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最需要思考的

“我從什麽途徑知道他受傷的不重要，重要的是現在我找不到他了, 而你知道他在哪裏——”

“我不知道他在哪裏！”哈利.奧斯本冷靜而大聲的反駁。“而我也确定他一點都不想見你。”他的語氣幾乎是惡毒的。

蜘蛛俠似乎被激怒了, 他想繼續上前一步，卻在下一瞬間止住了身形, 似乎被什麽凝固住了。哈利的心中瞬間被不詳的預感充斥，他回頭, 果然看見澤莫站在他身後。

澤莫的表情沒有驚訝, 他像是已經經過了考慮才走出房間的一樣，他上前一步, 掃了一眼兩個啞口無言的少年，道：“你在找我？”

蜘蛛俠點頭。

“我在這裏。”澤莫道, “想給我一個擁抱嗎？”

他忍不住笑了出來，哈利.奧斯本站在一邊, 不敢置信的聽着他所說的所有話, 蜘蛛俠在他話還沒有說完的時候就已經沖上前來擁抱住了澤莫，澤莫感覺自己快要窒息了，這不像是以前彼得溫柔到幾乎感覺不到的擁抱。他能夠從現在的彼得身上感受到那些幾乎具現化的情緒, 悲傷、憤怒、思念、滿溢的喜悅, 他的肋骨快斷了。

“蜘蛛俠, ”澤莫道，“你快把我骨頭按碎了。”

彼得放松了力道, 但是沒有松開澤莫，他問：“你什麽這麽晚才回來？”

“因為我還有事情做，”澤莫道, “我想對過去做一個了解——不過這也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現在我能看見的人，能夠把握到的美好。”他輕輕把彼得和自己的距離拉開，隔着頭套溫柔的摸了摸彼得的臉頰。

“這是什麽意思？”哈利問，他冷漠的盯着澤莫和彼得，壓抑着的語氣可以讓澤莫預見他的憤怒。

“這是蜘蛛俠......”

“我知道這是蜘蛛俠，我的意思是你們說的話的什麽意思？這麽晚才回來是什麽意思？”哈利追問，他惡狠狠的瞪着澤莫和彼得。

“我承諾過他會回到美國，在被你救起來之後。”澤莫道，他知道他欺瞞了哈利，雖然哈利同時也欺瞞着他，但是至少付出了真心，他感到一絲內疚。他最初的想法是哈利不需要知道那麽多他的信息，如果知道了反而有可能會增加麻煩。他沒有想到的是哈利對他付出了比他預計的更加深厚的感情，而這讓哈利不得不因此傷心。

“所以你一直，一直在騙我。”哈利.奧斯本道，他的眼神幾乎噴濺毒液，彼得悄悄握住了澤莫的手，“國籍，名字，計劃，情感，過去，未來，你一直在騙我，而我——”哈利深吸一口氣，他看起來有些歇斯底裏——“而我像個傻子一樣，覺得只要對你付出足夠的真心總能得到回報！”

“對不起，哈利。”澤莫道，“但是你從一開始就應該明白的。”

哈利盯着他，仿佛想從澤莫的臉上看出什麽他想要的東西，最後他閉上眼睛，抿着嘴勾起嘴角：“我感覺我就是個小醜，我覺得我很聰明，很懂人心，不過一切都是笑話對吧。”他睜開眼睛，淺藍色的眼睛注視着澤莫，像是薄薄的冰一樣。

“我什麽都不懂，我甚至沒法認清你的真實面目。”

“對不起。”澤莫道，“我從沒想到你會真的對我說這麽多。”

“不，現在我知道了，你只是我人生中的一段歧路。”哈利道，他的眼睛裏出現了水光，但是臉上不再有過于強烈的情緒表現，“就和過去每一條我走錯的路一樣。”

澤莫試着去感受哈利的想法，一個敏感多疑的少年，從小在缺少情感支持卻物質豐裕的環境下長大，在瘋狂之後決定重新開始好好的生活下去，在一段毫無意義的感情之後遇見了一個他抱有好感的人，一番努力付出真心之後卻只知道對方從頭開始全都欺騙了自己。

他們之間沒有過于深刻的感情，他們沒有心靈的交流，沒有一起經歷過什麽。澤莫想，而哈利.奧斯本雖然敏感多疑，卻并不偏執暴力，讓他放手是很容易的。

“再見。”澤莫道。

哈利.奧斯本抓緊了身後的欄杆，的确，對方這個時候除了再見還能說什麽呢？

“你叫什麽名字？”哈利.奧斯本最後問，這也許算是他最後的堅持，因為在對方的重重謊言下，他甚至從來都不知道對方到底叫什麽名字。

“赫爾穆特.澤莫，我來自索科維亞。”

哈利的臉上再沒有表情，他看着澤莫，蜘蛛俠和澤莫一起離開了他的房子，從正門離開。他的手槍就在不遠處的木桌抽屜裏，但是他知道他就算拿出手槍也會瞬間被蛛絲黏走，更何況他還沒有憤怒到選擇用槍襲擊人。他是一個理智的人，需要做理智的事情，亞倫.維迪奇——不，赫爾穆特.澤莫不過是他人生中的一段歧路，他總會過去的。

無論他現在多麽的傷心，這條路總會在他眼前消失的。

哈利用手捂住嘴，吸了吸鼻子，感覺自己的腳有點失去力氣，哭泣的欲望也越來越強烈，鼻子酸澀的感覺像是泡到了腐蝕性的液體裏，他想起他被送進醫院的前一夜酒吧中豔俗的燈光，将他出賣給九頭蛇的那個亞洲女孩做的放在野餐布上的葡萄幹蛋糕，父親在病床上青色并且遍布腫泡的可怖的面龐，赫爾穆特.澤莫給他的溫暖的擁抱和湖邊的漫步，他心中曾有的對于赫爾穆特.澤莫的好奇和好感和曾經不自覺追随他的目光，他慢慢的蹲在樓梯口的欄杆下，感覺到眼淚流出自己的眼眶，世界變得一片模糊。

他擡起頭讓眼淚不要那麽肆虐，吸了吸鼻子抑制住自己微微的顫抖，他想起身，但是卻沒有力氣，只能縮在欄杆邊，像是個被抛棄的人。

最開始的時候他以為他會是這件事中的操縱者，他救起了赫爾穆特.澤莫，他打着自己的小算盤，他可以抽取澤莫的血清，他可以讓澤莫對他升起感情，但是他在不久前才意識到在那個強勢而精于謀算的男人面前他并不是操縱者，而在剛才他才意識到他真實的身份，他只是一個受害者，一個一直被欺騙，一直被利用的人。

不過這也只是人生中的一小部分，他告訴自己，讓自己保持明智，即使他的悲傷并沒有因此減少。這只是人生的一小部分，現在你最需要思考的，是如何讓自己戰勝遺傳病，活下去。

作者有話要說： 雖然哈利現在對澤莫的感情不深厚，不足以撐起修羅場。

不過我們有蜘蛛血清，可以把他變偏執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