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您增加了2000點數】

五蘇的點數在擴寬了小窗口,修造了學校和圖書借閱室後,就剩下5500。神殿的蘇醒進度增加了2%,給五蘇的點數增添了2000點數,現在的總額是7500點數。

看着很多,實則啥也不頂用。

如果點數的增長一直都是恒定的話,那系統裏出現的某些東西就不一定能兌換了,畢竟按照100%的數額來看,能揮霍的程度也不高,除非系統一開始打算給出的兌換物品只有那麽多。

五蘇戳開半透明框框。

在點數那一個欄目裏,五蘇清楚地發現原來僅剩的那兩個選項已經消失了,現在是全新的。

【召喚某一位神祗10000點數】

【屏蔽掉外力的歷史追蹤8000點數】

【恢複&%$%$7999點數】

五蘇:……

規則:…………

“減少的這1點點數,有什麽作用嗎?”

五蘇慢吞吞地問道。

規則:……

規則原本以為五蘇會揪着亂碼來提問,沒想到關注點卻這麽的偏。

【只要不到八千,就總比八千便宜。】規則滾動着在半透明框框上出現這一行字,一邊出現還一邊給自己撒着小金幣,【這是人性的貪小便宜。】

如果不是現在規則不能說話,它現在就會用大聲逼逼來表示這一種打折的快樂!

五蘇自言自語點頭,“總感覺你這些年學了些有的沒的。”

正在撒歡撒着金幣的規則一僵。

繼續安靜如雞。

果汁很快就喝完了,五蘇和麥樂雞以及後面竄過來的寒秋告別後,邁着小短腿離開了酒館。原本寒秋還打算和小領主說些什麽,但是沒想到剛追出酒館的門口,就發現那兩人一貓消失得一幹二淨。

寒秋:?

有必要跑得那麽快嗎?

寒秋嘟囔着轉身回去,還沒走兩步就被自己的倆助理煉金師給逮住,死命拖回去煉金工坊。

剛想逮別人的寒秋:……

現世報的速度未免有點快。

順理成章被抓回去的寒秋在自家的煉金工坊門口看到了雨果。

以及雨果的小隊。

順帶一提,是一只昏迷的雨果。

接受了傳承的雨果昨天才醒過來,據他所說他就好似在夢中變成了另外一個龍,成為他在夢境中生活了上百年的時間。

雖然不能說得到了多少的饋贈,但是完整的歷史脈絡以及身為龍族的修煉方式都清楚記下來了。身為醒得最早的那一個,雨果在醫院和寒秋的兩重關卡下确認沒有問題後,就已經順利回到了小隊開始接任務了。

但是寒秋看着現在雨果的臉色,卻感覺還不如之前他昏迷的時候。那把火紅色的頭發好似失去了原本鮮豔的色彩,雨果慘白着臉色被阿勒蘇橫抱着,就連手指都是極為冰涼的。

寒秋:“你們這是去哪裏浪了?”

他皺着眉連續拍了幾個法術過去,根據亮起的光芒确認雨果的情況,只可惜基本都是五顏六色的色彩。

這昭示着哪裏都有問題。

雨果的隊友皺着眉說道:“剛去過隔壁的醫院了,那小太陽治療好了雨果的外傷,但是不管怎麽看還會不對勁。”

寒秋蹙眉。

醫院的存在能治療的傷勢甚至還包括精神的問題,除非是自然老死衰退。

可現在卻沒辦法治療雨果的精神問題?

煉金術師的腦海中一閃而過某個猜測,卻沒有來得及捉住,只能讓人把雨果給放平,然後開始檢查起雨果的身體狀況,并且開始詢問其他人這一次任務的情況。

據隊友講述,他們這一次接到的是普通的探索任務,只要确定了坐标點附近的所有情況就行。

議事廳(五蘇)的地圖可以标注出坐标,比如說礦山的和傷冬之泉的位置,但是沒辦法喜歡到每一處的環境變化,這是需要人力慢慢踩點出來的。

他們這一次的任務目标極為靠近傷冬之泉,因為議事廳早就在大廳內滾動刷屏過領土裏的一些要事,雖然大家都清楚這傷冬泉水能夠治療重傷的人(順帶一提,這也是雨果能堅持回來的原因),但是這一次奇怪的是他們什麽都沒做,雨果就直接出事了。

他們甚至還沒到傷冬之泉的周圍。

寒秋杵着法杖,看起來就像是在靠着一根拐面杖,“沒道理啊,你們去了之後第一天就這樣嗎?”

