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2)
猜不透。”
“我覺得她挺開朗的,只是有時候感覺上比較憂郁,好像藏了什麽悲傷。”
她嘆口氣說:“你看人真準,就是這樣的。她很少肆無忌憚地快樂,好像一直很壓抑的樣子。”
“她一定在思念什麽人。”他想也不想就随口說道。
她卻警惕地看了他一眼:“也許吧。”他太敏銳,揣度人心不着痕跡,再深聊下去,她一定會幹出讓自己後悔的事情來。她的媽媽雙親俱在,也就是小弟稍不成器一些,再無別的需要挂心。能讓她思念憂傷的,除了那個素未謀面的鄭楠,不會再有他人。就因為石楠的名字裏沾了個“楠”字,她便對他這樣好,如果是那個人,她又該怎樣?抛夫棄子随他而去?不顧身份一意糾纏?何歡不敢再想。隐約記起小時候外婆語重心長地跟媽媽說:“我知道是因為他的緣故你才不想回北京,可也不要躲那麽遠呀,去天津不好嗎?沈陽也可以呀!”她從門縫裏看到媽媽輕輕搖頭,外婆眼裏泛着淚花說:“都過去那麽多年了,不要再想了,啊?靜遠對你多好,有這樣的女婿,還有什麽遺憾呢?”
是因為外婆外公棒打鴛鴦嗎?所以她連北京都很少回去?
忽然有些讨厭起對面的人來,就因為他名字裏也有個“楠”字,所以本來好看的臉也似乎不懷好意起來。
石楠愕然看着她的目光由警惕轉到迷茫,最後竟透出幾分厭惡來,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麽,只是惶惑地用疑問的眼神看向她。
何歡這才意識到自己遷怒得實在無理,便笑了下說:“你看,我和紀南星光是因為你就吵了好幾回了,我居然還跟你坐在一起吃飯,想想就覺得心中有愧。”
他味同嚼蠟地吃完剩下的菜,收拾好碗筷,勉強笑笑說:“我會遵守承諾,以後不再輕易來見你。早點睡吧,不用送我了。”
看着石楠失魂落魄地離去,紀南星從暗影中出來,一只腳在樓梯前猶豫半晌,才緩緩帶着不确定踏了上去。有了第一步,便有第二步,他一口氣爬上去,一步三個臺階,恨不得立馬站在她門前。終于到了門前,手指停在按門鈴的按鈕上遲遲下不了決心。心跳撲嗵撲嗵如擂鼓,他知道自己的心,這一刻要見她的願望是多麽強烈;可手卻像被一條橡皮筋拴住,到了門鈴已是極致,再扯不動分毫。門內一片死寂,仿佛了無生息。可他知道,那裏面是他的女人,嬌笑倩兮的何歡。她為什麽不願意回來,卻要來這裏跟石楠一起吃飯?是因為曉月親了他的臉嗎?他承認那一刻心中有複雜的情感,可從來沒想過與她分開。既便再生氣,也只是想好好懲罰她,讓她屈服。潛意識裏,她早已是他的。
直到胳膊酸麻,他才頹喪地任它垂落,為自己的怯懦而深深嘆息。渾身無力地靠在門上,前所未有的倦意翻滾在心上。原來愛一個是這麽累的事情,近身情怯,遠之則念。他害怕她見了他更不開心,可又希望她能開心。
何歡隐約聽到門上似乎有一聲悶響,像是有人靠在了門上。從貓眼裏只看到一撮黑發,便想着是石楠,躊躇了半晌,終還是沒有開門。斷了就斷了吧,索性幹脆利落一點,省得他心存幻想。
此時何樂打電話過來,簡直就是個救星,她滿腹情緒垃圾都撒在了他身上,無理取鬧驕橫霸道,言語上占盡了便宜。
“我今天想到媽媽一直心心念念都是那個鄭楠,心裏特不是滋味兒。想想爸爸對她那麽好,她還這個樣子,要死不活的,真是越想越氣。”
何樂不以為然:“子非魚,焉知魚之樂?我們都覺得你在紀南星身邊極不相配,認為他不值得托付終身,可你不照樣一意孤行嗎?”
她語塞:“可無論如何,都這麽多年了。就算當初他們是逼不得已才分開的,難道要一輩子都記得嗎?”
何樂深深嘆氣,老頭子一般怆然說:“有些人,就算再努力,一輩子也忘不了。”
她莫名其妙地譏嘲:“你才多大呀就說出這種歷盡千帆的話,感覺下一秒就能入土一般。你忘不了誰你跟我說說,是Lucia還是魏某某,我讓他們去找你。”
他的語氣立馬冷了下來:“何歡你最近是不是很閑?”
她知道又觸逆鱗了,原來兩個人當中果然有一個提不得。Lucia以前提過,貌似反應沒這麽強烈,那就該是——魏廷霄了!天哪!還是讓她先死一會兒吧,不然真的難以承受!可有人說,同性戀才是真愛。沒有荷爾蒙的影響,絕對純粹的吸引。魏廷霄長得确實不錯,唇紅齒白,也算是個美少年,人又聰明,勉強配得上何樂。可為什麽她還是這麽難過?
第二天上班時有氣無力,渾身酸軟,像被使了軟骨散。中午不等荊遠叫她吃飯,她便主動彙報說要和朋友一起吃飯,先走一步。荊遠不好像家長審問幼童一樣問她跟誰去吃,在哪裏吃,只好裝作無意地跟在後面。眼瞅着她鬼鬼祟祟叫上李佳往陳飛的方向去了,恍悟她接近陳飛的原因,不由有些哭笑不得。真看不出,她還有媒婆的潛質,沒人請就自己做起了紅娘,還當得這麽處心積慮!
一連幾天,她都住在溫馨苑,每天都會和紀南星通話,說些不痛不癢的事情,然後找個不大不小的理由說自己不回去了。有時自己也覺得好笑:這樣表面的和平還能維持多久?她懶懶不想戳破,也懶得跟任何人說。每次心中憤憤時,便對自己說,這就是一意孤行的結果。誰叫你太執着!跟你那個傻爸爸一樣,明知道那個人心裏裝着別人,還是對他一心一意。
一連幾天,紀南星都睡在溫馨苑的家裏。每天回來先站在她家樓下守着陽臺看房中的燈光,柔和的光線像海面的燈塔,看得人心中全是暖意。她偶爾到陽臺上看風景,他隐在暗處看她恍恍惚惚的表情,不知怎麽心就有點疼。有時她也會晾衣服,看到蕾絲小內內時他覺得身上燥熱,血都在燃燒。她的心結一日不解開,他就不敢莽莽撞撞上門。上一次是僥幸,這一次則可能沒那麽幸運。她幹脆不理他倒也還好,就這麽不冷不熱冠冕堂皇,他反而不知道該怎麽辦。
在家住了幾天,何歡的心情反而好了起來。悠閑自在,無拘無束,一人吃飽,全家不餓。腦中忽然跳出一個想法:就這樣也挺好,一個人的生活,自由随意,不必為誰傷心,不必對誰負責。就像一枚硬幣的正反面,有所得必有所失,有所失必有所得,很難讓它穩穩地豎立在那裏,因為生活就是不停旋轉的陀螺,在它之上的硬幣注定不能平靜。她只要得到自己目前最想要的,不就足夠了嗎?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