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你最珍貴

動情時刻最美,真心的給不累。太多的愛怕醉,沒人疼愛,再美的人也會憔悴。

——張學友《你最珍貴》

何靜遠敲了下門,推開走進妻子的書房。梁詩語正半倚在桃木躺椅上,閉着眼戴着耳機聽音樂。她面色平靜無波,他卻看到隐約的淚痕,心仿佛被揪了一把,有種難抑的疼痛。擠出一小片地方坐在她身旁,俯身輕柔地摟住她,閉上眼吻着她的臉,世間的美好仿佛都在懷中。

她睜開眼,溫柔一笑:“剛回來?”

“嗯。”他把頭埋在她的肩窩。“寶貝惹你生氣了?”

“我沒事,只是擔心她受委屈。”

“既然是她自己的選擇,我們也不便幹涉太多。讓她吃點苦頭也有好處,以後總要離開我們獨立面對各種問題,何況很多事誰也說不準。”他輕撫着她的頭發,吻着她的臉頰。二十多年了,他的詩語還是這麽優雅美麗,散發着迷人的氣息,什麽都不用做,靜靜躺在這裏,就能讓他意亂神迷。

她翻身側躺着抱住他的腰:“Honey,我覺得好累。”

他摟緊她的纖腰:“有我在呢,天塌下來我頂着,你安安心心做自己的事就可以了。”

她熱烈地吻他,兩個氣息相接,波濤翻滾。

何歡上樓叫他們吃飯,在門外聽到壓抑的喘息,垮了臉默默走了下來。

“怎麽啦?”何樂挑眉看她。

“他倆正在深入交流,待會兒再叫吧,我們先吃。”她無奈地眨了下眼,何樂了然,痞痞地笑了笑:“先吃包子吧,自己報數,剩下的我放鍋裏。”

石楠覺得兩人之間流動着一種詭異的默契,想問又怕唐突,便笑着說每樣來一個。他還炒了木耳山藥和蚝油生菜,三個人坐在一起,各懷心思,都沒有說話。吃完何樂洗了盤子,問起何歡在學校的事情。

“我報了個古筝班。”她撲閃着熠熠生輝的大眼睛, “以前學過一點點,好久不練都生疏了。新年晚會上有個節目是古樂器演奏,我想上去表演。”

“你的筝不是上次搬家摔壞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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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哪,我打算買一臺新的。”她樂呵呵看着何樂,滿眼期待的光芒。

“爸媽不是回來了嗎?你發個嗲,爸準會掏腰包。”他不為所動。

“小氣鬼!”何歡狠狠瞪他一眼,“一臺古筝能花你多少錢?”

“要買就買臺好的。別動不動惦記我的小金庫,現在省下來以後也是你的。”

“那可不一定,以後誰曉得會便宜了哪個小姑娘。不如趁現在多花點給我。”

石楠看他們鬥嘴,不由失笑:“我家裏有一臺,擺那兒就作個樣子,從來都沒人會彈,剛好送給你,也算是物盡其用。”

“不用不用。”何歡馬上拒絕,“你家的東西都是寶貝,我去訛我爸。”

“我在你家騙吃騙喝,一臺古筝算什麽,就當是搭夥費了。”

何樂馬上面無表情地說:“那怎麽行。女兒連臺古筝都要別人送,我爸的面子往哪兒擱。”

梁詩語和何靜遠一下樓就聽到三個人叽叽喳喳吵個不停,見他們下來,都住了口齊齊看過來,眼神中各有深意。

何歡見媽媽面色豔若桃李,嘴唇鮮亮豐潤,滿心滿眼都是無語的促狹。

何樂看起來倒是很冷靜,只是邪惡的小眼神無情地出賣了豐富的內心活動。

石楠看了一眼那兩人的表情,又看了一眼梁詩語夫婦不停變幻的神色,一臉茫然。

“鍋裏還有包子,想吃什麽菜我再炒幾個。”何樂看着親媽有點局促又有點兒狼狽的臉色,拼命忍住笑問。

何靜遠馬上淡定地回他:“你們幾個去玩吧,這邊我來。”

石楠跟着何歡、何樂到了她書房,不解地問:“剛才怎麽了?”

何歡故作淡定地說:“沒什麽呀。”

真要沒什麽才見鬼了。聯想到梁詩語水靈靈的樣子和略帶忸怩的表情,忽然茅塞頓開:這對夫妻還真是——百無禁忌!兒女和客人都在樓下,他倆就這麽不管不顧地瘋上了。簡直無法想象!何歡伏在桌上笑得肩膀直抖,笑完了擡頭看着何樂:“你幹嘛那副表情?她已經夠窘了,你還故意讓她難堪。”

“你又是什麽表情?要不是你我會被帶歪嗎?你就不能淡定點?”他不屑地瞥她一眼。

石楠有滿肚子話想對何歡講,可惜何樂看得緊,一刻也不給他們獨處的時間。沒辦法,他只好失望地去客房睡了。

何歡在書房側着耳朵聽到父母都上樓休息了,悄悄溜回房間打電話給紀南星:“睡了沒?我想見你。”

