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12)

地微笑,攏着袖子快步出宮。內室旋即傳來器皿落地碎裂之聲,趙柔止大步走到門邊,重重将拉門摔上,緊接着又是一陣紛亂的叮鈴哐啷聲。

伏晏挑挑眉頭:“好大的火氣,那個新入宮的人要栽。”

猗蘇垂下頭不語。

“怎麽?”伏晏瞅了她一眼。

她搖搖頭:“沒什麽,就是感覺怪可惜的。”

伏晏滿是無奈地搖了搖頭:“啧,幼稚。”

猗蘇卻想到了別的事:她此前并未想過,即使她找到了白無常還活着的證據,即便那個她熟知的白無常回來了,自己又當如何?趙柔止與齊北山只因身份之別、國事之重便就此分離,謝猗蘇一屆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又能與陰差白無常如何呢?他們中間也橫亘了那麽多的荊棘險阻。

只是一點喜愛,真的足以跨越這一切擁抱對方嗎?

她敢說自己有這樣的勇氣,可對方……又會怎麽想?

當然,這一切都建立在一個虛幻的前提之上--白無常能回來。她也真是想多了。

猗蘇就有些惘然,擡頭看了伏晏一會兒,低着頭往外頭走去:“我累了。”

伏晏只覺得莫名其妙,伸手就将她拉住了:“還不到時候。”沒有當場甩臉色讓她想幹嘛幹嘛去,對伏晏而言,已然是破格之舉。

猗蘇卻盯了被拉住的手腕一眼,淡淡抽回手,別開臉道:“知道了。”

她的态度轉變地着實生硬,伏晏不由微微一蹙眉,卻沒多話,反而轉過身饒有興趣地看向外頭:“言箐的動作倒是很快,人那麽快就來了。”

只見兩串長長的宮燈由遠而近,為首的宦官向內室的趙柔止禀報:“那位韓家郎君到了……”

趙柔止半晌沒應答。

隊伍這時已經到了殿前,一個着緋色官袍的青年從容步出,眉眼被燈光照亮,生得也端得是一表人才,明亮的丹鳳眼,凜凜生威的眉毛,卻配上和善含笑的唇齒,可親中透着貴氣,是位英武的貴公子。

不見趙柔止的蹤影,這青年也不着急,環視四周,視線最後定在通往內室的門扉之上。他微微一笑,從容不迫地伏地行大禮,朗聲道:“在下韓紹安,拜見主上。”

回答他的是寂靜。

韓紹安也不着急,安安分分地低下頭,維持伏地的姿勢。

裏間仍然沒有動靜。

殿中銅香爐的龍涎氣味漸漸淡了,随侍的宦官也不安起來,韓紹安仍舊顯得氣定神閑,甚至不曾擡頭窺視動靜。

就在所有人以為韓紹安注定要在這裏跪一晚的時候,隔扇被拉開了,趙柔止面色冷淡地踱到韓紹安面前:“你為何進宮?”

韓紹安回答地幹脆利落:“欲為人上人,立于最高處。”

趙柔止的聲音聽不出喜怒:“擡起頭來。”

“喏。”

她看着韓紹安含笑的臉,冷哼道:“人上人?進了宮,你也不過是政事堂那群老兒手中的棋子,不合意便被抛棄。況且,居于你之上的,畢竟還有朕。”

韓紹安笑起來便有種長安貴家子弟特有的散漫倜傥,他絲毫不為所動,徐徐道:“只要讓諸公滿意便可。”他向殿外看了一眼,笑容中多了一絲近乎蠱惑的熱切:“主上的這混元殿,可是在長安的最高處。剩下的只看,主上給不給在下這個機會了。”

趙柔止閉上眼,沉默了片刻,睜開眼時已經全無躊躇,唇角甚至還着漫不經心的笑:“既然如此,朕自然沒有推拒的道理了。都退下。”

