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2

盡管何歡再三抗議,何樂還是要求醫生給她打了繃帶,并且要請假帶她回家休養。

“大哥,這只是輕度軟組織受傷,醫生都說了,休息一下就沒有問題了,你表小題大做行不行,我還有一堆事兒呢。”

“不行!乖乖聽話,不然有你苦頭吃的。”何樂不給她讨價還價的機會,直接抱起走人。臨走時叮囑于昭雅:“麻煩你幫她請假一周,就說崴到腳了要回家休息,有事給她打電話,需要現場跑的我來搞定。”

“何二!你再這樣我就生氣了!迎新晚會上我還要跳《天鵝湖》呢!”何歡不滿地大叫。

“你沒病吧?腳都崴了還跳什麽舞?以後還想不想好好走路了?”他生氣地訓着她,不由分說一路抱去打車。“需要做什麽事我都會幫你弄好的,你就不用操心了。”

她只能可憐巴巴咬着嘴唇任他欺淩,最後毫無殺傷力地威脅了一句:“小心這個月生活費泡湯哦。”

他白了她一眼,當作沒聽到。自從上了大學,她會把他的生活費都分出來交給他自由支配,但錢還是統一從梁詩語賬上劃到她的賬戶上。不過何樂手頭根本不缺錢,除了過去攢下的,還有做兼職的各項收入,具體數字估計連他自己都不清楚。

梁詩語聽說女兒崴了腳十分緊張,會議剛開完就聯系了何靜遠,兩個人從世界的兩端馬不停蹄地趕回上海。學校裏的事何樂趕去處理,家裏則是蘭子嫣在照顧。其實何歡當時崴得并不嚴重,還沒有到傷筋動骨的地步,再加上冷敷處理及時,基本上第二天就沒什麽事了。等他們趕回家,她已經活蹦亂跳基本上恢複了原狀。

“哇喔,好開心哦,一家人終于團聚了!”她興奮地抱完這個抱那個,快樂的神情讓所有人心情都變得格外好。梁詩語看到蘭子嫣,給了她一個滿滿的擁抱,笑着說:“這倆孩子真是的,沒事又折騰你。”

蘭子嫣笑得溫婉:“畢竟還年紀小,萬一太大意留下後遺症就麻煩了,還是我親自照顧放心一點。”

“何樂什麽時候回來?”梁詩語問何歡。

“一會兒就到。他早上去學校幫我開會去了,最近學生會事情特別多,我負責的活動還有些場地的問題需要協調。你們回來之前我就打電話告訴他了,待會兒他可能順便去超市買點吃的,中午一起在家裏吃飯。”說完,她又轉向蘭子嫣:“南星哥在上班嗎?”

“是啊,中午休息的時間太短,不然可以叫他也過來。”

紀南星沒來,石楠卻跟着何樂一起進了門。屋裏的人都十分意外,一個個面面相觑。

這位不速之客倒是很有自覺,一進門就略帶歉意地笑着說:“不好意思,有點唐突了。我聽何歡的同學說她生病了,便想着來看看她,路上剛好碰到何樂,就跟他一起過來了。”說着把買的補品和水果放在了玄關。

伸手不打笑臉人,何況在座各位都是受過良好教育的人精,無不熱情大方地招呼他進來坐。何靜遠和蘭子嫣都沒見過石楠,何歡見狀馬上過來介紹:“這是南星哥介紹給我們的朋友,他大學的學弟,叫石楠。這是我爸爸,這是我媽咪。”

石楠不由感嘆這一家人個個樣貌出衆,氣質卓然。何歡爸爸和何樂一樣,五官立體,線條分明,精致而又有男人味兒,看起來非常年輕,一點都不像五十多歲的人。蘭子嫣小巧玲珑,氣質溫婉,典型的江南水鄉美人胚子。

“難怪何樂一表人才,原來都是從叔叔這裏脫胎過來的,他們姐弟倆真是會繼承,一個像爸爸,一個像媽媽,搞得多少人都羨慕嫉妒不已。以前沒見過蘭阿姨的時候,覺得紀南星能做校草是因為有個好爸爸,現在發現媽媽也一樣關鍵,而且氣質這種東西,貌似從媽媽那裏遺傳得多一些。”他慣會見風使舵、讨巧賣乖,馬屁拍得各人都十分受用,沒花什麽功夫就讨得一衆人喜歡。梁詩語對他依然十分熱情,其它人更是問長問短,均表示關心。

何歡有些不滿地說:“有沒有搞錯,我才是病人好伐。”

一群人都笑起來,蘭子嫣疼愛地把她摟在懷裏:“哎喲,我的小寶貝,怎麽那麽愛吃醋呀,媽咪最愛你了。”何歡略有些窘:“好吧,我現在滿意了。我也愛你,mua!”然後掙紮着從她懷裏逃了出去。蘭子嫣故意追她:“寶貝,寶貝,你不喜歡媽咪抱你嗎?你怎麽了?”

