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一卷： (9)
次面，那次見面時，遠一在簡江的眼中還是一個臉上帶有稚氣的少年，這麽多年來，他們不曾見面，遠一的樣子變成什麽樣子了，他不知道，他只感覺到他的心還像他們第一次見面時那樣冰冷，就像一塊始終無法融化的冰。
那段時間由于國內書畫市場的不景氣，簡江的出版社也面臨着倒閉的危機，社員們都紛紛另謀高就，簡江在焦頭亂額之際幹脆破罐子破摔給剩下的社員放了假，自己帶着女友去游山玩水，他對自己說：這次回來如果還找不到挽救的辦法就只能“關門大吉了。”
他本來準備自己開車和女友兩個人找個有山有水的地方去玩的，但女友習習說：“還是跟旅游團一起吧，人多熱鬧，說不定還可以遇到你的福星呢。”他知道女友愛熱鬧，就答應了。
一路上，女友又是拍照，又是和周圍人有說有笑，而他卻始終輕松不起來，女友見狀用柔軟的手指抹了一下他皺着的眉頭，笑道：“來，親愛的，笑一個。”說着，用相機“咔嚓”對他拍了張照片，他看了自己的照片，忍不住笑了，因為他皺着眉笑的樣子實在滑稽，女友卻撅起嘴有些不滿：“帥帥的阿江卻被照成這樣，不行，重新笑。”習習抓着他又照了幾張才放過他了。過一會兒卻又拉着他和周圍人一起說笑，一會又講冷笑話給他聽，一會又讓他幫她撓癢癢。似乎一分鐘都不肯讓他消停，他并不感到厭煩，因為他能深深感受到習習這樣做都是為了逗他開心。這讓他內心湧上了新的憂慮，不過他并沒有表現在臉上，配合着女友顯得很開心。直到當晚夜深人靜，兩人相擁躺在旅館的床上時，他才對她說：“習習，如果我真的破産了，你會不會離開我?”
習習用鼻頭輕輕蹭着他的下巴，用很輕松的語氣說：“你不會破産的，相信我，我當初主動追你，就是看中你前途無量。”
“你就這麽相信我?”
“不是，我是相信我爺爺，他會算命，你知道吧，當我第一次把你領回家後，他就偷偷幫你算了一卦，說你前途無量，我就更加确信要一輩子跟着你了。”
“這樣啊。”他忍不住刮了一下她的鼻頭。
“是滴，所以不要擔心我會離開你了。”習習在他懷裏俏皮地說道。
然後倆人開始qinwen，zuoai……
之後，習習就睡着了，睡夢裏卻在嘟哝：“親愛的，我是永遠都不會離開你的，哪怕你要趕我走。”
而他的睡意以及憂慮似乎都随激情的散去而沒有了。他起來洗了個澡，突然想抽煙，就走下樓，因為旅館是具有當地特色木建築，不容許在裏面抽煙，他就來到旅館前面的庭院裏抽煙，此時正是浪漫的仲夏，因為夜深了，站在院子裏也并不覺得熱。他注意到院子裏還有人在舉行arty,見到他，就立馬有人邀請他去參加他們的party,盛情難卻，他就過去和他們一起喝酒跳舞。
他就是在這時發現遠一的。獨自坐在樹下石凳上的他與喧嚣的人群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微弱的燈光更襯托得他冷清異常。他背靠着樹坐着，從簡江的角度只能看到少年的側面，是有着雕塑般完美曲線的側面，少年微微颔首，似乎在沉思，又似乎在睡眠。
看來年齡也不大，是自己一個人來旅游嗎，正是歡鬧的年紀，為什麽要遠離玩樂的人群，自己一人坐在那裏呢。
“那孩子有些孤僻，我到這裏時他已在旅店住下了，不太愛搭理人，白天獨自背着畫架出去畫畫，今天晚上要不是我去邀請他，他估計又一個人呆在房間或去附近的酒吧了，不過來了還是一副不太願意走近人群的樣子，真是冷漠的孩子啊。”
看到他一直望着少年的方向，一位游客模樣的中年女人對他道，女人的話激起了簡江對少年更大的興趣。
“你是說他會畫畫嗎?”