次日,韓紹安遷入甘露殿。

作者有話要說: 大家新年快樂!要不要雙更呢……有什麽想看的小彩蛋啊段子啊盡管提哦^▼^

白無常同學就是橫在君上和阿謝面前的一座大山(這真的是在誇他……)

白無常:(苦情臉)我是個活在回憶裏的男人

伏晏:你死在回憶裏就夠了。

☆、由愛生憂怖

下了幾天的雨,天空終于放晴。澄澈的天幕上,三兩被落下的候鳥急急地飛過,不留痕跡。

阿彭為齊北山送早飯的時候,自家主人卻已經醒了,坐在幾案前抄寫經書,正好寫到最後一筆,聞聲擡頭向着阿彭一笑。

“郎君難道一夜未眠?”阿彭心疼地看着齊北山發青的眼睑。

對方卻只是一笑而過:“無妨。我已将經書抄妥當,用了早飯你就送到混元殿去罷。”頓了頓,他又吩咐:“拿個炭盆來。”

眼下還不到用炭的時節,阿彭雖疑惑,卻仍然設防尋了物件來,在內室相通的廊下點起銀炭。齊北山捧了一只木盒子走過來,打開盒蓋,将裏頭零零碎碎的紙張盡皆緩緩投入火中。

“這是……”阿彭凝神細看,只見投入炭盆中的盡是些字跡淩亂的紙稿,寫的似乎是《蓮華經》,卻不知為何被肆意揉搓撕扯成了這般模樣。

聯想起昨夜……隐約是新來的郎君随侍主上的頭一晚,阿彭就明白了。

“我着實虛僞。”齊北山看着火舌将紙張卷起,吞噬作灰燼,淡淡地發語,“若我坦誠些,幹脆不将經書呈上,那倒也爽快。可我撕是要撕的,卻仍舊要顧及面子。既便是嫉妒,我都難以嫉妒得光明正大。還真是……可悲可笑。”

阿彭連忙道:“郎君是為主上着想,否則鬧得太難堪……”

“見到我手抄的經書,她大約只會愈加痛苦而不能言罷?”齊北山居然還擠出了一絲笑:“別發呆了,快送去。”

阿彭領命離去,齊北山立在廊下,怔怔地看着火焰逐漸隐入銀炭中,許久沒有移步離開,就好像在炭盆中焚盡的不止是他憤怒的證據,更是無限相思憑依的那一線緣分。

“去混元殿。”伏晏一出聲,眼前景象的凄楚好像就被他的尖刻沖淡了些許。

猗蘇颔首,往外走了幾步,終是沒忍住,回頭又看了眼齊北山寂寥的背影。

今日是休沐日,趙柔止無需早朝,用膳後便坐在書房胡床上翻看堆積下來的奏折。政事堂即便有政事堂的意見,她卻還是要親自把關--無法将朝政真正全盤握在手中,至少要明白動向。她走的路,注定是緩緩圖之。

趙柔止定心看了半柱香時間的奏折,漸漸心神不寧起來,将奏折反擱下,起身負手在書房裏來回走了幾圈。就在此時,有人來報:“兩儀殿呈《法華經》首卷,惟願主上萬歲永福。”

趙柔止立即快步出去,見着來人是齊北山随身小厮阿彭,眼神便是一凝。

阿彭規矩地很,将錦被的托盤呈上,便低着頭不言。

“兩儀殿可還安好?”趙柔止緩聲問。

阿彭屏息沉默了片刻,才謙恭道:“托主上的福,一切安好。”

趙柔止目光一黯,卻沒追問,揮揮手:“好好賞他。”說着便背着手重新往書房而去,腳步邁得很快,流露出些許倉皇。

“齊北山畢竟懂得趙柔止的心思。”猗蘇看着兩人各自痛苦的情狀,不由感嘆。

伏晏卻道:“若齊北山的身份換做女子,未必如此令人惋惜,不過是才高貌美的貴女無孕、日漸失寵的舊故事罷了。”

“可齊北山與宮怨主角卻還是不同的。”

“哦?”伏晏唇角的笑容若有似無:“男人也是會嫉妒的。不若說,正因齊北山是男子,才會這般不可忍受罷?”

