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章節
音的敏感程度比貓還強,如果烏鴉把他放在大鐘下面……
這麽想着,轉過最後一個拐角,他終于看到了陪伴倫敦人民近兩個世紀的大鐘的真面目。
大大小小的齒輪嵌合在一起,緩慢而有節奏地轉動着。各個零件組合得幾乎稱得上完美,看得出近期有維護過,上面還有機油的痕跡。席勒擡起頭,只見離他幾十米的位置,還能看見被牽引着轉動的大鐘的表盤,一切看起來都很正常,只是……
“它轉動的節奏不對!”喵列斯想起了什麽,聲音尖銳,“我想起來了,爺爺的爺爺說,那時大鐘就是這樣轉的,秒針和分針的指針交替,而且——”
它話音未落,大鐘突然“當——”一聲響起來,聲音洪亮,震得席勒耳朵生疼,喵列斯更是直接平地起跳,又竄進了他的風衣裏。
等席勒從這能隔空震得人腦震蕩的鐘聲裏緩過神來,連忙從口袋裏摸了個耳機戴上,然後低頭去看自己腕上的手表。
他的手表絕對沒有問題,那是經過協會統一校正的,不受對魔力影響——席勒又擡頭看了大鐘碩大的表盤一眼,懷疑自己的眼睛出了問題——明明是下午3點55分,為什麽大鐘已經走到了9點55分?
就算真的是pm9:55,15分鐘一響的大鐘也絕不可能在這個時候敲響!
他猛地想起那個晚上十點鐘的預告,明白自己再愣下去就要出事了,連忙揣着貓迅速将這個裝大鐘機括的地下室搜尋了一遍。他動作很快,争分奪秒地跟時間作鬥争,揚起的灰塵嗆得喵列斯連連打噴嚏。
Pm9:57?
席勒在一個木箱子裏找到了昏迷不醒的蘭迪。他顧不上想別的,把人抱起來就往外跑。
“鐘樓怪人”那邊是走不了了,肉塊短時間內不會讓同一個獵物逃離自己的身邊,他只好抱着蘭迪從鐘樓上逃跑。所幸一路上沒有遇見其他人,席勒抽空低頭看了昏迷的蘭迪一眼,發現他臉色白得像雪,胸口沒有起伏,連呼吸聲都小得幾乎聽不見了。
“蘭迪!”席勒差點被吓得腿軟,命令自己懷裏的喵列斯,“你,從我口袋裏拿藥喂給他吃,就現在!”
還好他臨出門前拿了蘭迪的藥,謝天謝地。席勒大氣不敢喘地抱着蘭迪沖出鐘樓,邊跑邊咬破自己的舌頭,在逃跑的間隙裏回頭向鐘樓門前的地面上吐出一口血,那片沾上他的血的地面立刻冒出了黑煙,轉眼間就化作結界,将整個鐘樓罩了起來。
遠遠跑出20多米,席勒才逐漸減緩了自己奔跑的速度,最後在廣場上找了張長椅,把蘭迪平躺着放在上面。
在他化身長跑飛人,一路從地下幾十米跑到這裏的過程中,喵列斯艱難地用爪子扒拉出他口袋裏的藥盒,咬破包裝把裏面的藥喂給了蘭迪。席勒掰開蘭迪的嘴看了看,确認他已經把藥吞下去後站起身來,把看顧病人的任務留給喵列斯就想走:“看好他,我……”
他的話沒能說完,因為就在下一秒,有什麽東西随着格林威治夜晚十點的鐘聲,從地下破土而出了。
Pm10:00?
席勒瞬間拔出槍,就地一滾避開從地下襲來的銀色光束,然後回頭朝那裏連開數槍。攻擊他的東西一擊不中立刻四散逃開,像被驚動的魚群,光是席勒能感受到的分身就有20個以上。
他在鐘聲裏快步後退,然後側身避開新的攻擊,朝自己感應到的位置一通亂射——他的佩槍是特制的,需要時可以像現在這樣切換成自動裝填的普通子彈。只是普通子彈打在超自然生物身上效果小得可憐,他在地上結結實實地滾了一遍,把自己滾得滿身灰塵,也沒給攻擊他的東西造成能讓對方在意的傷害。
席勒很少在戰鬥中被逼得這麽狼狽,而且現在他在意蘭迪的傷勢多于勝利,幹脆示弱般把槍丢在地上,然後旋身避過從身後襲來的光束,徒手擰住襲擊者的身體,把對方按倒在地上。
那東西被他扣住肩膀的一瞬間就想故技重施四散逃跑,可席勒丢槍時已經把禁魔手铐藏在了手裏,抓住它時就立刻铐上了。被铐住的人形怪物還想掙紮,席勒彎腰從靴筒裏抽了把匕首,直接把它釘在了地上。
“你是什麽玩意兒?”他端詳了一下這難纏的對手,發現自己遇見了好像不認識的新物種。
怪物像個由水銀構成的人形,卻和他認識的類似體質的超自然生物不一樣,能夠分散成未知數目的個體,動作快得難以捕捉,甚至可以隐形——席勒給協會發了條消息,又看了看倒在地上掙紮着想拔出匕首的怪物,黑着臉一腳踏上刀柄,直接把怪物釘在了自己腳下。
他的結界在這場打鬥的過程中像真正的黑煙般蔓延至整個廣場,想再像來時一樣潛入地下逃跑已經不可能了,席勒掏出第二個手铐,把怪物的腳(姑且這麽稱呼,他也不知道這玩意哪邊是頭哪邊是腳)铐了起來。确認對方沒辦法再逃了,他才走向蘭迪和喵列斯所在的長椅,問:“他怎麽樣了?”