因為傷冬之泉的位置比較遙遠,雨果小隊是做好了過夜的準備。

他們是在安頓後的第一夜出事的。

半夜歇息後,等在吵雜中醒來後,隊友們就發現雨果重傷昏迷了。

甚至沒有發現襲擊者是誰。

寒秋摸着下巴,随即看着阿廖沙。

剛才大部分的講述都是這位冷靜的人類術士所說的,而且因為太過冷靜,把這本來有點焦躁的場面都控制住了。

被安置在煉金工坊裏的雨果連昏睡都不太.安穩,他的英俊臉龐有些扭曲,偶爾青筋暴起,就連手掌也偶爾握拳或者是拱起成弓狀,就好似——

他的胳膊有些隐秘而不容易被察覺的突起,就好似皮肉下有什麽在滾動般!

寒秋觀察到這一點,悚然一僵。

他擡頭看了眼這屋裏的人,然後一言不發地把阿廖沙和阿勒蘇給拉到自己的工作間裏。

簡單粗暴地觸發了一連串的法陣确保隔音以及不會被其他人破防後,寒秋才咽了咽口水,對阿廖沙和阿勒蘇說道:“雨果可能失控了。”

大個子獸人還有些反應不過來,而冷靜的人類術士起初有些茫然,随即那雙清澈的眼眸蕩起了漣漪。

“你是說堕落?”

雨果緊張舔了舔嘴唇,看了眼高大的阿勒蘇和在阿勒蘇的襯托下顯得極為嬌小的阿廖沙,“雨果擁有龍族的血脈,之前在經過康斯坦丁的傳承後醒來,再到參加小隊探險,這裏面看起來都沒有太大的問題,但是唯獨一點……咱們領土裏這麽多失控的人,大部分是怎麽失控的?”

阿勒蘇喃喃自語:“修煉……”

在錘煉自身的同時,也要謹防失控的可能。

而剛剛接受了大量傳承的雨果,是不是就是因為在傳承中看到了什麽不該看見的東西,繼而有了失控的可能?

想到這一點,雨果頓覺自己把阿勒蘇和阿廖沙拉過來的舉動不太妥,要是在他們談話的時候雨果直接堕落了,那豈不是涼涼?

想到這裏寒秋立刻打開了自己的禁制小跑回去。

阿勒蘇緊跟着阿廖沙跑了兩步,就看到人類術士驟然停下了腳步。

她極為冷靜而克制地問道:“小領主呢?”

橫跨了距離的小領主正站在傷冬之泉的上空。

傷冬之泉是一處小小的泉眼。

咕咚咕咚冒出來的泉水如冰般卻能緩緩流動,就好似是液化後的冰層,但是觸碰到的時候能感覺到那種黏糊糊卻冰爽的觸感。順着這些冰層,大片大片的冰藍色蔓延到泉眼的周圍,散發着冰涼的寒意。

