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4)
我知道你是個男人,就不用吃的方式證明了吧?”
和衷擡起的手停止,他目光怪異地看着周言,“那我用什麽證明我是男人?要脫褲子麽?”
“流氓。”周言站起來,“你自己結賬。”
和衷一把拉住她,“別啊,小老板,我可身無分文,你說好了,包吃包睡的,可不能反悔。”
對面的老太太立馬投來興奮的目光,周言黑線,再讓這家夥說下去,不知道能吐出什麽狗屎,她趕緊結賬,用目光淩遲和衷。
和衷心情極好,完全忽視周言放出的刀,一路哼着歌,歌曲就是剛才周言哼的《流年》,“有生之年,狹路相逢,終不能幸免”,何其寫照?
後來,和衷再不吃肉包子,他會笑着說:“那一天我把一輩子的肉包子都吃光了,吃到想吐卻還裝作歡喜的樣子,只為了看見某個人吃癟的樣子,是不是很傻?”
是不是很傻?
和衷千般萬般不肯,還是被周言拖着上了天橋。
“你不幹活怎麽有錢?沒錢怎麽過日子?不上學就得學會做窮人,知道吧?辍學的孩子就活該蹲天橋當小販。”
和衷無語,舉着一雙細長白皙的手,“你看我這手像做窮人的樣子嗎?”
周言也不得不贊嘆,那的确是一雙完美漂亮的手,“是長得挺好看,可惜也不能當飯吃,就算做成泡鳳爪,也不夠吃一頓的。”
“粗俗的丫頭,你懂不懂什麽叫藝術?這是藝術家的手,我這手可是彈鋼琴的,怎麽能蹲天橋賣小飾品呢?”
“還彈鋼琴,把你賣了都不夠買架鋼琴的,少做白日夢,趕緊的幹活,我的工作也被你整沒了,就指望着這個掙點錢上學呢,我還要讀大學,才不跟你一樣一輩子蹲天橋。”
“別不信,哪天我彈鋼琴給你看看,你就相信了。”
“別傻了,孩子。”周言的聲音裏都是憐憫,“鋼琴聲是用來聽的,不是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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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衷內傷,苦中作樂,哼着“我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你一起賣賣電腦。”哼一句,嘀咕一句,“人家還是賣電腦呢,我就賣頭花?”
周言便敲他腦門。
小販的高峰期是早晚上下班,白天太熱,也沒什麽人流,周言他們每天早上出攤,下午四點多出來,這個時間太陽也挺厲害的。她帶了把傘,已經因為黑點被和衷嫌棄過,總要注意點形象。和衷嫌大男人打傘遮陽丢人,太陽底下到處跑,周言提醒他幾次無果,便由着他去了。
“故意要曬黑?那就曬呗,曬傷了疼的也不是我。”周言将手舉到眼前,“一個大男人,手長得那麽漂亮幹什麽?看我這手糙的,不能比啊!”周言甩甩手,鄙夷地剜了太陽底下的某人一眼,還是曬黑點吧,不然跟他站一起,一點女人的優越感都沒有,也挺內傷的。
和衷有點嬌氣,但是卻不矯情,剛開始還礙着臉面不敢招呼人,在周言幾次“言傳身教”下,便開始了正式上崗。
到了下班高峰期,那家夥完全進入了狀态,天生一副生意人嘴臉,滿嘴跑火車,把幾毛錢的小發夾從村姑說到藝術,從藝人說到首相夫人,一個個少女或有着少女心的“少女們”大把地掏出銀子,買起那假花塑料飾品,周言收錢收的都有點不好意思了。
真是小瞧這家夥了,還以為他肯定不會配合好好幹活的呢!周言贊嘆,能忍住癢的人,真不是一般人。
天剛擦黑,和衷便嚷着要收工,周言看了看貨物,打算賣一星期的一天就賣出去了一半,進度喜人啊,于是周言便大方地提前手工,按王麗珠往日的節奏,可是要到晚上九、十點才回家呢!