“……好多了。”回答他的卻是蘭迪的聲音,顧問先生捂着腦袋坐起身來,把貓抱進懷裏,聲音虛弱地抱怨道,“好冷啊,怎麽就晚上了?”
他有一肚子的抱怨沒能吐出來,因為下一秒,驅魔人大步走到他面前,彎腰一把抱住了他。
Pm10:18?
“原來如此。”
聽席勒把他失蹤後的一系列經歷說了一遍,蘭迪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他披上了席勒的外套,坐在廣場的長椅上,一手摸着喵列斯的肚皮,另一手拿着筆飛快地在席勒的筆記本上邊說邊寫:“那個倒黴作家寫小說時用了從網上查到的一個逸聞,他的構思恐怕和烏鴉的計劃恰好撞上了。”
“什麽計劃?”
“大鐘一直很準,現在是冬天,它按格林威治時間準點報時。最近天氣不錯,大鐘的運行沒有出問題,但在歷史上它的幾次故障當中,有一次能夠和10點這個時間對上。”蘭迪用席勒的手機查了資料,手指劃到其中一行上,“‘當地時間27日晚10:07出現了故障,其分針停止轉動。其後分針開始緩慢轉動,在10:20又停了一次。這一停就是一個半小時,此後才恢複了正常。’雖然開始的時間不是分毫不差地和今天的情況重合,但是你看,大鐘真的停了。”
席勒先低頭看了自己的手表,然後擡頭去看被結界籠罩的大鐘,恰好看到分針顫顫巍巍地停了下來。
恰好10:20。
“怎麽回事?”席勒低聲喃喃道。
“我……我可能知道喵……”喵列斯也被這一幕驚呆了,邊在蘭迪手下翻滾露肚皮邊口齒不清地說,“我爺爺的爺爺那時還是驅魔人協會的成員,在大鐘轉得不對時來這邊看過,他說……大鐘地下有很可怕的東西,讓我們不要靠近。”
蘭迪挑了挑眉:“很可怕的東西?是‘那個’吧。”
他在本子上畫了一道線,又在那道線的基礎上擴展成一個時鐘,然後擡頭看了大鐘一眼,意思很明顯。
從19世紀沿用至今的格林威治時間,無論是那道協會內部人員都知道有特殊磁場的,隐藏在公園裏一個垃圾桶下的真正的本初子午線,還是遵循格林威治時間每天按時敲響的大鐘,是什麽維持它們運轉呢?當然不會全是人力維護的功勞。
作家艾德溫·勞倫在他的小說裏寫兇手按照格林威治晚上十點的時間殺人,每隔數年一次,最後解開謎團時才發現兇手正是維護大鐘的其中一名工匠。蘭迪是從他的郵箱發件箱裏翻出的這份稿子,當時電腦裏已經沒有存檔了,看來這才是烏鴉殺他的原因。
“‘那個’是什麽?”席勒腦子轉得不如他快,有些疑惑地問。
“時間是很可怕的力量,大鐘一刻不停地運轉了兩個世紀,一直有傳言說除了人力維護外還有某種超自然力量的幹預。”蘭迪的手指無意識地揉了揉喵列斯的肚子,邊思考邊問他,“你有沒有聽說過……倫敦地下的某種未知力量?萊斯特跟我抱怨過,說這邊經常出事,說不定就是因為地下有什麽他們沒挖掘出來的東西。但我一直覺得倫敦的下水道和新舊地鐵已經把大半個地底挖空了,難道還在更深的地方嗎?”
“我還真沒留意過這些……”席勒摸了摸鼻子,覺得有點尴尬。
蘭迪眨眨眼,看他的樣子很有趣,于是伸手扯了扯他的衣袖。席勒以為他要說什麽不能讓喵列斯聽的話,不明所以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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