猗蘇不服氣地辯駁:“君上這話,倒好像說女子便能忍受這狀況。可天下并無真心願意将枕邊人讓與旁人的女子,只不過境況逼得她們不得不忍耐罷了。”

“謝姑娘離題了。”伏晏毫不留情地在她頭上一敲,“将枕邊人拱手讓人,對齊北山無疑是莫大的恥辱,此後只要看他會如何選擇了。”

除了等趙柔止有孕後,盡力取回原有的待遇與地位以外,齊北山還有什麽選擇?

說話間,趙柔止又已然出了書房,向着宦官吩咐:“喚韓紹安來。”

伏晏聞言不由滿是興味地挑起了眉。

韓紹安來得很快,今日他着玄色衣裳,與昨日緋衣的倜傥爽朗比起來,更添了一分沉穩。見了趙柔止,他一揖,含笑問:“主上批閱奏折也乏了罷?不如與在下到園子裏走走?”

這一句話,就顯出了他與齊北山的不同來:換做是後者,定然是以趙柔止的意願為上,先問對方意向如何,而非說出近乎邀約的提議。

“也好。”趙柔止見天色不錯,便并未反對,與韓紹安齊齊往後園而去。

面前景致在這一瞬又一次模糊扭曲起來,時間再次加速流淌而過。

“這次是幾年後?”

聽到猗蘇的問話,伏晏一笑:“四個月後。”

她原本還想問對方到底是如何掌控這其中的尺度,最後還是作罷,轉而環視四個月後的混元殿,一回頭間便見着一身紅衣的趙柔止滿臉喜色地快步行來,身後跟着的宦官不住勸道:

“主上,慢些,慢些!”

“看來是有了身孕,終于能與齊北山會面。”伏晏說着就跟上去,走了兩步驀地駐足回身,向猗蘇道:“地滑。”

他說得畢竟晚了,一提醒之下反叫猗蘇步子略亂,結了晨霜的青石板路濕滑,她真像是要跌上一跤。

幸而伏晏伸手将她扶住了,雙手搭在她肩頭,倒宛如擁抱前的姿态。

猗蘇就覺得自己有些喘不過氣。

明明在秦鳳家的書房外頭,猗蘇和伏晏貼得更近過,那時卻絲毫沒有感受到此刻酸脹又萌動的心緒。

“還真是黃毛丫頭,走個路都要摔。”伏晏照舊出口揶揄她,卻因為湊得近,連垂眼看她的神情似乎都溫和得多。

猗蘇的心跳似乎又被催快了些,可理智卻冷冰冰地将難言的暧昧推開。

她緩慢地動了動肩膀,向後半步,擡頭認真道:“謝謝。”

伏晏顯然沒料到她會是這個反應,淺淡的眸色霎時顯得如琥珀,将什麽沒來得及掩藏的心緒凝固在了裏頭。他反應也快,愣了一瞬就嗤笑着拍了拍猗蘇的頭:“今日謝姑娘倒是很懂禮貌。”

猗蘇側過頭盯了他一眼,突兀地沉默了片刻,才神色如常地回道:“那也是視情況而定的。”說完就當先往兩儀殿走去,卻被叫住:

“喂,走錯方向了。”

她努力忍住沒跺腳,悻悻地轉身跟着伏晏走了。

兩儀殿與四月前相比,只有顯得更為素淡--竹簾高卷,室內原先的那些陳設擺件都被收了進去,只有壁上懸了幾幅山水鬥方,倒是書籍堆了一地。

齊北山正與趙柔止隔座對談,眉眼确然是含笑喜悅的,卻不過露,整個人多了分書卷熏染的淡泊。

走近去聽,二人似乎正在談論齊北山手邊的書。

“這麽久不見,你倒是愈發超脫。”趙柔止低下頭笑了笑。

齊北山眼中現出痛意來,他看了看外頭沉暮的天色,沒有答話。

趙柔止也知自己失言,猶豫着探身過去,将對方的手握住了,語氣柔軟下來:“是我害苦了你……但如今不同了,我想見你便能見你,再沒有人能攔着我。”

