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五天 霜葉城
又是一個陽光明媚，梨落如雪的早晨，風輕輕起，推開窗。一行人起了個大早，白矜因為有阿鯉的妖法療傷，好的很快，今早基本已經看不出傷痕了，于是衆人便早早收拾好了準備出發。
阿鯉把他們送到洞口。
“阿鯉，你不跟我們一起走嗎？”賴曉生問道。
“我想留在這，有些事我還沒想明白。”阿鯉笑了笑，搖搖頭，道。
齊秋聲拍拍賴曉生的肩，道：“讓他在這兒吧，有些事，還需他自己想開。”
賴曉生點點頭，随着出了山洞。
剛出去沒一會兒，阿鯉剛準備回屋，只見白矜又跑回來了。
“阿鯉，等你想明白，你會來找我們嗎？”白矜問道。
阿鯉愣了一下，接着笑了笑：“嗯，等我想清楚了，一定去找你們。”
白矜在身上翻了翻，最後撤下腰間的玉墜塞給阿鯉就跑了。
“那、那就說定了啊！”
“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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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騎着馬，出了鎮子一路往北走，一邊走一邊閑聊。
“那個霍蘭是當時霍家主的小夫人生的兒子，天資極差，十歲才結仙丹，十三歲才将将懂得禦劍，後來據說叫了個朋友，是個妖精，那朋友見他不适合修習仙術，便交給他妖術，妖術轉化為仙法來用，這方面一般修士學起來比較難，他卻如魚得水，在這方面造詣極高……”齊秋聲道。
“那後來呢？”賴曉生問道，“這小子修為那麽低還敢出來搞事情，該不會只是仗着霍家的勢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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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的不錯，他母親出身卑微，他之前又不争氣，霍家主從來就不正眼看他，說什麽仗着霍家勢力，也不過就是因為霍家主不願意管他。之後嘛，就不知道了。這故事是霍蘭自己講的，幾經輾轉傳進了我朋友耳朵裏，我那個朋友又告訴我，不過故事還沒講完霍蘭就死了，後來怎樣，就不知道了。”齊秋聲道。
“你那個朋友真是個萬事通，什麽事兒都知道。”白矜插話道。
齊秋聲笑了笑，眼中閃着柔光，低聲道：“其實他有很多事都不知道。”
“我倒是好奇，你那個朋友到底是什麽樣的人吶？”白矜好奇道。
齊秋聲笑了笑。“很好很好的人。”
“嘿嘿，秋聲，我看你這神情，你該不會對你那個朋友……有意思吧？”賴曉生咧嘴一笑，道。
齊秋聲挑眉看他一眼，翻了個白眼沒理他。
“哎，別不理人嘛，你就是真那個，我們也不介意。”賴曉生笑得越發放肆。
齊秋聲都不理他了仍舊要聒噪兩句，臉皮再厚也就這樣了。
“這就害羞了？”賴曉生挑眉，“斷袖嘛，沒什麽的！如果是我，要有哪個帥哥願意跟我，我倒是也挺高興呢哈哈！”
“你這人！沒想到你是這麽個人！”白矜一聽，躲得他遠遠的了。
“不介意？”突然一旁孟澈說道。
賴曉生猛地一回頭，這才發現，孟澈似乎這一路上都盯着自己，就沒轉開過視線。
這這這這是要吃了他？
“沒、沒……”賴曉生汗顏：這回說錯話了，孟澈要是誤會了，覺得跟自己同居這麽久的居然是這麽個人，朋友豈不沒得做？
