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炎涼比照着金蟬兒給她的那份地圖,确定了眼前這巨大的赤紅色陡崖坡頂峰那處坐落的青藍色宮殿,應該就是端木無疾所栖身的地方了。
炎涼:“……”
原來這個時候的丹霞宮長這樣?
沒錯,端木無疾所在的正是這個江湖上魔道勢力之一的宮殿,丹霞宮。端木無疾本人,正是丹霞宮現任的少主。
如今要是說起來江湖上的各大勢力,那總是逃不開正道的五大門派,以及魔道的三教的。不過等到再過三五年的功夫,端木無疾真正成長起來,那就會變成正道的五大門派,和魔道的一宮三教了。
端木無疾,正是前世最終被譽為“魔道第一人”的這一宮主人。其兇名僅僅只在血衣魔女之下。
至于血衣魔女為什麽不是魔道第一人?原因很簡單,因為血衣魔女雖然名號上占了個“魔”字,性情以及行事作風也都極為血腥暴戾,但是血衣魔女她并不是正兒八經的魔道之人啊!
在天下人眼裏看來,血衣魔女自從聲名鵲起之後都幹了些什麽呢?首先,她莫名其妙屠了東南部的一整個村莊,上至八十老妪下至襁褓嬰孩一個都沒放過;然後,她在正道的五大門派之中全都掀起了一場腥風血雨的屠戮;接着,她又跑去魔道的一宮三教全都弄出來了個血流成河;之後,她還毫無征兆地風風火火去刺殺了新登基不久、名義上是她唯一兄長、也頗為關照她的皇帝;最後,她在天牢銷聲匿跡幾年,搖身一變成了與荊族和親的公主,卻在新婚當夜就把荊族皇宮給一把火燒了個大半,自己也屍骨無存。
除了刺殺皇帝那次沒成功反倒把自己搭進天牢去了,其他的事情全都是有着确鑿證據證明血衣魔女成功了的。于是問題也就來了,血衣魔女做下這些事情,究竟是圖什麽啊?
你要說她嗜殺成性、濫殺無辜吧,除了最開始大容那個東南部的村莊之外再沒見她對什麽普通人下過手;你要說她身為魔女專門針對正道吧,她轉頭就讓魔道也吃盡了苦頭;你要說她追求武林至尊想要打遍天下無敵手吧,刺殺一個根本沒什麽武功的皇帝又是想幹什麽;你要說她不滿新帝意圖自己掌握大權吧,她可是以性命換取了荊族的巨大損失,讓新帝成為了最大的得利者。
……總之就是一句話,血衣魔女的行事作風,心思想法,那是旁人根本就猜不透哪怕一絲半點,甚至連理解都完全沒辦法理解的。她親力親為證明了自己不屬于正道、不屬于魔道、不屬于朝廷、不屬于江湖,她好像一個人就自成一個立場。
無數人在知曉了血衣魔女的所作所為之後,都是忍不住在心裏發出了非常誠懇地疑問——這位血衣魔女,怕不是腦子有病?
不然還能怎麽解釋?血衣魔女怎麽看怎麽都是想一出是一出、肆意妄為喜怒無常的瘋子啊!
不過魔道一宮三教的時候,丹霞宮早就不在西南地區了,而是遷到了西北地區。炎涼第一次和丹霞宮打交道,也就是在西北的那個丹霞宮附近。
這會兒炎涼将自己記憶中的那個丹霞宮和面前的着一座對比了一下,然後,炎涼将嘴裏叼着的那根狗尾巴草吐掉了。
炎涼滿臉都寫着嫌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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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霞宮的前身都是些什麽破磚爛瓦的,比之香火旺盛一點的寺廟道觀都不如,又小又寒摻。
炎涼“啧”了一聲,身形一閃,便朝着頂峰掠去。
.丹霞宮。
宮內的暗室裏,散發着幽幽寒氣的冰床上,正有一人閉目打坐。
此人的面上以及身上都覆蓋着一層雪白的霜,看起來,不知道已經在這裏未曾動身過多久了。
如果仔細瞧一瞧地話,就會發現,此人是一位年紀約莫十五六歲的少年人,其長相……說一聲貌若好女,十分恰當。
這就是端木無疾。
端木無疾的一雙眼睛忽然睜開,從裏面迸射出極為危險的寒光:“……誰?”
