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三天 紅燭(下)

“段郎?”賴曉生走到鶴識面前,詫異道,“你腦子沒毛病吧?都三百年了,她那段郎就是當時沒死,現在也早就是一堆白骨了,不知道在那個荒山野嶺埋着呢,你這麽騙她,小心她更生氣了。”

不由他多說,不一會兒紅燭的身影從一面火牆中慢慢走出來,她緩緩開口:“你說什麽?”

也許是紅燭身周的火氣逼人,鶴識不由得往後退了退,孟澈走上前,道:“段玉裁,就在這。”

紅燭上前一步,警惕的環顧四周,卻未見心心念念的情人的身影,頓時不高興了,發出一個巨大的火球,自己也閃身一掌拍了過去:“你竟敢耍我!”

孟澈方才進出火海已經耗費了不少妖力,賴曉生看他吃力接下了這一擊,但是後面攻過來的紅燭,看眼孟澈是躲不過了,賴曉生滿腦子都是“孟澈要被拍死了”這個想法。

只一瞬間,賴曉生腦子充血,沖到了孟澈面前,結結實實挨了的紅燭這致命的一掌。

賴曉生悶哼一聲,噴了一口血,噴到孟澈臉上,此時他卻說:“哎呀,孟澈啊,你臉髒了。”

然後身子一沉,倒下去。

孟澈臉色大變,滿眼驚恐、慌亂和悲憤,狠狠給了紅燭一掌,将她拍飛三丈遠,眼看賴曉生倒下去,孟澈一下子把他抄起來,橫抱着輕輕放在地上。

白矜也是大吃一驚,一則不理解賴曉生,二則他從未見孟澈如此失态。

“曉、曉生……”孟澈的聲音顫抖了,漸漸紅了眼眶,然後眼中泛起紅光。

孟澈輕輕放平賴曉生,拔劍沖進火海,找到紅燭就是一式“勢如破竹”,逼得紅燭連連退後,紅燭一時無法招架,收回了放在山莊的大火恢複了點力氣來抵擋。

而孟澈這邊,明明已經體力透支了,他卻仍不休不止,又是一掌将紅燭拍到地上,一劍刺來,欲将紅燭的魂魄打碎。

“住手!”突然一個清朗的聲音響起,“求你了,請住手,放過她吧。”

大火已經被紅燭收回了,但是被燒焦的房屋飄起一陣黑煙。

黑煙中,一個藍衣白衫的男子走出來,恭恭敬敬的跪下,拱手作揖,道:“少俠,請你原諒她吧,在下代她向你們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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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燭看見這男子,趁孟澈不注意,爬起來奔了過去,撲跪到男子面前:“段郎!!”

孟澈持劍指向此二人,步步緊逼:“她出那一掌時,可曾想過原諒誰?”

此時鶴識和白矜也從煙霧中跑了過來,鶴識道:“孟兄,手下留情啊,你且聽他們絮叨完,在做打算也不遲。”

孟澈不解的看了鶴識一眼,猶豫了一下,還是收了手。

紅燭對跪在地上的男子道:“段郎!段郎你怎會在此?你回來找我了?”

“我一直都你身邊,你這次,真的過分了。”段玉裁道。

“一直……都在?”紅燭不解道。

“你還記得,你栖身紅燭沒幾日,霍家修士便在燭上又擰了一根燈芯上去嗎?我當時在躍川城得知你身死栖身紅燭的消息,我身死後便拜托他們将我的魂魄做成燈芯,與你繞在一起。那根紅燭上另一根燈芯,就是我。”段玉裁道。

“我以為,我還以為那是……”紅燭沒有說下去,但是血淚已下。這一泣,解了心頭的結,融了心中的怨氣,仿佛過去的一切都沒發生過一樣。

紅燭突然想起什麽,跪着轉身向孟澈他們,道:“諸位實在對不住啊,紅燭一時鬼迷心竅,一時、一時……你們想怎麽處置紅燭都可以,紅燭都認的,你們莫要遷怒段郎就好。”