和衷背着剩下的貨,周言在前面走,時而倒着走幾步,反複地問和衷:“我們真的賺了快兩百塊錢?”
和衷笑着點頭,周言感慨,“照這個速度,我還有一個多月的假期,到開學時我不是要掙七八千塊?哇,好多錢啊!”
“別花癡了,小老板,我都餓死了,趕緊回家吃飯。”
“你就一吃貨,早上吃了我快二十塊錢,那錢要拿去進貨賣,能掙回一半呢!”
和衷餓得有氣無力,忍不住澆她冷水,“小老板,今天是第一天,人家看我們新鮮才買的多,過了新鮮勁生意就差了,再說這些塑料玩意兒雖然不結實,也總能用個三五天,總不能天天買吧?”
周言恨恨地說:“你就不能說點好聽的,非潑我冷水?”
“我餓了。”和衷砸吧着嘴,“保暖似淫、欲,餓着肚子,滿腦子都是官司,哪裏會那些甜言蜜語?”
周言送他一個白眼球,“總之就是個吃貨。”
“沒有我這個吃貨你今天能掙兩百塊?”
“好好,都是你的功勞。”
“我想吃烤鴨。”和衷站在一家賣烤鴨的小店門口,吸着鼻子不肯走了。
周言捂着錢包,“不行,這錢我有用呢,不能亂花。”
“掙錢就是為了花的,你這麽小氣幹什麽?再說,不是說好了合夥麽,起碼有我一半,我花自己的一半不行嗎?”
“那也不行,你的錢也要留着,還要進貨呢!”
“那也用不着那麽多吧?”和衷哀嚎,“我沒吃肉走不動路,不背了。”他将包袱扔下,蹲地下不走。
“你胡說,早上還吃了十幾屜肉包子。”
“我頓頓要吃肉,不吃肉就走不動路,中午就吃了點白米飯,早消化幹淨了。”
周言掙了錢心情好,不跟他計較,好心情地蹲他面前,跟他講道理,“回家吃肉,我給你做。”
“你會做飯?”
“廢話,我五歲就會做飯了。”周言說:“你看天都快全黑了,家裏昨日買了五花肉,我給你做紅燒肉吃。”
“真的?”和衷迅速站起來,“那你還不趕緊的,磨叽什麽?”
周言追上和衷,“你這人好沒道理,到底誰磨叽啊?”
和衷一手背着袋子,一手順手揉亂周言的頭發,“你有好吃的不早說,不是你磨叽還能是誰啊?”
“周言。”
“哎。”周言聽見人叫,順口便答應了來,這片街區的老街坊以前都是一個村的,走幾步便會碰見熟人,周言并未在意,等看見喊她的人後,她臉上的笑容卻凝固了。
一身淡藍色碎花短袖褲的朱英明走了過來,目光銳利地看了周言,又看和衷,再看向周言,周言叫了聲“舅媽”,便低着頭不吭聲。
“聽說你找了個小青年住家裏,我還不信,看來是真的了!”
“他租我們家房子。”周言的聲音很生硬,“我們合夥在天橋擺攤。”
“聽說了,王佐媳婦還跟我誇了半天,說小夥子人俊嘴甜,她還買了兩個發卡呢!”
“嗯。舅媽,沒什麽事,我們就回家了。”
“怎麽不高興看見我?”朱英明擋着周言,目光挑剔的能出來刺兒,“也是,在清去了北京,你少了伴兒,找個同齡的交往也是常理。不過,言言,我作為長輩還是提醒你一句,外頭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人多了,你還是長點心眼,別被人蒙騙了,少跟不三不四的人交往。”
周言的臉漲紅,看向朱英明那似笑非笑的嘴臉,幹巴巴地說:“舅媽,我沒交往什麽不三不四的人。”
和衷眯着眼睛,說:“周言,趕緊回家吧,不認識的人少說話,你還揣着錢啦,別被什麽不三不四的人把錢偷走了。”
朱英明怒視和衷,“小夥子,這說誰呢?”