在這一處小小泉眼的周圍,長滿了某種如同尖刺的葉片的植株。

它們近乎活物,能像動物般捕捉自己的獵物,通體剔透的植株全身都布滿了褐色的紋路,不動的時候就如同最清純可愛的鄰家小妹,一旦動彈就是兇猛的獵殺者。

以及,它們是長着jio的。

它們有個很奇怪的名字,叫滾動的心。

滾動其實是代指會走動的意思,而心——因為這類植株很喜歡吞噬獵物的心髒。

當它們不喜歡自己居住的環境的時候,這些剔透又布滿褐色紋路的植株就會拔出自己的根須,直到遇到自己喜歡的環境才會再一次紮根。

不過在幽暗之林裏,滾動的心這種植株生存的環境比較艱難。

畢竟林間基本沒有活物。

除了偶爾回來探索的小隊。

五蘇停在傷冬之泉上空的時候。

傷冬之泉周圍密密麻麻擠滿了這種長着jio的植株。它們蹦跶着,跳躍着,就是試圖讓自己能夠觸碰到五蘇。

滾動的心那些極為渴望和蠢蠢欲動的念頭如同空氣般流入五蘇的耳中,細碎而嬌嫩的碎語被聽得清清楚楚。

簇擁的植株看起來極為溫馨,只除了一個問題。

過于密集的東西,哪怕再可愛都會帶來一種扭曲的感覺,更別說地面那些很堅韌且密密麻麻的根莖還在不斷蹦跶着。

恐怖又詭異。

安格斯混不在意那些密集到恐怖的植株,自上而下看着那泉水。

蠢蠢欲動了半天後,他從半空來了個立定跳水。

那些一旦觸碰到就能徹底腐蝕人的冰凍泉水對安格斯來說就好似是冬泳般簡單,粉紅色的毛發在清澈的冰層中滾動了兩下,伴随着周圍那些剔透的植株,或許從遠端看起來還有種異樣的美感。

梅菲斯特的神父袍随着微風飄起,他正在看着五蘇。

在他身前兩步的五蘇正左腳踩着右腳,圓潤白皙的腳指頭挨挨蹭蹭着自己,猶猶豫豫的小模樣讓梅菲斯特有些好奇。

好奇。

這樣微弱稀薄的情緒一閃而過,梅菲斯特順從着心意開口:“您若是遇到了什麽為難的事情,請直接告訴我便是。”

他的語氣極為平淡,普通得好似在問今日想吃什麽的淡然。

可五蘇聽出那濃郁的、宛如不存在的殺意。

光是一小縷就足以把所有的種族給碾成肉泥。

五蘇看着自己身後高了自己不止一個頭的梅菲斯特。

有點苦惱地說道:“請柬只能容納人穿過。”

這是五蘇抱着滾燙的請柬時發現的。

而安格斯甚至連類人都不是。

而大陸上,是沒有妖族這樣的種族的,當然會有獸人,但是獸人同樣沒有貓族這個種族。

貓只是普通的寵物。

而安格斯更為偏愛柔軟的、冰涼的、可愛的東西。

梅菲斯特微微一笑,鎏金色的眼眸泛着異彩:“我想,安格斯應該會很喜歡這泉水。”

先給甜棗。

再給大棒子。

安格斯确實很喜歡,想要跳水的想法甚至能超越寄托在貓身上帶來的種族本能——大部分貓是怕水的——安格斯甚至已經把自己擠進去泉眼底下暢游了。

完全沒料到待會的生氣。

小五蘇什麽都沒有再說哦。

他慢悠悠看着周圍的那些樹木,這些高高矮矮的樹林幾乎遍布了幽暗之林所有的地方,哪怕是最邊界的地方都擁有着樹木的存在。

五蘇往前走。

白皙細膩的腳踝擦過純白的袍子,飒飒作響的聲音是植株花草匍倒在五蘇腳下的動靜,再繼續往前就是風中奏鳴起的無名小曲。

小小個子的五蘇靠近最近的一棵樹。

五蘇趴在樹幹上,耳朵貼近了粗糙的樹皮。

他聽到了潺潺流動的聲響。

那是最安靜,卻也是最宏偉的篇章。

那是生機在奔跑的聲音。

從樹梢到樹根,從葉脈到根莖,流動不停歇的生機如此澎湃,那微弱的跳動聲就如同共鳴一般。

起初五蘇聽到了一個。

繼而是兩個、三個、四個……

宛如心跳。

那雙漆黑如墨的眼眸合上,五蘇的手指微微挪動,順着那粗糙的樹皮游走。

指尖傾瀉出無窮無盡的生機。

“嘩啦啦——”

傷冬之泉的泉眼裏猛地冒出來一顆貓頭。

安格斯龇牙咧嘴,哆嗦着從泉眼裏竄出來,他甩着大尾巴直直奔到梅菲斯特的腳邊,然後毫不在意地在梅菲斯特的神父袍上蹭,把貓毛裏的水都蹭到了梅菲斯特的衣服上。

“你又做了什麽?!”

得了便宜還賣乖的安格斯沖着梅菲斯特龇牙,看起來宛如要狩獵的野獸。

他差點被突如其來的冷意凍死!

