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4
世界上有那麽像的人嗎?即便是占了別人的身體、有了別人的記憶,就能裝得絲毫不差?
賀彥摩挲着賬冊的邊緣,這個問題,他已經思考了半個月了。
不是沒想過或許有人趁他不在偷換了冰棺裏的“屍體”,把一個死屍換成了精心調-教好的替身。但......
賀彥抿了抿唇。
就算真有人那麽了解穆沐的話,恐怕在調-教的過程中早就三觀崩裂了吧?畢竟任誰也無法相信,堂堂賀大少會真的愛上這樣一個人,對方嘴裏幾乎沒有一句真話。
對賀彥的敵人來說,與其相信賀彥愛穆沐,他們更願意相信穆沐身上有賀彥需要的東西。而這個東西,即便穆沐死了,也還是存在的。
不過賀彥這半個月來趁着穆沐睡着的時候,仔細探查過穆沐的身體,确定是原裝貨,并沒有被人調換。所以,這個人不是調-教好的替身。
他是誰,不言而喻。
穆沐美滋滋地睡了個好覺,到飯點準時被菜香味喚醒,心情簡直不能更好。
他蹬着鞋子颠颠地跑到賀大少身邊坐下,樣子乖巧得不行,盯着桌上的美食,忍不住摸了摸肚子。
三刷的時候換了個吃不飽飯的身體,四刷又被大少爺“折磨”,穆沐已經好久沒有敢放開肚子吃東西了。每次用飯,他都小心翼翼地只夾面前的東西吃,不敢造次。
賀彥看他這幅嘴饞的樣子,頓了頓,讓婢女夏月過來伺候用膳。
夏月抿唇笑了笑,夾了一筷子遠處的桂花鴨給賀彥,又夾了一筷子給穆沐。
穆沐受寵若驚。
他立刻扭頭看了看賀彥,見對方沒什麽反應,放下心來,美滋滋地開始吃鴨子。
好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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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有了夏月姐姐的伺候,穆沐終于吃上了一頓好飯。
用完飯,夏月帶着家奴退下了,穆沐乖巧地坐在書桌旁邊看賀彥處理賬務。雖然有些無聊,但他也不敢現在就到處亂跑。
過了一會兒,賀彥似乎是被他盯煩了,放下賬本看過來。
“你叫什麽名字?”
好家夥,相處了半個月,大少爺您突然想知道名字了?
穆沐悄悄翻了個白眼:“跟你家阿沐名字一樣。”
賀彥眼裏閃過一絲笑意,臉上卻依然保持着吓人的教導主任式表情:“你不許用他的名字。”
“......”
欺人太甚!
“你如今可是我的人,換一個名字。”賀彥說着,提筆在紙上寫下兩個字,“這個,慕彥。”
穆沐差點被他的無恥震驚了。
他又不是家奴,憑什麽要被賜名。賜就賜吧,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但這個“慕彥”是個什麽鬼?愛慕賀彥?賀彥你湊不要臉啊!
穆沐面無表情地看着那張紙上的“慕彥”,猶豫了一下,說道:“我念過書。”所以知道這破名字的意思。
賀彥并沒有被拆穿的窘迫,他淡定地點頭:“那最好不過。”
“......”
穆沐突然覺得:「系統系統,他是不是在調戲我?」
「他在調戲‘穆沐’的替身。」系統毫不留情地打擊他,「但他想調戲的是‘穆沐’。」
「哦......暫時自欺欺人把我當成‘穆沐’了?」過了一會兒,穆沐覺得不對,「呸!我本來就是穆沐!他就是在調戲我!」
穆沐想通了之後,忽然有那麽點小羞澀。
他接過賀彥遞給他的宣紙,想了想,沒舍得撕了。吹幹之後折了折,小心地塞進了袖子裏。
賀彥含笑看着他的小動作,在他擡頭之前,又重新拿出賬本看了起來。
遲鈍的穆沐并沒有發現不對勁,他心裏還是有點別扭。
“你把我姓都改了。”他小小地抗議了一下。
賀彥伸手從他袖子裏抽出那張紙,提筆又在前頭加了一個字“穆”,然後給他塞回了袖子裏。
穆沐:“......”
穆慕彥什麽的好難聽!
「叮咚!陰郁值下降為八十點!」
穆沐猛地瞪大眼睛。
诶?!怎麽調戲替身也能降低陰郁值?!
系統懶洋洋地說道:「你管他呢,能降低不就完了。」
也對。
穆沐突然心情就好了。
改名就改名吧,為了陰郁值,節操不要了。
還有六十點,距離解放已經不遠了,加油。
腿短的穆沐坐在高大的椅子上,愉悅地晃了晃挨不着地的腳丫子。看大少爺心情好,他壯起膽子湊過去問道:“少爺,我可不可以......”
“不可以。”
“......”