“沒說誰,就随口說說。”和衷也似笑非笑的,與朱英明對視着。
作者有話要說:
☆、流言
“舅媽,他沒說你,剛才我們差點碰見小偷,他說剛才那小偷呢!”
“這才幾天,都開始護着了啊!”朱英明不冷不熱地,“也罷,在清反正也要去東海了,你也就是他小時候的朋友,我也不好說你什麽,你管好自己吧!”
周言想解釋幾句,可是卻不知道從哪裏說起。
“舅媽,那沒事,我們先走了。”周言拉了拉和衷,“我們走吧!”
和衷看都沒看朱英明一眼,轉身就走,周言遲疑了下,追了上去,留下朱英明一臉不高興。
“等等,周言,等一下。”沒走幾步,又有人喊了。
周言止步,一個紮着馬尾辮的女孩追了上來,比周言稍矮點,但身條抽的不錯,很有料,跑起來胸前波濤洶湧的,周言下意識地看和衷,那對眸子果然在放光,周言往和衷身前站了站,擋住他的視線,和衷說:“哎,讓讓,你站我前面幹什麽?”
“流氓。”周言壓低聲音送了他個詞,“一邊呆着去。”
女孩跑了過來,有些喘氣,“周言,我剛才看見你跟朱大嬸說話,看她臉色不好,你不會跟她吵架了吧?”
“我哪裏敢跟她吵架,她就那臉色吧!”周言拉了女孩到身邊,“你從鄉下回來了?考完試就沒見你,我還以為你要開學才回來呢!”
“鄉下也沒什麽意思,都是我爸每年都要我回去陪着爺爺奶奶,兩位年紀大了,我跟他們也沒什麽共同語言,呆着也煩,我都要上大學了,也要早點回來準備東西啊,所以就跟我爸打報告早點回來了。”女孩聲音軟軟糯糯的,很好聽,她探頭看了眼和衷,“喂,你就是周言撿回家的小帥哥?”
周言推她,“王明溪,別亂說,什麽我撿回家的,說的那麽難聽。人家是租我們家房子,現在我們倆合夥在天橋賣發飾。”
“我都知道了,村子裏早傳開了,說是你新交往了個帥哥。就因為這個朱大嬸才給你擺臉色吧?”
周言耷拉了肩膀,哭臉:“肯定是二表嫂說的。”
“你也知道啊,誰叫你們拉着手被她看見了?”
“誰拉手了?”周言尖叫一聲,“混蛋,八婆。”
王明溪捂住耳朵,對和衷做鬼臉,等周言發洩完了,對和衷說:“我叫王明溪,跟周言從開裆褲就認識的朋友,你呢?”
“和衷。”和衷臉色淡淡的,對王明溪禮貌地點點頭,“你們慢慢聊,我先走了。”
“這人怎麽了啊,長得是挺帥,不過對人很冷淡啊,沒像二嫂說的又帥又和氣啊!”王明溪見和衷真的先走了,拉着周言說悄悄話。
“他就那德行,你別管他。”周言與王明溪拉着手,“你跟我說說,二表嫂都傳什麽了?”怪道朱舅媽那副嘴臉,肯定是聽說什麽拉手的話了,這話要傳到在清耳朵裏?周言簡直不敢想象。
“你們做什麽了,她就說什麽了呗!”王明溪滿不在乎,“我跟你說,朱大嬸那性格可真不好相處,你也別受她的氣,她愛說什麽随她去。在清哥雖然不錯,你也不差,別死吊一棵樹上,每次見了朱大嬸便跟避鼠貓似的,你越這樣,她越得意。牽手就牽手,她不是反對你跟在清哥交往麽,那還管這閑事幹什麽?”王明溪聲音很溫柔,但話卻多,一串串的讓周言只有幹聽着的份。
“說說,你們到底牽手了沒有?”王明溪的八卦心高高挑起,“二嫂子可是說的有鼻子有眼,說你和那新來的帥哥牽着手逛馬路。”
“我去了她個牽手!”周言跟王明溪沒什麽不能說的,便将昨天的誤會解釋了一遍。
王明溪聽完,搖頭,“周言,你也太兇了,把一個男人的手腕都捏紅了,可真行啊!也就在清哥那溫吞的性子能受得了你。”
周言推王明溪,“王在清哪裏溫吞了?”