“願意？”孟澈又道，那眼神裏似是有一頭狼，感覺他想現在就吃了賴曉生。
“沒、沒沒沒，我開玩笑的，哈哈……”賴曉生打了個哈哈，轉過頭去不敢看孟澈了。此時此刻他恨不得挖個坑藏進去，不見人了。
孟澈看賴曉生耳根子微紅，也轉過頭去正視前方，臉仍是冷淡的一張臉，眼神中卻閃過一絲笑意。
沉默了一會兒，賴曉生覺得氣氛極其尴尬時，前方出現一座小城，賴曉生頓時如獲大赦，覺得緩和氣氛的機會來了，于是嘴一咧，手指前方，大喊一聲：“嘿，找到落腳的地方了！”
“哦。”白矜瞅了他一眼，“哦”一聲，氣氛再次陷入尴尬。
一行人擡頭一看，城門上刻三個大字：霜葉城。
幾人驅馬進了城，牽馬走在街上。街上熱鬧得很，攤販商品多，人也多的很，有那下棋的老大爺，也有圍觀的大人小孩，有賣胭脂水粉的，也有賣古董玩意兒的，怪的是沿街的商鋪卻又些冷清，尤其是客棧，冷清的詭異。
一行人踏進霜葉城，不出半刻鐘，突然人們都停止了喧嚣，看見賴曉生他們就跟看見鬼怪似的，一個個手忙腳亂，到處亂跑，街上一會兒就沒人半個人影。
白矜：“這……”
賴曉生：“……”
齊秋聲：“……”
孟澈：“……”
“這……是怎麽了？”賴曉生首先開了腔，“我們長的很糟糕嗎？”
齊秋聲看他一眼，環顧四周，細細觀察一番，突然飛身到一棟小樓後面抓出來一個人：“怎麽了，一問便知。”
被抓出來的那人竭力掙紮，大喊：“英雄饒命啊，饒命啊！我上有老下有小，還有個敗家媳婦要伺候呢！”
“呵，我們又不吃你，你這麽害怕幹什麽？”賴曉生走到他跟前，道，“哎，我問你，你們見了我們，跑什麽？我們哪兒吓着你們了？我們是頭上有犄角啊，還是身後有尾巴啊？”
“我看他們是無事生非！”白矜也跟過來，孟澈随其後。
“你們……不是齊思宸？”那人試探着問道。
“你才齊思宸，你全家齊思宸！”白矜反駁道。
孟澈看着他，皺了皺眉，又轉頭看向賴曉生。
“我……們？你這是，用一個人名問了我們五個人？”賴曉生挑眉道，“動動你的腦子，這世上會有五個齊思宸麽？”
“哇！英雄饒命啊！不是我害死你的啊！你要找去找那些修士啊！我們就是小老百姓，啥也不知道啊！”那人又哭起來。
“閉嘴閉嘴，我們不是齊思宸！”賴曉生被他喊得脖子一縮，捂住耳朵，也沖着他大喊了一聲。
“咳……”抓着他的齊秋聲也撇了撇了嘴。
“說，為什麽見了我們就藏，齊思宸又是怎麽回事？”
“你們不知道嗎？三百年前的那個殺人魔……”那人道了句，突然左顧右盼一下，又小聲說道，“那個殺人魔齊思宸回來了！”
“我們知道啊。”賴曉生道。
“齊思宸”這個名字從霍氏一路殺到厲氏，這誰不知道。不是回來了是什麽！
“那個魔頭一路往北來的，一天屠一個地方，把駐守的修士都屠盡了……”
屠殺修士倒是不假，不過卻沒有全殺光呀。
賴曉生搖搖頭，這世人真是會傳說，殺了一人說成殺全家，殺了全家說成屠城，奈何你卻又堵不住他們想給你胡說八道的嘴。
“然後呢？”賴曉生問。
“今早聽說，玉溪鎮那個厲家主死了，死的可慘了，手腳都沒了，那個慘法，啧……”這人渾身一抖，好像就疼在自己身上一樣。
“啊？”白矜一驚，感覺事情不妙，默默閉了嘴。
“什麽？厲家主死了？”賴曉生也是一驚，“知道誰幹的麽？”
“哎喲，那還能是誰，齊思宸啊！”那人一咧那個嘴，瞪大了眼，學着自己想象中“魔頭齊思宸”的樣子，說道，“那個厲家主腦門上貼了個字條，用小篆寫着‘天道輪回’，落款就是齊思宸！”
“還真的是，走到哪殺到哪啊。”賴曉生皺起眉來，仔細一想，看向齊秋聲，又道，“這麽一說，感覺他好像就是一路往北，像跟着咱們似的……”
“嗯，我也有種這樣的感覺……”齊秋聲也皺起眉。
