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2

盡管狀況百出,整個活動總體還算成功,募捐的數額非常可觀,遠遠超出了大家的預料:捐一千元以上的就有316人!何歡松了口氣,還好最終結果不錯。基金會那邊的人握着她的手再三感謝,到後臺和參加演出的人員、工作人員一起合了影便走了。她還要苦逼地收拾殘局,該拆的拆該還的還該扔的扔,料理完了骨頭都要散架了。

何樂打趣地說:“何導居功至偉,我們給你慶個功吧。”

“慶你個頭!”她兇巴巴地瞪着他,“今天就因為你差點兒鬧出大事故,還好意思笑!”

他依舊嬉皮笑臉:“放心吧,我有分寸,怎麽會出事兒呢?”

“我剛才好像看見南星哥了。你看見沒?”她突然問。

“沒看見。”

“哦。”她有點失望。剛才忙亂中分明看到一個人影像極了紀南星,正要去追就消失在了人群中,讓她搞不清是現實還是幻覺。

最後工作組的人一起吃飯,何樂和石楠受到熱烈邀請,也加入進來。

何歡覺得于昭雅情緒一直不對,這會兒有了空見她心事重重地一個人站在走廊裏,便關切地問她怎麽了。

“石楠就是你邀請來的神秘嘉賓?”

“什麽神秘嘉賓,就是個噱頭——等等,你怎麽知道他叫石楠?”

“之前你說的紀南星的學弟就是他嗎?”于昭雅沒回答,只是一味問下去。

“是啊,他那時跟我們一起回王莊。怎麽了?”

“他就是我從小喜歡的那個小哥哥。”

“什麽?”這回輪到何歡傻掉了。她知道于昭雅從小喜歡一個院子裏的一位小哥哥,表白被拒之後就哭着嚷着搬了家,再也沒聯系他。她也曾調侃地講起“紀南星的學弟”諸多搞笑的事情,甚至把她媽喜歡他的事都告訴了于昭雅。結果現在天雷滾滾,石楠竟然就是她念念不忘的小哥哥。

“我知道的南瓜跟你說的完全不是同一個人,他又驕橫又任性,根本不考慮別人的感受。你講過那麽多關于他的事,我從來沒想過是他。你還記得有一次說你媽媽叫他‘小楠’嗎?我當時還想,身邊竟然會有這麽多叫楠的人,真是太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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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何歡覺得此事未免狗血。好朋友暗戀的人追她,擺明了會影響她們的姐妹情。

最離譜的是,石楠完全沒認出于昭雅來!

“待會兒進去,你什麽都不要說,就當什麽也不知道行嗎?”于昭雅看着她一臉認真。

何歡心說我能當不知道嗎!石楠可不是省油的燈,一會兒沒準又得湊到我跟前。于是進門之前觀察了一下大家的座位,徑直在何樂身邊加了個座,把數學系的系花擠到一旁去了。系花臉色已經很不好看,偏偏于昭雅又在何歡身旁坐下來,搞得她離男神梁安又多了一個人的距離,頓時氣得臉都紅了,又不便當場發作,只好強作笑顏轉頭問于昭雅:“你不是也挺會唱的嗎?今天怎麽沒上臺表演一個?”

這話火藥味太重,衆人想聽不到都難,紛紛把目光轉向昭雅。她漠漠然笑了一下說:“咱長成這樣,又不是系花,又沒人送瑪莎拉蒂,有什麽可表演的!”

系花的臉由紅轉青,惱意更甚,卻被嗆得再說不出話來。在場除了石楠,其它人都偷偷悶笑。系花的追求者中有位禿頂大叔,送過她一輛瑪莎拉蒂。據她辯白,車她只是暫時收下,蓋因此男說不收就要砸掉,但他們的關系是清白的。清不清白,不是說說就能證明的。學校不乏好事八卦者,馬上腦補後續故事,與郭姓炫富女相較後情節越發撲朔迷離,精彩無限,甚至在論壇上有化名以其事為主線的連載小說,流行了好長一段時間。

何樂突然覺得于昭雅還挺有意思的。她在生氣,可明顯不是在生旁邊女生的氣。她狐貍般的眼睛裏缺了點神采,游離在桌旁的人群中。他有意觀察了一下,發現掩飾的目光關注的焦點竟然是石楠!一見鐘情?