“對,他不溫吞,他還敢為你打架呢!”王明溪取笑周言,“聽說他去北京了,最後一個暑假也不陪着你,你不生氣?”
“生氣倒不至于,有點失落是真的。”
“那對這帥哥就沒什麽想法?”
“什麽想法?”周言扯王明溪的耳朵,“一個姑娘家,動不動就說這些,害羞不?”
王明溪嘻嘻笑,“你不要,我可動手了啊!別怪我沒先說清,我高中還沒交男朋友呢,聽說去了大學大家都比這個,那時候我豈不被比下去了?不行,我也得來場戀愛。”
周言只是笑,王明溪就這爽快性子,不然怎麽跟周言這般好呢!兩個女孩一路走,一路說着悄悄話,轉眼便到了周言家,周言邀王明溪到家吃晚飯,王明溪拒絕了,“我可受不了周波,尖牙利嘴的,我怕了。”
周言也不留她,王明溪跟周波自小就犯沖,見面就掐。
周言進院子,王麗珠已經把飯做好了,喊周言趕緊洗手吃飯,桌子上倒有盤肉菜,但卻是昨晚剩肉和了新菜炒的,和衷卻沒動,只吃了米飯和新鮮蔬菜,周言注意到,便跟他說:“今天回來晚了,明天再給你做紅燒肉。”
和衷笑笑,興致不大高,周言疑惑,除了遇見朱舅媽,也沒什麽讓她不高興的啊?但當着王麗珠,周言也不好問什麽。
吃過飯,周言洗碗,和衷已經鑽回屋子,一夜無話。
第二天早起,周言起床喊和衷,卻見他從院子外頭進來,穿着背心大褲衩,滿身滿臉的汗,周言問他:“你這幹什麽去了?”
“跑步。”和衷找了毛巾擦汗,“天可真熱,才跑了一條街就回來了。”
“你每天都跑步?”
“嗯,從六歲開始到現在,一直堅持鍛煉。”
周言看他身上,都是結實的肌肉,的确是一副常鍛煉的樣子,“天太熱了,那你少跑點呗!”
練攤的日子又繼續,生意又火爆了一天,正如和衷所說,第三天生意便開始淡了下去,周言和和衷晚上便呆的時間長了些,和衷經常喊餓,周言便跟他換班,每到快天黑便回家做法,做好了來換和衷回家。和衷卻不願意,非讓周言将飯帶到天橋上吃,陪着周言一起回家。
生意沒什麽問題了,但是和衷的問題卻來了。他把自己曬傷了。
剛開始只是紅,但到了晚上便火辣辣的疼,第一天他還不肯說,偷摸了送給周言那瓶防曬霜擦了,似乎也沒多大用。
倒是王麗珠看出問題了,看到和衷臉色紅的不正常,問他是不是曬傷了。周言順手拍了他後脖子一巴掌,“我就說你不能在大太陽底下跑吧,你非不聽。”
和衷“嗷”了一嗓子,真疼。
眼巴巴地看着周言,“我說大妹子,你輕點,很疼的。”
周言見他臉色晦暗,“呀,真曬傷了啊!哈哈,大男人被曬傷了喲!真嬌氣。”
和衷抿着嘴不說話,王麗珠看不下去,“周言你正經點,他一個學生娃,以前一直在學校,哪裏暴曬過?皮膚白也不是什麽壞事,有你這樣笑話的嗎?你去外面藥店買點治曬傷的藥來。”
“真是皇帝身子啊,來了沒幾天,一會兒是燙傷藥,一會兒是曬傷藥,我看你背着藥罐子過日子好了。”
“少說兩句,死丫頭。”王麗珠拍了周言一巴掌,“聽說不是有種曬後修複的那種藥麽,快去買一瓶回來。”
“得,我這就去,太後要生氣了。”周言又忍不住笑了幾聲,“我說桌子上那瓶防曬霜怎麽不見了呢,肯定是你偷拿走了。怎麽,擦的不管用?”