梅菲斯特淡漠看了一眼剛蹭完他的衣服就做出要和他決鬥模樣的安格斯,鎏金色的眼眸浸滿了寒冬,“你不會想知道的。”

煉金工坊內,正打算在雨果的周圍圈住法陣的寒秋奇怪地揮舞着自己的法杖,然後看着站在他後面的阿廖沙說道:“我施展不開了?你來試試看?”

阿廖沙微微閉眼,下一瞬擡眸:“不行。”

議事廳裏,正在和馬庫斯激烈對抗的阿蓮娜的手勢微微一僵,剎那間經驗老道的馬庫斯兩個沖撞隔開了阿蓮娜的光之刃,繼而想要放大招。

馬庫斯的大劍剛揮起來,兩秒後又停下來,看着對面同樣停住的大騎士說道:“你感覺到了?”

阿蓮娜淡淡點頭,“嗯。”

她剛談完生意回來就撞見了馬庫斯。

馬庫斯是想找阿蓮娜來比試比試,順便讓一批準備突破的學員跟着看看,或許有誰能夠受到刺激直接就晉升了呢?

但是現在……

馬庫斯把大劍插回去,然後握了握拳頭。

這種柔弱的感覺,如同豆腐般嬌弱,甚至連摔一跤都會受傷的經驗,對他來說已經太久太久沒有感覺到了。

那還真是……奇特的體驗。

醫院裏的小太陽急劇收縮又急劇擴張,如此反複了兩三次後才慢慢地停下來,那看起來真的如同太陽的光輝碎片,不少癡迷于煉金和法師的人都曾經試圖去偷過小太陽來研究。

——是的,這群吃飽了沒事幹的子民經常這樣。

但是沒成功。

畢竟這是單單靠着本性驅使就能治療絕大部分傷勢的半身,不被烤焦都是靠着五蘇了。

如同太陽光輝的餘韻。

梅菲斯特的眼眸只容得下五蘇一人的身影。

那雙鎏金色的眼眸平靜如水。

現在。

在領土之內,所有的力量都暫時隐匿。

所以安格斯沒辦法自己烘幹毛發。

所以梅菲斯特懶得去踢走來蹭毛的大貓。

一旦真的發生什麽,就只能……菜鳥互啄。

五蘇慢吞吞睜開眼。

消失的東西在慢慢倒退回去,一切都在歸位,而五蘇靠着這棵粗糙的大樹往下滑,還沒滑落到底端就被梅菲斯特一把撈起來。

然後他把小小的五蘇給放好了。

靠的距離越近,就好似越能聽到梅菲斯特心跳的聲音。

那速度與幽暗之林的共鳴如此相符。

寂靜之地。

得益于傳奇巫妖沃爾茲的開辟,這是一片極其适合巫妖生存的區域。巫妖的種族天然對屍體有某種癡迷,這介乎于正邪間的姿态往往會讓人誤以為巫妖是什麽邪惡的存在。

大部分的巫妖都是家裏蹲。

沉默的安靜的家裏蹲,偶爾還有幾個社恐。

然鵝沉默的人總是沒有話語權的,哦,不對,是沒有存在感的。

時隔幾百年就會出現一兩個喜歡大規模播撒瘟疫與疾病的黑巫妖,這能讓他們擁有大量的屍體用于實驗。只消出現幾個這麽黑巫妖,就足以徹底扭轉所有的評價。

陣營被動從混亂中立到混亂邪惡。

巫妖。

全種族風評被害。

寂靜之地的溫度适合溫養巫妖的後裔,沼澤的濕潤也是他們喜歡的。

傳奇巫妖沃爾茲曾經在這裏創立了屬于自己的規則。

寂靜之地不允許争鬥。

在巫妖的種族後嗣漸漸衰落的現在,大部分的巫妖族人都會生活在寂靜之地。

但是哪怕是寂靜之地,都會有些地方是不容許他人踏足的。

例如當初沃爾茲的遺留下來的居所。

比如最遙遠的北之角。

那是尋常的巫妖不敢靠近的地方。寂靜之地的最北面存在着某種力量失控的磅礴力量,就算是巫妖貿然進去也是失控或者被撕裂的可能。

