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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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還沒怎麽亮王曲就被叫醒,下樓的時候魏君灏已經衣冠楚楚站在在沙發旁邊。王曲雖然困,但見人家那麽精神百倍,也就強忍了打哈欠的沖動。
王曲随口問要幹嘛,魏君灏說是去三港殿。王曲本想再問,可魏君灏已經靠近拉着她的手往外走。
王曲不知道,年輕氣盛的男子見到睡眼朦胧的心愛女人,心裏不知道多少難耐。
高大威猛的車子出現在門外,王曲瞪大眼睛指了指:“這個家夥是從哪裏變出來的?”
魏君灏笑了笑,扶着人上了車,說自己會變戲法。
王曲被魏君灏回答弄得發笑,忍不住掐了他一下。如此空氣清新的早餐,魏君灏忍了忍還是忍不住,在王曲唇角落下一吻。
原本的笑容僵在嘴角,王曲紅着臉推開魏君灏自己上了車。
來時沒有注意風景,現在下山了,倒覺得沿途非常美麗。等等?下山?王曲覺得這個詞也實在好笑。
不過魏家大宅的确是在山上,并且獨門獨戶。
早些年魏家老爺要把房子建那麽遠還不被人同意,那時候交通不發達,誰有這個閑工夫跑來跑去的?一大家人商量之後于是在城裏買了幾畝地,也将這山給買了下來。
那時候房價那麽便宜,山上的更別提了。魏家本來就是大戶人家,買房買田也是生活所需,如今看來像是撿了一個大便宜。
王曲趴在車窗上看着獨特辟出來的道,這顯然是通往魏家的唯一之路,道路兩旁綠化整齊,可見奢侈。
清晨,似乎是太陽都還舍不得起床,路燈明晃晃地照亮前方的道路。王曲依稀能見到山上的房子,指着那宮殿一樣的地方說真好看。
可不是,前幾日王曲來了興致便将房子外面統統用小燈裝飾起來,現在在這個角度看上去,美極了。
魏君灏車子控制的穩妥,雖然早已知曉,可還是忍不住被王曲臉上的精彩表情帶動往山上看了一眼。
“我好像有點困。”風景欣賞夠了,王曲也是意興闌珊。
魏君灏聞言伸手在王曲的座椅上調了調,椅子平了下來剛好可以讓她睡覺。空間本來就大的車子,睡覺也是很舒服的。
王曲順着椅子躺下去之後眯了眯眼,随即又起身。
魏君灏問怎麽了,王曲回答說自己又不想睡覺了。
“去三港殿幹什麽呀?”王曲歪着頭問。
“拜菩薩。”
王曲故作驚悚地看着魏君灏,臉上表情非常可愛。
看不出來這樣年紀輕輕的男人居然迷信這種東西。
魏君灏伸手拍了拍她的腦袋,問:“餓不餓。”
此情此景,王曲只覺得太過親昵,有些不真實卻覺得很美好。
不問還好,這一問似乎真有點餓。
王曲鼓了顧腮幫。
魏君灏心裏癢癢,卻又不能做什麽。
車子開到山腳的時候有人排查,是魏家派的人,見到是自家先生,什麽都沒有說直接放行。王曲笑說這裏簡直比總統府還誇張,魏君灏不可置否。
并不是所有人随随便便上山的。無論是上山下山這裏都是必經之路,在山腳派人排查,自然是為了安全起見。
很快開到了市區,清晨的陽光初露,大街上的人稀稀落落。魏君灏将車停在了一家私人住房前面,然後過來幫王曲開了車門。
王曲伸着脖子朝裏頭望了望,問魏君灏這是要見誰?