“你就可勁的笑話吧!”和衷恨恨地說,“我以後非把自己全身曬成小麥色,再不要被女人嘲笑皮膚白了。”
“去吧去吧,在沒曬成小麥之前,你還是當面粉吧!”周言哈哈笑着出門,和衷的臉不知道是曬的還是氣的,一直都是通紅的,一雙黑深透亮的眸子也似乎冒着火,周言可不管,唱着歌走遠了。
周言買了瓶曬後修複液回來,與和衷買的那防曬霜一個牌子,據說是配套的。周言說:“這下齊全了,防曬的曬後修複的都有了,我看你當初買的時候就想好了吧?”
和衷苦着臉說:“我這一輩子都沒想過我現在過的生活,我現在是過一天算一天,誰知道明天會是什麽樣子?”
“那你以前想過什麽樣的生活?皇帝那樣的?”周言将修複霜遞給和衷,“你自己擦吧!”
“等會兒,別走啊!”見到周言要走,和衷忙叫住她,把T恤衫三兩下扒下,“身上夠不着啊,幫個忙呗!小老板。”
周言遲疑了,和衷已經蹲到她面前了,低着頭,“趕緊的啊,疼死我了。以前也經常曬太陽的,也沒這樣啊!”
周言見他如此,也不矯情了,接過修複霜,“擦哪裏?”
“應該都紅了吧,紅色的地方全都擦。”
“曬得還挺均勻,衣服遮住的地方都是白的,其他地方是紅的,那我就擦紅的地方了啊!”說着周言便開始動手,修複霜有點涼涼的,抹到和衷滾燙的皮膚上,那種反差的感覺讓周言有些異樣的感覺。男人的皮膚還是不一樣,那種摸上去的觸感,有種奇怪的感覺從手心傳來,周言努力讓自己忽略到這種影響,心裏念叨着要當他是周波就好了,連念幾遍,那種奇怪感覺,果然好多了。
“你念周波幹什麽?”
“啊?”周言吓了一跳,居然念出聲了?手不由重了些,和衷叫了一聲。
周言羞惱,拍了他一巴掌,“鬼叫什麽,有那麽疼麽?”
“要不換你來試試?”和衷咬牙,“本來我還覺得挺舒服的,涼涼的,滑滑的,軟軟的,怎麽你一開口這種美妙的感覺就全變了呢?”
“滾蛋,你自己擦。”周言将修複霜扔到桌子上,不伺候了。
和衷忙拉住她的胳膊,腆着臉笑,“哎哎,別真生氣啊,我開個玩笑,我是說修複霜涼涼的,你在意個什麽呀!看看你那手糙的,能軟和嗎?給我撓癢癢還差不多。”
周言又要翻臉。
“說你好不行,說不好也生氣,到底要怎麽樣嗎?”說的很是可憐巴巴。
周言拿他沒法,撿起修複霜,繼續給他擦,“給你擦,擦!少廢話行不?你怎麽就這麽喜歡貧嘴?”