何歡頭也不回往自己的卧室奔,大聲喊着:“熱!”

客廳裏笑倒一片。

石楠能感覺到,除了梁詩語,其它幾個人的友好背後都有着或多或少的戒心。特別是何靜遠,有時看他的眼神帶着點審視的味道,像是在盯緊随時可能竊取珍寶的嫌犯。他頓覺自己過去對于形勢的估計過于樂觀,看來前路漫漫,還有很多曲折要經歷。

“我先去給寶貝做熱敷按摩,雖然醫生說傷得不重,但如果後期護理不好也會影響以後的正常活動。”何樂起身去了何歡卧室,石楠看着心癢癢,終究還是沒敢跟過去。那兩位虎視眈眈,明顯對他不放心;若是現在就表現太過,估計以後也別想掙個好印象分了。

何樂從何歡卧室出來洗過手就直接去廚房幫何靜遠,石楠坐在那裏壓力山大,偏偏梁詩語還興致不減地跟他聊天,問他喜歡吃什麽,都去過哪些地方。

“小楠會做飯嗎?”蘭子嫣笑咪咪地問。

石楠心中天雷滾滾,恨不得原地把自己炸進天坑。怕什麽來什麽,紀南星媽媽明顯是來刷低他聲望值的。也是,她既然那麽喜歡何歡,肯定會希望她跟自己的兒子在一起。對于他這種半路殺出來的競争對手,果然是直戳要害啊!心裏再想罵娘,臉上還是得乖乖地說:“不怎麽會,不過正在學,估計再過一段時間就能做出幾個像樣的菜了。”

“哦,你家裏條件應該很好的吧?”

又來了,家裏條件好不好有什麽關系呢?難道非要飽受摧殘才會是好男人?像何樂這種樣樣都會的有幾個?就連紀南星,也只是尋常水平而已。可這些也只能腹诽:“還可以,我爸媽從小對我要求還是挺嚴格的,現在上大學也是什麽都要靠自己。”

蘭子嫣還要問下去,梁詩語笑着打趣她說:“再問下去孩子要落荒而逃了。”便沒再好意思刁難他。

吃飯的時候何歡一個人叽叽喳喳,話唠一般講個不停,一桌人都寵溺地看着她,不時有人附和幾句。原來她才是這個家的核心,石楠沮喪地想,要想順順利利地和她在一起該有多艱難。吃過飯他找了個借口就離開了,留下來實在是壓力太大,他覺得自己還沒有做好準備。一家人熱情地送他到門口,謝謝他過來看何歡。

何樂受梁詩語委托送他到樓下,語氣淡淡地說:“我媽咪的話你別太在意,她就是這樣的人,凡事都希望別人按照自己的想法來。可能她心裏一直覺得只有紀南星才能帶給何歡幸福吧,所以總想着撮合他們。”

石楠感激地說:“我知道的。每個人的立場不一樣,我能理解。不過既然紀南星不喜歡她,強扭的瓜不甜,不如讓愛她的人來守護她更幸福。”

何樂點頭表示贊同。

晚上一家人坐在沙發上看電視,何歡八爪章魚一樣吊在梁詩語身上,梁詩語被她勒得有些熱,便掰開她的手往旁邊挪了挪:“熱死了,別往我身上蹭。”

何歡嘟起嘴巴賣萌:“馬馬,你不愛我了嗎?倫家這麽口耐,你怎麽能不愛我呢?”然後擺出一副無辜受害者的姿态蹭到何靜遠身邊,勾住他的脖子說:“粑粑,倫家系不系很可耐?”

何靜遠笑着撫了撫她後腦勺:“你最可愛了。”

她越加張狂,得意地在他身上蹭了蹭說:“難怪人家說女兒是爸爸前世的小情人,就知道粑粑最愛我了。”

梁詩語微微皺眉,有點不高興地說:“胡說什麽呢,大熱天的,別膩在你爸身上。”

何歡不依不饒,又蹭了蹭他,滿口港臺腔地問:“系不系呀,粑粑?”

何靜遠看了一眼梁詩語的臉色,不動聲色地掰開她的手指:“你一直都是爸爸的好女兒。”

何歡委屈地說:“你敷衍我!就因為媽媽吃醋就不讓我抱你,我偏要抱!”說完摟住他的腰,雙手緊緊扣在一起,得意地沖梁詩語擠眉弄眼:“你能把我怎麽樣?”

不等梁詩語發作,何樂就大步走過去,暴力将何歡扯下來,扛在肩上說:“二位繼續恩愛,我們先回避了。”

何歡用力拍打他後背:“放我下來!放我下來!我要争取自己的合法權益!那可是我親爹,誰也不能剝奪我抱自己親爹的權利!”語氣誇張,形容猥瑣,活脫脫一副無賴樣兒,看得兩夫婦失笑不已。

“你要噴藥了。再鬧我把你從陽臺上扔下去!”何樂威脅道。

“這個吃人的世界啊!公理何在!人權何在!”她一臉“悲情”地喊。

“生又何歡,死亦何苦,麻煩下次換個劇本!八點檔太沒創意了。”何樂拍了拍她的腿。

“你敢打我,我看你是不想混了!”她掙紮兩下無果,氣咻咻撓了撓他的背:“我撓不死你!”

