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暗戀
你的發像月光,不能握在手上,卻是一線希望 ——黃曉明《暗戀》
何歡在城裏找到一家修車店,跟老板講清楚何樂和石楠的方位、車子的具體情況,建議他派人開車過去,修得好就修,修不好可以找根繩把車拉回店裏慢慢研究,又把何樂的電話告訴了他,順便記下了負責過去的小哥兒的手機號碼。
“喂,寶寶!”她撥通何樂電話,“人我已經聯系好了,號碼一會兒發你,我就不等你倆,先走一步喽!”
何樂無奈地苦笑:“讓您老人家等那得修多少年的造化呀,注意安全,有什麽事随時打電話給我。”
“沒事兒,都熟門熟路的,我的地盤我怕誰!”饒是豪言壯語,她心裏其實是沒底的。畢竟那麽多年沒回,許多東西已經不一樣了。在城裏逛了一圈,買了點水果幹果。問了人才知道,現在去王莊都有公交車了,于是一路奔去等車。結果還沒到公交車站,何樂就打電話過來說車修好了,問她在哪裏,他們過來接她。
“我就在交通局旁邊的公交站,以前我們過會(趕集)時玩碰碰車那個地方。”
石楠看到何歡的時候,她正站在一根電線杆旁邊,用手徒勞地遮擋曬過來的驕陽。電線杆上挂着個簡單的牌子,上面寫着些站名,跟龐大的“支架”比起來簡直小得不值一提,要不是她在那兒站着,他都根本不會注意到。一切都讓他覺得好笑,可她拎着一堆花花綠綠的塑料袋慘兮兮的樣子又讓他笑不出來。
“還好修好了,不然我可慘了。”她看了下副駕駛的位置,又看了一眼手裏的東西,最後把東西扔在前排,自己鑽進後排,非常富有自嘲精神地說,“瞬間覺得自己成了買菜的大媽有木有。”
他歡欣無限,趕緊遞了瓶水給她:“喝點水吧,熱壞了吧?”又用随身的包裏找出一條手帕遞給她擦汗。
“我了個去!居然是Burberry的!我怎麽覺得手抖得厲害,這一下會不會把這麽金貴的手帕給擦個洞呀?”她鬼鬼地朝他眨眼,笑得滿臉不懷好意,“土豪的日子就是爽,揮金如土是常态,俺們吃個水果都怕浪費。”
石楠臉上有些挂不住,便回敬道:“你不也是千金大小姐嗎?瞧你家那房子,三百多平,一人都平均一百五十平了,在上海這種寸土寸金的地方,像話嗎?”
“那房子是我爸媽的,跟我們可沒啥關系。我倆每月的零用錢都不超過三千好不好!再說了,我爸媽賺的都是辛苦錢,哪像你家,随便漏點都夠人家小半輩子花了。”
“有那麽誇張嗎?”石楠不以為意。
“當然有,王莊的孩子平均一年的生活費都不超過三千的好不好?”
石楠瞪大眼睛說:“怎麽可能!一年三千夠幹什麽呀,連衣服都買不了幾件!”
“看看,”何歡朝何樂啧啧兩聲說,“這位大少爺完全不了解民情,鄉下給孩子買衣服單價哪裏會超過一百塊啊,三千塊錢夠買幾年穿的了。”
這下石楠真的震驚了:“一百塊的衣服怎麽穿呀?!”
“當然是該怎麽穿怎麽穿,你身上的衣服成本說不定也只要十塊錢,人家品牌商坑的就是你們這些有錢人!”她一臉得瑟,眯着眼睛眉眼彎彎笑得像只小狐貍。
他反而不敢肯定她是忽悠他還是說真話,只是被她月牙一般彎彎的眉眼取悅,傻傻地跟着笑起來。越野車在高低起伏的山路上充分發揮了自己的優勢,跑得格外賣力,她興奮地看着窗外的風景,滿臉雀躍之色。他被她的快樂所感染,放下車窗跟着看外面綠油油的山坡和彎彎曲曲的路,以及路邊田埂裏雜亂無章的花花草草。
“現在還趕得上吃玉米棒子,還有毛豆,”她咂巴咂巴嘴,“西瓜和香瓜也還有,哦哦,小日子又要美呆了。”那樣簡單快樂的表情,愉悅的腔調,像個要到糖的孩子,頑皮地滿足着,看得他心中蕩漾出一波波漣漪。
“就知道吃!”何樂白了她一眼,不屑地嘲諷,“人家誰認識你啊,憑什麽給你吃!”