“有嗎?說我愛說話的人你還真是第一個。”和衷眯着眼睛,挺享受的,“可能就跟你多話吧!其實這也是我沒想過會發生的狀況。”
“你還會想事嗎?”周言沒好氣,也接觸了好幾天,周言也知道一些和衷的脾性,挺懶的一個人,什麽事都不會做,對生活要求挺高,但好在他能容忍,要求并不多。對于人和事并沒多大上心,但是周言不知怎麽的,看着他就想損幾句,可能他看她也是這個感覺,兩個人說不上三句話就會拌嘴。
“是人都會想事,我怎麽就沒有思想。比方說現在,我就在想,這雙小手我在身上揉搓的更輕柔一點就好了。”
周言忍不住又捏了他一把,這次他沒嚎叫了,悶哼了一聲,“再亂說話我捏的更重。”
“好好,說正經的,左邊還有一點很疼,那裏沒擦到。”
“這邊?這裏?”
“再左一點,右邊一點,不是不是,輕一點……上面、上面一點……”
無意義的話傳來傳去,不時有人悶哼幾聲,也有女孩子惱怒的罵聲。
周波探頭探腦地問:“你們倆幹什麽呢?”
和衷說:“合作呢!”
周言說:“一邊去。”
作者有話要說: 捉蟲子
☆、真心
每天繼續這樣的生活,和衷那白皙的膚色很快變成了麥色,曬傷後開始脫皮,臉頰也沒剛來時的豐滿,漸漸現出了棱角,身量似乎也高了些,身上那股清貴似乎也沖淡了許多,以周言的話說,是多了幾分人氣。
有天人少,他們倆蹲着閑聊,周言忍不住問和衷,“你為什麽那麽不喜歡朱舅媽?”她可沒忘記,和衷第一次見到朱舅媽那天的反常沉默。
和衷說:“她長得就不讨人喜歡,讨厭她還需要理由嗎?”
“這可不是好理由。”周言不信,“你肯定有事瞞着我。”
“我就是不喜歡她對你那樣子。”
“別拿我當借口,我雖然沒學過什麽察言觀色的課程,但也從小混大的,沒這麽好糊弄。”
“我聽說她打過你?”
周言吓了一跳,差點坐地下,“你、你聽誰說的?”她警惕地看了看四周,朱英明打過她的事,要是王在清知道了,不知道要這麽翻天呢!想起王在清,周言有點恍惚,怎麽還沒寫信來?
“這事還需要聽說嗎?”和衷撿起一個發卡,“這個挺配你的,送給你。”他看着周言的臉龐,把發卡細心地別在她的額頭上,“跟你們常看的那個韓劇什麽的女主角戴的發卡很像,這樣戴着更像了,不過人家可比你漂亮多了。”
“到底聽誰說的,其實,那還是小時候的事了,二表嫂都不知道。”周言摸了摸被戴頭上的發卡,吹了口眼前的碎發,“一個發卡就想打發我呀?”
“真想知道?”和衷低頭看着周言的眼睛,“聽了可別後悔。”
“愛說不說。”
“好吧,你好奇那我就跟你說,其實我是……”
“周言,周言,在清哥給你寫信了。”穿着粉紅裙子的王明溪爬上天橋,揮舞着一個信封,“夾在給我的信裏來的,快來看。”
周言立馬站起來,跑着迎向王明溪,“給我給我,怎麽寫給你了呢?”
和衷站起來抱着胳膊望着蝴蝶般飛走的女孩,眼底閃過一絲不明情緒,“王在清,就這麽重要嗎?”和衷踢了踢地上擺着的發飾等,“為了這個,到底值不值啊?”
周言從王明溪那裏拿了信,就往家裏跑,王明溪也不跟着,笑嘻嘻地蹲和衷身邊,眯着妩媚的狹長眼睛問:“生意怎麽樣?”
和衷拿了頂草帽斜戴在頭上,懶洋洋地說:“就那樣,還能指望着發財不成?”
“咦,看你表情對擺攤這事很不爽啊?那為什麽還要堅持?”
“好玩呗!”和衷坐在地上,長腿盤起來,“從來沒經歷過,還挺有意思的,你看天天路過這麽多各色的人,各種事都能碰見,不是很有意思?”