齊北山微笑着看着她。

趙柔止将這解讀為鼓勵和接受,從自己的坐墊上膝行到齊北山身邊,伸臂就将他抱住了。

齊北山閉上眼,緩緩将她攬住。趙柔止将臉埋在他肩頭,磨蹭了一陣,聲音因為喜悅而發顫:“這五個月便如同噩夢……現在我終于醒了,再也無需害怕了……”

齊北山仍舊沉默,他安靜地将趙柔止的雙肩握住,仔細審視她的臉龐,極緩慢地伸手,指腹沿着趙柔止的頰側滑過,在最缱绻的時刻向後膝行了一步,深深地拜伏在地:“北山有一事相求。”

“何事?這般鄭重……”趙柔止想笑,卻最終只擠出一抹不自然的弧度。

“求主上準北山出宮。”

随着話語落地而來的,是死寂。

趙柔止佯作輕松狀:“你這是在說什麽……以後不會再讓你受苦了,只要生下皇嗣,那些老家夥還有什麽話可說?”

齊北山伏地不起,聲音決絕:“北山絕不敢戲弄主上,出口皆乃肺腑之言。”

“你……”趙柔止的眼神便冷了下來,“又有何不滿?”

齊北山沉緩道:“北山這五月來之……苦痛,亦是好比身入夢魇。”

趙柔止上前拉住他,急切地問:“既然如此,那又是為何?”

齊北山別開頭,輕聲道:“北山與主上無法有嗣。除卻我,主上還有國朝,還有長公主,還有孩子,可我卻已然一無所有。倚仗着主上的心意而活,容我直言……實在是如履薄冰。”

“你原來在擔心這個,”趙柔止用力搖晃齊北山的手臂,“可你我情意,絕不會改變,我心中,只能也只會有你一人了啊!”

齊北山的聲音艱澀:“即便主上心中只有我一人,對我卻遠遠不夠。如今只是韓家郎君一人,便令我夜難寐,遑論日後……長此以往,苦求卻求而不得,我只會變得面目可憎,令主上也心生厭惡。如其到那時再互相怨恨,不如就此作罷。”他擡起頭慘然一笑:“您看,男女之情,終究也令我貪得無厭起來。”

他深深地再拜下去:“我因主上堕入這情障,還求主上……放我一條生路。”

趙柔止的面色慘白,她愣愣地看着眼前人,好像無法理解他話語中的真意。過了許久許久,她驀地爆發出大笑,渾身發顫,直彎下腰去,她擡眼盯着齊北山,一字一頓地道:“原來如此,終究是我誤了你。”她止聲,看着綠衣青年,流下兩行清淚,聲音暗啞:“可你也負了我。”

作者有話要說: 齊北山如果性轉一下,真的就只是尋常的高嶺之花無子只能失寵于禦前的故事。

這兩章基調比較沉重,所以給伏晏和阿謝發了個福利(伏、謝:哪裏是福利啊!)

預告:下章女配1號正式出場。本文慣例:男配女配都是助攻的(喂)

===============我是彩蛋的分界線============

由于作者君還沒寫完一下子想不出新婚彩蛋,于是就來個相性100問的前25問吧,後75……哪天再補吧(喂)默認背景是HE後,大量劇透出沒請注意

1 請問您的名字?

伏晏:無聊,下一問。

猗蘇:……

2 年齡是?

伏晏:秘密。

猗蘇:你是女人嗎還秘密。

胡中天:他只是想隐瞞你其實比他大的事實。

猗蘇:叫聲姐姐來聽聽~

伏晏:哦?回去不妨……

猗蘇:夠了,下一問。

3 性別是?

伏晏:無聊,下一問。

4 請問您的性格是怎樣的?