端木無疾已經許久不曾說過話了,這一聲問出來,帶着明顯的僵硬與沙啞,但也有着十足的威懾力。
暗室的門扉處,落下了一道小小的影子。炎涼帶着一臉的漫不經心,現身而出。
雖然炎涼的外貌怎麽看怎麽都是一個柔柔弱弱的無害女童,可是端木無疾從小面臨的生存環境就極為險惡、非同一般,所以哪怕是看清了炎涼的臉,甚至能确定炎涼的臉上沒有什麽僞裝的假面,端木無疾也沒有掉以輕心。
因為對方是小孩子所以松懈了心思,結果反倒被那小孩子逼入絕境的事情……端木無疾也不是沒有經歷過。
能夠無聲無息地就進到這處暗室之中,還明顯是沖着自己來的,端木無疾不論是從經驗來說還是從直覺來說,都能清楚來者不善。
端木無疾在打量着炎涼,炎涼也在打量着端木無疾。雙方都沒有了任何言語,只是都用着深不見底的目光直視着對方,一時間,這靜谧無比的暗室內,氣氛裏劍拔弩張的味道越發濃厚。
炎涼是先一步有所動作的。
端木無疾的心弦一緊——來了!
端木無疾的身體也緊繃了起來,方才在察覺來者的第一時間就開始運轉的內力現在也已經将體內經脈打通得差不多,随時都可以拿出全盛狀态的七八分力來出擊。
然後,端木無疾就盯着炎涼舉起了兩只手……互相拍了拍。
端木無疾:“……”
端木無疾:“???”
如果他沒有看錯的話……這人是……對着他鼓了個掌?
炎涼确實是鼓了個掌。
“不賴啊這皮相!”炎涼語氣帶着感慨。
前世炎涼見到端木無疾的時候,端木無疾早就被體內頑毒毀去了大半的容貌,整日裏都帶着一個銀色的面具,将臉遮得嚴嚴實實的,炎涼真沒想到這時候還年少的端木無疾真容居然會如此好看。
炎涼覺得,要是前世端木無疾沒有毀容的話,那流傳天下的“第一美人”的诨名肯定就不會全部指她一個人了,端木無疾怎麽也是要分上幾成的!
端木無疾:“……”
端木無疾更懵了。
炎涼語氣裏面的欣慰和真誠全都不似作僞,叫端木無疾在一瞬間都産生了對方好像就是專門來看一看他的臉再誇一誇他的臉的錯覺。
……可是這怎麽可能!
端木無疾感覺自己簡直是在這暗室修養傻了,居然會産生這麽荒謬的念頭。不過就算端木無疾反應過來,先前他同炎涼之間那勢同水火的緊張氣氛,卻還是被這莫名其妙的發展打散得七零八落了。
“我叫炎涼。”炎涼将自己背上背着的小包袱裏面那個團扇拿了出來,“我的名字你能記住就記住記不住就算了。聽說你都在這裏被冰凍快兩年了,應該還認得這個東西吧?”
炎涼出發之前,金蟬兒也是專門給炎涼叮囑了不少事情,包括端木無疾如今究竟面臨的是一個什麽樣的處境,以及怎麽找到這個暗室的門順利進來。
不得不說,金蟬兒真的是相當大膽敢為了,說要将端木無疾拜托給炎涼醫治,就這麽幾乎是掏心掏肺地跟炎涼交代了個一清二楚。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這位未來的天下第一商行行主、天下首富之人,看人的眼光以及自身的魄力确實非同一般。
端木無疾在看清楚炎涼手裏的那一柄團扇的時候,瞳孔就猛地緊縮了一下。
這不是……這不是他給蟬兒的東西嗎?!
而後,端木無疾雖然還有些猶疑不定,但到底态度一下子軟和了許多。端木無疾活動了一下身體,從冰床上下來:“閣下……是受了蟬兒所托?”
這一兩年裏端木無疾确實從未踏出過這暗室一刻,因為他種了一種奇毒,幾乎是藥石無解,只有呆在這種專門建造出陣法且極為寒冷的地方,才能盡量抑制體內毒素的蔓延,求得一線生機。
不過端木無疾倒也不是一直都在冰床上閉目打坐,不說端木無疾在中毒之後最開始的那段時間裏自己努力尋找解藥,只說這一兩年裏金蟬兒四處苦尋方法想要醫治心上人,端木無疾也是在這暗室裏嘗試過不少法子的。
所以,看見炎涼能拿着金蟬兒的信物毫無阻礙地來到這暗室,端木無疾也就差不多明白了對方大概的來頭了。
想到這裏,端木無疾心中又是酸澀又是柔暖。
他中的這毒乃是……哪裏有什麽方法能夠真正解除呢。不過是耗上不可計數的人力和財力,能夠讓他多茍且一日是一日罷了……
可即便如此,蟬兒竟然還一直堅持着,甚至托付了這幾歲的女童……
“對,是金行主拜托我過來的。”炎涼答道,“端木少主配合我一下,讓我給你把個脈。”
比起金蟬兒,炎涼其實和端木無疾更為熟稔,在端木無疾面前,比在金蟬兒面前還要無所顧忌。
端木無疾點了點頭,将自己的手腕遞了過去:“有勞閣下。”
炎涼也沒客氣,就把端木無疾的脈門把住了:“少主很不信任我啊?”