“你不像個小販,倒像微服私訪的小皇帝?難怪周言天天說你是小皇帝。”
“我本來就是小皇帝,只是你們不懂。”和衷一本正經。
王明溪笑起來,眼睛都眯成一條縫,她拿起一個發卡,“這個送我,行不?”
“不行,要給錢的,算你批發價,一塊。”
王明溪撇嘴,“剛還說你是小皇帝呢,有這麽摳的皇帝?”
“是皇後摳,皇帝大人怕老婆。”
王明溪瞪大眼睛,指着和衷。
和衷哈哈而笑,“別瞪眼睛了,怎麽瞪眼睛也不大。我開玩笑呢!可別跟周言說,她知道了肯定揍我。”
王明溪松口氣,“吓我一跳,周言明明是喜歡在清哥的。”把眼睛一眯,“你剛說我眼睛小?”
“小是小點,但是很妩媚,很勾人,你這樣很漂亮,我挺喜歡。”
王明溪又高興起來,摸着發絲說,“難怪周言說你說話露骨,原來是真的。這種話還真沒人敢跟我說,不過怎麽你說起來就這麽自然,一點不覺得別扭呢?”
“因為我真實。”
“還真會誇自個兒。”王明溪把發卡往頭上比劃,“好看嗎?”
“挺好。”
“我怎麽聽你說的挺假的呢?”
“是嗎?我挺真的啊!”和衷聳聳肩,“人漂亮,戴什麽都漂亮。”
王明溪高興地別上發夾,掏了一塊錢給和衷,他還真收了。王明溪有些生氣,便蹲着不說話。和衷也不說話,坐路邊看行人,眼底有霧似的,讓人看不懂。
王明溪找周言,“我覺得和衷對人挺冷漠的,你都沒注意他看路人的眼神,就跟看、看傻瓜似的,我說不上來那種感覺。”
“什麽感覺,我怎麽沒發現?冷漠?我沒覺得啊,我覺得他就整個人來瘋,跟誰都挺熟的啊!”
“是我錯覺?”王明溪摸着頭上的發夾,“他還真能幹出來,這個還收了我一塊錢呢!”
周言笑得哈哈的,王明溪推她,“你還笑。”
“我笑別的事。”周言現在心思不在賺錢上頭,“還說呢,你知道王在清多搞笑,他說怕給我寫信被他媽發現給收走了,所以把我的信夾在給你的信裏。你說他搞笑不,郵電局又不是他家開的,他媽還真能管到這個上頭?”
“那你還笑得出來,王在清現在就這樣怕他媽,朱大嬸又不喜歡你,将來你嫁進他們家,可不要被婆婆欺壓死?”
“說什麽呢!誰要嫁進他們家了?”周言不幹了,哈王明溪的癢癢,兩個女孩鬧成一團。
周言今天很開心,雖然王在清寄信的方式讓她有點小不爽,但總算是沒忘了她。給她的信滿滿四頁紙,從他上火車開始的事事無巨細地交代,雖然沒什麽特別的語言,但能感覺出一顆年輕的火熱的心。
“對了,你知道怎麽建郵箱嗎?王在清說他姑姑家可以上網,讓我去網吧建個郵箱,以後給我寫電子郵件。”
“知道啊!我帶你去。”王明溪站起來,“你也真土,大家早用上電子郵箱了,偏偏你們倆勞燕分飛的,還寫信,這年頭誰還手寫信呀?”
“怎麽不寫了?你去年寒假還給我寫信抱怨鄉下冷呢!”
王明溪說:“鄉下沒網絡,好吧?”
周言跟王明溪去了網吧,建立了個免費郵件,還申請了個QQ,加了王在清和王明溪。周言怕記不住,便寫在紙上,拿回家放桌子上。
周波到她房間翻雜志,看見QQ名字,從鼻子裏哼了兩聲。見到周言,忍不住問:“王在清給你寫信了?”