伏晏:很好。

猗蘇:還行吧……

主持人胡中天:……你們真的聽懂問題了嗎!

5 對方的性格?

猗蘇:(搶答)惡劣!

伏晏:如果要挑刺的話估計明年都到不了下一問,我就勉為其難地敷衍一下,嗯,除了有點反骨有時候很麻煩其他還不錯。

猗蘇:(°ー°〃)

6 兩個人是什麽時候相遇的?在哪裏?

猗蘇:這個說起來會很複雜。

伏晏:不複雜。下裏,屋檐下。

7 對對方的第一印象?

伏晏:麻煩的不懂禮貌的女人。

猗蘇:惡劣男。

伏、謝:哼。

8 喜歡對方哪一點呢?

猗蘇:那個……(臉紅)意外地靠譜。

伏晏:(嘆氣)我也不知道。

9 讨厭對方哪一點?

猗蘇:莫名其妙地別扭還不肯告訴我原因。

伏晏:什麽都要說出來才高興。

伏、謝:哼(扭頭)!

10 您覺得自己與對方相性好麽?

伏晏:無聊,下……

猗蘇:等一下啦!

胡中天:阿謝想聽老大說句好聽的真不容易……老大你就說嘛。

伏晏:嗯?難道你還想我給其他答案?

猗蘇:不是啦……但是……→_→

伏晏:晚上我們再深入探讨一下這個問題。下一問。

11 您怎麽稱呼對方?

伏晏:阿謝。

猗蘇:……看心情。

伏晏:哦?

猗蘇:咳,下一問。

12 您希望怎樣被對方稱呼?

伏晏:除了名字和君上以外的稱呼。

猗蘇:現在這樣就可以了……

13 如果以動物來做比喻,您覺得對方是?

猗蘇:貓。

伏晏:老鼠。

猗蘇:你是故意的是不是!

伏晏:(微笑)是。

胡中天:小朋友快捂好耳朵,君上不要臉起來我都害怕……

14 如果要送禮物給對方,您會送?

伏晏:帶她出去玩。

猗蘇:我會直接問,省得吃力不讨好還被嫌棄。

胡中天:其實君上不管什麽都很高……

伏晏:下一問。

15 那麽您自己想要什麽禮物呢?

伏晏:麻煩她消停一會兒。

猗蘇:麻煩他閉嘴一會兒。

胡中天:……這是禮物嗎?!

16 對對方有哪裏不滿麽?一般是什麽事情?

伏晏:事多。

猗蘇:嘴賤。比如現在。

17 您的毛病是?

伏晏:(似笑非笑斜眼盯)這個問題某些人會很樂意回答的。

猗蘇:……算了。

18 對方的毛病是?

伏晏:剛才阿謝也表态了,我沒有毛病。下一問。

胡中天:那阿謝呢!

伏晏:你真的要聽?那樣的話三年這個節目都沒法到下一問。

猗蘇:夠了,下一問。

19對方做什麽樣的事情會讓您不快?

猗蘇、伏晏:自作主張。

胡中天:很同步啊……

20 您做的什麽事情會讓對方不快?

伏晏:說出事實。

猗蘇:不理他。

21 你們的關系到達何種程度了?

猗蘇:咳,這個難道不是全家觀賞的節目嗎?

伏晏:該發生的都發生了。

猗蘇:……所以我說你嘴賤。

22 兩個人初次約會是在哪裏?

猗蘇:認真來算的話……是梁父宮後花園。

伏晏:嗯。

23 那時候倆人的氣氛怎樣?

猗蘇:挺好的……

伏晏:(笑而不語)

24 那時進展到何種程度?

猗蘇:……

伏晏:能做的都做了。

猗蘇:我覺得你歪曲了事實。

伏晏:嗯?我們記憶有出入?不如改天再來一遍?

猗蘇:咳,你不要越描越黑。

25 經常去的約會地點?

猗蘇:上裏。誰讓某些人其實是個家裏蹲。

伏晏:……

胡中天:今天的走進上裏節目到此結束,感謝各位收看,大家下次見!

