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2

何歡先跟着紀南星回了他家,蘭子嫣沒有回來,只有紀國強在家。她一直都挺怵紀父不苛言笑的樣子,戰戰兢兢問了好,便一溜煙兒跟着紀南星進了他房間。

“幹嗎笑成這樣?”見她松了一口氣,笑得眉不是眉眼不是眼,他奇怪道。

“終于覺得我又安全了。”她笑咪咪地說。

“說得我爸跟洪水猛獸似的。他有那麽兇嗎?”他哭笑不得。

“反正我從小都挺怕他的。而且感覺他一直不怎麽喜歡我和何樂,不知道為什麽。”

“他對誰都不怎麽熱情。”紀南星倒不以為然。

“哪裏,我覺得他挺愛曉月的,小時候就喜歡抱着她用胡子紮她,一看到她眼睛裏都有笑意。到外地出差也不忘給你和曉月帶禮物,我們倆從來都是被遺忘的對象。”她微撅起嘴唇嘟囔。

他淡然笑笑:“總不可能所有人都愛你,把你放在第一位。”

“我當然不敢奢求他愛我啦,畢竟他只是名義上的幹爸,又沒帶過我們,也沒有血緣關系。只是有時覺得他似乎挺讨厭我的,也不知道為什麽。是我哪裏做得不好嗎?”她憂郁道。

“怎麽可能!我爸只是習慣了扮酷,很少表現溫情罷了。不喜歡不代表讨厭,可能只是因為他跟你們接觸不太多,所以比較陌生一些。”他柔聲安慰。

“嗯。”她勉強接受了他的說辭,又開開心心地陪着他在電腦上看起了新聞。

不一會兒紀國強便來敲門,見何歡靠在紀南星身上,眼神便有些冷,吓得何歡趕緊坐直,上身繃成了一條線。

“南星,過來幫爸爸把這些資料分下類。”他朝紀南星招了招手。

何歡忙起身告別:“紀伯伯,那您和南星哥先忙,我就不打擾了。”

她走之後,紀南星滿臉疑惑地問:“爸,什麽資料非得現在弄?”

紀國強走進來,坐在他房間的椅子上:“南星,她太跳脫,不适合你。你覺得你能收得住她的心嗎?娶老婆最重要的是娶個安心,她不是個安分守己的人,誰跟她結婚都會有很多麻煩。爸爸不希望你走岔路,特別是在婚姻大事上。她是你媽媽的幹女兒,只是随便談談的話,你媽媽一定不會同意的。所以還是算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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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南星的心一下子變得沉重起來。他從來沒想到會這麽複雜,她的愛慕和關心讓他有滿足感,她身邊出現別人讓他嫉妒,種種因素導致他原來的想法動搖,抱着試試看的态度接受她。可是還沒開始,爸爸便第一個站出來反對,這多少給他的思想帶來很大沖擊。

何歡恹恹地回到家,四處找了一下,發現何樂還沒回來。心中失望之情更甚,打電話問他在哪裏。

“我在實驗室。”他話音裏沒有不耐煩,可她知道自己唐突了,便恹恹地說:“哦,那你忙吧。”

“怎麽了?”他聽出話音不對,關切地問。

“沒什麽,被紀伯伯嫌棄了。”她委屈地撅了嘴抱怨。

“他神經一向不正常,別跟他一般見識。就算你是人民幣,也不能保證人人都愛你,看開一點吧妹子,做好自己就行了,管別人那麽多幹什麽。他看不上你是他沒眼光,咱換別家看看呗!”

何歡無力吐槽:“你還是好好做你的實驗吧。”

在柔軟的席夢思床上翻了幾個滾,她無聊地扯着繁複富麗的蕾絲帳缦,心裏默默地想:紀國強不喜歡自己也無可厚非,只有家人才會無條件地寵着她。作為一個不相幹的外人,憑什麽要求他必須對自己好聲好氣?說不定他還覺得自己不夠穩重,配不上南星哥呢。這樣想着,心裏的怨氣也就慢慢消下去了。

忽然想起于昭雅說她家附近開了家精品店,叫她有空過去逛逛。剛掏出手機,何樂的電話就打過來了:“我一會兒回家,想吃什麽我給你帶一點。”

“我吃過晚飯了。”

“我知道。還想吃外面其它點心或者甜品嗎?”

“不想。”

“好好在家待着,別出去亂跑了。”他警告地說。

她覺得簡直神了:“你怎麽知道我想出去?”

“你還沒撅屁股我就知道你要放什麽屁了。”他鄙夷道。

“真粗魯,讨打是吧?”