一時什麽?紅燭也找不出合适的說辭,錯已鑄成,要那些蒼白的說辭也不能改變事實。

鶴識上前道:“一則我們雖也不是什麽深明大義的高人,但是誰對誰錯我們還是看得出的,不會遷怒旁人;二來我們本意只是查出真相,并不曾說過要做什麽,比起那些仙門大家,我們散修不過一介凡夫俗子,自知不能妄自評說,更不會随意制裁,我等有心帶你入正途,可惜為時已晚,我們也有心無力了。你等做的事,你等好自為之吧。”

“少俠這是要……放我們走?”紅燭試探着問了句,又悄悄瞧了一眼黑着臉的孟澈。

“再不走,我怕我此刻說的話,要反悔了。”鶴識道。

“多謝少俠,多謝少俠。”紅燭連忙磕頭道,看了眼孟澈,又磕,“對不起。”

紅燭扶起地上的段玉裁,欲轉身離去,突然白矜問:“紅燭,你可知道此前你所說的那個‘歌’字玉墜的人,是何人。”

紅燭聽見他這麽問,眼神在他們中游離了一會兒,道:“對此,我只能說對不起,之前騙了你們,其實那個人沒有封印我,反之将我放出來,但他不止恢複了我的記憶,還激發了我的怨氣。但是關于他的事,我勸你們別去打探他的事。”

“啊?這又是為何?”白矜不解道。

“為了不惹禍上身。”紅燭道,“他的事,我略知一二,但是我不能說,你們也莫要最追問。”

“哼,這麽厲害?我不信,他憑什麽?”白矜道。

“只憑百年來天下人都拿他沒辦法,莫要自找麻煩。”紅燭道。

紅燭深深嘆氣,與段玉裁一起,二人深深望了眼對面的三位,道了句“就此別過”,轉身而去。

“清燭。”遠處的段玉裁對紅燭說道。

“什麽?”紅燭問道。

“你原來的名字,清燭。”段玉裁的眼底,盡是溫柔。

鶴識三人回到躺着賴曉生的地方,孟澈橫抱起賴曉生,面色沉沉。

白矜伸手過去試了試呼吸,看着孟澈的眼神,又立馬縮手回來,悄悄對鶴識道:“怎麽辦,呼吸都沒了,差不多死透了,真的就這麽算了?”

鶴識無奈一笑,白矜見他還這麽淡然,生氣了,拔劍就要去追紅燭二人。

鶴識攔下他,道:“哎,慢着,莫要沖動,你再去一試。”

鶴識給白矜使了個眼色,讓白矜再去試試呼吸,白矜為難的指了指自己:“又是我?”

鶴識聳聳肩,白矜猶猶豫豫地看了一眼孟澈,最終還是磨磨蹭蹭的湊了過去,試了一下,接着縮了手。

白矜大驚道:“他怎麽又活了?!”

孟澈瞪了白矜一眼,又看向手中賴曉生,賴曉生胸口有規律的一起一伏,居然恢複了呼吸!

“曉生?”孟澈輕輕叫道。

“你叫不醒的,咱還是先趕路吧,他這個樣子,一時半會醒不過來。”鶴識上前搭脈,“嗯——恢複能力強了許多。”

嘆了口氣,鶴識率先邁開步子。

“哎?鶴識兄,你怎麽知道……”一邊走,白矜一邊問道。

鶴識神秘的說道:“嘿嘿,秘密。”

“哎呀你快說,到底是怎麽回事?”白矜問道。

鶴識彎起眼來,笑道:“因為我也姓齊。”

“啊?”白矜這下懵了。

“罷了罷了,告訴你吧。你将‘鶴識’二字多念幾遍就明白了。”鶴識道。

“鶴識?鶴識鶴識鶴識……”白矜默默念了一會兒,突然恍然大悟道,“原來如此,你是、你是!”

