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愛上你我很快樂

我只想,告訴你,愛上你我很快樂。就這樣,看着你,我永遠不會轉過頭。

怎麽說,沒猜透,愛一個人的滋味。你是否,看得清,我那無怨的眼睛。

——水木年華《愛上你我很快樂》

五月初梁詩語和何靜語同時回家,拎着何歡去參加二表哥梁端的婚禮。梁教授和夫人全程跟進,比梁仲書夫婦還要上心,一看見女兒女婿回來,立馬抓工讓他們也幫忙張羅婚禮的各項事宜。何歡負責陪着新晉表嫂,幫她擋酒。雖然還有六個伴娘,但她們只是友情援助露個臉,順便抓住機會釣個意中人,犧牲形象去擋酒?想都不要想!

梁端28歲,正是英資勃發的年紀,大學畢業剛工作了六年就評上了工程師副高職稱,如今又和相戀九年的女友結婚,更是春風得意,眉眼間都是喜色。何歡看不得他得瑟的樣兒,不由損他:“這下可娶了媳婦了,別一轉身就忘了舅舅舅媽啊!”

他笑得敲了她一個爆栗子:“小小年紀,就不學點兒好!”

何歡揉着頭苦着臉說:“你們一家子都什麽毛病啊,動不動敲人家頭,小心一會兒不護你老婆,叫你洞房不了,哼!”

“什麽叫你們一家子,你不是我們家的呀?”他又氣又失笑,看着她俏皮的樣子不由又想捏她臉。

“我可是姓何的!”她特乍勢地揮了揮胳膊。

“你等着,待會兒我就把這話轉告爺爺和姑姑,以後看誰還疼你。”

“哎!——你要是敢去告狀,我就把你那些破事全抖出來——到時候嫂子鬧起來可別怪我喲!真是對不住嗳,小時候不小心看到你寫給姑娘們的情書,頓覺驚才絕豔,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一不小心,”她賤賤地笑了兩聲,“就偷偷複制了好幾封!哈哈哈哈!”

梁端氣得說不出話來,沖她揮了揮拳頭,閃身準備迎賓去了。何歡得意地悶笑許久,才去新娘子那裏履職。

五月的北京空氣裏還有微微的涼意,方可穿着無袖婚紗,到戶外草坪上風一吹,胳膊上起了一層細細的雞皮疙瘩。何歡看見她搓了一下胳膊,便知道是冷了,趕緊到化妝間拿了一條白色毛披肩出來。

“嫂子,外面冷,把這個披上。”她細心地幫方可披上披肩,又變魔術般從手包裏拿出一個鑲着碎鑽的胸針将兩頭扣好,往後走了一步仔細看了看效果,才滿意地笑了一下,轉身又忙別的去了。方可看着這個清純嬌美、冰雪聰明的女孩,心裏不由升起幾分豔羨之情。何歡是梁家第三代裏唯一一個女孩兒,捧在手心怕掉了,含在嘴裏怕化了,人人都恨不得将最好的東西都給她。原來這世上真有上天的寵兒,天生麗質不說,還處處讨人喜歡。此刻她一身簡約的保守款粉色刺繡旗袍,将身材襯托得愈發婀娜多姿,看得參加婚禮的男賓們眼睛都發直。

何歡在婚禮開始前接到了紀南星的電話。

“喂?南星,你在幹嗎?”

“我在家裏,沒什麽事幹,打算一會兒自己煮方便面吃。”

“啊?不要吃垃圾食品啦,買點菜煮飯吃吧。”

“懶得做了,太麻煩。婚禮怎麽樣?熱鬧嗎?”

“蠻熱鬧的,來了好多親戚朋友,梁端得瑟得呀,差點就飛上天去了。你說他跟方可在一起也這麽多年了,結個婚居然興奮成這樣兒,真是不可思議。儀式是在草坪上辦的,有鮮花拱門,新娘新郎行禮的帳子是彩色千紙鶴串成的簾子,超漂亮超浪漫,方可那件婚紗是從意大利訂制的,頭紗足足有十米,還串了許多珍珠,簡直美呆了——”

“你沒去幫忙?”

“嗯?哦,待會兒敬酒的時候我得幫方可擋酒。”

“怎麽讓你幫她擋呀?沒有伴娘嗎?”他聲音裏有些不悅。

“唉呀,那個,她同學朋友都結得差不多了,這不請來的伴娘都是關系一般的,沒人肯幫她擋,只好我上啦。沒事兒,放心吧,要是灌得厲害,梁川和梁寬不會袖手旁觀的。可惜寶寶不在,不然他一個人就夠了。”

“那你去吧。記得少喝點兒。”

“嗯,知道啦。”

看到方可的父親珍而重之地将女兒的手放到梁端手中,鄭重了拍了拍他的手,何歡的眼眶不由有點濕。轉身瞟了一眼父母,也都是滿臉感同身受的複雜表情。真不敢想象,自己出嫁的那天,何靜遠會是怎樣的心情。她深知紀南星有多不讨他們喜歡,想必真的到了那個時候,他們的難過一定多于歡喜吧?想到這裏,心裏竟頗不是滋味兒。

回到上海他們只陪了她一天就走了,第二天晚上何歡一進紀南星的公寓,就看到茶幾的煙灰缸裏都是煙頭,廚房裏還有沒洗的碗筷。她看着亂糟糟的家頭大如鬥:以前沒有她的時候他不是這樣的!還記得第一次來他這裏的時候,完全是處女座潔癖的典型表現,幹淨整潔得不像單身男人的公寓。難道就是因為有了她,所以他才變成這樣的嗎?