“今兒正好手癢了,回去看我怎麽收拾你!”他一副磨刀霍霍的兇狠口氣。

“哎喲怕死人了,我是不是該狼奔逃竄先?”她捂嘴狂笑。

何樂還沒走到樓門口就看見紀南星徘徊着進退不定。他淡淡走到他身後說:“紀南星,我們談談吧。”

回到家已是很晚,何歡在樓上練舞,音樂聲舒緩悠揚,在客廳也能隐約聽到。他上樓一看,果然忘了關門,兀自投入的樣子。沉浸在舞蹈中的何歡是另外一個人,專注而忘我,華麗而高雅。那是紀南星不曾見過的形象。她在他面前永遠是神神叨叨的話唠,無邪無恥的萌妹子,沒皮沒餡的潑皮無賴。這樣也好,不是所有東西都能得償所願的。既然終将失去,不如從未得到。

她洗完澡下樓,見何樂回來,便橡皮糖一樣湊上去問:“實驗做完啦?”

“哪有那麽快,明天一早還得過去。”

“那你今天還回來?”她不解。

“這不是怕你受了打擊一蹶不振,回來看看情況,安慰安慰你受傷的心靈。”

何歡嘴撇成了油碟子:“大哥,你腦子沒壞吧?我是什麽人,能讓這種小挫折吓倒?開玩笑!十個紀國強都不夠我鄙視的!還一蹶不振!虧你想得出來!我告訴你,他也就是現在腦袋給糊住了沒看到我的好,沒準哪天一清醒,哭着喊着要我做他兒媳婦!”

何樂鄙視地白了她一眼:“成天說別人自戀,先好好看看自己那副德性!”

“我是天生麗質難自棄!”她擺了個妖嬈的芙蓉姐姐S造型,朝他眨了眨眼睛。

他渾身一個激靈:“我看你是自戀臭屁無人比。”

“你尖酸刻薄賤兮兮!”她不甘示弱馬上回擊。

“你傻冒二缺無人敵!”他一臉賤笑故意氣她。

“你睚眦必報厚臉皮!”她氣急敗壞,嘟着嘴回罵。

“你好吃懶做暴脾氣!”他直戳要害。

“你土鼈猥瑣童子雞!”她口不擇言,說完自己也有點不好意思。

“你山炮鄉非老處女!”他倒是臉不紅不白,像是根本沒注意到她的言辭有什麽過分之處,毫不猶豫炮轟回去。“鄉非”是他藐視她的常用詞,意即鄉村加非主流,每次必戳爆點。

果然,她越發狂躁:“你大腦抽風狗不理!”罵完才覺不對,何樂賊笑着說:“你沒在理我嗎?”

于是罵戰結束,他被好一頓撕扯,才平息了她的怒氣。

吃完冰淇淋,她問何樂:“媽媽還沒走吧?怎麽那天我去了趟曉月家她就莫名其妙消失了?”

“她跟媽咪出去玩了。”他淡定地說。

“什麽?去哪裏了?”她相當不淡定:才回來兩天,又沒有會,居然也不陪陪他們。

“你幹嘛這副表情?我們要去學校,又不能每天陪着她;她一個人無聊,當然想找點事做了,就叫了媽咪去貴州了。”

“她還真是有想法……”何歡被雷倒了。那麽大歲數的人了,還跟孩子一樣任性,想做什麽做什麽,想去哪裏就去哪裏,招呼都不打一聲。難怪給她打電話總是無法接通,估計是跑到哪個山溝裏去了,信號都沒有。她嘆了口氣:碰上這種老媽,有什麽辦法。

“別唉聲嘆氣的,她不過是出去旅行。”何樂拍拍她的頭,“過幾天就會回來了。”

“你怎麽知道?”她恹恹問道。

“因為爸爸的項目快做完了,這幾天就回來。”

“真的?”她雙眼一亮:一家人終于又能團聚了。随後眼神又是一黯:“她不是說這周會有會嗎?”

“那個會議取消了。”

“啊?”她的嘴巴微張,驚訝之情溢于言表。

“會議城市發生暴動,一直戒嚴,航班也停了,自然是要取消的。”

“這還真是……好吧,算是因禍得福了。”

第二天她打電話約紀南星一起去逛街,他推脫說有事去不了。她滿腹狐疑,又不便多問,便在微信上問曉月她哥最近是不是有事。

“有什麽事?沒聽說呀!”她表示完全不知情。“你想知道什麽直接問他就是了。”

“他說有事,我也不好意思問太多。萬一有秘密任務要執行,不方便告訴我呢?”

“你想太多了,沒準兒他就是懶得動彈,想宅在家裏。”

“可你大伯不喜歡我,我都不敢去他家。”

“這有什麽難的,我把他叫我家來,你一會兒過來假裝剛巧碰到不就行了?”

“好主意!”她笑成一朵花兒,歡天喜地打扮去了。

何樂見她這種表情,眉頭擰成了疙瘩:“你要幹嘛?”