淩晨時分,銀月升至半空。

北面的寂靜之地靜靜地燃燒起了大火。

不。

那不是火焰。

那是殘陽。

有巫妖驚訝冒頭,注視着不該出現的殘陽餘韻。

那是大片大片燃燒的天空,絢爛的昏黃的色彩是太陽最後的餘晖,在鋪灑在天際與銀月相對稱時,讓看到此景的巫妖頓時有種詭異的驚悚感爬上心頭。

不該存在之存在,視為異端。

夕陽的餘韻如同幕布揭開了這場詭谲的開端。

不該存在的暮色斜陽中,凝固的黑色逐漸遍布,色彩吞噬着一切,不管是沼澤還是大地,漆黑的色彩跳躍着侵吞着,但是在即将觸及銀月與斜陽的邊境時,這黑色的速度就停滞了。

如同一位彬彬有禮的客人,在畫下三八線後,就再也不會越過界限。

在天為昏黃紅色,地為濃郁黑色的北面。

空靈詭谲的音樂聲開始響起,不斷燃燒的紙張驟然出現,點亮了這片漆黑的地面上一盞又一盞虛空懸浮着的燈。那就好似是迎接的路途,伴随着這些搖曳的藍色燈火出現,漆黑的地面順着燈火的痕跡鋪上了一層白色的地毯。

一點點瑩綠色的光點透露出來,起初是極為僵硬的場面,再接下來就是絢麗的舞姿。那些極為詭谲僵硬的骨頭宛如□□控般摟着自己的舞伴開始跳舞,黑褐色的骸骨與腐爛的僵屍

昏黃紅色的天際,漆黑的大地,藍色的燈火伴随着白色的地毯。

啪嗒!

在天與地,昏紅與漆黑相接觸的地方,有一汪幹淨的泉水。

在清澈的泉水的周圍,高大的背影僵硬地站在樹邊,他的懷裏摟着一位身披着白色嫁衣的姑娘。

唇紅似血,面白如紙,她靠在高大背影的懷裏,就好似沉睡了般。

在無盡黑色蔓延開來的白色地毯上,突然踩上一只jio。

懷揣着請柬的五蘇踩上白色的地毯。

毛絨絨的觸感很舒服,那柔軟的程度好似黃蘑菇屋裏鋪着的地毯。

一大一小的身影順着白色的地毯往前走。

梅菲斯特擡頭看着這殘陽與銀月共存的天空,沖着那凝固般的餘韻笑了笑。

鋪開的白地毯只有兩條。

五蘇踩着走着的是一條。

而在并列的隔壁也有一條,那上面似乎也走着人。

殊途同歸。

經過藍色的燈盞後與載歌載舞的僵屍骷髅後,客人們總算能看到婚禮的新郎。

與新娘。

新郎神情陰郁,高大的身材與英俊的容貌近乎冒險故事的标配,這是位到達聖階的巫妖。他的懷裏抱着一位極為美麗的新娘,她的雙手交握平放在小腹,安詳紅潤的臉頰完全沒有半點死寂。

新郎說:“歡迎你們的到來。”

剎那間黑白兩色的花朵簇擁着泉水而生,本該只能盛開在午夜銀月之下的黑白花朵沐浴着殘陽的餘晖,連帶着葉脈都一點點染上了殘陽的紅色。

新郎的聲音很沙啞,他的手指微彎,長長的指甲敲了敲。

五蘇那封滾燙的請柬從手裏飛出來,在完成了傳送的使命後,它又把自己化為了一把椅子。金黃色的椅子極為寬敞,足足能容納下兩三個人。

五蘇爬上去,然後拍了拍自己隔壁的位置。

梅菲斯特坐了下來。

另外一條白地毯的客人也坐了下來。

五蘇偏頭看了看,那是一個人族法師。

在沒有任何遮擋的情況下,五蘇看到了他的模樣。他是一個非常嚴肅的青年男子,不管是從外表還是儀态都看得出來他的出身不錯,柔順絲滑的衣襟貼緊着他的喉嚨,人類法師緊繃的側臉宛如不贊成的姿态。

噠!