他聲音裏都是溫淳:“我馬上到樓下。”

她樂颠颠穿戴好,蹑手蹑腳往門邊走。剛走幾步就覺得不對,一回頭,何樂臉色陰沉地倚在牆邊,冷冷看着她。

何歡心裏一突,谄媚地咧了個大大的笑臉:“我下去買瓶酸奶。”

“我幫你買。這麽晚了,一個女孩子,多不安全。”他漠然開口,目光裏全是紅果果的鄙視。

“寶寶!——”她拖長聲調,“求你了,別管這事兒好嗎?我知道你對他不滿意,可人無完人,有誰能像我們家寶寶這麽全能呀,不要拿自己做标準要求別人嘛,不然世上99.99%的男人都可以去死了。”

千穿萬穿,馬屁不穿。她眼尖地看到何樂眼中一閃而過的笑意,便趁熱打鐵大肆發嗲:“我就知道寶寶最好了。我愛你,mua!mua!”說完一溜煙兒逃也似的奔了出去。

紀南星已經在樓下,聲控燈昏黃的燈光把他的輪廓照得愈發俊朗清逸。他穿着一件黑色的呢大衣,側身站在門口,風采卓然。看着他呼出的白氣,她心中一軟,緊跑幾步撲到他身邊,一把拽住他的胳膊,親昵地問:“等多久了?”

“沒幾分鐘。”他淡笑,拖着她慢慢往前走,“這兩天怎麽樣?”

她看着他的側臉調皮地笑:“你是希望我說好呢,還是說不好呢?”

“當然希望你好了。”他直視前方,淡淡地說。

“還行。”她斂了嬉皮笑臉的表情,抿了抿唇,“算是不好不壞吧。”

“那石楠算是好的還是壞的部分?”他突然轉過頭盯住她,眼神裏是辛辣的疑問。

她愣住了:“他來我家只是個意外。他知道我媽媽回來了,特地過來看她。”他怎麽知道石楠在她家?難道從一回來就蹲守在樓門口?不科學呀,明明她回來得更早,而且石楠早就在家了。

紀南星唇邊有一絲冷凝,精致的臉上似笑非笑:“是嗎?”

“你懷疑我!”她惱怒地看着他,“寶寶說你心裏裝着別人,他說的是真的嗎?”

她竟然倒打一耙!紀南星面有愠色:“你信我還是信他?”

她最讨厭這種無聊的選擇題,就像你更愛爸爸還是媽媽一樣,總是令人頭疼無比。“我只是問一下,你不想回答就算了。”

他頓了一下,灼灼盯着她:“何歡,我覺得,我們應該住在一起。這樣才能更熟悉,更親近,才會真正信任彼此。”

何歡呆住,半晌才回過神來:這厮是在求同居嗎?這麽居心叵測的話竟然能說得這樣冠冕堂皇,不服不行啊!他是真的想增進感情,還是想借機獸性大發?難不成一次經歷就食髓知味上了瘾?

見她沒反應,他俯身貼近她耳邊,聲音裏都是誘惑:“我公寓離你學校也近,還能節省不少時間做其它的事。”很合理的參考因素,如果沒有這麽暧昧姿勢的話。這腔調,這姿勢,這表情,讓“其它的事”頓時蒙上了一層粉紅粉紅的色彩,燒得何歡臉熱心跳。

“我考慮考慮。”她低下頭,難得地害羞了一回。

他居高臨下,滿意地看着她羞怯的樣子,嘴邊浮起輕笑。

她一直想跟他在一起,卻從來沒想過同居。概念裏“在一起”只是向外界宣布身份關系,名正言順成為對方的男朋友或者女朋友,偶爾牽手擁抱kiss約會逛街看電影,做些其它情侶會做的事情,然後等某年某月的某個良辰吉日他求婚她答應領了證舉辦完婚禮住在滿是大紅色裝飾的新房子做夫妻間該做的事。當然,他們的開始就跟她想象中完全不同,那麽過程肯定也會不一樣。她倒不是保守的人,婚前同居在她看來再正常不過。只是這一點由傳統保守的紀南星在交往之初就提出來,多少有那麽點黑色幽默,讓人難以置信。

他們都很清楚,最大的阻力并不是她的心,而是她的家庭。如果問何歡本人的意見,那她巴不得現在就上樓取行李跟他走。可何樂會拽住她,梁詩語會劈了她,何靜遠也會用憂郁的眼神嚴厲譴責——她走不了。她不忍心讓他們中的任何一個人傷心失望,卻偏偏夾在中間難以兩全。

第二天吃早飯的時候,梁詩語用審視的目光看了何歡一眼:“你昨晚沒睡好?”

她心一慌,阿嚏一聲打了個很響的噴嚏。

“半夜出去了?幹嗎去了?”她嚴厲地盯着女兒,看到她心虛的表情,更加證實了自己的猜測,不由大怒:“你發什麽神經啊!當真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嗎?是怕嫁不出去還是怎麽的?家裏養不住你了嗎?”

何歡咬着唇,憤憤地回視她。怎麽動不動就“嫁不出去”?她有那麽不吃香嗎?