只見魏君灏搖頭,說是秘密。
魏君灏的樣子多少看起來有些不符合他高大英俊的形象,王曲也不戳破,挽着他的手臂進屋。
一進屋就有人出來迎接,居然是易建馳。
王曲有些尴尬地東張西望,一只手不忘故意掐魏君灏。她似乎很熱衷掐人。
“早餐已經準備好,樓上拐角第二個包間。”易建馳說完朝王曲淡淡一笑,然後跟魏君灏說準備睡個回籠覺恕不奉陪。
原來是一家私家菜館。沒有想象中的金碧輝煌,倒是普通人家的裝修讓人覺得很舒服。
“這裏是易建馳開的啊?”王曲由魏君灏牽着,她不由對這裏裝修感興趣,心想這裏真不符合易建馳的風格。
“不是。”魏君灏說,“是王冠秋。”
啊?這個王曲倒是不知道。
“我好久沒有見着他了。”
“還需要段時間。”魏君灏說。
王曲點了點頭沒有多問。
私家菜館雖然說從外面看是一家普通私人住房,進到裏頭之後看才只有另有玄機。這裏的地板牆紙燈飾都非常有講究,就連扶手都精致得很。
“王冠秋居然瞞着我開了這樣一家店啊!” 王曲實在想不通王冠秋為什麽會開這樣一家餐廳,從來也沒跟她說過,更別提請她去坐坐。
“這裏叫什麽名字?”早些時候同事們說起一家私房菜館,這裏的裝修和布置像及了他們口中“紅天鵝”。
“紅天鵝。”魏君灏答。
這麽巧!傳說紅天鵝可不是一般人能來吃的,好似這裏的店主性格古怪,若非是一家口或者恩愛夫妻是不可以來這裏用餐。即便是這樣,還是有很多人願意過來一試,因為更有傳聞這裏的菜品非常獨特并且好吃。趙末壬便是其中一位,當時硬拉着她讓她假裝他的妻子,不過王曲最終沒有去。
“原來這裏就是紅天鵝啊……”當初倒也沒有覺得什麽,總覺得是別人誇大其詞,不過今天這樣一見,的确不一樣。
從進店門的那一刻你就可以被這裏完全吸引,因為這裏的布置真的是一個溫馨的家。或許這裏的東西的确好吃,可是加上這裏的場景,店主特異的要求,所以讓人覺得神秘又古怪。
從樓下到樓上這短短不足幾十米的路,王曲仿佛回想起記憶力非常多溫暖的畫面。
這裏的東西其實真的有種不一樣的特別,主要說明的就是味道好。王曲在魏家那麽多天胃口被養得刁鑽,卻也覺得這裏的東西很好吃。
“兩周後是第三周年,四馳他們幾個都在推托籌備慶典的事情。”魏君灏見王曲如此高興,他不自覺地也非常愉悅。
“推托?”王曲疑問。
“你有沒有興趣主持慶典?”
“啊?”
“算起來,王冠秋是将餐廳開在了你的名下。”
魏君灏說得雲淡風輕,卻差點沒把正在喝豆漿王曲的嗆死。
“我怎麽都不知道自己還有一間私房菜館了!”
魏君灏順手幫忙拍王曲的後背,聳聳肩。
“那王冠秋什麽時候會回來?”
“不一定。”魏君灏說,“所以你或許可以來這裏幫忙。”
“可是……我什麽都不會。”
魏君灏摸了摸王曲的後頸,說:“不會可以學。”
王曲倒不敢把這件事情當真,雖然最近閑來無事,不過慶典這種事情她可從來沒做過。可話說回來,她怎麽無緣無故就有一間餐廳了?