那人又道：“你們是外地來的，不知道，那些修士，一個個膽子小的跟耗子似的，躲到山上去了，幾天不見人影，這齊思宸一來，苦的首先肯定是咱們百姓，你說，咱不跑能成嗎，這些日子基本上各個地方的人都不太走動了，所以這幾日見了陌生人，都不知道是什麽人，你說，不跑，不跑能成嗎，萬一是那個齊思宸來了，咱們豈不沒命活？”
齊秋聲聞言，放了他，那人一見他松手了，連連道了幾句“好人”，連滾帶爬，一溜煙跑不見了人影。
“唉，沒想到這個齊思宸倒是造成了不小的影響，不過我聽你說齊思宸的事兒，卻沒覺得他也沒那麽可惡，反而受了不少委屈，怎麽在別人的傳言裏，他就成了個十惡不赦的魔頭呢？”賴曉生道。
齊秋聲看了他一眼，聳聳肩，搖搖頭，沒做過多表示。
“哎，我還是不太明白，怎麽這幾人死了那麽多人，大家僅憑一張留名的字條就道是齊思宸幹的，這也太草率了吧。”賴曉生又道。
“小篆。”齊秋聲看着他，道。
“什麽？”賴曉生不解。
正問着，突然前面出現了一個白色的身影，那一抹白色道：“齊思宸十歲時，一手漂亮的小篆為世人稱贊，各家但凡有什麽喜宴飯局，或者操辦什麽典禮都得請他去題字，自此他還落下了一個所到之處必留名的壞習慣。”
賴曉生一聽：就是說，所到之處必然會有什麽“齊思宸到此一游”呗，這人也忒缺德。
回過神來，在看眼前已站定了一人：此人腰間一把棕紅折扇，一身白衣，紅色封邊上繡着黑色的紋樣，衣服上繡着一只巨獸，巨獸樣貌極其猙獰兇狠，張着血盆大口似是要吞食天地，不過與之相反，穿着衣服的人面色俊朗，稍有邪氣，微微一笑一顆小虎牙便露了出來，這人也可以說是樣貌十分不錯的青年。
“你是……？”賴曉生問道。
“哦，方才是我突兀了，在下秦蘭，是駐守本地的世家，秦氏的家主。”
“哦，是這樣啊……”賴曉生想了想，突然想到什麽了一樣，忙道，“啊，那個，我們馬上就走的，不多做停留了。”
“呃……”秦蘭一時語塞，不知說什麽好。
“哦，是這樣的，齊思宸回來的事情你們也應該聽說了，你們自城外而來，還請跟我們上山一趟，不會太久，問幾個問題就放行……一來山上安全些，二來你們在此處，這兒的老百姓也不方便出行了……”秦蘭拱手作揖，道。
唉，該來的總會來的。
賴曉生嘆了口氣，道：“不能不去嗎？”
秦蘭道：“我們也是以防萬一……”
“唉……”賴曉生看了衆人一眼，衆人皆表示無奈，于是賴曉生又道，“好吧……”
“請。”秦蘭颔首，做了個請的手勢，自己在前面帶路。
賴曉生幾人走在後面，千般無奈。
“哎，我看這人不靠譜。”白矜突然小聲道。
“怎麽？”賴曉生挑眉：其實但凡是這樣的，怎麽着都不會很靠譜，賴曉生都習慣了。
“別看他長得好，你看他衣服上那個繡的東西，怪吓人的。”白矜小聲道。
賴曉生“切”了一聲，道：“你不能這麽說呀，人靠衣冠，興許他換身衣服你就看着靠譜了呢。”
“他這衣服上繡的是個什麽東西呀？”白矜道。
“這個……”賴曉生打剛才就覺得這個紋眼熟，知道是個兇獸，可就是想不起來叫什麽。
“饕餮。”孟澈在一旁，看着賴曉生，淡淡道。
“對對對，饕餮獸。”賴曉生立馬道。
“那是什麽？”白矜問道。
“是個上古兇屍，貪食，據說只要被它咬着了，你非得掉塊肉，否則它絕不會松口。”賴曉生道。
“是麽？”齊秋聲突然道，“我倒是突然想起一件事……”
賴曉生問：“什麽？”
齊秋聲一擡眼，看向前面秦蘭，道：“三百年前，霍蘭身上，就紋着這麽個東西……”
“啊？！”白矜大喊一聲。
前面秦蘭被他這一嗓子吓了一跳，後頭來看。白矜忙擺手：“沒事沒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