猗蘇:(捂臉)希望不要有下次了……

☆、隔雨相望冷

“直接出宮自然絕無可能。”趙柔止淡淡道:“詐死卻不難,我會安排。”

齊北山維持了片刻伏地的姿态,緩緩直起身,所有情緒全都收斂進去,一張臉空落落的好似瓷做的人偶,美卻也空洞。

兩人相對無言,趙柔止先起身,深深看了齊北山一眼,輕聲道:“就此別過。”

齊北山擡頭看着她,綻開一個笑:“也請主上多加保重。”

二人一站一坐,互相凝望,不過一步的距離,卻顯出了山水阻隔似的疏離。

就在這一瞬間,時間再次快速流動起來,卻遠不到扭曲的程度。猗蘇就好像站在雲端,一低頭就看得見規整的皇城,視線所及之處,萬物都變得無比清晰。

雲朵飛快移動,晝夜更疊,兩儀殿懸起招魂的白幡,來往吊唁之人竟然出奇得多。不日,另有一隊車馬自玄武門離開長安,車中人戴着懸紗簾的鬥笠,一身青綠衣裳。

伏晏這時候猛地将猗蘇拉住,她未來得及反應,景物猛然直沖門面而來,宛如飛速往下直落,令人一時喘不過氣來。

再睜眼時,面前是巍峨的混元殿,來往的仆從不斷,裏頭傳來陣陣誦經聲,更有撒驅邪之米的仆役來回奔走。近了便聽見尖利的女子聲音,顯然處于分娩的劇痛之中。

“你進去。”伏晏別開臉道。

猗蘇愣了愣,旋即明白過來,快步從人群縫隙間悄悄進了産室,撲面而來的便是極濃的血腥氣。一個婦人手中抱着嬰孩,向被褥間的人揚聲道:

“恭喜聖人!皇子極是康健!”

趙柔止面色如紙,發絲淩亂地貼在臉上,聞言聲若蚊吶地道:“是……皇子啊……那就好……”她掙紮着起身,看向孩子,婦人連忙将孩子遞到她懷中。她低頭看了片刻,低低地道:“小名就叫……阿薇罷。”

“取個女孩兒名,定然能安然長大。”婦人欣然道,這便要将阿薇接過,卻猛然發覺趙柔止臉色在說話間已蒼白得駭人。

趙柔止仰躺回褥子間,養了片刻神,向一旁的侍女道:“讓言公、在場的諸相和韓紹安都進來。”

侍女見她面色如金紙,連忙先揚聲喊了禦醫,再傳話給宦官。小宦官連忙奔出去尖着嗓子叫人。

不久,言箐等人同韓紹安便聯袂疾步入內。

趙柔止墊了幾個軟墊,勉強坐起來,也不廢話:“朕是不成了,子息尚幼,國事不可無人。”她看着面色各異的大臣笑了笑,冷然道:“都是最後了,各位好歹聽朕一回,遺旨若有不從,來日九泉之下,可要同我趙氏祖祖輩輩分說明白。”她疲倦地向後一靠:“蓋過印的遺旨過一會兒便會交于你等。在皇子及冠前,國事交由安陽長公主執掌。”

諸臣面面相觑,顯然難以置信--安陽長公主之跋扈任性,可是盡人皆知。驸馬自尚了長公主便纏綿病榻,前歲終于染了急病去了,這下後宮無人,難免不出禍亂。

趙柔止低笑了一聲,聲音嘶啞:“韓紹安,你的機會來了。”

言箐表情複雜地看了一眼韓紹安,躬身道:“老臣明白了。”

“若安陽此後有子,才幹勝于阿薇,便讓阿薇當個富貴閑人去罷……”趙柔止一聲嘆息:“終究是趙家的血脈,做事都不要過露。”