但細細一想,處處寵讓着她的王冠秋也不是不會做出這種事情。
吃飯完之後魏君灏帶着王曲繼續在紅天鵝私房菜館裏轉了轉,王曲不免從心裏感嘆王冠秋厲害。一早這裏就他們一對客人,倒真的像在自己家那般自在。
王曲不知道,這裏的早上根本不營業,魏君灏特地讓人為他們準備了早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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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君灏說的三港殿不知道有什麽玄機,他只管牽着她的手慢悠悠走在山間路上。車子停在山下,走到殿裏大概需要五分鐘。
早些年魏君灏跟在父親魏齊身邊的時候,無論是出門還是辦事,都要燒香求平安。魏君灏不否認自己是一個迷信的人,但卻将這種事情看成是一種習慣。習慣了每次出門接過王冠秋遞上來的三炷香,習慣了外頭的為吸納。
其實魏宅裏頭有也自己的小佛堂。
這個三港殿是魏君灏幼時第一次來過的寺廟,并沒有什麽特別,只是他的父親魏齊對這裏琴有獨鐘罷了。只不過現在對魏君灏來說,這裏也是意義非凡。
“我小時候和媽媽來過一座寺廟,我到現在都還記得自己許了什麽願。”王曲說,她沒有說,只不過那個願望沒有實現。
想到這裏,王曲不免有些唏噓。那時候章子茜被查出患有惡性腫瘤,很狗血的劇情讓王曲整天以淚洗面。可是章子茜是一個順其自然的人,她帶着王曲四處游玩,仿佛是想在女兒的回憶裏多留下一些腳印。那些腳印裏有一站是一個非常著名的寺廟,王曲當時在那裏許媽媽不要離開她的願望。可是終究沒有實現。
所以她從來不信神魔鬼怪。
魏君灏怎麽會不知道呢?他握着她的手更緊了一些,仿佛是在安慰她。
好久沒有出來走動的王曲顯然比較興奮,即使是以前傷心的話題到現在也不能掩蓋她此時愉悅的心情。雙足踏在松軟的草地上,鼻翼大力地呼吸清新的空氣,就連肌膚好像也和自然來了一次親密接觸。
“魏君灏你看,那裏有一只牛!”真是稀奇了,不過是離開了市區不過幾公裏,居然可以看到牛。
“牛怎麽能是一只呢?” 魏君灏說。
“是一只!”
一只牛的悲歡與糧草有關,它低着頭勞作,逆來順受,只為填飽,它如大腦一樣空空如也的肚子,在一遍遍的反刍中,殘存一點淡然的苦。
一只牛的悲歡與雛子有關,孩兒成長,在它的舌尖下,孩兒離去,在它的哀嚎下,從此,它每天期盼着,期盼有一天孩兒遠歸而來,期盼着這天下最隆重的節日。
五年,風氣風落,我苦苦思索着母親與牛(注明①)。
這是王曲在網上看到的一篇并不出名的詩歌,當時只覺得寫得那樣稱她的心。
“傻啊曲。”魏君灏笑道。
三港殿其實就是一間非常普通的寺廟,王曲原以為會非常特別,卻沒有想象中的豪華。她去過一些非常著名的寺廟,裏頭香火不斷,總覺得太過嘈雜。反倒這裏顯得那麽自然,寺裏頭有一些神像,不過王曲只認得一個觀音菩薩。
菩薩在殿正中央,她站在蓮花之上,手上拿着一只裝有柳枝的淨瓶,半阖着眼,卻也顧盼生輝。
有一個穿着質樸的老人遞給魏君灏六支香,魏君灏說了聲謝謝,然偶就着蠟燭點起香,遞給王曲三支。
魏君灏或許并不算一個虔誠的信徒,只不過此時的他拿着三支香的樣子看起來如此和諧。他穿着再簡單不過,卻看起來精神十足。他沒有說一句話,卻勝似千言萬語。
“你要許願嗎?”王曲問魏君灏。
“不,我還願。”
每一個人都是自私的,魏君灏曾經自私的以為,他想得到的東西,包括王曲,只不過是信手拈來的事情。可是當他連見她的面都不敢的時候,才發現,不是他自私,而是他自卑。
他自卑自己滿手鮮血,自卑自己不能帶給她快樂,自卑自己連自己的人生都做不了主。
魏君灏閉着眼睛,他的腦海裏是這些年的所有的畫面。第一次談判,第一次買賣,第一次殺人,第一次受傷,第一次動心……
王曲像很多時候一樣并沒有許願,她拿着香看着菩薩的眼睛。菩薩是這個時間上最不靠譜的東西,為什麽有那麽多人信奉?
她不知道的是,魏君灏曾經閉着眼許願,希望身邊這個不信神佛的女子能有一天安安靜靜地在他的懷抱裏。
作者有話要說:注明①:詩歌摘自犁夢的《一只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