“恩，我是聽別人說的，我昨天散步的時候也看見他坐在湖邊的亭子裏畫畫。”
确認少年真的會畫畫後，簡江就決定去結識這個刺猬般的孩子，不僅僅是為了尋找事業上的出路，是這個孩子本身的氣質和性格也深深吸引着他。他也打聽了他住在三樓，就在他們的樓上。
過了一會兒，他看到少年上了樓，他也感到有些睡意了，就也上了樓，兩人離得不遠，不知為什麽少年警惕地扭過頭來望了他一眼，他不由一愣，微笑着想說聲“嗨”，少年卻冷漠地扭過頭上了樓。
不僅冷漠還是敏感的孩子，簡江在心裏感嘆。剛才他隐約看到少年留着韓式發型，流海很長，臉龐有着吸血鬼的線條和白皙，所以不由愣了一下，內心同時劇烈地跳了一下，他感到他想去結識他的心情更加強烈了。
第二天白天，簡江随旅游團去附近景點玩的途中，告訴了習習有關這個少年的一切，并說自己晚上就去拜訪他。當時，他們正乘船沿江觀賞岸邊古老的山崖。
“長的好看又冷酷，這不是小言裏的白馬王子嗎?要我再年輕幾歲，早就撲過去了，再冷漠怎麽樣，一定會被我的熱情融化的。”習習雙手攀着船沿，側着臉對站在身邊的簡江道。
“那現在呢，習習戒色了嗎”簡江忍不住摟着她的腰笑道。
“你不知道嗎?咱現在眼裏只有簡江先生。”習習轉過身摟着他的脖子笑道。
于是兩人又在大庭廣衆之下偷偷摸摸地親熱了一番。
晚上的時候，簡江獨自去拜訪少年，習習就在房間裏看電視，鑒于少年的性格，兩人就不便一起去了，習習還開玩笑道：“等你搞不定的時候，我再出馬吧。”
簡江去敲少年的房門，久久沒人應聲，于是，他準備到附近的酒吧試試看。
酒吧離旅館100多米左右，很小，外面看起來不怎麽起眼，裏面卻有咖啡館般悠閑溫馨的氣氛。舞池裏放的音樂也不怎麽吵鬧。跳舞的人極少，大部分人都在聊天喝酒或打牌。
他一眼就望見了少年，他正在角落的沙發裏畫着什麽，依然冷清，卻帶着無聲的吸引力。
大概太專注于畫畫，少年似乎沒有感覺到他的靠近，他卻因為靠近少年猛地吸了口氣，因為少年身上的顏色對比太強烈了，給他的內心帶來了強烈的震顫。
燈光的顏色很溫暖，少年整個人也呈現出一種安逸的姿态。
烏黑的發絲，襯托着白皙稚嫩的脖頸。蒼白修長的手指握着黑色炭筆，手揮動過後，潔白的畫稿上留下了烏黑的類似雲朵的圖案。黑白格子的短袖體恤，黑色牛仔褲，白色帆布鞋。如果俯下身，還能看到，燈光通過衣領在他那白皙的脖子處投下的黑色陰影。黑白格子的衣領讓他的脖子顯得更加潔白柔軟，簡江有摸一摸得沖動，但他只是安靜地在他對面坐下了。通過着裝和皮膚的色澤，簡江判斷這孩子一定過着優渥的生活。
那時，遠一早就感到有人在觀察自己，并在自己對面坐下了，但怕麻煩，就假裝不知道。
“一個人出來旅游嗎?”簡江開口了。
“恩”少年沒有擡頭。
“你讨厭人群嗎?”
“恩”少年毫不避諱地承認道，依然沒有擡頭。
“能讓我看看你畫的東西嗎?”
“可以，不過你可能不會喜歡。”少年終于擡頭了，五官十分俊美，還帶點稚氣，眼神澄澈，冷漠略帶憂傷，不管是少年的臉龐還是他那帶點嘲弄的語氣，都讓簡江的心被揪了一下似的，有些酸痛。
原來畫的是漫畫，講述了一個離家出走的女人的故事，畫法十分誇張，極具藝術感。看過之後，簡江确信自己遇到了一個天才漫畫家。于是，他道：
“我很喜歡你的漫畫，你願意讓我為你出版嗎?”