“王青奶奶種瓜了哦!他上個月還打電話盛邀我去他家吃瓜呢!”何歡得意地炫耀。
“你們不是回自己奶奶家嗎?難道她不種?”石楠不解。
“她都八十多歲了,哪裏種得了瓜哦,王青奶奶才六十多,人家那體格種青椒都沒問題!”見他不解,何歡便又補充說,“種青椒很麻煩的,長大一批就要摘一批去賣,所以一般老年人都不怎麽種。而且這邊坡地多,水地少,想種也沒條件。”
“什麽是坡地,什麽是水地?”
“坡地就是在山坡上的地,一般是澆不上水的;水地就是低一點的地方能澆到水的地。”何歡不得不耐着性子給他科普。
“為什麽要澆水?”石楠還是不懂。
何歡瞪着眼睛用看白癡的目光看了他一眼,終于放棄再繼續對他進行生産教育:“典型的資産階級剝削者,完全不懂老百姓的疾苦。”
石楠覺得冤得慌,這些東西跟他的生活風馬牛不相及,他要知道才怪!可他又沒法反駁,只能用委屈的眼神看着何歡,希望她有最其碼的覺悟,畢竟這是他第一次來農村。可她不但不覺悟,反而真的不再搭理他,這讓他脆弱的心靈受到了傷害,索性也不再主動問她話,車內一時冷了場。等他再回頭看何歡時,她已經倚着右側的車窗睡着了,長長的睫毛覆在眼睑上,漂亮得不真實;道路兩旁的樹影在她的臉上一晃而過,白皙細嫩的肌膚上光影翕動,動感十足。她的睡相極沉極美,讓他挪不開眼睛。
“後面藍色的包裏有絨毯,麻煩你幫忙給她蓋上。”何樂調高空調溫度,囑咐道。
他在包裏小心地翻出毯子,輕輕地搭地她身上。
日光西斜,下午三點多鐘他遠遠看到一個破破爛爛的小村莊,掩映在楊樹中的是參差不齊高低錯落的小房子,有的土土的,眼看将要倒掉的樣子。石楠驚異地喊出來:“不會吧?你奶奶家就住在這裏?”
何樂比了個噤聲的手勢,熄了火下車。石楠也跟下去,驚得嘴巴都合不攏:“這種房子我只在抗戰片裏看到過!”
“全中國比這兒破的地方還多得很,王莊只是小小一個。”何樂依舊淡定,對他的沒見識表示小小的鄙夷。
“何歡昨晚沒睡好?”他只好換了個話題讨論。
“興奮得折騰了半宿,大半夜跑到我房間又是唱又是鬧。”
石楠無語,這姐弟倆還真是毫不避忌。
突然車裏傳來一聲尖叫,還沒等石楠反應過來,何樂就一個箭步拉開後門坐了進去。何歡緊緊抱着他的腰,哭得抽抽搭搭:“寶寶,我夢見我們一起在水庫裏玩,南星哥帶着曉月走了,我掉進水裏掙紮半天出不來,喊破喉嚨他們都像聽不見一樣。你回來以後跳進水裏救我,然後我們倆都陷在淤泥裏,動也動不了……”
何樂像父親抱着女兒一般一手摟着何歡的背,一手輕輕撫摸着她的後袋勺:“好了,好了,沒事了,乖,我還在呢,我們都好好的,那只是個夢,不要怕,啊?”
