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為愛癡狂
想要問問你敢不敢,像你說過那樣的愛我。——劉若英《為愛癡狂》
酒入愁腸,都是傷心淚。兩人邊哭邊喝,醉得天昏地暗。何歡迷迷蹬蹬拖着紀南星去客房,拖兩步自己被絆倒一次,跌跌撞撞總算進了房間,還沒挪到床上就頭重腳輕,累癱在地上,動也動不了了。朦胧中伸手去撫紀南星的臉,精致的面容無懈可擊,安然閉着的雙眼,睫毛像兩把小扇子一般覆在睑上,呼吸柔緩,乖得不像話。她看着看着,心裏甜得就溢出蜜意來,不由趴在他身上,頭靠在他胸口,靜靜地睡過去了。
夜裏半睡半醒間,仿佛被抱到了床上。心中甜意更盛,伸手摟住他的腰,摩娑了幾下。他俯身叼住了她的唇,舌間有清涼的薄荷香,令人仿佛置身于新鮮的花草園,環繞于一片清新甜蜜的香氣之中。她醉得更厲害了,緊緊扣着他的腰,舌尖探到他的口中,尋覓那分馨香。烈火一般的吻撲天蓋地傾瀉而下,整個人都像着了火似的滾燙不已。朦胧中身體仿佛軟成一條小溪,汩汩流出媚态萬種的風情,泛起快意的浪花。鈍痛之後,是極致的歡娛,涓涓細流變成了汪洋大海,滔天巨浪起起伏伏,一波波撲過來,将她溺斃在溫柔鄉裏。
第二天早上醒來,看到自己睡在客房裏,她心裏吃了一驚,側頭一看,紀南星的俊顏近在咫尺!原來昨天的不是夢,而是真的!驚喜瞬間變成了惶惑:這事兒怎麽處理呀?昨天兩人都喝多了,酒後亂性,是算,還是不算呢?忐忑間,紀南星扇子般的睫毛動了動,一雙烏黑的眼珠在看到她之後震驚得動都動不了,仿佛被雷劈了一般定格在那裏,利劍般刺中了何歡的心。那種受害者的眼神,無辜又無助,迷茫得像被獨自扔入深井中小動物,教人心軟。縱然有千般委屈,她也咬牙忍了:“那個,南星哥,昨天我們都喝多了,你就當什麽事兒也沒發生過吧。”
就算有錯,也是兩個人的錯,憑什麽讓她一個人承擔所有過失?他那種眼光是什麽意思?難道懷疑她早有預謀,就是為了灌醉他造個木已成舟的結果?這簡直是對她人格的侮辱!
他緩緩地低頭看了一眼□□的上身,又毫不留情地掀被看了床上的證據。她的屈辱感更盛,默默揪了被子遮住身體,縮成一團,讷讷地說:“如果你不喜歡我,那我們誰也不需要對誰負責,你現在穿好衣服先出去好嗎?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她蒙着頭聽外面悉悉索索,紀南星穿好衣服,臨出門時頓了一下,對何歡說:“你別想太多了,事發突然,我們都需要冷靜一下。”
她滿心絕望,眼淚已溢了滿眶,卻還是裝作若無其事地答了一聲:“嗯。”
紀南星一出門,就見何樂面色陰沉地站在門外。
被抓了個現行,他有些尴尬,半晌憋出一句:“我會負責的。”
“她不需要你負責!”他居高臨下,憤然打斷他。“我會當作什麽事也沒有發生,你可以走了。”
本來,剛醒來他被吓了一跳,腦子裏懵懵的轉不過來。他也懷疑這是何歡設好圈套設計他,可仔細想想,她根本不知道他昨晚會過來,調酒本就是她最近最熱衷的事,開始她只是顯擺一下,讓他嘗嘗,是他自己主動要酒來喝,引出一肚子心思,喝了個大醉。醉後之事,已全然斷片,一點兒也記不起來。可她失去童貞,卻是板上釘釘的事,想賴也賴不掉。她說,如果不喜歡她,可以不必負責。扪心自問,他并沒有不喜歡她。否則為什麽會因為石楠的一個電話而焦躁懊惱,酸水直冒呢?無論如何,這是他和何歡之間的事,關何樂什麽事?他就是看不慣他那種老母雞護崽、把所有人都當假想敵的架勢。
越想越不對味兒,紀南星冷然說:“這不由你說了算吧?”