趙柔止的話盡于此。

禦醫又一陣忙亂。

次日醜時,混元殿驀地響起一片哭聲。

趙柔止谥文,史書中稱文帝,更多人,卻叫她“女文君”。

安陽長公主晉大長公主攝政,一手朝堂,一手情仇,卻是另一段傳奇了。

趙柔止死去第三年,齊北山也終于在洛陽辭世。

鏡世界緩緩消解、坍塌,最終露出一條通往鏡外的道來。

猗蘇一時沒有邁步的意思,伏晏走了兩步回頭,訝異地挑挑眉。

“客傷南浦草,人采北山薇。”猗蘇緩緩念道,“趙柔止到最後,還是沒有忘掉齊北山。”

伏晏下巴一收:“可轉生簿上,再無她的痕跡。她既沒有轉生,亦沒有等待齊北山,難道還有第三條路?”

轉生,等待,除此以外的第三條路……

猗蘇全身一震,她輕聲道:“有第三條路的。”

伏晏不由向她走了兩步,看着她的眼睛問:“第三條路是什麽?”

“不想再誤人,也不想再為人所負,趙柔止……也許是去了九魇。”她聲音比平時顯得清軟,眼睫低垂,眉頭卻皺了起來。

伏晏思索片刻,搖搖頭:“不可能,九魇平日裏根本無從進出。”

“以冥府的日子來算,趙柔止死是哪一年?”

“約莫……兩百年。”

猗蘇擡起頭,微微一笑:“那就對了。那年,九魇的口子……是開着的。”

伏晏的目光就深沉起來。他突兀地轉過身,淡淡道:“那還要勞煩謝姑娘,去九魇走一遭?”

“知道了。”猗蘇快步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如今對我而言,開九魇的關口,就和拉開門般簡單。”

伏晏側頭看她,神情顯得莫測,那雙眼,就好像想看穿她過去一般,定定地與她目光交彙。他轉瞬将這一刻的專注掩飾開,往前邁步:“那就有勞謝姑娘了。”頓了頓,又道:“還是小心些。”

猗蘇怔忡了片刻,張張口想說什麽,最後選擇了沉默。

二人并肩往鏡外跨去。伏晏在最後一刻,捉住了她的手。

因為有伏晏拉着,猗蘇回到原本的世界時,便立得頗穩當。

紫衣白袷的姑娘立在鏡旁,低頭向着伏晏福了福身:“君上。”轉頭又親熱地向着猗蘇笑說:“謝姑娘,好久不見。”

猗蘇上次見到這位如意姑娘還是近半月前,自覺同她并不怎麽熟悉,因而對她熟稔的問候口吻頗為疑惑,卻還是颔首答道:“如意姑娘好。”

說話間,如意的視線就轉到了伏晏與猗蘇的手上,現出一分貨真價實的驚訝來。猗蘇這才想起這茬,連忙将手抽出,扁扁嘴,忍住了沒在人前送伏晏一個白眼。

伏晏這時溫言道:“此番辛苦你了。”神色卻很淡,倒像是在假客氣。

如意卻明顯很受用,笑容加深,愈發顯得眼波流轉、嬌俏可人。

猗蘇這才隐隐約約地想起來,如意被稱作“鬼城一枝花”;黑無常曾經約她出去無果,被白無常當了笑話說給她聽。如意生得的确是好,可一枝花的名目于她而言反而顯得俗了——這姑娘自有一股娴雅的氣度,一瞧就頗有來頭,說是高嶺之花也不為過。

如意對伏晏肯定有意思。

猗蘇這麽思忖着,便默默向蒿裏宮外頭走去,留兩人獨處。

冥府今日陰着天,擡頭只見得一片灰蒙蒙的雲層如蓋。

她沿着忘川往中裏而行,走了沒幾步,就被人從後頭叫住:

“謝姑娘是急着投胎麽,走得那麽快。”

猗蘇聞聲回頭,瞪着伏晏道:“還不是在下瞧着如意姑娘有許多體己話要和君上說,這叫識趣。”

伏晏卻嗤聲道:“擅離職守,還編排上峰,得,再下個月的薪水謝姑娘也別想了。”這厮說話卻不複前幾日的相對溫和,再次回到素日的風格。

“是不是編排,君上比在下更清楚。”猗蘇話雖這麽說,心裏卻不由感到了一絲荒謬的喜悅。直到這不應出現的欣喜從心湖中冒頭前,她甚至沒有意識到,方才在蒿裏宮裏,自己其實是失落的。

想明白這點,猗蘇一時竟然手足無措。

她為什麽要因為如意失落?又為何要因為伏晏追出來欣喜?

