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三月晚上的氣溫在零度附近浮沉,全城下班路況擁擠,好不容易攔到出租車,把衣服袋子都放去後座,我坐進了副駕駛。
司機師傅太善談,盡管我不回答,他也還是像個無良八卦記者難得逮住機會采訪明星一樣把爛到家的破問題問了個遍。我在等他問我是不是啞巴,如果他會問,那我一定大聲告訴他,是的!
當然還是要跟他說話的,我把Cindy發來的地址念給他聽後換來他發亮眼神,他說你住在那裏?那裏房價簡直是天價,沒看出小夥子你年輕有為,你什麽工作?有對象沒?
我白眼翻到後腦勺,希望堵的不是車而是他的嘴。
徹底擺脫嘴碎司機是在四十分鐘後,我把找零和發票夾在錢包裏下車頭也沒回的掏出門禁卡走去小區大門。
刷了一下卡,推門,沒推開,又刷了一下,還是沒推開。我有些慌,看看手裏的卡,又看看門口那個用懷疑眼光看我的巡邏警衛。
他走過來,拿過我手裏的卡,用實際行動告訴我門該怎麽開。我接回卡沖他點頭道謝,他卻站在那繼續審視左顧右盼瞻前顧後找着7號樓的我,我極度不滿地掃了他一眼。等他知道自己無禮後弱弱的走遠,我也找到了我要進的單元。
乘電梯到十七層,站在1702門前我犯了猶豫,到底要不要直接進去。畢竟門後就是席卓的私生活,不應毫不知會打擾。可若不是讓我直接進,Cindy也不會不作任何提醒就告訴了我密碼。
于是我在密碼通過的提示音響起後開了門走進黑洞洞屋裏。
實不相瞞,下一秒我就被一只狗給欺負住了。
相當迅速的一道黑影在我進門後朝我沖來,吓得我尖叫一聲躲到繁茂的大型盆栽後面。
狗這種生物是來自我童年的陰影制造機,五歲被只瘋狂流浪狗追了兩條街撲倒在地我的心裏便烙下陰影,後來試着改變卻也依然很怕狗,碰見它們就全身不受控制自動響起警報。就像現在,我緊緊貼着牆壁冷汗淋漓,黑暗裏瞪眼鎖定也在看我的狗。
操蛋的是慌亂中我嚴重擠壓到了手中的袋子,可我顧不上這些了,狗開始朝我狂叫。我眼眶欲裂,突然亮了的燈更是讓我驚恐。
最怕空氣突然安靜,我足夠狼狽的去看幾米遠處一身家居服的男人,字不成句:“卓......卓哥你在......你啊。”
席卓吹聲口哨把狗叫過去後彎腰撫摸着,擡頭看我:“吓壞了吧,它可能還不認識你所以反應過激,你多來幾次就好了。”
感謝我還有命再來,确保狗被席卓的溫柔完全控制住,我才收回金雞獨立貼在牆壁的姿勢從盆栽後挪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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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卓蹲下身把沙發腳旁不知什麽東西快速扔去了裏屋,狗就追着去了,然後他站起身長腿一勾關上了那扇門,他依然嘴角帶笑,他說你來送衣服的方式還真獨特。
我幹笑兩聲把走形的袋子遞過去:“明天出席活動要穿的。”
席卓扯開袋口看後挑眉:“你就打算讓我這麽穿?”
我尴尬:“我還是重新整理一下吧。”
吓到我的那只狗叫克拉,是只七歲半的大金毛,席卓出道那年開始養的。它撐起了整個人不如狗系列,是無數席卓迷妹嫉妒到死想魂穿的存在。不得不說今日與它正面打交道,我的反應實屬慚愧。
我整理完西服從衣帽間出來時幾乎是繞着關克拉的那間屋子走。坐在珠光沙發上的席卓挑眉看過來,他問,你很怕狗?
一個大老爺們說怕狗挺難為情的,可我要說我不怕,連我自己都特麽不信,畢竟剛被吓得那副德行。既不想太丢人又不想太說謊,于是我折中,我說還行吧。
他聽後走去幾米遠處的冰箱,拉開門轉身問:“喝哪個?”
我看看那整齊碼着的排排瓶裝飲品後想說藍色的。第一個字剛脫口我就注意到了席卓停在半空中猶豫的手,我連忙改口,我說,藍莓的。
他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的笑了,在瓶身找到标記口味後扔給我。我承認我只是不想他個色盲因無法确定哪個是藍色而不舒服。擰開瓶蓋大喝一口,有些後悔說随便好了,可席卓不喜歡沒主見的人,在可能讓他讨厭我這件事上我一點險都不想冒。
喝了點東西算是壓驚,整個過程我坐在那沒出聲,席卓也沒出聲,屋裏靜的只能聽見克拉在哼哼唧唧地撓門。
很快的,肚子響起響亮饑餓信號,我連忙起身:“那我先回去了卓哥。”
“沒吃晚飯吧?”
我回頭:“下班就過來了。”
“別人來送衣服都是找閑暇時間過來的,你也不用太中規中矩。”
“嗯,好。”我點頭。
他起身向衣帽間走去:“跟我一起去吃飯。”
見他并非請求意見而只是霸氣通知,我也只能原地待命。
等到席卓穿上最後長外套,出門前拉開門口櫃子抽屜問我會開車嗎時,我點頭,會。
而後我連忙去包裏确認駕駛本是否在,妹的,沒帶。
在我說沒帶駕駛本後他又把握在手裏的車鑰匙扔回抽屜裏:“你是沒帶,我是根本沒有。算了,步行吧。”
我們一前一後的出了門,他邊走邊戴口罩時我在幫他拿着帽子。
跟在他後面進電梯沒一會兒,我手機響,唱鈴聲歌曲的人就站在視線裏。
出于相處禮貌,我手伸進衣服兜将手機按掉。
又響,又按掉。
他側頭看我:“怎麽不接?”
也許從我欲言又止的神态裏看出了答案,他輕笑:“私下裏不用拘謹的,你每次跟我獨處時都有些緊張,是不是還沒适應?”
天就這麽被他聊死了。
他依然在看我,眼眸微眨,語氣認真:“我們也算認識好久了。”
我沉默着對上席卓視線。他那雙賣得了萌扮得起狠勾得住魂的眼睛裏,有我的影子。
救命,到底為什麽一個人可以長得這麽好看。作為同一個物種,我感到了深深的自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