何歡磨磨蹭蹭,穿好衣服,杵在門口躊躇着要等他先走,然後自己再出去。不期然聽到何樂的聲音,吓得差點沒丢了魂兒!心想這下可慘了,捅大婁子了!待會兒不知得怎樣伏低作小才能哄住那小子,封了他口呢!萬一讓爸媽知道了,不死也得脫層皮!聽到紀南星說他會負責,頓時喜不自勝,急忙推門出來,把何樂輕輕推到一邊:“寶寶你什麽時候回來的呀?不是說周三才能回嗎?要不你去做早餐,我跟南星哥有幾句話要說。”
何樂的臉更黑了,陰沉沉盯着她看,腳上卻一步不動。她有些惱火地推了他一把,面上笑得一臉谄媚:“乖啦,你先到那邊去一下。我的事情我自己會解決,你就別擔心了,啊?”最後一個啊字婉轉柔和,帶了點撒嬌的意味,無端讓人心軟了半截。他嘆了口氣,恨恨地咬着牙,鼻子噴着氣走了。
等何樂進了廚房,她站在紀南星面前低低地說:“南星哥,何樂就是這個性子,你是知道的;他說的話你也不要放在心上。我們之間,該怎樣還是怎樣,不要受他影響。我想,我們倆都需要好好地想一想,理清自己的心,然後再做決定。我不想你受委屈,也不想自己委屈,所以你也不要因為這個意外而有壓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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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點點頭,轉身出了門。
何樂沉着臉出來,将端着的面包、煎蛋和牛奶放在桌上:“過來吃飯吧。”
兩人沉默着吃完早飯,何樂收拾完坐到她對面:“你打算怎麽辦?”
她絞着雙手支支吾吾地說:“能怎麽辦?等呗。”
他恨鐵不成鋼,咬牙切齒地說:“還在等什麽?!他這副樣子根本就不值得你托付終生,等到什麽時候才是個頭!”
“我不管!”她頭一揚,目光堅定地看着他,“無論如何,我都要等一個結果。他愛不愛我沒關系,只要他願意跟我在一起,我相信總有一天,他會愛上我的。”
“你——你怎麽就這麽執迷不悟!且不說他根本不會跟你在一起,就算他勉為其難為了負所謂的責任答應做你男朋友,那又有什麽本質上的改變?”
“你愛說什麽說什麽,我就是要等着他!”她脖子一直,鬥雞般看着他。
“如果你非要和他在一起,誰也攔不住,畢竟這是你的自由。只是站在我的立場上,毫無疑問堅決投反對票。”
“為什麽?如果他願意做我男朋友,試着跟我相處對我好,不是挺好的嗎?”她不明白。
他端端正正地坐在對面,嚴肅地幫她分析:“第一,他不愛你,種種表現都可以說明,你不是他喜歡的人,甚至有時候明顯地還會表現出厭煩的情緒。一個男人,如果從一開始就不喜歡一個人,心後也往往很難改變心意。第二,他這個人眼光局限,心胸狹窄,而且內心深處有很重的自卑感,別看他成天傲氣十足,實際上卻底虛得很。畢竟他和我們從小一起長大,一般人覺得只能仰視的事,他也會心理不平衡而生出莫名其妙的敵意。有些東西越是壓抑積得就越深,我能感覺到他對我們的各種羨慕嫉妒恨積蓄已久。這樣的一個人,難免會十分敏感,東想西想,容易讓人覺得累。第三,他個人能力不怎麽樣,刻板庸俗,缺乏情趣。一個司法考試考了N年都沒過,法警都是狗屎運蒙了120分,崗位恰好報的人少,才懸懸考上,稍微運氣差一點就沒門兒。再加上不擅長交際,說話不過腦子,特容易得罪人,跟着他想過上好日子可是難上加難。你多才多藝,活潑好動,能力又強,可以說是随性自由有品味有格調的文藝女青年一枚,跟他愛好興趣格格不入,鮮有共同語言,将來事業上肯定也更加出色,他那種封建大男子主義自尊心極強,頑固不化,以後想和諧共處更是難上加難。”
“那是因為你對他有成見,沒看到他的好。”她嗫嚅着,卻未免底氣不足。
“情人眼裏出西施,你有一萬個理由替他辯解,不過我知道你心裏很清楚,他根本配不上你,是你太執着太長情,總把小時候的情誼看得比天高比海深。重感情不是壞事,可時移事易,因為一粟就抛卻滄海,你不覺得太過了嗎?”