石楠看見何歡坐在何樂身邊,不免有些失望。他專門留了座位給她,她卻非要擠到他身旁。上次也是,紀南星一招手她就屁颠屁颠跑過去了。他在她的世界裏果然還是沒地位。嘆了口氣,卻發現她身旁的女孩子目光似乎在他身上流轉。女孩有點熟悉的感覺,似乎就是上次和何歡在一起的那個,但又說不上哪裏見過。他心中疑惑,但也沒表現出來,跟坐在旁邊的何樂聊了兩句,旁邊有個小男生對他很感興趣,兩人聊得還挺投機。梁安大家都知道,可這位神秘嘉賓卻端得是神秘,一身裝扮價值不菲,氣質談吐看起來也都不錯,渾身散發着偶像氣息,可又分明不是明星的作派。好幾個人都敬他酒套近乎,想知道他究竟什麽來頭。

“你不打算告訴他嗎?”何歡悄悄湊近問。

“他要認出我的話,說明根本不想跟我扯上關系;他要沒認出我的話——我還找他幹嗎!”

“可女大十八變,你都漂亮得他不敢認了也說不定。”

“他要在意我就算我變成一頭豬也認得出來。”于昭雅恨恨地說。

何歡撲哧一聲笑出來。大家都莫名其妙盯着她看,她只好幹笑兩聲說:“想起個笑話。”

“說出來一起分享分享。”錢以琛在對面饒有興趣地看着她。

這人就是個唯恐天下不亂的典型。

她只好随口胡謅說:“有個人年紀一大把總是找不到女朋友,就到廟裏求簽,問大師有什麽好辦法幫幫他。大師指了指對面的山頭。這個人問:‘大師是說那邊另有高人幫我?’大師鄙視地看了他一眼說:‘老衲當年就是沒人要才出家當和尚的!對面那山頭還空着,你可以去住住看!’”

大家都很給面子地笑了。

石楠還不忘補個後續:“在師太搶走道長的那一夜,老衲就決定遠走天涯。趁你現在還沒牽挂,趕緊走吧!”

何樂很無恥地又加了一句:“此人往前走了一步,大師惶恐地捂住胸口:‘你想幹嗎?’‘大師,反正同是天涯淪落人,不如,我就在這個山頭住下?”

衆人哄然,系花伸出白嫩手指嬌聲指着他說:“梁安,你好壞哦!”

何歡翻了個白眼,故意抱住他胳膊,嗲聲嗲氣說:“我們家安安怎麽能這樣呢?壞死了!”

大家頓時被酸得飯都吃不下去了。于昭雅捅捅她的胳肢窩:“差不多就行了啊。”

石楠和錢以琛都看着她不懷好意地笑。石楠一雙桃花眼裏還有幾分調侃,每一道眼光都在細細傳達“我懂得”的陰暗。

呃,怎麽有點十面埋伏的意思?

慶功宴結束,何歡松了口氣,心想終于沒事兒了。還沒來得及好好想一下怎麽幫于昭雅,石楠就找上她的麻煩了:“我媽組織了一個活動,要我帶女伴參加。我友情贊助了你一個節目,你也贊助我一晚上吧。”

何歡腦子一轉,笑嘻嘻地說:“我給你推薦個絕佳人選!”

石楠一看她歡天喜地的眼神就覺得沒好事,連忙制止她:“除了你別人都不合适!”

“為什麽呀?”她一臉迷惑。

“因為我媽已經指名要我帶你去了,換了別人她一準兒得生氣。所以你也別推薦了,直接跟我去造型師那兒吧。”

“用不着那麽麻煩,我自己就搞得定。”她搖了搖頭,讨價還價道。“我很受不了別人給我搞一堆亂七八糟,有時覺得還不如我自己随便搞搞。”

于昭雅和何樂走在後邊,兩個人慢慢悠悠地走着,誰也沒有開口。到了岔路口,他要走了,才問了一句:“你以前就認識石楠?”

她心裏一驚,臉上全是慌亂的神色,仿佛出軌的女人被抓了個現行。

他勾唇一笑,用無所謂的口氣又問了一句:“你喜歡他?”

她更慌了,支支吾吾半天才說:“沒、沒有啊。”

他不再聽她申辨,揮了揮手說:“先走啦。”又沖着何歡的背景吼了一嗓子:“寶貝,我去公司有點事,晚上早點回來!”其它人冷汗:用得着這麽高調嗎親?全校誰不知道她是你女朋友?不就是跟神秘嘉賓多講了幾句話麽!