“你是商人?”少年有些警惕地問道。
“是，我是出版商，出版各類書畫，不過我的出版社現在快要倒閉了，你的漫畫很特別，說不定你的作品可以讓我起死回生。”
簡江覺得對冷漠的人最好以誠相待，這樣才容易打動他們。
不過，少年好像并沒有覺得簡江是一個真誠的人，臉上反而露出了嘲諷的神色，這讓簡江有些不滿，不過他還是耐心地等着他的答複。
遠一那時對商人和錢都是不屑一顧的态度，但想到自己以後或許會需要自己掙得錢，就答應了簡江給他出版，但他卻開出了一些自己的條件：不要把他們合作的事告訴別人，也不要再試圖打聽自己的事，合作過程中，他們不要見面，他會把作品郵寄給他，不要向別人透露他的住址。
簡江答應了，心裏卻覺得怪怪的。他問道：“我是第一個要求出版你作品的人嗎?”
“算是吧”
“這說明我們有緣分，你不讓我了解你，有些過分吧”
“我們只是在相互利用，沒必要了解對方。”
利用?簡江沒想到這個還帶些稚氣的少年會說出這樣的話。但他還是禮貌地對他笑道：“也是，那我應該怎麽聯系你呢，我想，知道彼此的聯系方式還是必要的。”
“把你的聯系方式給我，我會主動聯系你。”
簡江有些失望，他不知道這個少年為何有這麽強的防禦心，也就是從這時起，簡江開始渴望走近遠一的內心，因為不甘心一開始就被人如此冷漠地對待。
簡江果真通過遠一挽救了即将倒閉的出版社，并慢慢在出版界享有一定的名氣。現在除了遠林，與他合作的還有另外的比較優秀的作家或畫家，但遠林始終是他最看重的一個。
他關閉空間，嘆了口氣：終止合作就終止合作吧，以遠林的個性，發生這樣的事應該很正常啊。
“親愛的，怎麽還不睡啊?”不知何時，習習已來到他背後，俯下身，摟住了他的脖子，他的後頸立馬感覺到一陣溫軟。她現在已是他3歲兒子的媽。
“老婆，遠林說要暫時終止與我的合作。”他有些失落地說道。
“那孩子還那麽拽啊，不過老公不要擔心，現在有很多漫畫家拍着隊等着你來出版他們的作品呢。”
“老婆，你永遠都是這麽樂觀。”他親了一下她的臉頰。
習習不自覺地坐到了他的腿上。
“媽媽，你為什麽啃爸爸的脖子。”
“小單單，你不睡覺，起來幹什麽。”她趕緊走到門口把睡眼朦胧的兒子拉走了。
走之前，她轉過身對他伸了下舌頭。
他不由想到，遠林他也該到結婚的年齡了吧。
25.第一卷-海灘
正是明朗的秋季，天空湛藍，白色的雲朵自由流動着，給藍絲帶般的天際帶來更加賞心悅目的風采。風也顯得格外溫柔，輕輕拂過臉頰，如戀人的手。
這樣的天氣，正适合兜風呢，所以那天送完阿惠後，遠一并沒有立即轉回去，而是繼續朝前走，在這個城市裏兜着風。
黑色寶馬馳騁在白色跨江大橋上，大橋在藍的明亮的天宇下顯得比平常多了幾分壯觀，車內播放着動感的音樂，開車的人身材修長，握着方向盤的手流動着動人的藝術氣息，手上細小的血管和骨節都清晰可見。精致的臉上一臉平靜，眼睛被黑色的墨鏡遮蓋，灰色V領薄線衫和黑色休閑西服搭配的上衣，下身是黑色牛仔，把他拽去拍時尚雜志一點都不覺得誇張。
到了城市盡頭，遠一繼續往前走，穿過相鄰的市區，來到一片海邊，那是很小的時候他和父母一起度假的地方，再後來就只有他和母親一起來，他來畫畫，母親來養病。他帶雅韻來過幾次，之後就只有他一個人來了，生病之後幾乎沒有來過，今天他卻忍不住又來了。
沙灘上有專門泊車的地方，他停好車後，看了一下時間，已經是下午一點了，他嘴角微微上翹，在心裏道：不知道馬小絡現在在午休還是在等着自己回去吃午飯。他覺得肚子有些餓，就在海灘上賣小吃的地方買了糯米粥和烤蝦。味道還是老樣子，但賣主卻不是原來那個老奶奶了，就像海灘上的景致沒怎麽變，遠一來到這裏的心情卻沒有兒時那般單純了。