真是天雷滾滾,石楠簡直不忍心繼續看下去。
女漢子瞬間化身林妹妹有木有!瞧那我見猶憐的樣子,真是看得他眼都疼。
哭好以後她立馬又打了雞血似的興奮起來,眉飛色舞地跟石楠講起自己騎驢的經歷,好像剛才哭得稀裏嘩啦的是別人,跟她沒半毛錢關系一般。石楠仰天默默長嘆:這可怎麽辦呀!若是娶到這樣的媳婦,他是該哭還是該笑呢?
車子拐了幾個大彎,爬了兩個坡,終于停在一個窯洞旁。何歡第一個活蹦亂跳地奔出去,還沒進門就喊上“奶奶”了,等石楠走進去的時候,就見她抱着一個老奶奶激動得又跳又叫,不禁擔心老人的小身板承受不住。何樂非常自覺地成為搬運工,打開後備箱搬東西。老奶奶講着方言顫顫巍巍過來拉他的手,激動得眼淚啪答啪答直掉。她很歡快地幫何樂把帶來的東西搬到外間的櫃子上,拉着老奶奶的手說長道短,十分親熱。作為一個外人,石楠有些尴尬和不知所措。還好何歡終于想起了他的存在,帶他參觀窯洞的構造,還詳細說明建造細節和建築學原理,十分具有科學精神。他實在适應不了昏暗的光線和老人的味道,于是果斷表示自己帶了帳篷,晚上就睡院子裏。
“As you like.”何歡攤了攤手,表示無所謂,但表情裏還是傳達出一絲不悅來。他只好解釋說他睡不慣那麽硬的炕,連坐一會兒都覺得難受,也實在适應不了窯洞裏那種壓抑的感覺。
“那你們怎麽睡?”他有點好奇。
“當然是睡炕喽。”何歡頭也不擡,繼續擺弄自己帶來的東西。
“可是只有一個炕,怎麽睡呀?”他明明看到另外一間的炕上堆滿了雜物,而且都是大件的,又土又亂,根本不可能在一天內收拾出來。
“北方農村都是這樣的,一家人睡在一條炕上。”她用莫名其妙的眼神看了他一眼。“你沒聽說過?”
“可是男女有別……”石楠覺得愈發別扭,甚至有點不可理喻。
“那有什麽關系,我和何樂從小就生活在一起,以前出去都住一個房間的。”
“那我可以睡炕嗎?”他的小心思忽然蠢蠢欲動起來。
“你不是睡不慣嗎?而且住在帳篷多浪漫呀,晚上可以看星星。”她仿佛看出了他的心思,笑得一臉狡黠,滿目調侃之色。石楠臉上有點挂不住:“真不給面子。”“是你自己丢掉的,怎麽又怪起別人來?”“我這不是想嘗試一下嘛!”“算了吧,我看你根本就沒誠意,而且讓一個豌豆王子睡又硬又土的炕,我們真的是于心不忍;到時半夜睡不着再搭帳篷多麻煩,還不如一早就睡到你的小城堡裏。”
石楠暗恨自己嘴賤,以至于錯過了與小美女同榻而眠的好機會。
院子裏有各種各樣的菜,她樂颠颠摘了西紅柿和黃瓜,徑自用塑料盆舀了水洗着吃,洗好把水都倒在了菜地裏。不多時院子裏進來一個男孩子,黑黑瘦瘦,個子不高,長相還算不錯,一副文質彬彬的樣子,穿着簡單的白T恤和短褲,看到何歡便笑着打招呼:“你回來了?”很是熟谙的樣子,讓石楠有些微不爽。
何歡卻很高興:“哎呀,你怎麽知道我回來了?正打算過會兒給你打個電話呢!”