“好舒服喲!”他賤賤地吹了個口哨,“先熱敷再噴藥吧。”

護理做過,何歡看着何樂修長的手,不由暗自豔羨一番,想起自己還沒有舞伴,便腆着臉求他:“寶,我過幾天要跳《天鵝湖》選段,還沒有男伴。”

“哦。”他完全沒有接話的意思,反而擡頭看着她,“你的腳能行嗎?”

“現在跳都沒問題的,是你們太大驚小怪了。我現在跟你讨論的不是腳的問題,而是沒有舞伴的問題!”她重重地提醒。

“然後呢?”他好整以暇看着她。

“你以前陪我練過,肯定還記得的吧?”她一臉萌賤。

“當然記得了。可是這又跟你沒有舞伴有什麽關系?”他比她更萌賤更無辜。

她終于怒了:“何樂!作為一個男人,你就沒有一點基本的自覺嗎?比如救人于水火之中什麽的?”

“既然知道是水火,幹嗎還要撲上去?”他正色看着她,目光裏都是責怪。

“我都答應人家了,言必信,行必果。”她自覺有點理虧,确實沒人逼她,是她自己太逞能了,最後騎虎難下,不得不拖累他;但面子上還是拉不下去,嘴上依然很硬氣。

“大人者,言不必信,行不必果。你以為你還是小孩子嗎?”他嘴角一抽,但還是板着臉。

“孟子非得被你氣活過來不可,敢這麽歪曲他的名言,真是孺子不可教。你說梁教授怎麽會有你這樣的外孫,簡直不可思議!”她嘿嘿笑着倒在床上。

“是啊,他一無是處的外孫什麽也幫不上你,真是不好意思,對不住了。”說完他就要往外走。何歡眼疾腿快,哧溜一聲從床上滑下來,一屁股坐在了他腳上:“我錯了,神一樣萬能的何樂,原諒凡人的無知吧,你是我見過的最偉大最無私最英俊最有智慧最不可思議的存在,我願意匍匐在你的腳下,崇拜你,愛慕你,日夜祈禱只為天天都能看見你。你能滿足我所有的心願——”

“對不起,神仙也要下班,恕不接待!”何樂打斷她的話想抽出腳,豈料她死死抱着不肯松開,一臉谄媚、嗲聲嗲氣地說:“求你了,哥,我都叫你哥了,你就答應我吧,好嗎?好不好嘛?”邊說邊晃着他的腿,搖着自己的身子,腦袋也在他腿上蹭來蹭去。

何樂被她纏得渾身發熱,最後無奈只好說:“不能超過五分鐘!我又不是起重機,你再瘦也有一百多斤,舉起來很累的。”

她樂得猛點頭:“不會的,最多四分半;這幾天我少吃點,到演出時争取不超過一百斤!你說我跳白天鵝還是黑天鵝?”

“白天鵝吧,黑天鵝難度太高了,你腳剛受傷,不适合。”

“喔。”

錢以琛拿到最終節目名單時臉色一下子沉了下來。于昭雅有點莫名其妙,問他:“有什麽問題嗎?”

他愣了一下,有點不自然地說:“沒、沒什麽。”心卻是拔涼拔涼的。機關算盡逼她加節目跳《天鵝湖》雙人舞選段就是為了能跟她在大庭廣衆之下親密同臺。為此他苦心孤詣,每天再累都要抽時間去學校的舞蹈室去練上半個小時。累到極限時,每每想到可以摟着她的腰一起旋轉飛舞,就覺得一切都是值得的。他是她曾經的舞伴,她知道他的功底,也知道他後來并沒有放棄芭蕾。他等着她開口求他,幾乎是胸有成竹。放眼她周圍認識的人,沒有比他更适合的人了。

可最後等來了什麽?她和梁安同臺的名單!他怎麽能忽略,她還有一個全能的好弟弟,什麽事都有他的份!她寧可找自己的弟弟也不肯來求他。梁安怎麽及得上他專業?他甚至都沒有受過基本功訓練!

他看着舞臺上那一對俊男靓女深情款款,她姿态優雅絕美,他身體健碩有力,看起來那樣般配那樣得體,直刺人心。她在他懷中旋轉,他舉起她做大跳躍,雙手放在她的腰間扶着她緩緩轉圈,動靜兼宜,默契得如同合二為一,美得如詩如畫。

觀衆鴉雀無聲,全場只有悠揚的音樂和燈光下聚集的兩個人。一舉一動都牽着人的情緒,帶入最深的幻境。

他聽到雷鳴般的掌聲經久不息,蓋過之前任何一個節目。原來梁安竟是這樣出色的舞者。他敗給了自己的驕傲,敗得心服口服。

作者有話要說: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