海灘上有人在打排球，有人在tiaoqing，有人在淺海區游泳，男女少老構成一幅安逸，歡快的畫面。唯有遠一內心什麽都感受不到，他在海灘上走了一陣，就随地坐了下來。覺得無聊，就脫了鞋襪和西服，學着旁邊的人的樣子，用沙把自己埋起來，細小的沙子滑過蒼白的手掌，像溪流般垂直流到遠一的腿部，然後腹部，最後胸部，直到只剩下臉和胳膊在外面。
沙剛剛流過胸部的時候，遠一感到了一種壓迫力，随着壓力的變大，遠一得呼吸也變得困難起來。直到脖子到腳部都被埋起來，他才漸漸适應了這種壓迫，呼吸慢慢平緩起來。
死亡的過程也大抵如此吧，遠一閉上眼睛，在心裏想到。最開始，還能呼吸，漸漸失去呼吸，最後整個身心都陷入一種平靜的黑暗中，過去所有的一切都将靜止在這一片黑暗中，所有悲傷，開心，成功，失敗，名利，權利……都停止在了死亡這一刻。
媽媽。
不知為什麽遠一因為死亡想到了母親安顏，他把一只手搭在眼睛上，另只手在空氣中畫着“媽媽”兩個字。
媽媽，你在哪兒呢？我就要死了，你都不回來看我最後一眼嗎？
遠一在心裏念着，有一股酸澀在心裏升起。
“嗨！帥哥在幹嗎呢？”一只細軟的手握住了遠一擱在空氣中的手。
遠一睜開眼，一個穿比基尼的美女側身坐在旁邊，對他微微笑着。
他嗅到一股qingyu的氣息，卻眯着眼暧昧地笑道：“享受陽光。”
“一個人有什麽意思，和我一起走走怎麽樣？”美女建議道，說着便要拉他起來。
遠一覺得這個女人此刻是寂寞的，只是想拉自己玩玩而已，他想知道她接下來會怎麽玩，就沖她笑了一下，然後順從地起來了。
遠一拾起鞋子和外衣，和她慢慢地走着，她在他稍前邊走着，突然她轉過身：“我身材好嗎？”
遠一上下看看她，覺得她的身體對于任何男人都有難以抗拒的吸引力。但他只是微笑道：“你不冷嗎？”
他是真的擔心她會冷，因為正是秋季呢。
她似乎被他逗樂了，過來偎着他，歡快地道：“真有些冷呢，借你的懷抱取下暖怎麽樣。”
這是個放肆的女人。遠一不禁皺起眉，但想她會放肆到何種程度呢，遠一沒有推開她，而是幫她披上她的西裝外套，很自然地摟着她。
“你女朋友沒在附近吧。”她擡起頭笑道。
“我是一個人來的。”
“唔，咱們上車上談怎麽樣？”
“車？”
“你不是開車來的嗎，你來的時候我就注意到了。”
“是嗎”遠一有股推開她的沖動，因為他覺得她就像獵人，而自己現在就是她的獵物。
“是啊，你長的這麽帥，想不被你吸引都難。”
遠一覺得這是一個坦率的女人，心中對她的厭惡感也變弱了，繼續摟着她向車的方向走去。經過買飲料的攤子時，每人買了瓶罐裝啤酒，邊喝邊說話。基本都是她不停地說自己的事情，他冷淡地符合兩句。
來到車上，她突然不說話了，關上了車窗，奪過他手上的啤酒，連同自己的一起放在座位下，摟着他的脖子，狠狠地吻起他來。他配合着她，可是他只感到她嘴唇的柔軟和灼熱，以及挨着他的肌體的彈力。
過一會兒，她放棄了吻他，臉貼着他的胸口：“通過你剛才的眼神，我知道你是喜歡我的身體的。”說着她用一只手伸進了他的衣服，慢慢撫摸着他的肌膚，似乎每一寸都不放過，背，胸，，腹部……
如此的youhuo，一般的男人都很難會去拒絕，但和陌生人的任何糾纏，不管是精神上還是肉體上都讓遠一覺得會給自己帶來麻煩，會打破自己的清靜。所以他強忍着心中的渴望拒絕了一次次類似的youhuo。
他已見識了她的放肆，所以他又要折磨自己了，當她把手移到皮帶處準備解開它時，他把手輕輕按在了她手上，故意用抱歉的語氣道：“我有病，你知道嗎？”