何歡狂汗:“這人從來不怕丢人。”

她坐了石楠的大衆CC回家,讓他在客廳玩游戲等着,自己回房間梳妝打扮。不到一小時,石楠就看到一個盛裝的麗人嬌柔妩媚地走了出來,臉上薄施脂粉,眸中光華流轉;頭上一個簡約優雅的花苞髻,耳邊是長長的白金流蘇;唇色鮮亮明豔,襯得藍寶石的項墜也活潑起來;白色露肩長禮服,面料墜感很強,設計時尚,清純中又有幾分性感。最華麗的竟是腳上的鞋子,水晶鞋跟冰藍酷炫金屬質感鞋面,燈光下閃着熠熠的色彩,美得令人心折。皓腕上是一只玻璃種翡翠镯子,仿佛是怕了他媽,免得再送她一只。

路上碰到開着粉紅色保時捷超跑的美女,停下車摘了墨鏡問:“喲,石楠!新女友啊,不介紹一下?”

石楠尴尬半晌,才期期艾艾地說:“哦、哦,這是我前女友,曾曦;這是我朋友,何歡。”

“只是朋友啊,哈哈,南瓜哥,加油哦!”她俏皮地笑,“不過何小姐你也別太快讓他得逞,這位先生的女朋友保質期都是不超過一年的哦!”

“你可以了啊!”石楠臉上已經挂不住,想趕快攆人走。

“南瓜,你以前不要太嚣張哦,現在怎麽忽然裝起乖來了?居然開起了大衆CC?轉性了啊!何小姐還真是有手段!”說到後面她的語氣已沒有一絲友好的意思,石楠看這架勢再待下去得吵起來,趕緊發動車,揮了揮手走了。

“這位曾小姐對你舊情未了,醋勁還蠻大的。”何歡嘻嘻地笑,“石楠,你以前欠了不少情債吧?”

石楠心裏咯噔一下:壞了,可算被抓住把柄了,以後別想翻身了。

“是不是多得自己都數不清了?”她依舊打趣,還饒有興味看了他一眼,看得他渾身發毛。“高二的時候,是不是有個小妹妹向你表白過?還記得嗎?”

石楠一震,停了車愣愣地看着她:“什麽意思?”

“你還記得她?”

“你認識于小妹?”他氣息有點不勻,明明是九月的天氣,卻像是中暑一般呼吸不暢。遠處工地上轟隆隆的聲音近在咫尺一般轟着人耳膜,連偶爾吹過的風都有點心浮氣躁。

“你還記得她長什麽樣嗎?”她眼神閃着碎碎的光,無辜得讓人想吞入腹中。

“是剛才坐在你身邊的那個嗎?”他的面色冷下來,“你剛才就是想推薦她來對不對?”

她敏感地意識到他生氣了。這是她所不熟悉的石楠。沒有談笑風生,沒有體貼入微,更沒有善解人意。那種冷冷的腔調和眼神,把他整個人都和過去她印象中的石楠剝離開來,分列在陌生人和朋友兩側。

她斂去笑意,淡淡地說:“對啊,就是她。她都不敢讓我告訴你她就是當年那個小妹妹呢。看不出你竟然這麽厲害,能讓別人噤若寒蟬。難怪她幾年不敢聯系你,見了面都不敢相認。還好我從小見多識廣,不然吓都被吓死了。”

石楠有點不好意思:“什麽啊,剛才就是嚴肅了點兒。她已經很多年不跟我們聯系了。”

“對啊,我也奇怪呢,就算表白被拒也不至于遠走千裏,老死不相往來嘛!”

“是她自己消失,抛棄我們的!”他有些憤怒了。她那種口氣俨然替于昭雅抱不平,仿佛他就是個地主惡霸,強占民女抛棄之後還要将人掃地出門發配千裏。

“看把你委屈的!沒事,我會幫你好好跟她講的。這個鐵石心腸的壞丫頭,看她再往哪裏跑!”她打趣地說着,調皮地看了他一眼,目光裏盡是拉皮條的善意,刺得他肺都疼。

石楠恨不得立馬将她扔出車外,眼不見心不煩。

“你還要帶我去宴會嗎?要不要返回我們學校,換個主角先?”她十分善解人意地提醒。

他都快被氣死了,惡吼了一聲:“坐好!”加足馬力沖了出去,吓得她臉上一白,再不敢多言。

直到下車,他都是臉色鐵青,沒正眼瞧過她一眼。何歡也覺得憋屈:跟她毛線關系啊!

于是她果斷跟他說抱歉,扭頭閃人了。石楠見她真的要走,忙拽住她胳膊道歉:“對不起,剛才心情不好。”

何歡似笑非笑看了他一眼說:“對不起,我心情也不好。”

轉了一下手臂甩開他,徑直打車走了。

他木木地站在那裏,痛意漸漸湧上來。一個人可以無視你生氣,要麽就是你生氣生得太頻繁,要麽是她根本不在乎你。他從來不是輕易動怒的人,在何歡面前發脾氣這是第一次。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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