端木無疾:“……”
端木無疾也沒想到這個女童說話居然會這麽直白,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怎麽接話比較好。
要說信任,那肯定是沒有的,雖然炎涼一看就知道是個底蘊不凡的角色,可是端木無疾早就已經在這近兩年間的無數次失敗裏心灰意冷了,越是了解自己中的這個毒,端木無疾就越是明白自己能夠被醫治的可能性有多麽微乎其微,更何況炎涼再怎麽說也年紀太小了……
但是這話,并不方便就這麽大喇喇地給金蟬兒專門請過來的閣下說啊?
“行了我就問問,你也不用糾結怎麽回答。”炎涼不用看都知道端木無疾這會兒有什麽想法,“別說話,剛好方便我把脈。”
端木無疾:“……”
這位閣下……怎麽好像是一副跟他很熟的樣子?
“這輩子你命還是挺好的。”炎涼把脈完畢,将手收了回來,“在紫金碧血蠍的蠍毒真正擴散之前就遇到我了。”
端木無疾神情一震。
端木無疾怎麽都沒有想到,這麽短的時間之內,他居然能從炎涼的口中聽出“紫金碧血蠍蠍毒”這樣完整的名字。
這位閣下居然知道他中的毒是什麽?!
炎涼卻完全沒理會端木無疾的驚詫,她直接道:“給我個玉碗,再給我個玉刀。”
這些東西暗室裏都有,端木無疾頓了頓,便從機關中将一個翡翠碗和一柄紅玉刀遞給了炎涼。
端木無疾此時心中也是非常不平靜。
炎涼能一把脈就将他确診,态度又是如此篤定輕松,難道真的有辦法對付這禁锢了他足足一兩年的頑毒?!
炎涼接過東西,将翡翠碗放到了暗室內的冰桌上面,拿着紅玉刀往自己手腕上一割,就有鮮紅的血液從炎涼手腕流出,滴落到了翡翠碗裏面。
端木無疾一驚:“閣下這是……?”
“咱倆倒黴到一條路子上去了。”炎涼的神色還是淡淡的,好像這麽小個孩子随随便便就給自己放上一大碗血根本就不是個事兒似的,“你中了紫金碧血蠍的蠍毒,我也中了。不過你是後天遭人暗算才中的,我是在娘胎裏面生母遭人暗算,将這毒直接融入到我血脈之中了。”
“我生母就是那個比我還倒黴的朱貴妃,大容朝鼎鼎大名的禍國妖妃。”炎涼繼續道,“她比我倒黴就算了,還比我傻,才進宮就被乾英帝樹成了靶子,變成了整個後宮的衆矢之的。她中毒是慢性的,從進宮開始到被眼瞎看上的男人賜死,一直有人給她下毒。”
“所以直到她死了,中毒的征兆都不太明顯。我在她肚子裏呆了十個月,也就被這毒哺育了十個月,一出生血脈裏頭就藏着它,至今連一絲都沒少。”
“不過我一時半會兒的也不會被它怎麽樣,反倒是我的血可以作為紫金碧血蠍蠍毒的解藥,以毒攻毒,讓和你一樣後天中了毒的倒黴蛋能夠痊愈。”
話說到這裏,炎涼也已經把那個翡翠碗接滿了。炎涼從自己的小包袱裏面給自己拿出工具和藥物簡單止住了血,然後将這滿滿一大碗的血遞給了端木無疾:“趁熱喝,冷掉我就得再給你接一碗才有用了,我沒那麽多血給你浪費。”
端木無疾:“……”
端木無疾此時此刻的內心,也如同昨日的金蟬兒一樣,是掀起了一片驚濤駭浪了。
炎涼每一個字每一句話都是說得要多平淡乏味有多平淡乏味,可是其中每一句話每一個字所蘊含的信息量都實在是……太令人不可思議了。
端木無疾也想了起來,炎涼是對他說過自己名字的,炎涼……炎!