“是不能zuoai的病嗎？”她擡起頭微微有些吃驚。
“恩，而且是不治之症。”遠一看到她的眼裏有失落，知道自己成功了。
“那個地方開始腐爛了嗎？”
遠一故意順着她，點點頭。
“很難受吧？“
遠一只能再次點頭，她把手慢慢從他衣服裏伸出來，然後細心地幫他整理整理衣服，嘆口氣，仰着臉靠在座被上。遠一覺得她的樣子很落寞。
“其實，我有男朋友的。”她側着臉對他道。
“……”
“你一定覺得我很賤吧。”
“……“遠一忍不住搖搖頭。
“我只是想體驗一下背着他偷情的感覺，誰讓他背着我去泡妞呢，這樣做也是為了報複他。”
她笑道，可她此刻的笑已失去了剛才引誘的意味，好像在對一個熟人訴說着什麽，她的笑甚至讓遠一感受到了無奈。
“謝謝你。”她突然坐起來，對他認真地道。
他感到意外，因為不知道她謝謝的理由。
“謝謝你沒有一開始就拒絕我，讓我知道偷情并不是我想象的那般享受和痛快，和你接吻的時候，我腦子裏想的還是那家夥的臉，我知道這輩子要偷情的話只能和他了。”她笑着解釋道，帶點無奈。
他有點想擁抱她。
她卻主動過來捧着他的臉，吻了一下他的額頭。
“我走了，保重。”然後她下車。
“其實，你沒病是吧。”她關上車門伏在車窗上對他眨眼道。
“額。”
“呵呵，雖然被騙了，但是還是忍不住想說你很棒哦，希望你會幸福。”
“謝謝。”遠一微微笑道。
“再見。”
遠一沒有跟她說再見，因為長期以來形成的惰性讓遠一不想和她再有任何瓜葛。雖然他現在并不讨厭她。但是連再見的客套話都不想說。
遠一打開車窗，想透透氣，海灘上人在漸漸增多，他卻突然想回去了。
是的，他想看到馬小絡。
26.第一卷-紅酒事件
遠一打開門的時候，聽到了洗衣機轉動的聲音，他的心裏一陣輕松：她還在，她還在。
來到衛生間，她正立在洗衣機前，不知在想着什麽，竟沒注意到他的到來。
“喂，馬小妞，又在發什麽呆？”
她猛地擡起頭，眼神裏有欣喜，卻故意冷冷地說：“管我。”
“不會是在想我吧。”遠一來到她跟前，俯下身嬉皮笑臉地道。
她聞到了他身上有淡淡的酒氣和陌生的香氣，心裏一陣厭煩：肯定到哪裏去鬼混了。
“自戀。”她不屑地說道。
“真沒想我？”遠一看到她很不耐煩，卻故意要逗她。
她沒理他，關掉洗衣閥門，把衣服拿出來放到脫水筒，又按下脫水閥門。
遠一不再說話，立在門口看着她做事，心裏感到很踏實，有一種享受的感覺。
小絡知道他在看她，沒有感到不自在，也不理他，因為她已習慣做事的時候被他死死地盯着了。
“喂，馬小妞你都不關心我今天去哪兒了嗎？”她去陽臺上搭衣服，他跟在後面，突然問道。
“我只是你的保姆，為什麽要關心你？”她扭過頭不動聲色地說道。
“嗯哼。”遠一翹起嘴角，不以為然地哼了一聲。
“我說你除了跟着我就沒別的事可以幹了嗎？”
“恩……啊，我餓了，去做飯吧。”他在旁邊的長竹椅上躺下，舒展着身體，慵懶地道。
小絡的心跳又不自覺地加快了，因為他躺在那裏的樣子實在迷人。但她故意不去看他，默默搭完衣服就進去了。
過了會兒，小絡端了一盤核桃仁出來：“餓的話先吃這個吧，時間還早，晚飯過會再做。”
遠一坐起來，接過盤子：“核桃？”他很奇怪她會拿來這種難看的東西讓他吃，因為平常他的零食都是既美觀又可口的水果。
“別瞅我，這個對胃好。”
“我的胃很好，幹嗎要吃這個。”他有些緊張地說道。
“因為除了這個沒別的可以讓你吃了，今天超市裏的水果都不太新鮮，況且這個味道也不錯。”
“可我還是想吃水果，這個太膩了。”
“別像小孩子似的，水果沒核桃養胃。”
“我說過我的胃很好。”他突然變得很不開心，提高了聲調對她道。