“你還不服氣了?何歡你丢不丢人?一個女孩子家,背着家人大半夜去幽會凍感冒,值得嗎?是不是接下去還要私奔呀?”她越罵越氣,飯都吃不下了,胸口起起伏伏,差點就要動手揍她。

何靜遠忙過來解圍:“好了,好了,她已經不是小孩子了,我們這把年紀了,該糊塗就糊塗一點,少操點心對自己有好處。”說完安撫地抱抱她,在她的烏發上吻了一下。何樂見他像哄小孩一樣哄她,陰着的臉上勾出一抹笑。石楠卻滿心酸楚,食不知味。

一家人各懷心思地吃完飯,何靜遠叫何歡上樓:“寶貝,來爸爸房間一下。”

跟何靜遠談話,何歡感覺零壓力。她知道他滿心寵溺,不會在這些小事上刁難,也不會擺出父親的架子訓人。就算要訓她,方式也委婉得多,不像梁詩語那麽暴躁直接。

“寶貝,別讓你媽媽不開心。這幾天她心情不好,你就順着她點兒。”他一開口就是對梁詩語的維護,何歡老大不高興地噘着嘴:憑什麽她就得當受氣包呀?她又沒做錯什麽!想到媽媽為舊愛流淚傷懷,爸爸卻對她一心一意,不平衡感更加強烈。

“哦。”她苦哈哈應着,心不在焉地看着窗外。“爸,我媽脾氣那麽大,還那麽自我,這麽多年你是怎麽忍過來的呀?”

“胡說什麽呀,能娶到你媽媽,是我這輩子最幸福的事。跟她在一起每天都開心,哪裏用得着忍?你真是越來越不像話了,怎麽能這麽埋汰你媽媽。她要知道該有多傷心。”

她無語,坐在何靜遠腿上說:“爸,問你個嚴肅的事情。”

何靜遠斂色,一臉認真地看着她:“說。”

“你在外面有沒有給我找小媽?”

他目瞪口呆,簡直不敢相信她會問出這種問題。

“一個?”

“你在說什麽呀!”

“不只一個?唉呀我了個去!這也太震憾了,我還沒準備好接受現實呢!”她的表情亦是誇張。

“你突然發什麽瘋?問這種不着邊的問題?”

“爸你不用不好意思,我不會告訴媽媽的,現在知道總比以後知道強,我還可以跟其它弟弟妹妹們提前培養一下感情。”

“我看你今天吃錯了藥,腦子還不清醒。”他哭笑不得地推開她。

“沒,我清醒得很。其實就算你在外面有人,我也完全能理解。畢竟我媽一年到頭跟你在一起的時間不超過兩個月,像你這樣英姿勃發、風度翩翩的美男子,要才有才,要錢有錢,連我同學都被你迷倒了,外面的女人還不得跟蒼蠅見了血似的,一窩蜂往上撲呀,我都能想到那壯烈的場景。所以即使一時沒有把握住自己,藍杏出牆也在情理之中。”

“真是沒事幹,趕緊反省一下自己吧,小腦袋裏都裝些什麽亂七八糟。”

“我是說真的。雖然你是完美的好老公、好爸爸,但素呢,完美得太不真實了。一切太過完美的東西都是不真實的。”

“一定要出軌才真實?你這是什麽理論!” 她的俏臉上寫滿了認真,看得何靜遠直想笑。

“你為什麽對媽媽這麽死心塌地呀?”

“我一向如此,愛什麽人,做什麽事,都是從一而終。從你媽媽進入我視線的那一刻起,我眼裏就只有她,沒辦法分心去看別人,也不想去了解別人的好與不好。或許是她太有魅力,或許是我天生固執,總之就是這樣,我對其它女人沒感覺。”

“真羨慕媽媽。”長一副冰山美人的樣子,還是個暴脾氣,卻有這麽溫暖執着的老公。

“你以後也會有這樣專心愛你的人。”他溫潤地笑,寵愛地揉揉她的黑發。

“借您吉言。爸,我先閃了!”她過去親了一口他的臉,怡怡然下樓。

石楠穿上外套跟着她出門:“一起走吧。”

她沒有拒絕,走到樓下才說:“我今天坐南星的車去學校,你過來的時候開車了嗎?”

他一臉失望:“開了。”

“哦。”她揮揮手說,“那我先走了。”

不遠處紀南星拉開車門,面無表情地回頭看了他一眼:“要走了?”

他神色莫辨地點了點頭,看着她遠去的身影,不由淚眼朦胧。機關算盡,還是敵不過她一片癡情。 他摟着她的肩,她歡欣雀躍地說着什麽,那樣美好的畫面,看在石楠眼裏,卻是無比刺心。那是他的何歡,心心念念的何歡,純真活潑,多情善變的何歡。他本以為紀南星不喜歡她,自己可以先下手為強,卻未料他早已捷足先登。任是他再努力,也敵不過他們十幾年青梅竹馬的情分。

作者有話要說: 周末去外地看閨蜜去喽!求收藏求評論各種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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