晚上他回來的時候她做了幾個家常菜,炖了個冬瓜湯。

“今天上班累嗎?”她挂好他的西裝,邊擺碗筷邊問。

“還好,跟平時一樣。”他漫不經心地坐在椅子上,斜斜搭着椅背,散發出一種貴公子的優雅和矜持。餐廳柔和的燈光将他的輪廓照得更加立體,如同漫畫中的美少年,有種不真實的感覺,仿佛錯亂了時空,才真實地出現在面前。

她轉過身本來想問問他為什麽家裏這麽亂,可看到這驚豔的一幕,呆了半晌,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

“怎麽了?”他擡眼看她正打算開口,又什麽都沒說,疑惑地問。

“沒什麽,你好久沒買衣服了吧?改天幫你買套好一點的西裝吧。”她背過身時自嘲地笑了一下,安慰自己:愛情裏總得有個人是傻瓜,太聰明太計較就不純粹了,何必為一些小事煩惱?不過舉手之勞,又不是原則性的大問題。

晚上紀南星熱情得有些過火,何歡最後終于受不了,一把推開他:“禽獸!有完沒完了!”

“沒完!誰叫你在婚禮上穿旗袍的?這麽好的福利我還沒享受就給別的男人看了個夠,不教訓教訓你你就不知道馬王爺長了幾只眼!”他一想到她發出來的圖片裏穿着旗袍、婀娜多姿的樣子就渾身是火。

“停!停!停!我錯了還不行嗎?”總算找到了症結所在,何歡趕緊求饒,“大爺您就大人不計小人過,宰相肚裏能撐船,這次先放過小的吧。再這樣下去,奴婢整個人都要廢了!以後你想看什麽跟我說,賤妾盡量滿足,行不?”

“真的?”他輕笑着問,表情極其妖孽。

“真的。”她谄顏回之一笑。

“嗯,明天網購一批情趣內衣。”他滿足地點了點頭,為着即将到來的優厚福利眉開眼笑。

“什麽?你個變态!”何歡被他驚到了,居然要買“一批”!

五月很快就過去了,畢業季的到來讓學校陷入空前的熱鬧氛圍當中,何歡想到明年自己也要畢業,不由有些感慨;受師兄師姐的影響,“找工作”成為大三學生最關注的話題。晚上八點多抱着一摞書從圖書館往宿舍走,突然從側面沖過來一團黑影,吓了她一跳。定睛一看,錢以琛騎着一輛白色電瓶車停在她面前,肩膀上蹲着一只漂亮的紅嘴鹦鹉,要多滑稽有多滑稽,看得人忍俊不禁。

“上車,帶你去個好地方。”他扭頭示意她坐到後面。

原來是他們自己組織的畢業活動,草坪音樂會,各系的音樂愛好者們坐在草坪中央,吹着薩克斯風,拉着手風琴,唱着離別的歌。傷感的,歡愉的,亢奮的,激越的,不論水平如何,無不沉醉其中,令聽者動容。

“下面由我自彈自唱一首水木年華的歌,《愛上你我很快樂》。”錢以琛坐在木椅上,抱着一把原木色的吉他。

我只想告訴你

愛上你我很快樂

就這樣看着你

我永遠不會轉過頭

怎麽說你才懂

愛一個人的滋味

你是否看得清

我那無言的眼睛

最怕聽見你說寂寞

我會放下自己來陪你

最怕看見你哭泣

我會忍不住把心給你

傷心的眼淚

不讓不讓你看見

可是可是你不懂

被愛的幸福

心碎的疲憊

全世界全世界都聽見

我寂寞寂寞的誓言

我抛棄了自己

我愛你

……

吉它的撥弦聲很動聽,看來功底不淺。他的聲音裏有冷冽的磁性,竟是比相貌美上不知多少倍。她喜歡那樣的聲音,大提琴一般低沉婉轉,深情款款,每一個流出的音符都像是專為自己而發,準确地擊在心尖最敏感柔軟之處,撩出一波又一波的震顫。連那張坑坑窪窪的臉,都是瞬間增色不少,變得英俊不凡起來。哦,他原來就是英俊的男子,只是青春期沒有對付好長了太多痘而已。