“我去找曉月玩。”她老老實實像跟家長彙報的小學生。

何樂疑心更甚:“去曉月那兒至于興奮成這樣兒嗎?”

“我樂意!”她頭一揚,高高興興出門了。

“等等!我陪你一起去!”他叫住何歡。

“你去幹嘛呀,人家又沒邀請你,不請自來像話嗎?再說女孩子的話題你參與得進來嗎,難道你要聽治療痛經的各種偏方?”她生怕何樂去了和紀南星起沖突,跳起來一萬個反對。

何樂肯定了自己的猜測,似笑非笑地說:“沒關系,你們聊你們的,我和團子玩。”團子是紀曉月養的狗,從小被他們幾個虐着長大,最怕的就是何樂,最喜歡的也是何樂。何歡語塞,忽然發現自己沒有拒絕的理由。再僵持下去,他直接聯系紀曉月,說不定還會受到夾道歡迎的禮遇。最後只好氣鼓鼓瞪着眼睛,慢慢往樓下走。眼睛卻一直嘩啦啦地轉着,搜腸刮肚想着主意甩掉他。

曉月家在小區最後一排,紀南星從家裏出來,便看到梁詩語和石楠并排邊走邊聊,十分開心,根本沒注意到他的存在,聊到興頭上甚至将手搭在石楠肩上,笑得前仰後合。他從未見過她這樣失态,不禁驚訝地盯了好久,直到他們的背影消失在樓門口。在他的印象裏,梁詩語一直高貴冷豔,對人疏離淡漠。哪怕是親生的兩個孩子,也很少見她在他們面前放肆開心成這樣。只是把他當成理想的準女婿?還是……他有點不敢想下去。

何歡在樓梯口碰到梁詩語和石楠說說笑笑上來,先是吃了一驚,然後就歡天喜地噔噔噔跑下去抱住她媽撒嬌:“媽媽,你怎麽才回來呀,倫家都想死你了。”嗲氣散盡,她回眸一笑:“樂樂,你跟媽媽在家招待客人,我去曉月那兒一趟,一會兒就回來。石楠,我還有事就先走一步,多多擔待哦!”

“媽你不急着走吧?爸過兩天就回來了。我陪何歡去紀曉月家轉一圈,你們先聊。”

何歡氣得嘴巴撅得老高:“別跟着我!”

“誰跟你呀,紀曉月發微信叫我一起過來呢。”

“又有新秘密呀?”石楠在一旁饒有興趣地問。

何歡都快氣死了!這一個個的,唯恐天下不亂她心裏不堵,上趕着找罵!

可梁女士微微一笑就有了定奪:“你們年輕人一起去玩吧,早點回來。”

這下好了,連石楠也被派遣加入了。

何歡心裏那個郁悶呀,不亞于地下黨被敵方特務盯梢,且明目張膽在己方領導的支持下阻撓任務的執行。她能申請換個媽不?

紀曉月和紀南星看到三個人一起進來,都吃了一驚。

何歡一看他們的表情,就知道陣仗太大,把人吓着了。何樂也就罷了,關鍵是石楠,這麽尴尬的身份,出現在這裏是作死呀!

“我買了件新裙子,看看好看不?”紀曉月穿着新裙子花枝招展地獻寶給何歡看,眼神卻不時瞟向何樂。

“蠻有氣質的,面料做工都很不錯。”何歡笑得有點僵硬,她敢說這裙子真心太老氣,她媽都能穿麽?

“何歡你的裙子是定制的吧?我覺得非常适合你。”石楠突然沒頭沒尾地說。何歡穿了條湖水藍的修身長裙,樣式簡單,剪裁合體,襯得身材凹凸有致,十分賞心悅目。

“呃,我會告訴你它是批發市場50塊錢淘來的嗎?”她臉微微有點紅:這人真是的,幹嘛沒事把話題轉移到她身上呀?

“什麽?!”除了何樂,其它三個人都驚訝地睜大眼睛。

“衣服是靠人穿的,氣質好,50塊錢的裙子也能穿出大牌的範兒;氣質一般,再好的衣服也被糟蹋了。”何樂不緊不慢地評論道。

紀曉月氣得臉都發紅:“你這是什麽意思?”

“我只是客觀地發表評論。”他一臉與己無關的淡定,看得人氣不打一處來。

“你——”她左右掃視想找個趁手的家夥揍他,又覺得未免小題大做無理取鬧,而且他斷不會讓自己白白打他,到時下不了臺更難堪,于是咬咬牙還是忍了。

“大家不出去轉轉嗎?坐在這裏多無聊呀。”何歡見氣氛怪異尴尬,忍不住問道。

“是啊,不如我們一起出去逛蕩逛蕩,中午在我家吃飯得了。”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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