“你怎麽知道?你偷看我信了?”周言眉毛都豎起來。
“我沒那麽沒品,你自己不是說了麽。”周波用撚着那個紙條,陰陽怪氣地念:“QQ名:鴻雁北來,還真沒創意。”
“還我,誰讓你動我的東西了?”周言欲搶。
“給我看看。”和衷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伸出長臂,從周波手裏扯走了紙條,“真是淺薄,這麽點事都藏不住,申請個QQ直接就用上了。”
周言惱羞成怒,“少管閑事,兩個混蛋小子。”劈手從和衷手裏搶過紙條,“周波還不去看書,你,還不去清點貨物,今天賣多少了?”
和衷和周波做了個鬼臉,走開了。
周波跟着和衷進了他的小屋,把那些頭發首飾什麽的都扒拉開,坐到榻上,“我就不明白了,她就那麽缺心眼,就喜歡王在清那小子。還不如王琦呢,那家夥還有點血性,對我姐也好,但她就是不看人家一眼。”
“王琦是誰,又有一個追求者?”
“就你上次把腳踩人臉上那個。”周波笑起來,有些幸災樂禍,“那家夥最近躲家裏養傷,等養好了,肯定要找你算賬。”
“随便。”和衷聳聳肩,“就那兩下子,還有血性?”
“那群人裏打架最厲害,那天他沒動手才被你打了個措手不及,不然不會那麽慘的。”
“那就再較量呗!誰怕啊?”
兩人又說了些年輕人喜歡的打架熱鬧,話題又說回周言。
“你說你姐也不算漂亮啊,怎麽這麽多人喜歡?”
周波給了和衷一對白眼球,“什麽眼神,我姐可是華源街有名的美女,誰不知道東小街的美女周言?”周波見和衷一副不信的樣子,“她只是最近幾年糙了些,不信我找照片給你看,她小時候可漂亮了,從小到大都是校花。”周波跑出房間去拿相冊。
“我知道她小時候很漂亮啊,也沒說不漂亮。”和衷自言自語,陷入某種回憶,笑了起來。
周波很快抱着本相冊回來,他将相冊塞給和衷,幫他翻,“你看,這是剛出生的,那時候就是大眼睛愛笑,這是幼兒園時候的,這是小學的……”
“等一下。”和衷手指按住一張照片,那是一張半身照,瓜子臉,齊耳短發,大眼睛,彎眉毛,甜美的笑容,手裏抱着個小熊娃娃,可愛的天使般,“這是多大?大約五六歲吧?”
“差不多吧,反正我不記得。”
“你記得個頭,你不是比你姐小四歲麽!”和衷笑罵了句周波,“的确很漂亮,其實現在變化也不大,就是比那會兒黑了點,瘦了點,也不愛笑了。”
“是啊,好像從這會兒後的照片笑得就少了。”周波摸了摸照片中的姐姐,“應該是爸爸出事前的照片吧!”
“嗯,這手指上還沒傷呢,她左手食指伸不直,你知道怎麽回事嗎?”
“聽我媽說過,小時候我爸打的。”
“應該很疼吧?”
“不知道,說是撞到門上,關門夾的。”
“知道為什麽嗎?”
周波搖頭,“媽不說,姐也從來不提,我問過她一次,還被她揍了一頓。”
和衷手指摸到照片中抱着娃娃的女孩的手,很輕很柔,似怕弄疼了她。
周波粗心,還繼續說着剛才的話題,“看見了吧,我說她是遠近聞名的美女呢!村裏的男生都當我姐是夢中情人,別看他們不說,我都知道。每次見了我,話裏話外總愛挂着我姐,哼,一個個心裏龌龊着呢,那些家夥都該挨揍。”
“你就因為這個總跟人打架?”和衷把照片合上,手放到身後,但拳頭卻緊緊捏着。
“一般我都不跟他們計較。”周波說,“上次跟王琦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