“得,我說不過你,唯物主義詭辯論的集大成者!反正我就是要和他在一起。”她知道,他說的不能說全對,也有七八分道理;可她還是忍不住向往和紀南星在一起的日子。誰會完美無缺?完美便意味着不真實。他抿起嘴角微笑的表情,略帶無奈卻透着幾分寵溺的眼神,每個細節都讓他迷戀不已,回味良久,直至釀成愛的醇酒。
想完她和紀南星之間的事,才想起何樂回來得反常:“你不是周三才能回來嗎?怎麽突然就變成周一了?”
“公司臨時有任務,讓我回上海的公司幫忙調一下程序,明天還得返回杭州。”
“哦。”
紀南星還沒糾結出個結果,蘭子嫣、梁詩語、何靜遠便紛紛得到消息在第一時間訂了機票趕了回來。
蘭子嫣劈頭就問:“你愛寶貝嗎?”
他有些懵了:“我不知道。”
“不知道你幹嘛傷害她?”蘭子嫣有些火了,目光裏都是責備。
“兩廂情願的事,怎麽能叫我傷害她?你是我媽還是她媽?怎麽什麽事兒都先替她考慮?”他原先的迷惑被質疑取代,眼睛裏都是不平之氣。
“她是女孩子。”她有一瞬間的尴尬,不自在地咳了一聲清了清嗓子。
“女孩子怎麽了?女孩子心硬起來比男孩子還要堅強,她受的傷害未必有我的多!”他簡直有些憤憤。
“你喜歡她嗎?”她話鋒一轉,又繞到最初的問題上。
“喜歡的吧。”他猶豫着,回想過去的種種,石楠打電話表白時抓心撓肺的感覺,他篤定地說,“我喜歡她。”
蘭子嫣松了口氣:“那就好,我最怕你們一時沖動做錯事情,最後過得不幸福。”
“你更擔心她吧,她在你心裏比我還重要。”他語氣裏有淡淡的嘲諷,讓她很不舒服。
“你都是要當爸爸的人了,還糾結這些做什麽。”
他俊臉微紅,有一點尴尬,但即刻又被怨忿取代:“你覺得這些不重要,可對于我來說卻很重要。14歲那年7月25號,我半夜發燒,你卻和梁阿姨帶着何歡何樂在馬爾代夫度假。爸爸執行任務聯系不上,給你打電話永遠無人接聽。那時我心裏有多絕望你知道嗎?我想就算我死在家裏,都不會有人知道。後來渾身發軟,連打電話的力氣都沒有了,要不是第二天早上曉月過來看我,嬸嬸送我去醫院,估計早燒糊塗了,說不定現在早不在人世了。”
悲涼怨責的口氣讓人心寒,蘭子嫣整個人像浸入冰窖,起了滿身的雞皮疙瘩。
如果生病的是何樂,他第一個電話一定會打給120,然後才是其它人。如果是何歡,第一反應一定是找何樂,然後是120。可南星不是何樂,也不是何歡,他決策失誤,卻把過錯都推到了她的頭上。
“南星,你怎麽能這麽想。你是我的孩子,我比誰都希望你健康幸福!”
