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喜歡兩個人

心會累愛會冷,這是感情必經的過程。只是有人就放棄,也有人願意再等。

——鼓佳慧《喜歡兩個人》

開學後不久何歡找了份兼職,在一家雜志社做助理,負責美食和時尚信息的搜集和編輯,一周去三天。學校的課少了許多,但事情卻一點也不少。她跟進的幾個社團都陸續組織了大型的活動,之前參加的興趣小組也都盛邀她加入各種比賽。

紀南星開始抱怨她動辄晚歸,何歡覺得他無理取鬧:自己都是在忙些正經事,又是不是亂玩,那些苛刻的要求未免不近情理。

“你一個女孩子,總在外面跑,多不安全。”他說得振振有詞。

“我又不是去夜店,學校裏哪有那麽多不安全的。又不是天天有人拿砍刀去砍人;就算有也輪不到我頭上。這年頭,喝水都能喝死人,哪裏是絕對安全的呀?”

“你就是強詞奪理!偷換概念!”他憤怒地指責她。

真好,在法院工作這麽久,吵架吵不過居然開始指責她的邏輯漏洞了。

“我怎麽強詞奪理了,難道我就該宅在家裏哪兒都不去?工作總會有各種各樣的需要,偶爾出去跑跑稿子、和訪談對象見個面也是很正常的。你總不能把我拴在褲腰帶上吧?”

“女孩子就不應該處處抛頭露面,像什麽樣子!”

“那應該怎麽樣?待在家裏相夫教子?”她震驚地看着他。“你憑什麽要求我做個賢妻良母?我可以為你做改變,但你不能要求我為你放棄自我,更不能要求我放棄夢想!哪怕有一天我不去做正式的工作,也會做我喜歡的事情,而不是做一個家庭婦女圍着你轉!”

他難得地俊顏微紅:“我不是那個意思。總之不要那麽累,也不要讓別人用驚豔的眼光看着你,觊觎你,讓我心惶惶擔驚受怕。”

何歡破天荒地被這句不是情話的情話取悅了,沒再繼續吵下去。不過她還是有意取消了一些活動,多騰出時間陪着他。許多朋友知道她在梁安出國後與他分手、和另一個男的同居後都議論紛紛,言語間都在為梁安抱不平,有些活動也不再邀她參與,關系逐漸疏遠。

有所得必有所失。何歡一邊感慨,一邊打起精神來應付何樂走後一系列的人際關系變化。于昭雅越來越沉默,常常一個人想着心事,很少再像往常那樣心無芥蒂地和她促膝談心;紀曉月徹底跟她翻臉,再也沒有主動聯系過她,甚至在她主動示好後還是冷嘲熱諷,不肯假以顏色;石楠也像是從這個世界消失了一般,很久沒再出現過。最最親近的何樂,卻遠在地球的另一端,隔了七個小時的時差。雖然每天下午他會打電話給她,周三兩個人可以視頻,可是隔着千山萬水,總覺得一片荒涼。有時坐在那裏,突然會有種四面楚歌、衆叛親離的感覺,心裏莫名地發酸,無盡的孤獨感潮水般湧上來,淹沒所有複雜的情緒。她覺得委屈,難過,可紀南星卻毫無所覺。

她将簽名改成:“從明天起,做一個稱職的花瓶,溫柔,賢惠,默不作聲;從明天起,關心袖扣和領帶,我有一個男人,人見人愛,花見花開”

不一會兒下面就一排回複:

何樂:從明天起,你不再是女神,麻木,呆板,逐漸淪為大嬸

石楠:從明天起,不相信任何女生,如果她們獨立,那她們一定單身

錢以琛:從明天起,為了你的幸福,我将竭盡全力,救你于水火之中

紀曉月:從明天起,你将收到休書一封

好嘛,終于都出現了!她從來不知道,自己竟是這樣嘩衆取寵博存在感的人,卻不得不承認,在瞬間看到一堆回複的時候,心呼地一下暖過來了。原來他們時刻關注着她,原來他們并沒有忘記她。

微信上問石楠去哪裏了,他回複說他在泰國公分司實習。

“你家在泰國居然有分公司?有沒有人妖在公司工作?賣不賣毒品?”她八卦之心頓起。

石楠無語:“你這人怎麽這樣,泰國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樣,這裏很漂亮的,環境非常好。我住在一個島上,有一大片椰樹林和香蕉樹,屋後都是棕榈,從落地窗望出去,是一片碧藍的大海,時不時湧過白色的浪花。——”

“你以為自己是旅游節目主持人啊!”她鄙視地切了一聲。

他笑了:“普吉島和蘇梅島都很好玩,你要不要來?我家在這邊有一家貿易公司,經常到各地集中采購,這幾個月我去了好多地方,曬黑了許多,你要不要看看?”

“才不要呢,毀了我心目中的小帥哥形象多得不償失。”

他心花怒放:“我還可以帥回來的。”

“上海的妹妹們還等着你喲!”

“包括你嗎?”

“當然不,我已經是有夫之婦了。”她嘻笑着說。

他的心一下子就涼了半截:“紀南星會娶你嗎?”

