈哈一笑:“法官大人,我要求傳召一位新的證人,他會為我們揭開氰化鈉的來源之謎!”
一衆人都驚到了,這什麽情況?
全都看向門口,只見翁杭之和程烨帶着一個瘦瘦的年輕小夥子進來了。
于妍琪看到這個人時,臉色大變,氣得差點暈過去!
這時候,于妍琪腦子裏只有兩個字——完蛋!
“法官大人,這位就是新證人。”
法官正頭疼了,聽到有新證人,頓時表情都緩和了,立刻同意。
那瘦瘦的男子被帶上證人席,接受詢問。
文筝也是懵了,呆呆地看着翁杭之……他帶來一個新證人?什麽意思?到底發生什麽了?
翁杭之卻坐回到位子上,神态自若地看着庭上,一點都不緊張。
魏明濤知道現在是最重要的時刻,成敗在此一舉!
“證人,請你告訴大家,你的名字,從事什麽職業,以及你跟于妍琪的關系。”
于妍琪……她現在已經臉色慘白,人在發抖。
瘦瘦的男子有點腼腆,聲音很輕:“我叫詹鶴,我在一家化工廠上班,我是于妍琪的高中同學。”
“你最近一次見到于妍琪是什麽時候?做了什麽?”
詹鶴緊張地握着椅子的扶手說:“最近一次見到于妍琪是在半年前……我跟她偶然在街上碰到,我們就約着一起吃飯,當時我喝醉了,她送我回家……我家裏有我從廠裏偷偷拿回來的氰化鈉。因為家裏的老鼠太猖獗,開始幾次用老鼠藥有效果,後來不管用了,我只能想辦法弄點氰化鈉,想着放在老鼠藥裏毒死老鼠。”
聽他說到這裏,所有人都好像開始明白了一點什麽,文筝更是驚得說不出話來,恨不得立刻沖到翁杭之身邊去,因為,她明白了,翁杭之根本沒有背叛過她,這一切都是翁杭之的計劃,他是為了這一刻而犧牲自己,寧願被文筝誤會。
詹鶴還在繼續說着,于妍琪已經快暈了。
“我喝醉了就口無遮攔,于妍琪問我什麽我都說了……當時沒反應過來,可後來我第二天酒醒了就有一點模糊的印象,她問過我關于氰化鈉的使用方法,用多少能毒死人……還有,她說好奇,要我給拿給她看看,我也拿了。但随後我發現我拿回家的氰化鈉不見了,雖然只是一點點微量,可是如果人吃了是會出人命的,我當時很害怕,,我找遍了都沒看到氰化鈉……”
“那你後來有問過于妍琪嗎?”
“我問了,她說……說她也是拿回去毒老鼠的,我就沒再追問。可是前不久我看到新聞說她差點死于氰化鈉中毒,我當時就懵了,心想那麽巧?但新聞說是有人涉嫌下毒害她……”
說到這裏,已經夠了,只要不是傻子都能明白怎麽回事。
公訴人那一臉的菜色,挫敗的表情,看向于妍琪的眼神,都說明……沒戲了。
魏明濤再一次提高了聲音:“法官大人,氰化鈉的來源一直都是本案最大的疑點,現在水落石出了,來源就是于妍琪的高中同學。由此可見,于妍琪本人也有下毒的嫌疑,反之,沒有證據證明我的當事人從哪裏接觸過氰化鈉,公訴方所控的蓄意謀殺罪,不應成立!”
一槌定音,随着魏明濤話音剛落,下邊杜佩箐激動得站了起來,興奮地拍手,還好是杭靖楓又制止了她。
再高興也不能在法庭喧嘩,要保持安靜。
可是現在無法安靜了,支持文筝的人一個個都笑開了話,而于家的人就灰溜溜的。
那于妍琪都還無法相信這一切是真的。
當然是真的了,明擺着的,氰化鈉,于妍琪從詹鶴那裏拿走了,她完全有可能自己下毒,就算她差點死掉,也改變不了這個事實。
詹鶴是翁杭之找來的,為什麽會這樣?于妍琪整個人都崩潰了,她終于明白自己有多蠢,竟然相信翁杭之會背叛文筝?