見穆沐可憐巴巴的,賀彥忍了忍,沒忍住松口了:“只許在院子裏玩,不許出去。”
“好!”穆沐一口答應了,立刻跳下椅子往外跑。
門外,是冬雪姑娘和夏月姑娘在指揮人搬東西。穆沐多看了兩眼,覺得其中有些東西挺眼熟的。
冬雪見穆沐過來了,笑着行了禮:“穆公子。”
說起來他很少見到這位冬雪姑娘,賀彥身邊有四個大丫頭,春夏秋冬。之前那個秋心是在賀彥身邊照顧起居的,春華在穆沐身邊照顧起居。冬雪主外,夏月主內。前者協助賀彥打理外頭的生意,後者協助管家打理整個賀府的內務。
秋心聽說是因為之前攔着他不讓見賀彥的事情,被送去武院了,這輩子估計都回不來了。至于春華,穆沐沒見到,不知道被調去了哪裏。夏月如今接了秋心的職務,不僅要打理內院,還要照顧賀彥的起居,而且由于穆沐同賀彥寸步不離,她便也間接性地接管了穆沐的起居。
而冬雪,則一直在管外務。賀家的外務十分繁重,冬雪也抽不開身。
“這是在做什麽?”穆沐好奇地問道。
“這些是府外送來的年禮。”冬雪指了指另一半穆沐沒見過的東西說道,“今年年禮送得早,距離過年還有兩個多月呢。”
“那那些......”
夏月拿着清單走過來:“那是執子院裏的東西,少爺讓人搬來了。”
執子院是穆沐以前住的院子,距離主院不遠不近。不過從前賀大少在主院住的時間很短,大部分時候都歇在執子院陪穆沐。
現在,把執子院的東西搬來了,而且直接搬進了主院......
穆沐眼睜睜看着主院裏的床被搬出來,而執子院那張雕花大床被搬進卧室,接下裏是穆沐以前喜歡的各類家具、飾品。原本的執子院整理得特別合穆沐心意,現在仿佛是把執子院的裝扮全部替換到主院來,而主院的東西全部丢進庫房積灰去。
穆沐心情有點複雜,不知道該說什麽。
「咦?你家大少不會真打算拿個‘替身’當正主,跟你在主院繼續過逍遙日子吧?」
「閉嘴。」穆沐面無表情地斥道。
「啧,吃醋了。」
穆沐看了看天:「可能大少爺找到‘穆沐’了吧。」
才半個月呢,怎麽這麽快......
系統沒吱聲了。
找到‘穆沐’?開什麽國際玩笑,賀彥壓根沒派人出去找,那是唬他的!
系統想了想,決定不告訴穆沐他可能已經掉馬的這件事。不過想想也不算掉馬,畢竟穆沐一開始就說自己是穆沐,但是大少爺非說不信。
就讓宿主吃醋去吧,渣男老司機居然也有吃醋的時候,系統覺得自己是不是應該提前慶祝一下?如果宿主學會好好愛人了,應該就不會再渣了吧?
系統沒再出聲,穆沐也沒搭理它,自己一個人蹲在院子裏吃飛醋,盯着來來往往搬東西的人,心裏置氣。
夏月讓人弄了張軟椅來給他坐,然後接着去忙了。
放置完執子院的東西,冬雪又指揮着人從年禮裏取出穆沐喜歡的東西放進屋子裏。以往這些都是她和春華一起做的,不過現在嘛......冬雪看了一眼穆沐,嘆了口氣。
還好公子沒事,不然春華和秋心就罪孽深重了。
“公子。”夏月帶着一個小丫頭走了過來,“這是春茶,少爺吩咐了,日後讓她來照顧您的起居。”
穆沐看過去,看到一個笑起來有兩個小酒窩帶着小虎牙的娃娃臉姑娘。
他忍不住問道:“那春華呢?”
夏月笑容不變,輕聲慢語地說道:“春華沒有照顧好沐公子,被少爺送走了。”
其實何止是沒照顧好,春華心野了,和秋心聯合起來對付穆沐。秋心被罰,春華也沒逃過,更何況,春華竟然還敢背地裏勾引少爺。也幸好她勾引了,不然少爺只怕要多浪費點時間才能查出來到底是誰和秋心聯手的。
穆沐驚了一下,他還以為之前的事情只有秋心一個自作主張,沒想到一直在他身邊伺候的春華居然也摻了一腳。
“春茶是剛剛調-教出來的丫頭,還有一個秋實,一會兒讓她也來見見公子。這兩個丫頭一個伶俐一個木讷,怕公子覺得秋實留在身邊悶得慌,所以便讓她去伺候少爺,留春茶給公子。”夏月解釋了一遍。
至此,春夏秋冬重新齊了。
穆沐愣愣地點點頭:“哦......”
這麽多人,他、他有點記不住啊。
娃娃臉這個叫-春......春什麽來着?春實嗎?
穆沐懵了。