她沉默了。這個問題不是沒想過,可是答案卻模糊不清。

“如果他不娶你,可以考慮一下我嗎?”他聲音有些發顫。

“你可以考慮一下昭雅,呵呵,她一定會很開心。”

他再沒回複,她知道自己逾越了,耷拉着腦袋,怎麽也開心不起來。

何歡去做美食訪談時一時找不到地方,便打電話給紀南星讓他幫忙查一下。

電話響了很久都沒有人接,她都快灰心的時候突然接通了。她驚喜地開口:“南星,我迷路了,你能不能幫我查一下,我現在在——”

“工作時間不要打電話給我!迷路自己用手機查或者問人!”他的聲音裏有些愠怒,聽得她鼻子都發酸。突然莫名地有些委屈,好像立在孤島上,四處求不得援助,無可依賴,本不該承擔的責任卻都要自己承擔。很多習慣,一下子很難改過來。比如她的散漫,比如對何樂的依賴。從前迷路,都是一個電話打過去,告訴他自己所處的位置,由他指揮着找到目的地。她茫然走在大街上,卻不知道該怎麽辦。晨光照在臉上,擡起手看着漠漠的太陽,忽然淚流滿面。心像是被絞碎了一般,疼得刺骨。

電話響了。竟然是何樂。

她擦幹眼淚,看着屏幕愣了很久才接起來:“寶寶,大半夜怎麽想起打電話給我?”

“夢到你哭了,醒來就睡不着,打個電話問問。”

累積多時的負面情緒一下子全面崩塌,她哭得抽抽嗒嗒像個孩子,訴說她的委屈。

何樂忍着噴湧而出的心痛說:“這是你的選擇,也是必須要面對的現實。”他知道自己有些殘忍,可這個時候又不得不殘忍。“每個人都是一座孤島,紀南星會慢慢切斷你跟其它孤島的聯系。他就是這樣的人,你要有心理準備。我覺得他的理想狀态是,你的生活全部圍着他轉。”

“憑什麽呀?”何歡覺得難以接受。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想法和意志,需要獨立的空間,也需要與他人之間的聯系。

“就憑他是紀南星,就憑你喜歡他。”他的表情晦暗不明,許多情緒翻湧澎湃,卻都說不出口。

何歡愈加心煩意亂:“他怎麽能這麽自私?”

“你看,這個浮躁的時代,每個人都有絕對自私的靈魂,每個人都追求自以為正确或者是別人認為最好的東西。你憑什麽要求他無私地愛你?你又何曾無私無畏地愛過他?生活就是這樣,要麽就妥協,要麽就放棄。”

兩個人在一起,難免有一個人要妥協。她嘆了口氣,認栽了。他不在家,她便一個人把房子布置得溫馨舒适,換上浪漫的窗簾,碎花床品,桌上幾盆綠植,格子上幾件工藝品,到處都充滿了文藝調調。經過幾個月的練習,她的廚藝也長進不少,可以做出一些簡單的家常菜,連對食物一向挑剔的紀南星都非常滿意,相處也日益合拍。他外表冷淡,心思卻極細膩,有時她情緒上有什麽變化,他馬上就能覺察到,噓寒問暖,好不貼心。她深切地體會到,感情是一點一滴處出來的。在一起之前,她是憑着孤勇奮力往前沖,雖然直覺他也喜歡自己,但畢竟只是一廂情願的想象;真的生活在一起之後,才慢慢品味到愛情的滋味。一個人的暗戀酸酸甜甜,酸的多甜的少,兩個人的世界甜甜蜜蜜,甜的多酸的少。

偶爾會有俏皮的鬥嘴,也可以不說什麽話,各做各的事情,心裏卻一片安寧。這就是人們所說的幸福吧?她窩在沙發裏翹着嘴角兀自想着心思,眉目間皆是甜絲絲的竊喜。

紀南星看得不由想笑:“何歡,幫我拿個梨。”他坐在沙發另一端,手裏玩着游戲,腳尖碰了碰她的大腿。

“求我!”她笑得一臉不懷好意。

“求你了,幫我拿個梨。”他順水推舟,絲毫不覺得難為情。

“連稱呼都沒有,不誠懇。”她傲嬌地噘起嘴

“老婆,幫我拿個梨。”他笑意更深,拿開手機看了她一眼。

“太普通了,換個可愛一點的,特別一點的。”她俏皮地抛了個媚眼暗示。

“老婆婆,幫我拿個梨。”他表情極其無辜,萌得她心都微微一顫,說出口的話卻嗆得她一口老血好吐:“叫老了!”

“婆婆,幫我拿個梨。”他更加無辜,她直接笑噴,沖過去對他又揉又捏:“怎麽這麽壞!這麽壞!一點都不乖!”結果這種找死的行為的直接後果就是最後渾身酸軟躺在沙發上動不了,可憐兮兮擡了擡胳膊說:“我要喝水。——你這個禽獸!”最後一聲是歇斯底裏吼出來的。

他老神在在,用極度危險的眼神看了她一眼,仿佛只要她再敢嚣張就會再度撲上來一般。果然何歡被鎮住了,戰戰兢兢回視着他,驚恐萬狀地用手指指着他:“你別胡來啊!再折騰我今天非要死在這兒不可了。”

豈料他壞笑着傾身壓下來:“沒聽說‘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我給你個機會,是要花下死,還是渴死?”

“我看你應該問我,是花下渴死,還是活活氣死更妥當一些。”她舔舔幹渴的嘴唇,不屑地瞥了他一眼。

“你為什麽總是這麽渴?哪張嘴渴了?”他的聲音喑啞。

“流氓!——”她恨不得掐死這個人。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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