她愣了一下：明明胃不好，幹嗎不承認，真是的。
其實，今天超市裏的水果很新鮮，倒是沒有現成的核桃仁，這盤核桃仁是她花了一個多小時才剝好的。
小絡沒有告訴遠一這些，只冷冷對他說：“吃不吃随你。”
“呵呵，小絡絡不會是你自己想吃才買的吧。”他卻又逗起小絡來。
“是啊，你不想吃的話正合我意呢。”小絡也故意笑道。
“唔……這樣啊。”說着，他慢通通地吃起核桃來“放心，我會留很多給你的。”
“那謝謝你了。”然後小絡走開了。
她到自己房間裏，本想打電話問一下阿惠新工作的情況，沒想到阿惠關着機，就有些不安地出來想問問林遠一為阿惠找的工作到底是怎麽樣的。
“反正是很好的工作，你可以親自去問她，具體做什麽我也不清楚。”他仍在慢慢吃着核桃。
小絡問不出什麽，就算了，在心裏希望着不要一切都只是林遠一的空話。
她又到廚房裏看看面團已發酵的差不多了，就開始準備晚餐。
把饅頭蒸上之後，小絡又開始煮粥。
慢慢地，饅頭和粥的香氣就開始在房間裏彌漫，就連坐在外面的遠一也聞到了。陽臺上的遠一與其說在吃核桃，不如說在把玩核桃。聞到香氣後，他像小孩似地抽抽鼻子，放下核桃，來到客廳，在沙發上躺下來。他閉上眼睛，臉上浮起了溫暖的笑容。
遠一躺了一會兒本來想起來洗澡的，但忍不住來到了廚房門口。小絡正在炒菜，廚房裏有很清淡的香氣。
她忙碌的背影還顯得有些身量不足，就像一個小女孩戴着媽媽的圍裙在那裏做飯，可是，她的動作很熟練，讓遠一覺得親切。他忍不住走上前，從背後溫柔地摟住她的腰，臉埋在她的脖頸裏。
“真的不關心我今天去哪兒了嗎？”他在她耳邊低語。
她吓了一跳，還沒等他說完，就趕緊關上火，使勁掙開他，轉過身，退後了幾步。然後很生氣地盯着他：“誰要關心你！告訴你我這次留下來不是為了和你搞暧昧，也不是為了供你消遣寂寞，我是想看你到底能為阿惠找一個什麽樣的工作，所以你找別人關心你去吧！”
“上次為了家人，這次為了朋友，小絡絡可真是有情有意啊。”遠一把雙臂抱在胸前，笑道。
小絡覺得林遠一在嘲笑自己，她內心升起一股憤怒：只有你們這些有錢人才會把感情看的一文不值。
因為林遠一的擁抱，小絡的臉本來就有些紅，這下更紅了。
“小絡絡你在害羞嗎？”看到她的臉紅得厲害，遠一過來擡起她的下巴逗道。
“啪”小絡生氣地打開他的手“我警告你不要随随便便抱我，更不要對我做一些越軌的舉動，不然我會報警告你性騷擾。”
“很痛哎！”他把被打的手擡起放到小絡眼前，上面真的有被打的紅色印記。然後他完全無視小絡的警告，緊緊抱住她：“連抱抱都不可以嗎？我偏要抱。”
“幹什麽？放開！”
“你再掙紮的話，我會更過分哦。”
“林遠一，你不怕我真的會報警嗎？”
“哦，我怕。”他慢慢放開她，故作認真地道。他又摸摸小絡的頭頂：“不打擾你做飯了，我去洗個澡，要做得美味點哦。”
林遠一出去了，小絡卻絲毫不感到輕松，她又想逃離這個房子了。
“為什麽不是包子而是饅頭？”林遠一又開始挑三揀四了。
“……”
“為什麽是紅棗粥而不是綠豆粥？”
“……”
“你不知道我很讨厭吃胡蘿蔔嗎？”
“……”
“為什麽不說話？”
“偶爾換換口味不好嗎？”
“突然換食譜，你今天也太不正常了，不會是受了什麽刺激吧？”遠一放下碗筷笑道。
“跟着你一直吃那些東西都吃膩了，所以突然想換個口味，沒什麽不正常的。”
“真是自私的家夥，也不問問我喜不喜歡。”遠一像小孩似得賭氣道。
“別抱怨了，這些對胃好，吃東西不能光憑愛好，還要考慮到身體狀況。”
“我的胃很健康。”他緊張起來。
“為什麽一直否認，有胃病又不是什麽見不得人的事。”