“我聽奶奶說看到有輛車往五奶奶家這邊開過來了,就想着是你。”他笑得陽光燦爛,在石楠看來格外刺眼。“何樂陪你回來的?這位是?”他的目光變得晦暗,神色中有些東西難以分辨,卻又分明不似剛才。石楠的心忽然就吊了起來,懸在半空落不了地。
“何樂的朋友,石楠,他跟南星哥關系比較好,後來認識的我們。聽說咱們老家很好玩,從來沒來過農村,就被我們诳過來了。”她笑嘻嘻地說着,指了指新來的男孩,“王青,我的好朋友。”
王青的眸子又變得清亮,大大方方朝他伸出了手:“很高興認識你!”石楠的臉瞬間黯淡下來,勉強彎了彎唇線,敷衍地說:“幸會。”
他不過是何樂的朋友,而那個男的卻是她的好朋友。真是天差地別。
何樂出來跟王青打了招呼,既不熱情也不冷淡,看不出欣喜,也不覺得疏離。聽他們聊起來,才知道王青是西北工業大學大三的學生,這是他第一次暑假回家,前兩年都用來做社會實踐,基本上沒怎麽回來過。
“聽奶奶說你一回來就過來照顧她,真的是謝謝你啦!”何歡笑眯眯遞給他一個西紅柿,“我覺得奶奶越來越厲害了,你看她這麽大歲數耳不聾眼不花,還種了一院子菜。剛才我看了一下,光是西紅柿就好幾個品種,居然還有我最喜歡的櫻桃柿,你說她是不是知道我要回來呀?”
“她每天都盼着你回來呢,上次聽說你喜歡吃,每年都要種上好幾株。”王青微笑着認真看着她,目光十分專注。
“早說嘛,有好吃的我還能等到現在?一放假就殺過來了!——噓!千萬別讓她老人家聽見,不然要傷心了,嘿嘿!”她眼珠一轉,笑得詭谲,“對了,八卦一下,聽說你有女朋友了,還是個陝西妹子,有照片沒,能不能先給我欣賞一下?”
王青的臉一下子漲得通紅:“哪裏有……你別聽五奶奶瞎說,只是同學而已……”
何歡哈哈大笑:“哥們兒你至于麽,交女朋友又不犯法,哎喲喂,害羞也有個度,一個大男人,像話嗎,真是的。”
“行了,何歡,你就別強人所難了,人家還不能有點隐私權,你真是比太平洋的警察還管得寬。”何樂笑着打趣她。
“我哪兒有,倫家只是好奇嘛!”何歡朝他嘟嘴賣萌,何樂便伸手揪了揪她的嘴。
“哎呀,你竟敢下手偷襲,不想混了!”她起身追着何樂劈頭蓋臉一頓暴打,何樂喊着救命繞着院子裏的菜地跑,看得王青邊笑邊搖頭。
跑累的兩個人坐在小凳上氣呼呼你瞪着我我瞪着你,誰也不服誰。
“對了,王月馨也回來了。”
王青不出意料地看到了何歡驚喜的表情:“真的?她也在?那真的太好了!趕緊的,打電話叫她過來!”打過電話他們又熱烈地讨論起小時候的事情,陌生的場景,陌生的名字,讓石楠覺得自己就是個局外人。
“這裏怎麽那麽多人都姓王?”石楠忍不住想提示一下自己的存在感,鼓起勇氣問了個好奇了很久的問題。
“因為這裏是王莊呀,當然是姓王的占絕大多數喽!”何歡毫不留情地鄙視他的智商。
“可為什麽你們姓何?”他愈發不解。
“五奶奶不是我親奶奶,是我認的奶奶。我爸爸是孤兒,我們從小都沒有親奶奶的。”
石楠更懵了:“那為什麽要到這麽偏遠的地方認奶奶?上海有那麽多敬老院!”
“當然是因為緣分了,你的不懂。”何歡樂滋滋說道。石楠還沒等到下文,就見一個眉清目秀的女孩子走了進來,一身淺黃的連衣裙顯得整個人朝氣蓬勃。
“什麽風把你倆給吹來了——喲,還帶了男朋友過來?”走近才發現女孩子五官長得并不漂亮,單眼皮腫眼泡,鼻梁有點塌,鼻翼兩側還有淺淺的雀斑,但難得的是氣質不錯,襯得平凡的五官都生動起來。
“他不是我男朋友,”何歡拉長聲調不悅地說,“你真是沒記性,我說過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說完沖着她調皮地眨了眨眼睛。
王月馨不屑地哼了一聲:“放心吧,沒人跟你搶。我本來以為你眼光終于好了一回,沒想到病還沒好,沒忘了藥不離身吧?”