“我知道你疼我愛我,可在你心裏,何歡何樂比我更重要不是麽?”他狀似随意,表情裏卻分明在意之至。
“你怎麽會這樣想?我對你們三個向來一視同仁,就算有時候照顧他們倆多一點,那也是因為他們年紀比你小。”
“可我想要你愛我多一點!明明我才是你的孩子不是嗎?——雖然我不是你們親生的,可是就算是收養的孤兒,也是自己的孩子不是嗎?”
他的眼睛銳利得像一把刀,直直戳到了她的心坎上,她難以置信地看着他,失聲問:“你說什麽?”
“從來不□□的夫妻,怎麽會生出孩子來!”他的語調越發清冷,冷得簡直能凍住整個世界。她閉上眼睛,熱淚長流。
他想起年幼時跟何樂玩累了睡在他的房間,深夜聽到異響,不由從床上坐起來,直起耳朵仔細分辨是什麽聲音。女人嬌媚的□□和喘息,襯着男人的低吼,伴随着一陣陣的肉體撞擊聲傳來,聽得他一臉茫然。
何樂迷迷糊糊醒來,見他坐在床上,便開了燈問:“南星哥,怎麽了?”
“你聽,這是什麽聲音?”
“哦,那個呀,”何樂一臉見怪不怪,“是我爸爸媽媽在玩耍。”
“玩耍?”紀南星睜大眼睛,不可思議地看着他。
“你爸媽不玩嗎?”何樂不解,“我以為所有父母都是這樣,喜歡把孩子趕出去,然後兩個人脫了衣服壓在一起玩。小時候我和何歡很想和爸媽一起睡,可他們說小孩子要獨立,讓我們各睡各的房間,然後他們兩個就瘋玩。大人經常罵我們,說我們玩起來又瘋又野,其實他們和我們一樣,玩起來也很瘋的。我媽玩得高興的時候,聲音響得三樓都聽得到。”
紀南星還是很迷茫:“為什麽不在白天玩,一定要在半夜呢?”
“白天不是太吵了嗎?晚上大家都睡了,他們才能玩得痛快嘛!而且我爸媽經常飛來飛去,有時候一個月也見不上一次,一見面肯定膩在一起,哪裏還管白天黑夜。不過,他們有時白天也玩的。”
“我爸爸和我媽媽從來沒有做過這樣的事。”
“書上和電視上都說,這樣可以生出小寶寶。”何樂給他科普,“要是你爸媽不玩,你是這麽生出來的?”
“我不知道。”
“我聽說我和何歡是爸爸的小蝌蚪和媽媽的小卵見面以後,讓醫生幫忙放到我媽媽肚子裏的。因為我媽媽自己的管道壞掉了,所以很麻煩。你看過我們出生的錄像嗎?很醜的,唉,小時候怎麽會那麽醜,身上還有血,皺巴巴的。”
“這麽麻煩?我去問問我媽媽。”
“噓!他們都沒有告訴我,是我偷偷聽來的。你可不要告訴別人,也別去問蘭阿姨。要麽就什麽都不要管,要麽就做柯南,自己找到答案。”
“你聽誰說的?”
“聽媽媽跟美國的阿姨打電話時說到的,我自己又去查了百科全書,還在電腦上找了很多資料。查字典查得頭都疼,唉!不過終于知道自己是怎麽生出來的了。”何樂得意的樣子還盤桓在他的腦中,那時他羨慕何樂聰明靈活的腦子和意氣風發的樣子,一心想要成了博聞強識的哥哥受他們崇拜,可誰知,他已足夠努力,卻還是遠遠被他們甩在了後面。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