他面前的這位,是那位傳聞中的大容災星,炎七公主!
端木無疾好歹也是未來威震四方的大人物,雖然一時半會兒也沒辦法消化掉炎涼所說的這些話,但是也很快穩定住了心神,低聲對炎涼道了一聲謝,将這翡翠碗中的鮮血全都一飲而盡。
炎涼這一碗鮮血帶來的效果幾乎是立竿見影的,端木無疾立即就感受到了自己體內的所有經脈開始發熱,內裏仿佛有一種極為霸道的力量叫嚣着要沖出紫金碧血蠍蠍毒所凝固出來的障礙。
端木無疾沒有猶豫,立即重新在冰床上打坐,運功配合這一碗鮮血,來将體內的頑毒化解驅逐幹淨。
.黑岩縣。
到底是借住在莊府上,沐清眠也不想就這麽白吃白住占人便宜,這些天因為那群山匪的行徑,黑岩縣的傷亡人數比之以往要多上許多,莊傳旭也是要配合這他那位身為黑岩縣縣令的叔父來撫恤縣府中百姓的。
于是沐清眠便自己請纓,加入到了為這些百姓診治的隊伍當中。
如今差不多半個月的時間過去,這些百姓已經差不多都被安置妥當了,沐清眠的醫術又是一頂一的好,黑岩縣裏面出了個女神醫的消息也漸漸流傳開來了。
今天炎涼已經離開了,沐清眠不用再一門心思放在炎涼體內那神秘莫測的毒上,空閑了許多,便提出想要去之前有幾戶傷得比較嚴重的百姓家裏去看看。
莊傳旭自然是一口答應下來,然後指派了自己的大丫鬟,也是這幾天一直在沐清眠身邊伺候的櫻桃,并上四位莊家的護衛,同沐清眠一起出去了。
那幾戶百姓本來就對沐清眠的妙手回春非常感激了,沒想到恩人居然還專門上門來再給他們查看病情,一個個都十分感激涕零,有一位上了年紀的老婆婆更是淚灑當場,幹癟的雙手握着沐清眠的手一個勁兒地道謝:“菩薩再世,菩薩再世啊!”
沐清眠:“……”
雖然已經在黑岩縣呆了半個月了,可是沐清眠仍舊聽不懂這裏的方言。
不過沐清眠也大概能明白這位老婆婆的意思,她示意了一下櫻桃,櫻桃馬上熟練地對那位老婆婆安慰了幾句。
本地人跟本地人溝通起來比較方便一點。
櫻桃這個既會說大容官話又會說黑岩縣方言的人,這些天也是在沐清眠身邊還是立下了不少功勞的。
就這麽走完了幾戶人家,天色也漸漸暗下來了,沐清眠看了一眼天邊的雲霞,對櫻桃道:“回莊府吧。”
“是!”櫻桃答應下來,跟後面的幾位侍衛示意了一下,轉頭護送着沐清眠往莊府的方向走了。
但是還沒等沐清眠走出這一戶人家所在的巷子,忽然就有一個人,正正地擋在了巷子口上。
來人是一位女子,瞧着似乎和沐清眠差不多的年紀,一身暗紫色的衣裙,身材曼妙,戴着深紫色的面紗,只露出一雙形容多情的眼睛,頗有幾分神秘之感。
而這女子的目光所向,正是沐清眠。
櫻桃和四位護衛一見到這位女子,立即就都進入戒備狀态,将沐清眠護在中間了。櫻桃看着那女子,心裏也有點發憷,但是還是鼓起膽子質問:“你是什麽人?!”
那女子嬌笑了一聲,語調裏是說不出的魅惑:“哎呀,這位姑娘和幾位大哥怎麽這麽兇呢,人家經受不住,好生惶恐呀!”
女子輕輕剁了一下腳,仿佛撒嬌一般:“人家只是來找沐神醫的,就請其他的人不要打擾人家了啦!”
就在這女子輕描淡寫的一跺腳間,櫻桃和那四位侍衛竟然齊齊眼神渙散,歪七豎八地倒在了地上。
沐清眠見到這樣的情景,臉色也變了。
這女子的內力……實在驚人!
就算她用盡全力,怕是也沒有辦法脫身!