心理防線的崩潰,于妍琪的仇恨讓她喪失了理智,不用律師問,她都認了是自己下毒。
真相水落石出,文筝無罪釋放,而等待于妍琪的就是刑罰。
這一刻,文筝含着熱淚奔向翁杭之,一頭沖進他懷裏,哭得像個孩子。
翁錦良、文力揚、杜佩箐和杭靖楓,還有沈馳,以及事務所的人,全都圍在一塊兒,就跟過年似的歡喜。
“哎呀,親家,看來我們是錯怪杭之了,他是用心良苦啊。”翁錦良看着兒子,滿眼都是驕傲。
文力揚也是一改先前的憤怒,眼眶發紅:“我有個好女婿……好女婿啊……”
杭靖楓就十分得意地瞅着杜佩箐:“看到了吧,這才叫真男人,以後別再說好男人都死光了,咱這多着呢。”
杜佩箐難得不跟他擡杠,樂呵呵地說:“這回算我錯,我誤會翁杭之了。”
不容易啊,要杜佩箐這辣妹主動認錯,可她高興。
文筝可不管多少人在看,她必須要哭出來才舒服。
小手捶着翁杭之的肩頭,悶悶的聲音說:“你太壞了,你想接近于妍琪,為我找證據,你也該事先告訴我啊,你知不知道你把我氣成什麽樣了?我還真以為你會跟她……跟她……嗚嗚嗚嗚……”
翁杭之緊緊抱着她,大手為她擦去眼淚,溫柔得像春風:“我如果早跟你說了之後你再配合我演戲的話,就不會有那麽逼真的效果,就騙不過于妍琪了。為了找到氰化鈉的來源,我可是費了大功夫啊,想來想去,不是你下毒,只能是于妍琪了,但沒有證據,我只能假裝接近她,假裝我是因為于嫒靈的事而記恨你。”
“那于妍琪說你是最開始去醫院看她的時候就說你想報複我?”
“是啊,實話告訴你吧,出事之後,我和明濤第一次去醫院見于妍琪的時候,我就決定要演出戲,從那時起就在策劃了。”
大家聽到這裏,都紛紛贊嘆,不愧是律政界的不敗男神,就他這高瞻遠矚的眼光,難怪能立于不敗之地。膽大心細,滴水不漏,說的就是翁杭之這種人。
文筝驚訝地張着嘴,破涕為笑,卻還有疑問:“那為什麽直到今天才找到詹鶴?”
翁杭之眼底的冷色閃過,想起了于妍琪的狡猾。
“于妍琪剛開始不相信我,我只能經常去看她陪她,慢慢地讓她松懈。并且讓她以為我只愛過于嫒靈。其實我對于嫒靈談不上愛,沒交往過,只是彼此有那麽意思,卻誰都沒說出來,我對她,是欣賞的成分更多。可為了讓于妍琪相信,我必須說謊。我還把她接到我的公寓去住,為了就是進一步取得她的信任。”
MISS吳聽得豎起了大拇指:“老板,你太厲害了,簡直是威武啊!”
“那是必須的,咱的大BOSS,能差嗎?這頭腦,咱們全部加起來也不如啊!”
翁杭之知道大家好奇,接着又說:“文筝前幾天跟蹤我,其實我是知道的,我故意裝作不知,是為了讓于妍琪看到我和文筝之間産生矛盾了。那次果然是讓于妍琪放松了戒備,我當晚還把家裏的酒拿出來給她喝,她喝得多了,終于吐出一個秘密,那就是,她曾得到過氰化鈉。但是我還不能走,這只是證實了我猜測的一半,我的目的是要找出來源。所以,我這幾天每天都跟于妍琪在一起,她就覺得我真是不愛文筝了。”
原來如此啊,翁杭之真的太能忍了,每天面對于妍琪,他該多難受。
“今天開庭前,在衛生間門口,我和于妍琪碰到文筝,也是我故意的,我看到文筝去衛生間,就拉着于妍琪也去。就是為了能碰上。都要開庭了,我不得不加緊,能套話的時間不多了。還好于妍琪在說了那些話刺激文筝之後,我的沉默,讓她更加放心,她得意忘形,說出了阿詹……我早就調查過于妍琪,她所認識的人當中,有一個叫詹鶴的,在化工廠工作,可我一直不敢直接去問他,怕打草驚蛇,萬一驚了于妍琪,她就有所準備,今天在法庭上就會很懸。”
說起來好驚險,翁杭之竟是在開庭前一刻才得到線索的,所以他開庭之後就不見了,就是去找詹鶴了。
文筝現在是又哭又笑,失而複得的感覺真好……不,應該說,她從未失去過翁杭之的愛。
這段時間的傷心痛苦,都在瞬間被治愈了。有他的愛,世界是天堂,反之就是地獄。
文筝摟着翁杭之的脖子,情不自禁地親了親他的臉,惹來大家的哄笑,她也不管,可是,下一秒,她臉色就變了……
“怎麽了老婆?”
“我想吐。”
“啊?”