如果說有什麽東西可以橫沖直撞直接沖入她心靈之中最為敏感柔軟的地方,那麽音樂一定居首。她不得不承認,那一刻是真的感觸良深,長久沉浸在那種柔情似水的氛圍當中,淹沒了所有感官。

直到周圍女生的尖叫此起彼伏,她才意識到自己身在何處。他眼神裏都是堅定,有種讓人心旌動搖的力量。

她想起紀南星,不由抿嘴微笑,就當是一場美麗的夢吧。不是所有心動都會醞釀出愛情。有些欣賞,注定只是遠遠觀望,無需靠近分享。

晚上回去,紀南星躺在床上,手裏轉着房間電視的遙控器,看她的眼神充滿審視。

“怎麽啦?”她疑惑地挑眉。

“今天為什麽這麽晚?”他精致無瑕的臉微微轉到一邊,狀似漫不經心地問。

“去圖書館查了些資料,不知不覺就八點了。後來一個學長邀我去他們的草坪音樂會,就過去聽了一會兒。你晚上吃什麽了?”

“還沒吃。”他懶懶答道,眼睛并不看她。

“什麽?”她驚訝地瞪大眼,“你一直餓到現在?怎麽回事呀,不想做就在外面吃一點再回來嘛,門口那麽多吃的——餓嗎?想吃什麽,我做給你。”

“什麽都不想吃。”他怄氣地盯着她,“是哪個學長?不會是錢以琛吧?”

她怔住:“你去學校找我了?”

“這麽說是他了?你明知道他在追你,還要跟着去?這麽晚了你都沒想過給我打一個電話!”他聲音不高,卻像小錘子重重擊在她心上,每一擊都有嗡嗡的回響。

“好啦,別生氣了,是我的錯。”她撒着嬌粘上去抱住他胳膊,他嫌棄地甩開,往旁邊一滾,何歡便臉朝下掉在了被子上。“你幹嘛呀?倫家的臉都被撞平了。壞人!壞人!”她嘟着嘴輕輕打了他幾下,見沒反應索性死皮賴臉壓在身上吻着他的臉。

他壓抑地喘息了一聲,卻還是堅決地推開她:“哪裏錯了?”

“以後晚回家一定打電話跟你彙報。”她眯着眼谄兮兮地笑。

“還有呢?”他板着臉問。

“跟錢以琛保持距離。”

“還有呢?”

“還有啊,還有什麽?是不是要每天愛你多一點啊?這條不用吩咐我也一直在自覺踐行啊……”她動了動頭,蹭蹭他的下巴,手指摩娑着他胸口,身體微微扭了一下。紀南星終于受不了了,深深倒吸了一口氣,縱身将她壓住開始上下其手。危機度過,何歡也長長舒了口氣。

她表面上溫柔和順、謙遜有禮,骨子裏卻驕矜自負、叛逆狂野,什麽規則都不放在眼裏。憑借過人的敏銳洞察力,她深谙人心險惡,又堅信世界美好。在內心的小世界裏,她坦然面對一切喜樂悲歡,享受每一刻的鹹酸甘苦,獨自品味着所有精彩紛呈,性靈層面可謂純真之極,簡單之至。可一旦到了複雜的外部世界,又常常陷入空前的矛盾:既想與外界保持良好的互動,又不願受太多束縛;意識上清楚地明白應該順其自然,行動上卻總想操控一切。紀南星的每次警告都提醒她注意保持與其它異性的距離,可骨子裏卻有個聲音叫嚣着回擊。

不過是正常的人際交往,她從來不曾出格,他為什麽卻要像防賊一樣防着她所有男性朋友?是因為內心的不自信還是狂熱的占有欲?她應該感到失望還是欣喜?

沒過多久,石楠從泰國回來,一下飛機就打電話給她:“聽說你最近過着家庭婦女的日子?”

“聽誰說的?”她對“家庭婦女”這個詞極其敏感,此時聽到他這樣說,不由皺了皺眉頭,有些不悅。

“紀曉月。”他顯然被她過激的反應取悅,竟然笑出了聲,“她說你以前放言,決不做家庭婦女,沒想到還是為紀南星破了戒。”

“什麽叫做破了戒……”她無語,“會不會用詞兒啊!我這是暫時性妥協,妥協懂吧?”

“妥協從來沒有暫時性。”他笑得更愉快了,其惡劣程度真是欠揍得可以。“一旦開始,永無止境。”

她不屑地從鼻子裏哼了一聲,不想再理他。紀曉月還真是的,沒事就在背後議論別人,還把這種事告訴石楠!太過分了!雖然說兩人因為上次的事情交惡,可也不至于到現在都不原諒她吧?何樂的事,她怎麽管得了,何必一再遷怒?還真是小心眼,看不得她一點的好。

作者有話要說:

最近事情很多,十一也是忙忙碌碌,今天終于回到正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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