“哎呀,沐神醫別那麽緊張嘛,好像人家是什麽兇神惡煞一樣!”女子哼唧了一聲,便邁步朝着沐清眠走來,“這些人只是小睡片刻,不到半個時辰就能醒來啦。人家把周圍也是專門探看過的,這半個時辰之內,此處絕不會再有第八個人打擾的。”
眼看這女子馬上就要走到自己跟前了,沐清眠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步。
那女子立即便笑了一聲,自己主動往後退了一步:“都說了沐神醫不用這麽戒備人家啦!人家最近碰巧來到黑岩縣,聽聞了沐神醫的大名,心生欽佩,想要與沐神醫交個朋友而已!”
沐清眠:“……”
沐清眠頓了一下,然後一本正經地回答:“謝謝。但是我不同意。請回。”
女子:“……”
女子:“???”
什麽?她剛剛聽見沐清眠說……謝謝她的欽佩,但是拒絕了她想要交個朋友的邀請,并且給她下了逐客令?
還是用這麽認真正經的語氣?
女子反應過來的時候,笑得簡直是花枝亂顫:“我的天哪!沐神醫竟然是如此有意思之人!太有意思了,我果然沒有找錯人!”
沐清眠:“……”
沐清眠有點懷疑這女子會把自己笑得岔氣了。
“人家是真心實意想要同沐神醫結交啦!”這女子動作妩媚地擦去了自己眼角笑出來的眼淚,“不知道沐神醫有沒有聽說過,百道樓?”
沐清眠心中一動。
百道樓?那不是一個如今已經遍布大容、大越以及荊地,還有諸多小國的,天下最大的交易消息的勢力嗎?
傳聞有言,這天下就沒有百道樓不知道的事情。
不過這百道樓頗為神秘,而且想要與百道樓交易,是需要耗費數額令人咂舌的金銀,還有可能要付出極為意想不到的代價的……
“看來沐神醫是聽說過了。”女子的語氣總算是多了幾分正經,“實不相瞞,我叫古聘婷。”
沐清眠:“……!”
古聘婷……那百道樓的主人,傳聞就是叫做古聘婷!
古聘婷不緊不慢地道:“沐神醫既然聽說過我百道樓的名字,那應該也有所了解,我百道樓做交易,不僅僅是金錢上這一個法子,還可以……用消息,換消息。”
“所以呢,人家平日裏就很喜歡四處走走,萬一能夠遇上擁有翻雲覆雨能力的大人物,人家就非常樂意能跟他們交易!他們想知道什麽,我都可以告訴他們,如此一來,我百道樓能夠跟這些大人物有了人情往來,若無特殊情況,就不必和這些大人物撕破臉皮,叫我百道樓也多了許多保障;我想知道什麽,他們也都可以告訴我,如此一來,我能規避許多禍事,還能用一些無關緊要的消息賺取金錢。”
古聘婷的語氣裏越發帶着誘惑的意味:“這樣可謂是互惠互利,彼此雙贏,何樂而不為呢?沐神醫也是我會極力推崇的大人物之一,我赤誠邀請沐神醫也同我做上這一筆交易,想必沐神醫也會和我之前交易過的那些大人物一樣滿意的。”
沐清眠:“……”
古聘婷這話說的,簡直讓人沒有拒絕的道理。
可是……沐清眠如今的名聲還沒有真正打響,她又有什麽值得堂堂百道樓的樓主來親自相邀詢問的?
古聘婷也是閱人無數了,當即便給沐清眠解釋道:“大人物要是成了名,那就不是好接近的了!人家當然要趕在大人物還沒有成名之前,與大人物們打上交道,這才方便日後更多的交易啊!沐神醫在黑岩縣中的義舉人家都看在了眼裏,沐神醫的醫術之精妙,更是在人家平生所見裏屈指可數!假以時日,沐神醫必定揚名天下!”
古聘婷的語氣無比篤定。
她看人的眼光很少出錯,這次偶然間來到了黑岩縣,見到了外出給百姓看診的沐清眠,就認定此女絕非凡人,日後肯定是要有大造化的。随後,古聘婷馬上就動用了百道樓的力量,将沐清眠此人所有信息調查了一番,準備妥當之後,才正式在沐清眠面前現身。
“當然啦,既然是我上門邀請的,那我百道樓這邊自然要先拿出一點誠意來給沐神醫的。“古聘婷笑了笑,“沐神醫知道我百道樓的能耐,沐神醫如今迫切所求為何,我是知曉的。”
這是示好,也是示威。
百道樓會經歷給出誠意,但是如果沐清眠敬酒不吃吃罰酒的話,他們大約也不會客氣了。
現在的沐清眠,在百道樓面前,根本就是微不足道。
沐清眠:“……”
沐清眠道:“你想告訴我什麽?”
古婵娟眸光一動:“自然是,大容朝七公主的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