文筝感到了胃部在翻騰,好難受……
“我其實在幾天前檢查出了懷孕,我還沒告訴大家……”
文筝這句話,頓時讓一衆人都傻眼,然後緊接着就是震耳欲聾的笑聲。
翁杭之一邊笑一邊緊張地抱着文筝:“老婆,你現在懷孕了,可不能激動,趕緊的別哭了,咱回家去……”
“對對對,快回家,我去買個土雞回來炖湯。”說這話的人竟然是杭庭玉。她也想加入這個溫馨的大家庭了,她孤獨很久,她想重新有個家了。
翁杭之也不知是聽沒聽到,不做聲,只是摟着文筝往外走。
翁錦良和文力揚都高興得合不攏嘴,互相已經在開始讨論以後給孩子取什麽名字。
這真是雙喜臨門,文筝的罪名洗脫了,還懷孕,最開心的是翁杭之原來沒有變心,他才是最辛苦的人。
經歷了這些,文筝和翁杭之的感情會更加牢固,穩定,相處也更加默契和融洽了,彼此的信任更是達到了新的高度。
現在回頭再看看,所有阻撓文筝和翁杭之的人和事,不過都是兩人感情的炮灰而已。
還是崔卓的方式最好,他剛才是半途來法庭的,聽到文筝無罪時,他就悄悄溜了,因為知道翁杭之沒有變心,知道文筝沒事了,他覺得沒必要再留下來。
對文筝,他只有默默祝福,不會去打擾她和翁杭之,遠遠地看着,只要她過得幸福,他就會安靜地甘願當她的藍顏。
假如真有那麽一天文筝不幸福了,崔卓一定會現身将她帶走。
文筝之所以能收獲親情愛情友情,前提是她自己的品質,她善良正直,她待人是以心換心,就連于妍琪,文筝以前都還想着要為她治療手。
假如文筝是個惡毒的人,她不會像現在這樣收獲良多的,因為,物以類聚,人以群分。
聰明的人就應該知道如何選擇合适的人為伍,而這些人都是懂得選擇的,都用着共同的品質才能走到一塊兒成為一家人,成為朋友,成為夫妻。
雨過天晴,拔雲見日,這感覺真好,從陰天到了豔陽天。
這外邊的記者和群衆們看到文筝他們出來,想圍上去,但翁杭之早有準備,庭警擋在了前邊,文筝他們上車,快閃。
現在,文筝最想的就是趕緊回家抱孩子,翁杭之也是的,最近因為要去于妍琪那裏“卧底”,他很少在家陪孩子,太想晴晴了。
雙喜臨門,是該好好慶祝一下的,大家全都去了翁家別墅,熱鬧得很。
最令人震驚的喜事還在後頭,第二天,翁杭之就接到電話,說文筝的母親找到了,已經從青海接過來。
翁杭之沒有白費努力,總算是不負文筝和岳父的期望。
文筝和文力揚父女倆懷着激動又忐忑的心情去見了那個女人,他們最想知道的是為什麽當年她舍得抛下丈夫和女兒。
文筝的母親五十歲,但看起來卻是滿頭白發,很蒼老,因為這些年她過得很艱辛……
當年離開,是因為,這個女人在跟文力揚結婚之前其實就生過孩子,卻是未婚先孕,男方不肯結婚,卻把孩子帶走。
文筝的母親傷心之餘才遠離家鄉青海,到了這龍京市,後來遇到文力揚,兩人結婚生下文筝,幾年後,這女人因為得到消息,她遠在青海的兒子,得了癌症。
她不敢跟文力揚和文筝坦白這些事,她想着回去看看,等兒子的病好轉了就回來。
誰知道,她這一去就沒脫身,兒子因得病,被父親嫌棄,那個狠心的男人将兒子交給文筝的母親,之後就不再過問死活。
這個女人覺得對不起兒子,她也知道,兒子這個病需要花很多錢醫治,她想着要不要跟老公攤牌呢?請求老公的原諒,然後将兒子帶回龍京市,一家人在一起,也方便照顧。
但不幸的是,這個女人就在那時候被檢查出患了癌症,她立刻就改變主意,幹脆不回龍京市,也不跟家裏聯系了,就此斷絕來往,就讓文力揚和文筝以為她抛棄了家庭。
她實在是不敢想象,文力揚拖着兩個患癌症的人,他的人生,文筝的人生,将會過得多麽悲慘。
她寧願跟兒子一起死在青海,也好過回龍京去連累文力揚和文筝。
她在苦苦掙紮,但終究敵不過病魔,幾年後,兒子走了,剩下她還在跟癌症多着殊死搏鬥。
她靠着開網店賺了一點錢,大部分都花在兒子看病了,她自己也要看病治療,日子過得相當艱苦,住的地方越來越差,變成最後家徒四壁……
但是老天爺還是開眼的,就在不久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