何歡沖過去作勢掐她:“幾年不見,你怎麽還這麽損?就不見繼承點好的!”
“我可不這麽認為,我媽說我向來都是取其精華去其糟粕的典範。”
“就你這樣兒還精華呢,我看是糟粕集中營還差不多。老實交代,在人大毒害了多少好青年!”
“我這麽冰清玉潔守身如玉的好姑娘,怎麽能做那種事情呢?再怎麽也不能便宜了外人不是?”
“那就是看上內人喽?”何歡憋着笑調侃。
“去你的,沒正經!”她啐了她一口,問起紀南星和紀曉月的情況。
“走的時候沒問他倆,南星哥下旬要去上班了,曉月對回老家一向不怎麽感冒,我這次也是突然很想回來,連東西都是現從超市買的。”何歡從一堆東西裏面翻出一個貓咪的筆筒送給她,給了王青一本書:“實在想不出給你帶什麽了,就從書架上找了本書,不知道你會不會喜歡。”竟然是康德的《純粹理性批判》,石楠簡直要昏倒:這也能當禮物送的?
沒想到王青竟然很喜歡,而且是打心底裏喜歡。他鄭重其事地雙手接過,滿眼放光地說:“一直都想讀的,都沒空去買。真是雪中送炭,沒有比它更讓我喜歡的禮物了。”
石楠頓覺自己格外膚淺,與在座諸位思想不在同一國度。果然,他們的下一個話題直接轉到盧梭,尼采,亞當斯密,以及蘇格拉底……他覺得眼皮都困得睜不開,卻又不好意思表現得一無所知。最終自然屬性終于還是戰勝了社會屬性,他坐在小凳上靠着窗臺光榮地睡了過去。
醒來時王青和王月馨都已經離開,天光還是亮的,看看時間卻已是晚上七點。他驚得從凳子上跳起來:“我竟然睡了那麽久?還是手表出問題了?”
“得了吧,豌豆王子,你那尊貴的漢米爾頓不會欺騙你的。北方的夏天天長夜短,你的的确确靠在那裏睡了兩個半小時。怎麽樣,硌得慌麽?骨頭有沒有碎掉的感覺?窗臺的棱角是多麽的鋒利,它像出鞘的利劍一樣直直刺入你的骨髓,讓你在痛海中翻滾掙紮。啊,勇敢的戰士,千萬不要倒下,讓你的堅忍不拔精神在我們的心中開出永遠燦爛的花!” 何歡用誇張的詩朗誦腔調和表情對着天空吟誦,石楠窘得恨不得有個地縫直接鑽進去。
晚飯是何樂和老奶奶共同完成的,小米粥,土豆炖牛肉,主食是饅頭,還有腌蘿蔔和腌白菜。石楠覺得何樂就是個天才,做什麽都做得比別人好上三分。相比起來,何歡就是地道的米蟲,好吃懶做,任性妄為。這姐弟倆差距未免太大,更像是兄妹或父女。
“吃得慣嗎?”何樂問他。
“味道很不錯,比那些名廚有過之而無不及。”他說得真心實意,何樂也不謙虛,只是微微一笑。
“那是,我們家寶寶可是多年實踐才修得一身真功夫,跟着他混嘴巴和小胃是不會吃虧的。”何歡狼吞虎咽,吃相卻還算優雅。
“你剛才還沒說完,為什麽會來這裏呢。”他想起盤桓在腦中的疑問,不由又翻了出來。
“因為紀南星的奶奶家在這個村。啊,想想那些不谙世事的歲月,多純真多美好。”
紀南星!又是紀南星!石楠現在恨死了這三個字,如果有可能,他會把它們從字典時摳掉,從漢語中剔掉,從最最遠古的時候就扔到爪哇國去!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