“誰告訴你我有胃病的？”他一把拉住小絡的胳膊，有些神經質地問道。
“阿惠告訴我的。”
“看來你很關心我嘛，一聽說我有胃病就趕緊買來養胃的東西。”
“我只是關心你的胃，和關心你是兩回事，關心主人的胃是做保姆的職責，所以你不要自作多情了。“
“你……”遠一無話可說，只得無奈地捧着小絡的腦袋輕搖着：“馬小絡，你知道嗎？你這個樣子真的很令人讨厭。”
“正好，我也很讨厭你。”小絡弄開他的手，平靜地道。
“我去工作了，不要打擾我。”他盯了小絡幾秒，就從座位起來，關卧室門的時候很用力，顯得很生氣的樣子。
他像這樣突然生氣地離開餐桌，小絡也已經習慣了，所以她一個人坐在那裏平靜地吃晚飯就去收拾碗筷。
讓馬小絡一直讨厭自己不是他一直希望的嗎？可為什麽越來越不能忍受聽到馬小絡說讨厭自己之類的話呢？所以剛才聽到小絡那樣說，他的心裏就直冒火。可是，小絡她不知道這一點。
小絡什麽都不知道，她似乎也沒有興趣知道他心裏在想什麽。
面對潔白的畫稿，遠一卻不知道該畫什麽。他胡亂在紙上塗鴉着，卻畫出一個少女的臉。他一看，吓一跳，因為那臉龐像極了馬小絡的。他趕緊扯下它，扔在地上。他很厭煩，把上衣脫了，還是沒有思路。
他一沒靈感，就會想喝紅酒。于是，他來到廚房，卻發現冰箱裏剩下的半瓶紅酒不見了。原來放紅酒的地方換成了一瓶花生奶。
“馬小絡……”他來到客廳，大聲喊道。
“怎麽了？”聲音是從衛生間傳來的。
“你快出來，我有話問你。”
“你別進來，我馬上就好了。”
等了一會兒，小絡出來了。
“冰箱裏的紅酒怎麽不見了，是你偷喝了嗎？”他坐在沙發上，把電視遙控器在手上抛着玩，看見小絡出來，就笑道。
“哦，冰箱裏放不下，我把它放到別的地方了。”
“去找來。“
“啊，不好意思，我忘了，你渴的話喝水或者花生奶也不錯哦。”
“你得了健忘症嗎？快去幫我找，或下去幫我買一瓶。”
“非喝不行嗎？紅酒對胃不好。”
“不行。”小絡沒有辦法，可她又實在不想把故意藏起來的紅酒再拿出來。她想：有胃病的人是決不能喝酒的，林遠一就像一個小孩子，她不能由着一個小孩胡來。
“那我也不行。”
“不行什麽？”
“我不知道紅酒在哪兒，也不會去幫你買。”
“為什麽？”
“因為你有胃病，我有責任阻止你喝酒。”
“小絡絡，你知道你在幹什麽嗎？”遠一起來，向小絡慢慢靠近，她本能地後退，卻被他緊緊拉住“你在暗示我，你很擔心我。”
“我不想因為我的照顧不周，你的胃病有所惡化。”
“即使惡化了，也沒人責怪你，你害怕什麽呢。”
“我不害怕什麽，我只想盡到我的責任。”
“馬小絡！……”遠一的笑消失了，他緊緊地抓着她的肩膀，狠狠地吻住了她的嘴唇。
小絡的腦袋一片空白，幾乎忘了呼吸，血液也好像一下都湧到了頭頂。等她意識到自己正和林遠一接吻，或确切地說，是林遠一在吻她時，她便對他又拍又打，她的反抗太激烈，林遠一只好放開了她。
“馬小絡，承認吧，承認你是因為喜歡我才極力阻止我喝酒，你今天的所有行為都是因為你早就愛上我了。”
“林遠一，你這個瘋子！”小絡渾身都在發抖，她用手背抹了一下嘴唇，憤怒地轉身進了廚房。
遠一立在那兒，苦澀地笑了。
她拿着半瓶紅酒出來，生氣地把它遞給他：“喝吧，喝死算了！”她“通的”關上門，在床上躺下，臉上始終燙的的厲害，想起剛才的那個吻，似乎渾身都在火爐裏。可是，她的內心又覺得難過：明明就是擔心他，為什麽不肯承認呢？難道自己真的喜歡上他了嗎？不，我不要喜歡他，絕對不要！頂多是出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