腦子裏一下子亂糟糟的,她匆匆背過身,僵硬地邁開步子:“我這就去九魇問清楚趙柔止的事。”

伏晏跟上來,擡手便要敲她:“不緩一緩?被九魇吃了就有意思了。”

猗蘇的反應很大,她不僅飛快矮身閃開、往旁邊退了一步,還現出防備的姿态來。伏晏驚訝地挑眉,眼睑一壓,便有些不高興的征兆。

“在下這就回去休息,明日再前往九魇。”猗蘇垂下眼睫沉默片刻,态度卻仍舊疏離,末了還規規矩矩地行了個禮,之後才快步離開。

伏晏面無表情地目送她遠去,在原地立了半晌,擡頭看看天色,從袖子中摸出把黑面油紙傘。他才撐起傘,仿佛是得令,大雨便滂沱而下。

斜風将雨點帶得飄乎,玄衣青年的月白大氅很快就沾上了薄薄的雨,他卻絲毫沒有加快腳步的意思,始終篤定地維持步調,緩緩地一路走出下裏,在因為驟雨顯得空蕩蕩的鬼城長街上前行。他猛然駐足,回頭看向下裏的邊界,那裏一座高屋檐角斜挑,遠遠看得見門廊前的屋檐塌了一半。

和謝猗蘇在那屋檐下初見,便是這麽個雨天。

那時候她一身黑衣,面貌雖端正好看,口齒卻刁鑽,行徑無禮,從頭到腳都令伏晏不喜。

分明只是一月不到前的事,如今回想起,竟令伏晏有種他自己都鄙夷的懷念。

會生出這種矯情的情緒,也許只因為越接近謝猗蘇,她身上的謎團就越多;甚至于說,在伏晏以為終于有點明白她的時候,對方又縮回了她那些不可言說的秘密後面,讓他的自尊心根本下不了臺。

相較而言,還是那個潑她一臉水的姑娘更好懂、也更讓伏晏放心。

伏晏一回到上裏,夜游便慢悠悠地拉開門進來,喲了聲問:“哪位膽兒那麽肥,惹得君上一臉大不高興?”

“下雨天。”伏晏将大氅往矮屏風上一擱,淡淡道。

作者有話要說: 裁判:反方1號如意出場!

如意:我之前就出現……

裁判:(打斷)總之請1號球員再接再厲,畢竟經理是站你這邊的!

猗蘇:……我怎麽一點也感覺不到。

章節名是越來越文藝了_(:з」∠)_于是就配了一個簡單粗暴的概要,扭扭求表揚(喂)

明天也會有更新

☆、諸君何棄療

猗蘇回家的路才走了半途,天就猛地下起雨來。這場雨勢頭迅猛,她回過神的時候已經全身濕透。中裏的住民大都到屋檐下躲雨,猗蘇仍舊大步前行,反而顯得惹眼。

到了這地步,避雨也好、撐起障子擋雨也罷,都已經意義不大。猗蘇反而覺得這雨下得痛快,能讓她頭腦清醒一些:

方才在伏晏面前,她完全是六神無主,直接落荒而逃。

她原本應該更早發現的。

到底是從何時開始,她同伏晏的關系便緩和起來,甚至到了有些親昵的程度?

契機已經無關緊要,事實不會改變:她正危險地迫近某條不應逾越的界線。

只是因為一張臉,她便在不知不覺間,将對白無常未盡的感情轉移到了伏晏身上。令她更為恐懼的卻是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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