“噓——!”鶴識故作神秘道,“不可說,不可說,代兄長醒來,再道與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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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行四人下山牽了馬,出了長晝城,繼續往北,緩緩而行。

白矜騎了一匹馬,又牽了一匹馬,一路上滿臉怨氣。

孟澈與還沒醒的賴曉生同坐一匹馬,賴曉生在前,一攤爛泥一樣靠在孟澈身上,孟澈在後,一手持缰繩,一手緊緊攬着賴曉生的腰,生怕馬不穩,賴曉生掉下去。

一行人并排走着,方才在長晝城裏時,城中太陽高懸天上,是正午,出來以後,太陽已經開始偏西了。時間竟走的如此之慢?也是奇怪。

見白矜面色也是頗為不解,鶴識解釋道:“長晝城的白天黑夜本就是打破了應有的規律的,所以真正的時辰是何,也都已經不得而知了。”

白矜點點頭,沉默了。

“哎,你說,紅燭和段玉裁他們兩個到底怎麽回事啊?”不一會,白矜突然問道。

“怎麽說?”鶴識接話道。

“嗯——,起碼我知道,霍氏并不是紅燭說的那麽壞,讓她忘記也是為了不讓她情傷,可是山下的百姓,為何那麽看不慣她與段玉裁在一起呢?為什麽後來又要賣了她呢?”白矜道。

鶴識微微一笑,道:“修士的職責是降妖除魔,這你知道吧?有時候可以賺錢,而有時候卻是無償的,我想段兄應該沒有條件提親,而且,雖然修士為民除惡,但是在那些百姓看來,像修士這種整天接觸惡鬼妖精的人就應該住在山上,遠離人世,他們口中尊你敬你,那是在你救了他們的時候,但是如果你多此一舉的留下來,那就不知道人們會怎麽議論了,也許,紅燭姑娘也被連帶着一起議論了……”

“也是哦。”白矜恍然大悟。

“唉,難說啊難說啊。”鶴識嘆道,“這事情,難說啊,畢竟已經過去三百年了,傳聞說什麽的都有,事情到底是怎麽樣的,恐怕連當事人也都記不清了,又何須旁人評說?”

白矜似懂非懂的點點頭,道:“你們這些人,說的都太深奧,對我來說,修士就是降妖除魔,蕩盡世間不平!就似你們齊家三百年前那位前輩一樣,世人皆道他害人無數,殺人如麻,我卻聽聞他早年也曾是少年英才,也曾蕩盡世間不平,我希望自己有一天也可以成為為世人傳說的人物!”

“哦?關于那位前輩,你又是從何處聽說?”鶴識饒有興趣的問道。

“聽說就是聽說,道聽途說懂不懂,我怎麽知道誰說的。”白矜道。

“也是。”鶴識笑笑,不做聲了。

也是,時間過去了那麽久,怎麽會有人知道那個人到底是怎麽樣的呢。自然傳說也是有好有壞,各自立場不同,自然對前人的作為有不同說法。

“到了。”幾人行到一處,又一座城出現在眼前,鶴識到了句,指過去。

“到哪兒了?”白矜問。

“永安城。”鶴識道。

三人皆擡頭看過去,只見黑壓壓的很多人圍在城門口,面朝左,指指點點在圍觀什麽。三人互相看一眼,走了過去,過去一看,三人皆面露驚色。

“咳咳咳!!”突然,孟澈懷中的賴曉生醒了過來,劇烈的咳起來,他面色大驚,道,“我的天,我才剛醒,我做錯了什麽,你們給我看這個!”

作者有話要說: 哈喽大家好,在下墨汁醬o!

大河向東流呀,看見墨汁就打賞!

路見票子一聲吼呀!跪謝各為讀書友!

感謝支持!墨汁這廂謝過了!

相信小夥伴們一定會問,這明明是bl文,為什麽會出現男女。。

emmmm怎麽說呢,其實墨汁醬所持之道乃是男男女女天下大同的愛情,故而,男女也不會完全排斥喵。。。

fff團,不燒真愛hhhhh

emmmm墨汁怎麽感覺打臉了呢。。

咳咳咳,然後讓我們來猜測一下,鶴識會是誰呢?

預告:《永安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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