婚禮開始了。

客人們宛如旁觀者,默默注視着一場詭異的、奇怪的婚禮。

沒有曼妙的舞姿,只有兇殘可怕的僵屍。沒有極為美妙的音樂,只有空靈飄然的聲音。伴随着不該出現的殘陽餘晖與銀月并存,随同不該生長于白天而應隐藏于黑夜的黑白花朵,與那漆黑的大地與藍色幽冥的燈光一起共同構成了這一場別具一格的婚禮。

僵硬的巫妖抱着自己陷入沉睡的人類新娘,在清澈的泉水邊跳起了獨特的舞蹈。

那空靈詭異的聲音越來越緊繃顫抖,黑白兩色的花朵宛如被采摘了一般紛紛飛起,在那奇特的舞步與僵屍的伴舞中,滲入了殘陽餘晖的零落花瓣紛紛落入了泉水之中。

那些花瓣與平靜的泉水一觸即融。

就在那聲音越來越快之際,那人類法師終于忍不住掰斷了椅子的扶手,站起來大聲說道:“我不同意!莉娜不能和你走!”

作為一個脆皮的法師來說,他的手勁确實挺大。

僵硬的巫妖只是微微停下了動作,但是那些不斷落在水面的花瓣并沒有停止,反而速度越來越快。

“尼奧。”

巫妖沙啞地說,“太遲了。”

法師尼奧臉色沉郁,如果不是憑借着請柬,他也沒辦法來到這最終之地,但是無論如何他都沒辦法眼睜睜看着這場婚禮繼續下去。

但是尼奧無法靠近。

這不是普通的婚禮。

借由着那些不該存在之物,巫妖試圖把自己生生世世的和新娘捆綁在一起。

“莉娜想要一個奇特的婚禮。”巫妖說。

“殘陽與銀月之光輝并存,生死之花在白日綻放,純黑色的大地盛開着藍色的花朵,白色的地毯上站着純白的新娘,死去的亡靈要為她伴舞。”

巫妖慢慢地、沙啞地說完了這段話。

莉娜是一位與衆不同的女性。

巫妖低頭,僵硬而溫柔地親吻着她的側臉。

抱着新娘站在已經沸騰的泉水旁邊,巫妖的顫抖已經壓抑不住,強行固定住殘陽與銀月并存,并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他的身軀已然接近潰爛,就連那短暫強勁的氣息都是勉強留住的一口氣。

五蘇托腮。

太……

“太痛苦了。”

新娘說。

那本該沉睡在巫妖懷中的新娘猛地勾住巫妖的脖頸。

尼奧瞪大了眼看着自己的妹妹。

新娘用力啃着巫妖的唇瓣,那美麗的臉上滿是恣意的笑容,生與死的立場對換,連帶着放縱大笑的聲音與遙遙傳來的告別,“大哥,你還是回去吧。”

巫妖僵硬地笑着。

活着的新娘與死去的巫妖一同淪陷在了那安靜燃燒在泉水裏的黑白火焰。

伴随着新娘的消逝,這片殘留的餘晖瞬間退散,銀月重新又挂回天空,漆黑的大地快速倒退,色彩逐漸恢複,枯萎的藍色燈籠消融在空氣中,白色的地毯化為匍匐的枯草,連帶着那汪泉眼,都在無聲燃燒中漸漸蒸發,就好似什麽都不存在了般。

尼奧怔然地看着眼前發生的一切,就好似看到了極其不能理解的東西。

……那不全是巫妖的作為。

那是新娘的縱容。

這就好似一幕奇異的畫卷,簡簡單單的落幕後,一切重新回歸。

銀月的光輝似乎更亮了些。

梅菲斯特笑了笑,随即低頭對五蘇說道:“這場演出,您還滿意嗎?”宛如在他的眼中,這僅僅是一場供人取樂的演出,只要能讓五蘇高興,那才是最重要的。

法師尼奧聽到這金眸男人的話,頓時湧起了憤慨與難過的情緒,他握住法杖幾乎要沖上去與梅菲斯特決鬥。

五蘇癟嘴,慢吞吞從梅菲斯特的身邊蹭下來,“壞。”

那将要出現的沮喪情緒消弭得一幹二淨。

梅菲斯特勾起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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